少爷毒火攻心忍耐不住把她给掐死,尽管她仍没反应过来这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呸———”夏寂已经无语凝噎,百感交集化成这情绪饱满的一个字。
传媒学院大楼在一丛美人蕉后面,二楼左转就是上官文峻的办公室,他是年轻而有才干的老师,却一直安于校园,有种“眼底无波澜”的淡然,尽管他带出不少优秀的学生,现在都是有名的影视制作人和导演。
他一直是真诚待人,但一个真诚得近乎于透明的人,也会有麻烦找上门来,他正苦恼着明天主持人大赛的事情,甚至,甚至已经感觉到焦头烂额的滋味了,但又无法回避。
他很惭愧地看着陆丹笛,这是自己相当宠爱的学生之一,跟他以哥们儿相称,他已经完全无法端起为人师表的架子来。
更何况,他此刻的情绪比陆丹笛更糟糕。
“不行,我没法儿接受,”陆丹笛一得知明天比赛的主持人换人的消息马上雷厉风行杀进上官的办公室,“您应该知道苏荷为这事儿付出了多少心血,做策划、拟台本、定造型,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突然换人,谁受得了?更何况她是这么一个脆弱的女孩子,期待了一个多月筹备了一个多月,最后得知主持人不是她,要有了什么严重后果,上官老师,您得负全部责任。”“我也没想到京海卫视会突然这样要求,原本他们承诺决不插手主持人人选,谁知道临时作出这样的决定!我现在也很被动,最初是我要苏荷接受这个任务,现在最难做的是我,你知道吗?”上官也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他并非要推卸责任,只是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解决。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惊蛰(9)
“呸!最难做的是你?亏您也好意思说,所有人都知道苏荷将担任这场比赛的主持人,而且,她为此累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要知道这消息了还不是晴天霹雳啊!我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还有,他们选谁不好,要那个白羚和夏寂搭档,真是双重霹雳,那妖女能跟夏寂搭吗?能跟苏荷比吗?不行,绝对不行!要真是白羚主持我他妈不参加了,谁稀罕这破比赛啊!我陆丹笛这小日子过得美满着呢,犯不着为这比赛受窝囊气,好,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走,跟苏荷同甘共苦,还真不相信没这比赛能把咱们怎么着了不成!”
“你就别在这儿瞎掺和了行吗?你得明白,我上官文峻跟你们几个是站一条道儿上的,”上官老师垂头丧气,他从没感觉这么无助,他害怕看到苏荷失望的眼神,不仅仅是顾虑自己的脸面,更多的,他害怕不能给苏荷帮助,“木已成舟,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对苏荷开这个口。”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懊恼地看着金灿灿的太阳,眼睛忽地刺痛起来。
“还真没法解决了吗?”陆丹笛见上官失落的神情,绝望地发了句感叹。
“真没办法了。”上官回答说。
“那我来告诉苏荷吧,必要的时候我一定跟她同进退,总之,我姐妹的喜怒哀乐比那冠军更有价值,我说过我不会再让苏荷被人弄哭了,这次也不例外。”说完拿好包,转身就走,打开办公室的门吃了一惊,门口站着夏寂和苏荷,吓得陆丹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四人互相张望着,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那妖孽真是阴魂不散!可千万别让我单独碰见她,不然我一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大声喝斥‘你她妈是傍了谁活生生把苏荷给替下来奶奶的真不厚道’,然后一使劲儿喀嚓一声脖子就断了,她瞪着一双金鱼眼心里头那恨啊说又说不出来,接着我拖着她的双脚甩啊甩地朝天一扔,牛!直接就扔火葬场,还不能立马儿烧,得等,等到她的尸首烂个七八成了再烧,让她死了也被人吐口水,边吐边骂‘死了还有股狐臭味儿’。”杜薇薇边说边用酒杯敲着桌子,本想说说解气结果越说越生气。
“行了,你就积点口德吧!明儿好好发挥,也不枉费我这一个多月的苦心了,”苏荷转悠着手里的酒杯轻描淡写地说,“再说,只是不上台主持而已,我还真不稀罕这个,这一个多月我也锻炼了不少,我真心满意足了。”
夏寂低着头嘀咕着,他好不容易借机成为了苏荷的闺中密友,本想趁这比赛把感情推到顶峰,偏偏事与愿违,前几天在她面前出尽洋相,今儿又得知两人根本没法同台主持,他才是最懊恼的那人:“苏荷你就真够狠心了,这不是把我那点期待不当回事儿吗?我还指望着和你超水平发挥在广大电视观众面前秀一把呢,现在全成泡影了,更恼人的是,这事儿完全没个预兆,咱们压根儿没有心理准备,就等着比赛结束齐家欢,然后一队人马杀进酒吧喝他个天翻地覆海枯石烂,现在好了,我可没这心思了。”
“你们别傻啊,”苏荷急了,“总之,你们听我的,陆丹笛和杜薇薇认真比赛,不许有丝毫闪失!夏寂,你也别管你的搭档是谁,认真做好你该做的,你一定能行。
你们所有人都尽量做到最好,就当是为了我,好吗?明天晚上我一定是你们最好的观众,我会坐在台下为你们加油的,不管怎么样,可别为了我耽误自己,答应我好吗?”“你啊,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善良给蹂躏至死。”陆丹笛面无表情地说了句,然后一口气喝完一杯酒,她已经难过到无法出口成脏的地步,心里已将白羚用机枪扫射了几千遍。
他们四人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面对命运的坑坑洼洼他们也毫无办法。
他们能够做的,就是粉饰一些伤心,让快乐充溢在苏荷的世界,用尽全力保护她。
陆丹笛说过,再也不会让谁弄哭苏荷了,说到要做到。
杜薇薇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她离开座位接听。
“喂,哪位?”她没好气地问。
“杜薇薇你好,我是白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可恨又妩媚的声音,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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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术
part2
我妈妈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大海,那么这个人将永远无法快乐。永远无法快乐。多么让人心悸的事情。她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海,爸爸也见过,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没见过海了。妈妈说,在海边你可以大声说话,把心里所有的垃圾都说出来,然后抛到天空的高度,最后全部散落在海水里,潮退的时候,便跟随海水沉入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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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术
背叛(1)
人的极限是非常可怕的。
可怕到一种无法衡量与预测的地步。
据说有个老太太家里着火了,家住四楼,消防车还没赶到,火势已经相当猛烈,在情急之下她抱着沉重的保险箱(真佩服她了这时候还想着那点儿钱)从三楼跳下去,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结果她像一名年轻的体操运动员那样稳当的落地,估计那落地姿势还特优美,但是,事后她怎么也抱不起那牢固而坚实的保险箱了,而且,回想起从三楼跳秒她的腿还会不停哆嗦;据说有个探险员,在北极巧遇一头硕大无比的白熊,那白熊张牙舞爪的向它扑过来,他纵身一跳,跳上身旁高达四米的山岩,援救队赶来时,他再试试,拼了命也跳不上去了。
看看,多可怕的极限啊。
我常想,我的极限是怎样的呢?换个说法,如果在情急时,我会有怎样惊人的超能力呢?我想起小时候,老师要求背课文《八角楼的灯光》,那时爸爸正住院,妈妈忙着照顾他,我放学就去了医院,除了草草的看了一眼课文外根本没空去逐字逐句的背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模仿妈妈的笔迹签了一个“背”字。
不巧的是,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抽查我,或许她是太信任我,想让我给同学们做做榜样,我尴尬的站起来,急得都想小便了,没想到在这一瞬间,我竟然醍醐灌顶的想起了这篇课文,一字不漏的背完。
全班一起鼓掌,老师微笑的让我坐下,我却傻了眼。
不可能的,我明明就不能背啊。
我想,这就是我的极限吧。
奇怪的是,面对白羚那样的女孩子,我竟然无法让自己的极限力量散发出来,而是老老实实的任由她欺负。
每当这时,我心里都会默念——极限啊极限,快来吧快来吧! ——《苏荷日记》电视台后面的“地下酒桶”是各导演常去的酒吧,响着轻而古怪的音乐,桌子和椅子都是灰暗的色彩。
杜薇薇一路上怀着忐忑的心,她并未告诉陆丹笛她们在这个沉闷的夜晚她来这里是为赴一个连她自己也迷惑不解的约会,见的人是她们恨之入骨的白羚,这个刁蛮精明的小女子,广校毕业借助各种裙带关系进入电视台,口碑并不好,却意外成为龙泽的女朋友。
她有某种预感,这种预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向来是一个连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糊涂女子,却没有丝毫害怕———当然不会害怕,在京海大学她可是赫赫有名的“鼻血薇”。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听你说完,然后我就走。
我警告你可别耍花招,我应你的要求一个人来,如果你敢戏弄我我不会让你好受的,即便这里是你的地盘。
”杜薇薇劈头盖脸地说,她一进门就看见白羚骄傲地坐在吧台前,白花花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显得惨白而凌厉,她戴着一排细细的耳针,手臂上戴着坚硬的石子连成的手链。
两人的酒早已点好,两杯龙舌兰酒,有着浅浅的毒性。
白羚似乎断定杜薇薇会前来赴约,而她开场白的谩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无所谓的,她可以承受更多的谩骂。
否则,怎会有今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对我有着这么深的芥蒂和成见呢?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真的,我真这么想。
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我抢走了苏荷的男朋友而讨厌我那我就太冤枉了,我发誓,我认识龙泽的时候他已经和苏荷分手,而且是他主动靠近我,我是被他的真诚感动,否则,我没有必要选择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做我的男朋友。
起码,我现在有的一切都不是龙泽给我的,你应该可以想象,我身处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圈子,面对的诱惑不止一点点,”白羚见杜薇薇不动声色地听,却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便已拿捏好几分,便继续说,“如果是因为我抢了苏荷主持人的位置而憎恨我,我更加觉得滑稽可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这个圈子,向来只欢迎有着强硬后台而且八面玲珑的士兵,只有这样的士兵才能打胜仗。苏荷今天不遇上我白羚,明天也会遇上别人,这是不可更改的规律,你赞同也好反对也好,都无法更改这样的规律。所以,这同样不能怪我,要怪只怪她生不逢时,并且选错了方向和对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只想解释,那么我现在就走,因为这些都与我无关,你能轻松地得到主持人的位置,你有种,但是和我同样没有关系。”杜薇薇不屑地说,拿起酒杯正欲喝,却被白羚阻拦。
“龙舌兰酒不是这样喝的,”白羚拿起杜薇薇的酒杯,盖好,在桌上用力一拍,气泡从杯底涌出,她递到杜薇薇面前,“龙舌兰酒是仙人掌酿造的,有着轻微的毒性,所以喝之前必须进行猛烈的撞击,这样毒性才会随气泡消散。
我觉得,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巨大的碰撞,便不可能有转变。
我想,同样的道理,你杜薇薇应该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吧?”“那又怎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薇薇一口把酒喝下。
“好,那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明天的比赛,我相信你不仅仅是玩玩而已,冠军可以签约京海卫视,和我一同主持《音乐中心》,这或许是你在进入这个圈子前面对的第一个诱惑,但你最大的敌人是陆丹笛,只要有她在,你获冠军的可能就微乎其微,如果你告诉我你毫不在乎,我相信那只是借口。”“白羚,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和丹笛情同姐妹,我们可共过患难,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明天的比赛我拜托您老人家别耍什么手段,让我们公平竞争。”杜薇薇像受了惊吓的刺猬,刷地竖起全身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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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术
背叛(2)
“你别那么激动嘛,你听我说完,我从来没否认过你们的感情,但竞争归竞争,既然是竞争就难有绝对的公平,明天比赛的评委都是我在京海卫视的朋友,我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辅导员上官文峻已经疏通好所有关系,只要她表现得正常那么冠军非她莫属,你想要公平竞争,恐怕……不太可能,但是,假如陆丹笛不能顺利把赛程进行到底,”她凑过来,语气稍微舒缓一下,“我可以保证你杜薇薇能顺利夺得冠军,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合作主持《音乐中心》。
是,你一定会问我的目的何在,我不妨告诉你,我害怕陆丹笛,打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心生畏惧,我没有办法控制比赛之后台领导的安排,所以,我只能借你的手,在她获奖之前就把她拉下马来,这就是原因,以上就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我倒想听听,你想要我怎么做。”杜薇薇冷笑一声,她想看看这白羚有何招数,她的脑子乱糟糟的。
按她的性情,她早该离席而去,不会容许白羚继续说下去。
“把这包艾司唑仑片粉末在比赛前想办法让她服用,这样她便无法坚持完整场比赛。
你放心,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只要她无法正常发挥,冠军便属于你。”她把白色纸包放进杜薇薇的手心,“我知道你会愿意的,这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你的命运,或许就在明天开始改变———从平淡无奇到光芒万丈。”“白羚,你真让我恶心。”杜薇薇把纸包朝白羚脸上扔去,站起来就走。
“难道你甘愿一辈子做陆丹笛的陪衬吗?”一句话让杜薇薇敏锐地停住脚步,背后的白羚在灯光下显得光艳照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子为自己的出类拔萃采取了怎样的手段,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掩盖历史,观众只可看见她此刻的美丽。
杜薇薇倔强地站立,耳畔一直是白羚的声音,一辈子的陪衬一辈子的陪衬一辈子的陪衬,难道果然是如此吗?她回头看白羚的脸,这巴掌大的精致的脸上,不知道隐瞒了多少遥远的故事。
也许,正如她刚才所说,在这个名与利的圈子里,没有强硬后台的士兵便是一辈子的士兵,永远无法成为骄傲的将军。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陆丹笛抱着苏荷的情景,陆丹笛轻声地说“苏荷,我再也不会让人弄哭你了”,她心头一酸,恶狠狠地盯着白羚,刀锋一样刺眼的目光,连跋扈惯了的白羚也不寒而栗。
因为京海卫视的介入,这次主持人大赛成为了全校讨论的热点,比赛当天校园气氛比每年的文化艺术节还要更热烈,每天整点播出的宣传片更是吸引了无数观众的眼球———冠军能够获得一纸合约,可以从此开始自己的主持生涯,开始步入名利双收的幸福大道,这是此次大赛引惹话题的中心。
转播车早早地到了多功能礼堂外,不少外校的学生也聚集在京海大学内期待着晚上的比赛,大热人选陆丹笛也成为京海市高校区议论的焦点人物,还有主持人白羚,这是她第一次参与京海卫视大型活动的录制,也是她事业新的。
“我今儿看到海报,那白羚居然成为这次比赛的形象大使,真没天理!夏寂你要在她面前出错丢了脸,我要不灭了你保证以后每天倒着走。”陆丹笛边选衣服边大声训斥着,吓得夏寂只得点头称是。
下午已经进行了第一次彩排,白羚并未为难夏寂,两人的初次合作还算顺畅,但彩排时苏荷坚决避开了,她更愿意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时,坐在人群中悄悄欣赏。
她心里在为夏寂暗暗加油,这小滑头,虽然有些滑稽的不良嗜好但却是一个聪明又善良的男孩子,她不是傻瓜,看得出他对她的非常举动与非常关怀,但是,在无法保证接下来将拥有快乐的生活之前,她宁可装作毫不知情地与他做着简单的好朋友。
这样,或许不是最幸福的,但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潦草地吃过晚饭,安佑宁便陪着陆丹笛和杜薇薇进化妆间,两个小时的化妆候场时间,如果安佑宁不在,那俩女妖孽一唱一和还不把其他选手给吓得弃权!本来他们就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深知传媒学院的陆丹笛一张利嘴和一副魔鬼的脾气,还有“鼻血薇”的来势汹涌,所有人都不敢懈怠半分,但没有人会因为这些胆怯而放弃比赛,毕竟冠军的诱惑太大了。
没有人能够完全抵挡住名利的魅力。
“加油!”苏荷在众多等候进场观看的人群中,一张宁静如雪的脸,笑容荡漾。
陆丹笛还以一个俏皮的鬼脸,远处有男生对旁人小声说道那就是陆丹笛呢果然名不虚传连鬼脸都做得如此犀利。
鬼脸还没收回来的她听见后双眼一瞪吓得那男生吐吐舌头假装看天。
“苏荷,待会儿你一个人吗?西西呢?”夏寂不依不舍地问,让她孤单地坐在台下看着光鲜亮丽的舞台上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那是相当残忍的事,她不抱怨什么只能说明她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痛苦。
“西西被上官老师派进去担任勤务员,说是动员一切力量让陆丹笛发挥得更好,你不用担心我的,要真伤心,今儿我干脆不来了,放一百二十个心,你要紧张了就朝观众席望望,我一定朝你猛招手,想想这一个月咱们的努力吧,你一定行的!”“苏荷……”夏寂紧锁眉头,认真地看着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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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术
背叛(3)
“怎么?想说啥动感情的话就快说吧,估计也就那几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感谢之类的话吧。”苏荷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又倔强得可爱的小男生,心里满怀感激,她明白他对她的好,而且这不是肤浅又幼稚的好。
应该是她谢谢他。
“我再也没看那些se情杂志了!”他憋足劲儿说出这样一句,苏荷只差没昏厥过去。
他紧拽着台本,一路小跑地通过层层关卡蹿进化妆间。
他明白自己肩负苏荷的期待。
这化妆间太大真叫一个山路十八弯,这个特别的多功能大礼堂算是京海大学比较奢华的一处,虽比不上电视台的直播厅,但在本市的高校区却早因它的装潢豪华而著名,因为校方的坚持,这比赛也未因为电视台的介入而转移至演播厅举行。
陆丹笛和杜薇薇正像佛爷似的端坐在化妆间,任凭化妆师在她们头上脸上抓啊抹的。
西西忙里忙外,像个战场小护士,她除了肩负着光荣的茶水工作还自告奋勇为各个选手拍照,安佑宁也被捉拿到现场帮忙。
上官在维持秩序时突然看见苏荷和其他观众一同入场,眼睛一酸,苏荷看见他微笑着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个小丫头不擅伪装与造作,她是真正期待着朋友们的表现与精彩,像等待自己出场那样等待着她们的胜利。
他也点点头,愧疚的情绪立马被紧张的工作淡化,再一回头,却不知苏荷已坐在何处。
临时更换主持人曾让上官措手不及,事后他已尽了最大力,倘使有丝毫的可能,他都会争取让苏荷来主持,只是京海卫视坚持要用白羚,一是要培养台里的年轻主持人,二是要体现出电视台与校方合作的概念,两条理由都无懈可击,他不想退让却不得不退让,此刻心里默念着:苏荷,你真是坚强而大度得让我佩服,换了别人,即便不会委屈得哭个几天几夜,至少也会赌气对我不理不睬;苏荷,你已经尝尽人生这些痛苦辛酸,你的未来一定不会再有坎坷。
坎坷。
坎坷。
那又算什么?如果坎坷会让人崩溃,那苏荷早不在人世了。
苏荷也看到了在现场严阵以待的上官,他正忙着招呼这招呼那。
上官眉宇间仿佛透着些许愧疚的神情,这神情在得知苏荷被替换的消息之后愈演愈烈,时刻挂在脸上,他越是愧疚,苏荷越不敢面对他。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事件而沉沦,或者过度沮丧,简单的悲伤是肯定会有的,她自然有化解的办法,自己憋在心里,想一想,就被消化了。
面对磨难和挫折,面对突然的错位与灾难,她早已锻炼出强悍的力量来迎风作战,与命运作战、与自己作战,所以,这一点小小的事件,她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上官老师,陆丹笛,等等等等,千万不要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那样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那么,就任由她自己坚强,任由她自己快乐吧。
此时的化妆间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十名选手在自己的座位上紧张地等待比赛的开始。
主持人白羚在导演的带领下也进入化妆间,她从台里带妆过来,看起来精致又不失大气,似乎把全世界的蕾丝都穿身上了,一进门便热情地与夏寂及各位选手打招呼,除了杜薇薇。
杜薇薇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漠然继续盯着镜中的自己。
“看,那只鸡正向咱们走来。”陆丹笛小声对身旁的杜薇薇说。
“别理她!她要敢在咱们的主场公然叫板,姐姐我叫她跪着吃碎玻璃,边吃还要边叫唤‘我是土豆我是土豆’,看她还敢不敢来京大耀武扬威!”杜薇薇压低嗓门说,却用眼角余光警觉地看着微笑着走来的白羚。
“两位,真巧了,”白羚轻靠着化妆台,白炽灯光从上照下,那张脸看起来犹如一朵娇艳欲滴却盛满毒汁的食人花,仿佛张开嘴便能将人生吞活剥下去,但她的语气温柔得让人不好意思拒绝,“咱几个不管上哪儿都能不期而遇,说实话,你们两姐妹还真叫人艳羡,一同比赛,谁得冠军都不吃亏,反正都是自家人,好好表现吧,我挺看好你们俩,真的,只是……冠军又只有一个,可惜了。”说完后,她仍笑眯眯地离开。
什么东西!”陆丹笛嘀咕一声,换做平时她早站起来破口大骂了,但顾忌比赛马上要开始,苏荷还等着她们载誉而归呢,小不忍则乱大谋。
更何况,她说得没错,自家人,一同比赛争一个冠军,若不是两人都如此落落大方,很容易便尴尬起来。
“这小妞真不愧是职业狐狸精,说起话来软绵绵的,听得我浑身发酥,难怪龙泽被她迷得死去活来,放着咱们苏荷不要,跟这只千年老母鸡私混,真他妈的没出息!”杜薇薇也忍气吞声地点评,尽量回避白羚刚才提到的尴尬。
“小户人家才把自家女儿培养得这么娇滴滴的,”陆丹笛对着镜整整头发,发表她的独到见解,“像咱们这些经历过风吹雨打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能屈能伸,坐得金銮殿下得茅草房,你说是吗?”“还真有道理,咱别跟她一般见识,犯不着。”西西给每个选手倒了一大杯胖大海润喉,忙里忙外,穿梭于化妆间的人群中,还特地嘱咐每个人一定要喝,千万别因为紧张哑着嗓儿上台。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背叛(4)
特地照顾的当然是陆丹笛和杜薇薇,她边伺候还边念叨“我这小半生也就做丫头的命”。
“薇薇,如果我没记错,咱们是头一回做对手呢,如果有可能,真希望咱们都能得冠军,这样,苏荷该多高兴啊,白羚那小妞只怕会气得吐血,有一句话说得挺好的,‘成功是最大的报复’,你听过吗?咱俩的成功才是对苏荷最大的鼓励对白羚最大的打击,我一直相信会有一个机缘让我们改变命运,现在,这个机缘就在眼前,却只有一个人能拥有,你说恼人不恼人?”陆丹笛轻声说,却发现杜薇薇正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薇薇,薇薇?”“啊……怎么?你叫我啊?”她猛地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状态似乎不好。
“没事儿,看你出神,待会儿上台可千万别又是这副模样啊。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看着咱俩的包,待会儿就得上台了。”说完她站起来就走,化妆间此刻人烟稀少,大伙都坐在隔壁的休息室候场,就她们俩还在这儿图个清静。
陆丹笛离开座位。
她的背影婀娜动人,酒红色的卷发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格外耀眼,她天生就应是出类拔萃的人,还有她曼妙的身段,用杜薇薇的话来说便是“有如浓雾之中见泰山般起伏有致”。
这个特别的女孩子,难怪安佑宁会坚定不移地爱着她,日以继夜地爱着她。
当年他追求陆丹笛时,陆丹笛首先是被他的诚意打动,她说他简直就是一革命战士,她要他炸碉堡他就不假思索地炸碉堡;她要他堵枪眼他就不假思索地堵枪眼。
总之就是五星红旗永不倒哪怕炮火连天地动山摇。
就凭这些,已经让杜薇薇好生羡慕了,她也渴望有这样一个百里挑一的男孩子可以突然出现,闪电般出现,让她付出任何牺牲她也毫不在乎,但在艺术学院的几年她除了赢得一个“鼻血薇”的称号外别无所获,最后的最后,她只能假扮无所谓的态度,来掩盖内心最后一道自尊的防线。
她不是苏荷,她做不到真正的由衷的宽容,她害怕陆丹笛与安佑宁同时出现的场面,她做不到像小书童那样跟在他们后面。
她更害怕看见安佑宁凝视陆丹笛的深情目光,每当这时候,她就苦恼地想着,陆丹笛明明与自己毫无区别为什么自己就不如她这么好命?她参加这场比赛,原本是想暗自努力,真实地赢一次,尽管冠军的宝座,有了陆丹笛来参赛便难如上青天,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她突然有些哀痛起来,不可名状的哀痛。
此刻,陆丹笛去了洗手间,化妆间再无他人,空气很安静很流通,蚊子飞进来都有如乘坐滑翔机。
杜薇薇的手,紧紧捏着装有粉剂的那个白色纸包。
她是见过风浪的人,但此刻,她的手心汗如水滴。
她没有再继续思索下去,否则时间已经不够。
她果断地把粉末倒进陆丹笛的茶杯里,为了润喉她一定会喝的,那么,她将无法正常地进行完这一场比赛。
杜薇薇定定看着茶杯出神,她想象着自己拿着冠军奖杯时的风光。
成功是最大的报复,这是陆丹笛刚才说的话。
仔细想想,似乎是有一些道理的。
陆丹笛风风火火地走过来,说:“行了行了,别磨蹭了,都在候场呢。
咱俩今儿好好表现,苏荷就在观众席里,就冲她,也得把面子做足了啊。”说完在化妆桌上收拾,说待会儿咱们把包和手机全放西西那儿,上官考虑得可真周全,敢情给咱还配备一黑人女保镖。“我也去一趟洗手间,等会儿。”杜薇薇手忙脚乱地走出去,在走廊里看到捧着观众送来的鲜花的白羚,两人简短地对视一眼,杜薇薇气势汹汹地杀进洗手间,太鲁莽,差点闯进男厕。
她一路疾走,仿佛身后有人追赶着,要她偿还一个解释,她向来是心地善良的女孩,未曾有过任何前科,这是第一次犯错,不可原谅的错。
她对着哗啦的水流不停搓着手,她觉得自己的手很脏,手被搓得通红,她还觉得不够干净。
残忍地扼断好姐妹的前程的手,难道还不够脏吗?但,灵魂被浸染了,岂是自来水可以冲刷干净的?“走吧,我现在开始有点儿紧张了,”杜薇薇回来开始收拾,看着陆丹笛正端着茶杯准备喝,慌张地说一声,“丹笛,你……干吗?”“怎么?这不是润喉吗?我又不像你,还会玩儿乐器,我只能丢人现眼唱歌喽。”说完,她一口气喝下去,杜薇薇专注地看着她,心有种隐隐的绞痛。
这个可怜而懊恼的女孩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明明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却瞬间错得离谱,丝毫不露征兆呢?她拿好背包和陆丹笛一起走出化妆间,走廊里很热闹,她一直有种电流刺刺作响的幻听,她缓慢走在陆丹笛背后,她知道当那瞬间灵魂被魔鬼征服便无法收回,尽管现在心脏多么疼痛,悔恨已经占据全身,然而,也只有将这错误的戏份认真演完。
西西紧张地跑过来,一把夺下两人的背包,说:“你们还在这儿悠闲着呢,都准备上场了,听好了,你们谁也甭紧张,上官说他请客,无论成绩如何今儿都要不醉不休。”“哼,我陆丹笛修炼到如今这火候可不是一朝一夕,妖孽也分三六九等啊,我就是那种甲等品种的一级妖孽,就这比赛我会紧张?权当是周末好风光,我来练练嘴皮子,今儿就是我和杜薇薇的姐妹秀,不是我说大话……”陆丹笛还欲张牙舞爪地说下去,杜薇薇一掌捂住她的嘴,连拖带拽地把她弄进休息室,回头对西西大声说:“等咱们好消息,我先治治她,对她这三寸不烂之舌进行强制休息,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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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
大礼堂可容纳上千人,苏荷并未因为特殊的关系而坐进席,她挤在普通观众席中,却也有自己的开心,片刻之后她将看到自己最好的两个姐妹出现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还有已然打入她深闺的亲密战友夏寂的主持。
她捧着爆米花特瓷实地对身边的陌生男孩叫嚣着说:“你知道5号陆丹笛和7号杜薇薇吗?她们可是我姐妹,到时和我一起为她们加油哦!”气得那男孩身旁的女友歪着嘴直哼哼。
苏荷还隐约看见席中有个把帽檐压得很低的男生,熟悉的暗红色格子衬衣,还有瘦削的手臂,那分明是龙泽,他也在现场,当然是为等候女友白羚的精彩表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期待。
她竟然毫无难过的情绪,只是心想还好还好没要求上官把自己安排在席,换做从前,她必然不会再继续兴奋地等待而是沉默地抱着爆米花猛吃,过去的都过去了,她也有新的关心的人,再也不会为这些往事而多愁善感了。
在激烈的音乐声中,衣着鲜艳的白羚与夏寂完美地出场,追光打得恰到好处,引惹台下轰鸣的掌声。
苏荷激动地甩掉爆米花,一把拉扯住身边男孩的衣袖浓情化不开地说“快看快看那夏寂也是我哥们儿”,那一把还特用力,几乎把那男孩一把拽进自己怀里,惹得男孩的小女友铁青着脸不发一言恨不得一掌劈过去心想这小子胆儿忒大了点吧当着我的面玩婚外情!小男孩尴尬得汗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这是哪儿来一妖女真想劝劝她您行行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哪。
第一个环节是简短而有个性的自我介绍,数陆丹笛和杜薇薇最为出彩。
陆丹笛备好文房四宝,挥洒自如地在铺陈开来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虽然因为太久没有练过而略显生涩,但可看出下笔仍然刚劲有力,这自我介绍看的就是创意,她的这一举措竟然引来评委席的阵阵掌声和互相点头称赞,她接下来的口头叙述简洁利落但却因为采用了大胆的书写毛笔字而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而杜薇薇则在介绍完毕后甩甩长发,一句“用飘柔我更自信”也迅速侵占了众人的心,所有人都将目光与期待聚焦在她们两人身上,其他八名选手在第一回合便士气大减,尴尬地成为了无精打采作陪衬的绿叶。
“够可以的!连广告词都用上了,早知道我也来一句‘他好我也好’吓死上官。”下场后陆丹笛忍不住笑着对杜薇薇说,她们正准备第二个环节的才艺表演。
“还不是给逼的,”杜薇薇正用绒布擦拭她的长笛,她将要吹一曲卡通片《小飞侠》的主题音乐,“见你那一招太狠了,只好随机应变来点儿新鲜的。”她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她心爱的长笛,这还是中学时老爸买来的生日礼物,成为她房间里众多乐器的一种。
也许是触类旁通,钢琴和古筝她已弹得炉火纯青,所以长笛在她手里摆弄了不到一个月便能完整地吹一首简单的曲子了。
今儿比赛,钢琴没人帮忙扛,古筝太老土,所以还是选了颇有个性的长笛。
陆丹笛还在唧唧喳喳地闹腾着,她选了一首平淡却耐听的歌曲,叫《同一个星空下》,此刻她正趁着白羚与夏寂的串场时间而拉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