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竟然没事。
而且毫无昏沉的预兆。
那包药,好像没有作用。
她气色好得不得了,仿佛经历了第一个环节便愈战愈勇,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
杜薇薇看着她,心里全是惊叹号。
白羚煞费心机,不可能给她一包假药啊,难道这背后还有更深的玄机?主持人已邀请第一位选手表演,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解答这个疑问,况且,她根本无从解答。
总之,眼前的陆丹笛信心百倍。
每当面临挑战时,她身上总会散发出这种强悍与激烈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第一名男选手表演电影配音,模仿《紧急迫降》里两个人的声音,一张一弛听起来有点儿功力,把飞机遇险后两名男主角的神情演绎得惟妙惟肖,为他简陋的自我介绍扳回一点颜面。
只可惜,最后一句因为他过度紧张而导致破音,全场一片哄笑,他红着脸万分羞愧地下台,留下白羚和夏寂在台上幽默而善意地调侃。
接下来几名都缺少让人眼前一亮的力量,苏荷在台下捏着拳头,表情凝重。
身旁的小两口恨不得打个地洞逃走,他们担心那拳头什么时候就没长眼睛揍了上来。
陆丹笛嘴里正碎碎念:“快到我了,好紧张。
玉皇大帝保佑,观音菩萨保佑,二郎神保佑,赤脚大仙保佑!”杜薇薇扑哧一声笑了。
这个笑容,却如此牵强与疲惫。
杜薇薇开始痛恨自己的行径,一股懊恼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如毒素一般渗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不怪白羚,白羚用任何手段对付敌人都可以得到理解,但她不能原谅自己,用如此卑劣的的方式来伤害自己最亲近的姐妹,妄图以此来获得成功。
不过,她此时更多的是惶恐,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微笑或者眼神,便把自己内心的丑恶展示得一览无余。
她突然想起惊弓之鸟,即便不放箭,此刻若听见弓响,她也会慌乱。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背叛(6)
终于轮到陆丹笛上场,白羚面带美好微笑,夏寂介绍她将演唱《同一个星空下》。
苏荷激动得又伸手一把拽过那男孩,发现拽在手里的,是那男孩的女友的衣袖,原来他们俩换了座位,苏荷连声抱歉,马上恢复坐姿,静候好姐妹的演出。
白色的追光打下来,现场一片安静,她缓缓走上舞台,此刻,所有人都被深深地吸引。
她演唱的是一首毫无起伏与深度的歌,但歌词却句句写在人心:在同一个星空之下,他是否同我一样,在意着彼此的感觉,心中琢磨着爱与不爱。
她的表演没有任何渲染与煽情,简单地走上台简单地唱完,不说任何激动与互动的祝福,音乐结束,敬一个长长的礼,随即果断地走下舞台。
她淡定的风度和气宇,仿佛天生便具备闪光耀眼的力量。
这并不是歌手大赛,评委们看好的是个人的魅力与特质。
很明显,陆丹笛在这一点上已经胜利了一半,在毫无演唱技巧与绚丽的视觉效果的基础上,几乎所有的观众都被她平静的演唱所征服。
也许冠军命中注定是她的。
杜薇薇思索着,都忘却自己也将要上台。
或许,连老天爷也不忍心这样折断一个耀眼的明星的成长,那药物在老天爷面前丧失了应有的作用。
夏寂同样兴奋地报出7号选手,杜薇薇,她将表演的是长笛独奏《小飞侠》,一首俏皮而轻松的音乐。
这首曲子需要她快乐而愉悦地演奏,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
杜薇薇僵硬而难过地吹完这首曲子,掌声甚少。
她在上台的一刹那便明白,自己已经放弃了这比赛。
这可不可以算做对自己的惩罚,然后换回内心的救赎———对自己灵魂与罪恶的救赎?仅此一次,让她可以从上帝的宽容中获得再生。
否则,她将一生都生活在负疚之中。
陆丹笛顺利进行完整个赛程,未出丝毫差错。
十名选手全部站在舞台上,将由京海卫视的节目总监尚敏先生宣布最后的结果,记者们已经把镁光灯准备好,现场的音乐也营造出紧张的气氛,苏荷只差没站在椅子上张望,这万众瞩目的一刻,尚敏先生宣布完亚军和季军,最后宣布:“获得本次京海卫视与京海大学联合举办的高校主持人大赛冠军的是———5号选手陆丹笛,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她!”全场雷动,苏荷兴奋地搂住身旁的女孩,大声欢呼着:“我就知道她准能得冠军我姐妹真不是吹的!”那女孩快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大叫救命,心想我命苦啊好好地来观赛结果被一陌生女妖折腾得九死一生。
尚敏先生为陆丹笛戴上亮晶晶的桂冠,并现场与她举行了签约仪式,正式宣布,除了获得五万元奖金,从此陆丹笛还将成为京海卫视的一员,稍作培训之后将参与到节目的录制中来。
白羚热情地与她拥抱,在一片欢腾之中,这个拥抱显得真诚而得体。
只是,杜薇薇未能获得任何奖项,她过度紧张让她连正常的水平都无法发挥,尽管评委们原本对她有着不错的印象。
她已然无所谓,陆丹笛夺冠是众望所归,自己表现得不尽人意当然只能有此结局。
还好,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愈败愈欢的大度女子。
她最先离开被祝福围绕的陆丹笛,在洗手间卸妆,在镜中看到白羚走了进来。
“你没有按我说的去做?”白羚靠在门口,她不敢太过盛气凌人。
“我原本也未答应你。”杜薇薇回答道,心里却觉得奇怪,看来白羚给的药是不会有任何差错,那为何她明明把药倒进了陆丹笛的茶杯,却不起作用呢?但现在,只可将错就错,她宁愿否认自己做过卑鄙的错事。
“算我看走眼了,”白羚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慌张,“我佩服你们,我这一辈子可没交过这样的朋友。
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不过,不出意外,冠军也不可能属于你,你就老老实实做她的陪衬吧,可能这样更适合你。”说完她甩门便离开。
杜薇薇正要回敬她几句,西西等一大群人陪同陆丹笛涌了进来。
见她在这里,陆丹笛故作轻松地走过来抱抱她,说:“没事儿,别想太多了,这冠军你得我得还不都一个样儿。
听我的,啥也别想了,待会儿咱们一块去喝酒,姐妹还是姐妹,可不许因为这个闹脾气!”“我哪会这么小心眼啊!我杜薇薇输得起,反正……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只可惜,我还没风马蚤够呢!”说完,两人搂着大笑起来。
三辆车一直开到大丰和,又是庆功宴,只是人数有所增加,上官老师请客,旗下弟子当然不能少,白羚挽着龙泽的手大摇大摆地跟来了。
对于他们这群朋友,白羚此刻是一个敏感的人物,但她做人滴水不漏,虽然找不出邀请她来的理由但也绝对找不出拒绝她来的理由,所以她开口说“喝酒怎能少了我”时,没有人拒绝,陆丹笛本想来一句“今儿是好人的聚会你就别掺和了”,但想到她似乎也并非大恶之人,并且今后还得一块儿工作,加之正沉浸在获得冠军的喜悦当中,所以话到嘴边又变成爽快的“欢迎欢迎小心今儿我把你灌晕了”。
刚上楼梯,陆丹笛的手机响了。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背叛(7)
“您好,哪位?”她已经接了无数个祝福电话,所有亲朋好友都看了晚上的直播。
“陆丹笛你好,我是京海卫视节目总监尚敏先生的助理,恭喜你今天获得冠军。
尚敏先生想请你吃个饭,私下为你庆祝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空。”电话那边的男声温和得体。
“我……你们在哪儿?”“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过来接你。”“我在大丰和,那……辛苦您了。”“行,十五分钟后见,尚先生知道你接受了邀请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她仍跟着人群走进大丰和的包房,却开始心事重重,她陆丹笛竟然也会有心事重重的时候。
十五分钟很短,她只能在这里停留十五分钟,所有人都是为庆祝她的成功而来,包括战败的杜薇薇和一直紧张得心神不宁的安佑宁,还有乐得合不拢嘴的上官与不知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的白羚。
但是直觉告诉她必须赴约,她明白自己内心是在乎这个奖项,自然也在乎自己的前途,所以刚才不作思考便答应了尚敏的助理。
“我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待会儿要续摊儿我请客,各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刚才京海卫视的尚总打电话来约吃饭。
我就去一会儿,一小会儿!你们吃,打电话给我再约地方,我陆丹笛任由你们宰割,”说完转而惭愧地看着安佑宁,“我不在,就劳烦您当家作主了。
”“非去不可吗?没你在这儿可冷清了一半啊,怎么也不早点儿打电话?”苏荷不高兴了,她还没把陆丹笛的表现夸够。
“各位叔叔婶婶们,你们就饶了我吧,我这一辈子今儿是头一回把你们搁一边,你们就宽容宽容嘛,大不了回来任你们抽,使劲儿抽,抽到你们手痛为止,我陆丹笛一声不吭还给大爷们添茶倒水揉胳膊,求求你们了,千万别生我气,要不我给各位跪下,”她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贫嘴该抽,突然想到白羚也在立马后悔不该当她面说这话,于是话锋一转,“这样,这顿也算我的,咱们待会儿碰头,不准生气,笑一笑嘛。”
“去吧,没事儿,见了尚总说话注意点儿,别像现在这样没规没矩。”上官说完一掌拍过去,她哎哟一声,大伙哄笑起来。
陆丹笛拿好背包抱歉地看一眼安佑宁,然后迅速撤离。
“真不够意思,就冲那老头儿一把年纪,也别兴奋成这样啊,”杜薇薇半玩笑半认真地随口说道,但突然想起安佑宁听到这话指不定心里起疙瘩,即便她原本无意一语双关,赶紧开起玩笑来,“万一她一时改不掉这妖孽性情,把人家老先生弄死了怎么办?该怎么给她定罪呢?”“别瞎说,我们尚总时尚着激|情着呢,西装笔挺地那儿一站,眼花点儿还真以为是个年轻小伙。”白羚打断杜薇薇的话。
“这人一出名儿一上位,好运气就滚滚而来了,真怕她招架不住,还好她早已经修炼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普通的小枪小炮是奈何不了她的。”安佑宁信口说笑着,又仿佛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总之,此刻不管怎么说,都是多说多错。
但是现场还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仍旧对陆丹笛的成功与突然离开继续评论着。
“瞧瞧,说外行话了吧?尚总用得着枪枪炮炮打打杀杀的吗?威逼最愚昧利诱才会赢,”白羚毫不理会龙泽暗示她不要再往下说,还甩开双手比画起来,有点儿准备大侃特侃的架势,“咱们尚总的风流账清算起来可写本儿荷马史诗了,他追女孩子可有一套,我看……”“我看他就把荷马史诗上的招儿使尽了,对陆丹笛也不见得凑效,”杜薇薇果断地打断她,谁也不想在新朋友面前说老朋友的坏话,更何况这人是敌是友还不明朗,“她可是一结了婚的妖孽。”“行了行了,点菜吧,干吗非把这事儿想这么糟?台领导要见见选秀冠军,理所当然嘛,是不是?”上官老师开始打圆场。
此刻,陆丹笛已经坐上了在大丰和楼下等她的奥迪a6,开车的正是尚总的助理本人,她隐约记得这人在比赛过程中一直在第一排坐着,时不时和周围的人交流一番。
“尚总找我干吗?”她打破车上的沉默,她觉得应该问一问,因为她甚至不知道这助理要把车开到哪里。
如果不说说话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她会有种错觉,像是自己遭遇了一名贩卖人口为生的恶人,他们将要见的便是这人贩的买家。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如此跋扈而利落的妖孽,这种错觉当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滋味。
“马上到了,他想见见你而已,请你吃顿饭,至于要和你聊什么,我当然不好过问。”话一说完,车已停在国际会展中心门口。
“到了?”她问。
“到了。”他很体面地微笑,然后下车为陆丹笛打开车门。
陆丹笛跟着助理一直往里走,会展中心金碧辉煌得有些刺眼,这里是京海市相当有名的五星级酒店。
想当年陆丹笛还梦见有人放火烧会展中心引来数辆消防车只为博她一笑,今儿走进来东瞧西瞧发现这地儿要烧还真费劲,真大啊。
她边走边仔细检查一下是否穿着得体,然后不停告诫自己千万别把对方当成了上官,说话一定不能太没心没肺,他可是个总监,再怎么着拿了他们台五万块做做样子也得假扮一回淑女,更何况,指不定借这机会还能混成一名角儿,所以嘛……硬着头皮上了。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背叛(8)
这样想着,还真觉得自己被人贩给卖了。
她突然想起默多克的老婆,那个比他年轻六十多岁的中国女人。
和她比比才觉得自己道行尚浅。
如果让她选择,十个默多克也比不上一个安佑宁,和老头子谈恋爱多没劲啊,万一要多说两句感人肺腑的话,他一激动便双手抽搐口吐白沫两腿一直,死了,剩下这些年不就得守活寡吗?天天在家数钱玩儿多没劲啊。
但很快,她便知道自己想多了,尚总是一个才高八斗的能人,并非只知拈花惹草的好色男,除了担忧安佑宁想太多,她对这顿饭已全然没有了顾虑。
整个饭局只有四人:尚敏、陆丹笛、助理,以及京海的艺人主管。
“我们会对你有一些整体的规划,我很看好你的那一份自然和张力。
之前你的上官老师曾经大力推荐你,但我们从来不屑于关注这些事先打过招呼的选手,这次却惊喜地发现,你身上有一股我们需要的力量,瞬间就抓住了我们的注意力。”尚敏认真地说,他的动作很儒雅,反而让陆丹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心里除了正弥漫着冠军的兴奋,还挂念着此刻正觥筹交错的苏荷他们,还有眼巴巴看着女友离开的安佑宁,她还未来得及与他分享今晚的喜悦。
也许是一切来得太快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会来?她还没做好准备。
“谢谢,我还没做好准备,我指的是各方面的准备,比如心理上的,我还在想着这五万元怎么用,脑子里全是漂亮衣服,还有大杯的哈根达斯;然后,还有时间上的准备,我还没毕业,我需要一些调整。”陆丹笛直言不讳,另外几位相视一笑,他们并不反感这小女孩的直白,至少比“我正打算帮助偏远山区没有钱读书的孩子们”来得爽快和真实。
“这个我们会有安排,”那名精致典雅的艺人主管开口说话,她像一只优雅的孔雀,“我们会与你的学校沟通来调整你的时间,这都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
比如,接下来的暑假,你将进入我们安排的培训班,对你进行各个方面的强化训练,比你在学校接受的训练将更加专业与实用;暑假过后你大学四年级,正巧是实习期间,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加盟京海卫视。
我们初步商定,打算让你主持《音乐中心》,和我们新晋主持人白羚一起,我觉得两个个性迥异的女孩子搭配,会让人眼前一亮。”眼前一亮?切,是因为两人头顶愤怒的火焰吧!简单的饭局,似乎并无任何征兆,陆丹笛却总有幻觉出现在眼前。
和他们热烈地聊着,聊着聊着却看见安佑宁的笑脸,是那种清澈得可以看见他背后蓝天的笑脸,她第一眼看到他时便是这样的清澈,让她奋不顾身地沦陷进去。
揉揉眼,又从那样的幻觉中回来,回到这个金光灿烂的包房里来,眼前坐着的并非那群和她共过患难的朋友,而是几个陌生却装得特瓷实的家伙,他们友好又善良,每个字都说得那样稳健得体,却恍恍惚惚有一些距离,她突然想到,或许,这意味着她将偏离过去的轨道,从一种生活,到另一种。
人生的改变往往就在某个瞬间,就像生死一样。
她在这种惶恐中胆战心惊地和几人告别,尚总给她名片,说晚些时日联系。
她说好的,匆匆把名片放在包里,然后带着僵硬的笑容离开。
走出会展中心,招手叫来一辆的士,回头看,仿佛看到的是闪着寒光的冰窖。
她又拍拍额头,心想今儿是中了邪还是怎么回事儿,过去不是见着漂亮酒店就想烧吗?“在哪儿?”她在车上带着愧疚拨通安佑宁的电话,听见那头吵闹得厉害。
“在日落大道呢,一群妖孽现正群魔乱舞呢,就等着你过来,又不敢催你,”安佑宁唯恐她听不见便大声说着,“你要没事儿就过来吧,刚才大伙都喝得人仰马翻的,上官老师撑不下去先回了,别的都在,还在喝,劝都劝不住。”“行,我马上来。”陆丹笛要司机调头,自我安慰着:我去吃个饭,又没跟那老头儿怎么着,干吗这么心虚?还真把自己当鸡了?“我等你,其实大伙都在等你,都挺高兴的,那杜薇薇毫无失败的情绪,high着呢。
”“见面再说,我挺想你的。”她突然压低声音暧昧地说。
“什么?听不见!”安佑宁焦急地问,旁边音乐声大得像在奔丧似的。
“我想你———”一声狮吼吓得司机抖三抖,差点儿撞上旁边那辆货车。
“其实我刚才听见了,哈哈哈。”“滑头!看我不收拾你!拜拜。”她满心欢喜地挂了电话,那点儿愧疚感全部消失。
刚到日落大道,却看见杜薇薇站门口透气,她抽着烟一脸冰霜,对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小孩的挑逗无动于衷,换做平时一定破口大骂了,不知是跳舞累着了还是仍惦念着这场比赛。
其实,她理所当然应该忧郁一下,此刻应该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空洞几分钟。
人能冷静,那是件好事儿,也是件难事儿。
“终于舍得来啦!小样儿,还没成名就耍大牌,来来来,抽一口。”她装模作样抓着陆丹笛,把烟朝她嘴里塞,被她一把推开。
“德行!还抽烟,假扮忧郁女子,我这不是来了嘛,一顿饭都把我给吃得得瑟起来,说话得端着身子,看人的眼神不能太凶狠,就连脏字儿都不能用,憋死我了。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背叛(9)
最他妈难受的是,那尚总点的都是些什么菜啊,全他妈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以后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还是你们好,真的。”她挽着杜薇薇就往里冲。
“他们都说本来还巴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结果你把一伙人扔那儿撒腿就跑大家心都凉成冰激凌了,我就说呢,这皇帝还得认草鞋亲不是,你肯定会在买单之前顺利出现,果然来了,咱没白做姐妹!”“我就知道,知我者莫若薇薇。
我哪敢忘本啊?我可是一爱国爱党爱人民的好青年,面对敌人的威胁我比英雄还执拗。”她边大声说边向前张望着,“他们在哪儿呢?”杜薇薇还没回答,陆丹笛看见苏荷正和夏寂疯狂地喝着交杯酒。
“你干吗呢?”她冲过去一把夺过苏荷的酒杯,“不能喝别跟着瞎闹!”“你别管,就一杯酒嘛……又不是鹤顶红。”苏荷显然已醉得说不出几句人话。
“你管得也忒多了点儿吧?苏荷今儿高兴,让她喝,喝到没力气端酒杯为止。”白羚在旁嚷嚷着,看得出她人醉心不醉,说起话来仍旧口齿伶俐。
“你干吗喝这么多?”陆丹笛没理会白羚,拨弄了一下苏荷乱糟糟地垂在额前的头发,小心地问。
“丹笛,我今儿真开心,我决定了……我要嫁给夏寂……我要跟他双宿双栖,我要跟他比翼双飞,我要跟他一二三四五六七,我要跟他一山还比一山高,我还要……”苏荷还要继续说下去,夏寂已经死死地躺在她怀里,一脸幸福的表情。
西西和安佑宁也东倒西歪的,白羚倚靠着龙泽的肩膀狡黠又幸福地笑。
陆丹笛捂住苏荷的嘴,拖着她往外走,那神情好像抓了秦桧去岳飞庙磕头。
苏荷惊慌起来,酒意也醒了三分,她吵嚷着挣扎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陆丹笛来这么大火。
“你干吗喝这么多酒,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陆丹笛把她一直拖到门口,一松手,大声质问,不顾周围一些小混混起哄。
“我他妈为什么不能喝这么多酒啊?我知道我身体不好不能喝,可那又怎么样啊?大不了喝吐了喝醉了喝死了,我又没碍着谁,丹笛你就让我放纵一回好不好?我从小爱护花草树木我五讲四美三热爱我满口都是对不起谢谢你,可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啊!丹笛,我不甘心,真的,我不知道上辈子是和那女的结下什么梁子了,这辈子一定要追着我一定要弄死我才痛快!我不是都祝福她跟龙泽幸福快乐了吗?今儿台上站着的本来应该是我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我足足准备了一个月啊,我也没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说,不吵不闹,看着你们每个人我心里特高兴,真的,我不求别的,我还老老实实地活着我就不敢有啥怨言,但她为什么还要火上浇油啊?每次都当着我的面和龙泽接吻,还做出一副纯情样儿,一副被强迫样儿,恶心不恶心啊?厚道不厚道啊?我受得了吗?我他妈要不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我会公然宣称夏寂是我男朋友吗?”苏荷也毫不顾忌地吵闹起来,眼泪像高压水枪似的窜,嗓子沙哑得像坏掉的收音机。
安佑宁因为担心也跟着一起出来,他头一次发现这小书童还可以变身超级塞亚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敢乖乖站在一边。
虽然他也知道陆丹笛这伙人没几个是省油的灯,但也从没见过苏荷这副模样,简直都不像她了。
“苏荷,别哭了。”陆丹笛抱着她,紧紧抱着她,她顾着自己的荣誉与兴奋,忽略了此刻她的伤心,“咱们找她去。”她又一把拖着苏荷杀回去,安佑宁像个保镖似的给她们开道。
“多姐妹情深啊,苏荷,姐姐我敬你一杯。”白羚还未等陆丹笛开口骂人率先说话,她一贯的作风便是先下手为强。
“她不行了,我代!”陆丹笛面对的是未来的同事,也有所顾忌,不敢太过分,苏荷正欲站起来结果被她一把按下去。
“代酒得加喝一杯。”白羚说话让人找不着茬儿,语气平和温柔,怪只怪龙泽见她这副嘴脸也毫不反感,任由她如此嚣张,尽管嚣张得不露痕迹。
“你行!我喝。”陆丹笛一口气喝下两杯,因为喝的是混合酒,她马上感到了头晕。
“陆丹笛,今儿我为你高兴,不容易啊,好,接下来这一杯是敬冠军的,来!”白羚继续胸有成竹地倒酒,看得出她是常泡酒吧的高手,放倒这一桌人绝对不是问题,龙泽有意想伸手阻止,被她巧妙地假装不小心地推开。
“你他妈的当我不存在啊,”杜薇薇一把夺过酒杯,“白羚,我先敬你,你先把我这杯给喝了,姐姐我祝你幸福万年长,祝你们小夫妻到死了还抱一块儿!”“瞧你那话说的!行,今儿谁也别扫兴,我带头,我喝就是。”白羚一饮而尽。
“好酒量!”杜薇薇毫不示弱。
“陆丹笛,轮到你了。
要不这样,我这一杯敬你们仨,你们姐妹三人的感情真让我嫉妒,我就祝你们永不分开,”白羚娴熟地倒酒,语气温柔又凌厉让人无懈可击,“像杜薇薇刚才说的那样,祝你们三人到死了还抱一块儿。”苏荷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白羚脸上,酒杯摔得粉碎。
所有人震惊,空气仿佛凝固,嘈杂的音乐也仿佛变得静止。
白羚定定地看着苏荷,她没料到这个毫无主见的弱质女子会有这般掌力,啪的一声竟然可以穿透层层喧闹的音乐,龙泽猛地抬起头,他仿佛并不认识眼前的她。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背叛(10)
“苏荷,我给足了你面子,你真他妈矫情,让人恶心。”白羚像匹发怒的狼一样凶狠地操起手边的酒瓶,砸向苏荷的头。
夏寂伸出手死死地抓住白羚的手。
“谁动苏荷我跟谁拼命。”一次原本应快乐的聚会草草结束。
如果不是安佑宁和龙泽及时阻止,恐怕日落大道会被这几个妖女一把火烧了。
陆丹笛本想大动干戈趁机教训教训白羚,但因为是苏荷先动手,毕竟理亏,况且事儿闹大了对几人都不好。
倒是杜薇薇疯了似的声称要拧断白羚的脖子,安佑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治住她。
白羚被龙泽迅速拖走,他并未因为女友吃了一巴掌而有多少心疼,只是在想,如果刚才那酒瓶真砸在苏荷头上了,会是怎样的结局?那个柔弱的女孩子会满头鲜血地痛哭吗?还有陆丹笛,指不定会弄出包炸药来和他们同归于尽。
那么,作为一个男人,如此纵容白羚,如此冷漠面对苏荷,他是不是太没种了一点?他在车上搂着白羚,心里一阵阵惊恐。
夏寂叫来一辆车送苏荷和杜薇薇回宿舍,她们俩一上车便靠在后座上睡去。
陆丹笛拍拍夏寂的肩膀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和安佑宁一起上车。
这个夜晚真是过得悲喜交加———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傻瓜……”陆丹笛握着杜薇薇和苏荷的手,眼晴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灯火与人流,不知道自己在说谁。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离开(1)
我妈妈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大海,那么这个人将永远无法快乐。
永远无法快乐。
多么让人心悸的事情。
她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海,爸爸也见过,我们家就我一个人没见过海了。
妈妈说,在海边你可以大声说话,把心里所有的垃圾都说出来,然后抛到天空的高度,最后全部散落在海水里,潮退的时候,便跟随海水沉入海底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一次,随心所欲的去疯狂一次,面对大海把心事吐得干干净净,然后轻飘飘的回来,过上真正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我要说的心事不多,就三件。
第一,我一定要完全的忘掉龙泽,把过去的任何会让我流眼泪的片段全部从脑海里按删除键,然后确定,于是从今往后再不会嫉妒白羚可以那么亲密的站在他身边,那么肆无忌惮的亲吻他的嘴唇,也不会也想起他的存在而烦恼了。
第二,要忘掉主持人大赛这件事。
其实我知道,每个人都没有错,包括白羚,她争取这个机会是她的自由,能够争取到是她的能力,我有什么理由责怪她呢。
既然每个人都没错,我只好自认倒霉了,所以,干脆努力忘掉喽。
第三,夏寂啊夏寂,一定快快交一个女朋友,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以免被我喜欢上啊。
被我喜欢又不是什么好事,作为一个女朋友,我恐怕只能打零分了,和一个只能打零分的女朋友谈恋爱,那滋味能好受吗?所以,夏寂你一定不能再喜欢我了,万一我也喜欢上你,那就惨了。
多惨?就像我和龙泽现在这样惨。
——《苏荷日记》六月渐热,主持人大赛的热闹过后便是考试的紧张了。
若不是考试的来临,陆丹笛都几乎要忘掉自己学生的身份,在极度郁闷中被苏荷强行拖去自习,苏荷边走边教训着说“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儿挥霍的资本重修费不在话下但你怎么着也不能完全脱离群众吧”,她硬是活生生地把陆丹笛往教学楼拽,她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妹每天泡在各个服装店里头泡得口鼻生疮了也不肯出来,尽管她自己也不想在大热天跑去背书,在滚烫的书桌旁转着笔皱着眉像二郎神似的,心里却在默念着“陆丹笛你快给我大红大紫喽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吧”。
从女生宿舍到传媒学院教学楼有一条干净的校道,两旁长着笔直的梧桐,现在正是茂密的时节,她们喜欢在这条路上慢悠悠地走过去。
尤其是陆丹笛,她恨不得走到天黑还没到教学楼。
走到传媒学院门口,看见夏寂拿着书在等候。
他穿着白色的短衫和简单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复杂的帆布鞋,手上戴红色的运动手表,清澈的面容很好看,梧桐树叶中窜出点点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此刻他就像一个偷逃出宫的王子。
苏荷一怔,停住脚步不敢向前走。
“苏荷。”夏寂淡淡地叫了一声,这一声似乎还不如知了的嗓门大。
“你在干吗?”苏荷并不惊喜,酒吧伤人事件之后她一直刻意地躲着夏寂,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躲避了。
整整半年,她硬是未和龙泽遇见过一次;两个星期以来,她也是第一次和夏寂见面。
她躲避他的原因,似乎有很多,她觉得失礼于人,郑重其事地当着大家宣布夏寂是她的新男友,为这短暂的颜面必须付出后悔的代价,当然,还有尴尬的代价。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眼前的这位“新男友”。
“我在等你呢,这几天没见着你,我想今儿在这等等看,我想和你一块自习,好吗?”夏寂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陆丹笛尴尬地笑笑,说“我先上楼你们慢慢儿聊”,然后一溜烟消失不见,苏荷低着头,不敢开口。
“你非要等我干吗呢?”她把他往旁边拉了拉,站在一排梧桐的背后。
“没没……你别误会,我知道那天酒吧那事儿你是开玩笑的,大家不是都喝高了吗?谁还当真啊?”他傻傻地笑着,笑得有一点心酸,“我这不是约你一块儿自习吗?没别的意思。
我想,那一个多月咱们也算是共过患难了,难道事后做做朋友都不行吗?我保证我真没别的意思。
我还想再约你去我家呢,我还想再去你上班的那家唱片行买cd呢,我今儿还想约你一块吃饭呢。
咱们两个多星期没见面了,我挺担心你的,不敢打你电话,更不敢打陆丹笛电话,只好这样等啊等的,好不容易让我给等到了,你就别拒绝我了行不?”“夏寂……”她眼眶瞬间有些微红,夏寂立刻凑过来。
“怎么了?苏荷你没事儿吧?我今儿真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要提那天那事儿来逗你。”他紧张地问,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看她都快哭了,赶紧翻书包找出纸巾递给她,“苏荷,要不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要不咱们不一块儿自习,咱们分开坐,等考完叫上陆丹笛一起吃顿饭,别哭好吗?”“夏寂,你别对我这么好,求求你,我不值得。”苏荷强忍着眼泪,背对着他,不敢看夏寂那张清秀而干净的脸,那张极好看的脸,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融化。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作者:易术
离开(2)
“我是自愿的,即便没有任何结果,我也不在乎。
真的,苏荷。
其实我想过追你,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动这念头,但我没有,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所以我觉得要真穷追猛打你肯定会觉得特俗。
能和你一起努力筹备那场比赛我特激动,也特享受,那一个多月是我大学最充实的时光,每天和你一起讨论和研究,我甚至觉得我和你之间,如果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段共同度过的经历也足够了,也值得慢慢去回忆了。
这样一想,我也没啥别的要求了,就希望能够看见你,然后照顾你,不让你难过、不让你哭、不让你……我不是一个特能折腾的人,我只希望你开心,真的,虽然……虽然那天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仅仅是开玩笑而已,但是我好开心,真的由衷地开心。
如果我今天让你难过了你一定要原谅我,因为我不是存心的。”夏寂一字一顿认真地说,声音仍然那样淡淡的,在这个寂寞又炎热的夏天,知了在大声鸣叫,他那淡如清水的声音显得那么不和谐。
“夏寂———”她突然抱住夏寂放声痛哭起来,她很久没有这样大肆宣泄自己的情绪了,路人都偷偷地笑着朝这边窥视,并故意放慢脚步。
夏寂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静止五秒后又猛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钻出胸口才甘心。
他的脸刷地红至耳根,双手不知如何摆放,到底……到底能不能该不该抱住她呢?“你……你还好吧,苏荷?”他怯生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