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她往下跑,她是决不会这样奔跑而下的,她突然感觉到了吴豆豆要拽着她把她拉向一片美丽的风景画片之中去,她感受到了一种脚步向下激|情洋溢的滑动,向着台阶下面的风景滑动,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滑动撞击得欢快地跳了起来。
第一次感受到的灼热
简和凯都没有下摩托车,他们戴着头盔,当吴豆豆和萧雨欢快地从台阶上向下滑动时,他们仰起头来,看着两个由远变近的女孩子。现在,吴豆豆上了简的摩托车,萧雨上了凯的摩托车,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简的摩托车驱在前面,萧雨现在可以看见坐在后座上的吴豆豆的两手环绕在简的身体上,她抱着简的腰,而晚风吹拂着吴豆豆的短裙,她可以看见吴豆豆修长的两腿。
在一条分叉路上,简和凯的摩托车分开了,吴豆豆回过头来又对着萧雨神秘地一笑,萧雨突然想起了吴豆豆告诉她的一个现实:她既是简的女朋友,也是简的女朋友。这对于吴豆豆来说是一个秘密,所以她不让萧雨告诉给别人。这个秘密让萧雨仿佛又看见了吴豆豆的捰体睡觉,她想,也许吴豆豆做简的模特时,也能把自己很坦然地裸露。然而,裸露在一个男生面前,对于现在的萧雨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摩托车好像晃动了一下,因为这条路路面不平,在一片红灯口,凯转过身来对她说:你抱住我的腰好吗?这样你就舒服多了。萧雨的手伸出去了,她只犹豫了片刻就伸出去抱住了凯的腰,然而她的手只是松弛的抱住,她试探性地把凯的腰抱住,她的心跳动着,她好像离凯近了些,她的头颈,她的呼吸都好像紧贴着凯的脊背,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灼热,来自面颊的,来自身体的,来自嘴唇上的一种灼热。
这是她19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一种灼热。摩托车已经进入了郊外,对于萧雨来说所谓郊外似乎只与母亲有关系,母亲就在郊外的一条高速公路上生活,她现在突然问自己:那么与母亲发生性关系的男人到底是母亲的谁。当然,毫无疑问,是母亲把那个男人带回了家。摩托车停住了,萧雨抬起头来,关于母亲的意象已经消失了。凯就在眼前,一个比萧雨高得很多的青年正在取下头盔,四周是老房子,那些看上去好像要坍塌,但又始终很坚固的老房子正把她紧紧包围,好像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凯又伸出了手,她想起了吴豆豆说过的触电,凯说,你慢慢就会喜欢这个地方,像我一样喜欢这些老房子,对吗?她在黑暗中看着凯的脸,她好像并没有在听凯在说什么,她只是看着这张脸,自从父亲与母亲离异之后,这是她头一次想看清楚的脸。脸并不代表人的灵魂,可在某种时刻,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态可以帮助一个人去寻找灵魂,而灵魂是看不见的,而且在这样的时刻,19岁的萧雨也并不想寻找灵魂,她只想看清楚他的脸,然而,凯已经重又牵着她前行了。这意味着凯确实已经出现在她生活中,在这样一个晚上,凯正牵着她进入老房子里去。
叫弥米的女孩
好像这一次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凯住的那幢老房子。时间很快就已经来到了门口,一个女孩出现在眼前,从黯淡的灯光下看上去,那个女孩正站在门口,好像正在等候着凯的降临,见到凯那个女孩便迎上前来。凯说:弥米,你怎么会来?那个女孩仿佛还没有看见站在凯身后的萧雨,这个叫弥米的女孩说:凯,我无法跟你联系,明天我也许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所以,明天我不可能给你做模特了,我想今晚做你最后一次模特然后你可以把酬金提前付我吗?凯说:哦,你要离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应该有准备,好吧,今晚你给我两小时时间,我可以完成胸部的雕塑。
直到凯掏钥匙开门时,那个叫弥米的女孩才看见了凯身后的萧雨,她对萧雨点点头。凯进了屋打开了灯对萧雨说:她叫弥米,是我雇用的女模特,你看到的那座半身塑像,就是以她为模特而雕塑的……好吧,今晚,你可以看看我是如何工作的,你愿意吗?直到现在,萧雨才感受到凯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直到现在萧雨才看见了站在屋子里的弥米很漂亮,她说不清楚这种漂亮,如果在她所在的校园中,弥米会被称之为校花,她披着长发,脚穿长靴,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天,她还穿着那种冬天的长靴,这是近年来非常流行的长靴,它可以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女孩子修长的腿。此刻,凯正带着她们上楼去,凯仍然牵着萧雨的手,那个叫弥米的女孩走在最后。
凯对萧雨说:今天你是第一次看我工作不要惊讶,等一会儿,弥米会全身裸露,因为她是我的模特,你能接受一个全身裸露的女孩站在你面前吗?凯的手伸过来,轻抚着她肩头上的柔软的头发,凯又说:你会的,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我所热爱的雕塑。凯说这些话时还没进工作室,弥米已经走进工作室去了,弥米对这里的空间好像十分熟悉。凯拉着萧雨是在走道上说的这些话,后来,凯才牵着她的手进了工作室。
出现了弥米的背影,她正在脱去长靴,连袜子也脱去了,弥米正在从容不迫地开始脱去短裙,那是一条方格子的小短裙,款式跟吴豆豆的一模一样。萧雨站在门口,凯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凯已经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剩下的是萧雨,弥米的方格子小短裙已经往下滑动,就像她看过的一种游戏,那是在爷爷奶奶的乡村,是在父亲从小生活过的乡村,一根根竹杆上撑着纸人,每当风吹拂时,纸人就会撑开双袖,仿佛在风中吹拂,而有些纸人也会在风中顺着竹杆滑动。
滑动,只是一刹哪,弥米的小短裙已经从她身体上滑在地上了,衬衣,||乳|罩都已经滑在地上了,这就是弥米的脱衣风格,让衣服顺着身体往下滑动。捰体背对着萧雨,她看见了她光滑的曲线,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她心中的那股气流只有抑制住,才不会喷发而出,弥米的苗条身体转动了一下,已经转过来了,这是弥米,她小小的ru房,粉红色的ru房从容地裸露着,萧雨,只有在宿舍熄灯之后看见过吴豆豆的捰体,然而,那捰体上仿佛罩着一层黑暗,仿佛因为黑暗那身体镀上了黑夜的颜色,所以,真正的色泽已经被隐藏住了。
而现在不一样,眩目的灯光正投射在弥米的裸身上,使她的身体慢慢地由暗变亮,她坐在椅子上开始面对着凯,乌黑的头发覆盖在她裸露的脊背上,两团ru房有时候会微微颤抖,而当她的坐姿固定下来以后,她的捰体仿佛已经镶嵌在那团光束之中了,那是从头顶射下来的光束,很难想象在这老房子里会有一束现代生活的光束,它笔直地投射在弥米的捰体上。
于是,萧雨看见了花纹,那是在弥米的胸部,那两只ru房仿佛是正在成长的葵花,金黄|色的花瓣微微地张开了,她看见了花纹,她置身在这种感受之中,又想起了母亲,然而,她却怎么也无法回忆起来母亲扭动的身体呈现出来的花纹,到底是玫瑰花还是百合花,还是康乃馨,还是月季,还是牡丹……母亲和那个男人的性姿势突然又从一道墙壁之中闪现而出。她的目光抗拒着,而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停电了。
世界突然之间变得一片黑暗,凯在黑暗中说用不了多长时间灯就会亮的,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停电,等待几分钟,灯就会亮的。他一边说一边寻找着萧雨,似乎他现在才意识到了在这房子里除了有他的模特之外,还有他的女友萧雨,他叫唤着萧雨的名字,终于捉摸到了萧雨的手,他说:你冷吗?你好像在颤抖。灯突然又亮了,在凯刚说完那句话时,灯就亮了。
凯又回到了他的雕塑前,他走近弥米,他的身体离弥米的身体是那么近,他似乎是在看弥米的ru房,在看ru房两侧之间的位置,然而,对萧雨来说凯的目光似乎是在抚摸弥米的ru房,她突然想离开了,在这一刹哪间,凯伸出手去,他的右手轻抚了一下弥米的ru房,左手抓住了一团胶泥。萧雨突然想回到学校去,她感到困惑,她好像又进入了另一种深渊,一种身体给她带来的深渊。
她离开的脚步声很轻,似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她即使在自己走路时脚步所发出的声音也很轻,她感到自己想离开的愿望是那么强烈,当凯的手伸出去,那么轻抚了一下模特的ru房时,她感到身体在颤栗。透过一个人的身体和另一个人的身体的那种碰撞深深地把她置入了深渊之中,她下了楼梯,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
她好像听见了凯在叫唤她的名字,事实上凯确实在叫唤她,凯已经下楼来了,凯是跑着下楼来的,凯拉住了她的手,凯说,你要走吗?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完成……你不能等一等我吗?我送你回去……她摇摇头,那一刹哪有一种固执的力量想离开,凯突然靠近她,她感觉到凯的身体离自己是那么近,就像她看见的另一幅图景:凯的身体走近女模特,他的呼吸声似乎可以是一种暖流,环绕住弥米的身体。
她决心要走,凯说你会迷路的,你并不熟悉这个地方,你是第二次来我这里,而且都是晚上,凯始终在抓住她的手不放,楼下的灯光很暗,她抬起头来,她看见了凯的目光,那目光就像她在爷爷奶奶的村庄看夜空时把她罩住的星空一样,它现在把她罩住了,突然,她感觉到从手心深处发出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身心仿佛被困住了,无法越出去。她就这样缺乏了离开的力量,重又跟凯回到楼上,凯给她煮了一杯咖啡。等到她喝完咖啡时,她终于看见了弥米在穿衣服,弥米在面对着一堵墙壁穿衣服,当弥米转过身来时,她已经穿好了长靴,凯把几张壹佰元的钱递给了弥米,弥米离开了。弥米临走时说了声对不起,她希望凯能尽快地寻找到别的模特,尽快地完成雕塑。
萧雨打了一个哈欠,她想应该回学校了,凯突然拥抱住了她说:留下来吧,别害怕,因为已经太晚了,我决不会碰你的,相信我,我决不会碰你的身体。萧雨那天晚上没有离开凯,她睡在了凯的床上,而凯睡在他的工作室,这是萧雨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第二章窄床
真正的捰体就是一丝不挂,弥米就是这样把她身体全部隐秘的部份都暴雨无余,包括她的阴沪,萧雨捧着那只黑陶壶,她是在无意识之中看见弥米的阴沪的,那一小丛黑色的森林使她的手颤抖着,好像在上一次她并没有注意到弥米的阴沪,她只看见了弥米的上半身。
第一次睡在一个男人的床上
她睡在了一个完全是陌生的空间,她插上了门栓,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过门栓了,不过在她记忆深处,在爷爷奶奶的乡村每家每户都使用门栓。记忆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她推上门栓的时候就想起了爷爷奶奶,不过,他们都已经在很多年前逝世了,而且,自从多年前父亲与母亲离异之后,她与那座乡村就失去了联系。当她插上门栓时,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父亲。
从她开始走路时,父亲的影子就变得高大起来了,当父亲拉着她的手在踉跄着行走时,她似乎在沿着父亲的影子在攀摇上升,而当她突然滑动时,她似乎是滑倒在父亲拖长的影子中央。当她听见父亲和母亲吵架的声音时,她听见母亲的声音总是在仇恨地诅咒一个女人的名字,后来,父亲拎着箱子离开了,父亲到外省去了,既母亲说父亲背叛了她们,父亲到另外一个女人那里去了。总之,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
当门栓插紧之后,听见了敲门声,她的心跳动不已,凯在门外说如果她害怕的话就叫他。凯到对面的工作室去了,她睡在凯的床上,她只穿上了外衣,然后合衣百睡,当她熄灭灯光躺在床上时,她嗅到了一种气息或者是味道。那是凯的味道,她还是第一次嗅到了除父亲之外的味道。
很显然,父亲每次回家时都会带回来一种味道,父亲的职业是采购员,经常出差,有时候在本省周转,有些时候会到外省去,那时候,外省对她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每当父亲到外省去时,母亲总是为他的箱子里面装香烟、衣服,好像在最初时候,母亲和父亲还是恩爱的,每当父亲在外省时,萧雨就在想父亲到外省去了,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父亲回家时也会把外省的一些土特产品带回家来。外省像一条飘带,裹住了父亲的身体在飘动。每次父亲回家肯定是会带着香烟的味道回来,父亲无法离开香烟,这一点她从幼年时就深深地领悟到了。父亲用手指夹着香烟,而她则从父亲身边跑过去,当她跑到一棵树下回过头来时,就蓦然地看见父亲:他坐在椅子上,从父亲鼻孔中喷射出一团团香烟,缭绕在父亲的脸周围。
父亲的味道跟香烟联系在一起,只要父亲回家,从他衣服中,从他拎回家的箱子里总是会散发出香烟味。这也是她嗅到的第一个男人的味道。现在,从凯的床上散发出的是另一个青年男人的味道,尽管凯才21岁,不过,他的味道已经是一个男人的味道,当然,嗅不到记忆中父亲散发出来的那种香烟味,一种好闻的味道漫蚀着鼻孔,萧雨躺在枕头上,这是凯躺过的枕头,突然她发现了枕头上的一根短发,这显然是凯头上的发丝。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回忆着凯靠近她时的一种慢慢的颤栗,她突然觉得凯在一点点地靠近她。
然而,她还是睡着了,第一次睡在一个青年男人的床上,枕着这个青年男子睡过的枕头,而且还枕着那根发丝,她还是睡过去了。当她睁开双眼时,她环顾着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空间,既不是女生宿舍,也不是家,更不是旅馆,她对旅馆基本上没有印象,因为她从未住过旅馆,然而她却幻想过旅馆,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她在各种各样的文字作品中读到过旅馆。她幻想过旅行生活,属于她自己的那种旅行,沿着一条铁轨线,搭上一辆长火车在一座有感觉的地方下站,然后前去寻找旅馆。
这里既不是旅馆,也不是女生宿舍,也不是家,突然,她看见了房子一角的一具人体雕塑,是一个男性身体的裸露,然而,只不过是雕塑而已,她觉得这个人体形象像一个人,但她无法想象这个人是谁。这具人体雕塑让她想起来了自己此刻睡在哪里,她想起了凯。她正睡在凯的床上醒来,她慢慢地看见了窗帘中的光线,已经是黎明了,这是星期天的早晨,她从床上爬起来,到处是凯的味道。
她推开了门,凯还掩着门,凯好像还没有醒来。她下了楼,她不想唤醒凯,她可以单独离开,因为这不是在黑夜里,在白昼之中,她看见了颓败的一座座老房子,它们好像都想坍塌下去,然而,从老房子里传出了人的声音,一架老式收音机正在播着新闻,好像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慢慢地她看见了一个老头,他已经七十多岁左右,他手里抓住那台收音机,正走在小巷深处,他似乎并没有看见迎面走来的萧雨。萧雨在中间停住了,因为小巷太窄,她想让老头走过去,老头专心一致地倾听着从老式收音机上传出来的声音,直到走近了萧雨,才愣了愣,看了萧雨一眼走过去了。
在偶然之中,她看见了墙壁上的裂缝,这就是凯在那个夜里向她描述出的裂缝,她站在墙壁下面,从墙壁上斑剥的花纹之中她感受到了这座老墙的历史,她回过头去,她似乎觉得凯在看着她,站在一座老房子里看着她,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独自走出了小巷,就这样在这个黎明她看清楚了老房子置身的城郊位置,现在她知道凯住在城郊的什么地方了。如果让她一个人来,她可以自己寻找到凯住的那座老房子了。
床很窄,却是我和他的世界
吴豆豆回学校时也正是萧雨回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在校园的台阶上相遇了。吴豆豆诡秘地把萧雨带到了一片树荫下说:你昨晚没回学校。萧雨说:太晚了,我就住在凯那里。吴豆豆更加诡秘地说:怎么样,跟凯亲密了吧?萧雨摇摇头说:亲密,没什么亲密……吴豆豆说:我昨晚也住在简那里。不过,我已经跟简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你知道什么叫亲密的关系吗?你当然一定会知道……简的床很窄,很窄,不过,那却是我和他的世界,我和简就在他的床上忘记了时间……我第一次把自己献给了简,所有女孩都有拥有第一次……吴豆豆的脸上扬起了红晕,她说的这一切对萧雨来说是那么遥远,当然,她现在又看见了一种意象。
窄床意味着单身的床,当吴豆豆描述那种场景时,萧雨的心跳动着,她起初看到的只是一片宽阔的河床,在她跟随父亲在爷爷奶奶的乡村居住的那个假期,那是署假,她经常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做游戏,那时候,所谓的乡村孩子们的游戏就是从门槛中跑出去,他们在梨树下奔跑,他们带着兔子奔跑,直跑到田野上,萧雨就是在那时看见了一条真正的河床,刚降过一场暴雨,所以河床咆哮着,好像洒上了金色的粉沫,她站在河床旁边,一个男孩说他可以到对岸去,男孩脱下了裤子,露出了全身,那是她头一次看见男孩的生殖器,那小小的家伙并不知道害羞,他扑进了河床,金黄|色的河床几乎淹没了整个儿的头,然而,不过几分钟,他已经在对岸蹦跳着他的身体,他裸露着,男孩后来对她说你为什么不下水游泳呢,我可以教你,那是一个晴朗日子的午后,男孩和萧雨两人追着兔子又到了河边,此刻,河床却变得清澈见底,河床上飘动着青苔,男孩脱掉衣服跳进了水中召唤着她:下来吧,快脱衣服呀……她就那样站在河岸上脱衣服,那真是一个单纯无忧无虑的快活年代,把自己迅速的变裸便跳进了水中,男孩就这样托着萧雨的身体开始了游泳,她的身体飘动在河床上,漂动在青苔上,就像鱼一样终于可以穿越河床了,她就是在那条乡村的河床上学会了游泳,而那个男孩本来已经被她彻底地遗忘了。
遗忘一个人是因为时间,她很快就回到了城市,她的游戏伙伴变成了城里人,她在成长中跳跃着,她到城里的游泳馆去游泳,她的身体在长大,她的视线再也看不到那乡村的河床了,那个男孩当然也会被她所遗忘。
河床从此刻重又回到她的现实生活之中,当吴豆豆谈论窄床时,那是她男朋友的一张窄床,她男朋友叫简,那个骑着黑色摩托车的简,难道他已经把吴豆豆带到他生活中的窄床上去了吗?难道这就是吴豆豆所说的亲密关系吗?
比母亲大不了多少的男人
那个周末,萧雨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宿舍门口,这简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萧雨正在准备出门,她已经穿上了刚刚买到的一套短裙,女孩子在这个春天穿短裙已经成为一种流行,好像才一夜之间,短裙就已经开始在校园中流行,萧雨也卷入了这种流行生活之中去,而且她发现女孩子穿上短裙都很漂亮,而且她已经发现男孩子们已经注意到这种流行,每当走出教室,男生们的目光已经开始欣赏着女孩子的腿。有时候,男孩子的目光是在欣赏女孩子的发型,有时会欣赏女孩子的上装,但这个季节,男生们所欣赏的却是女生的腿,因为流行的短裙已经来到了女生们的腿上,在这个春天,整个校园中都流行着短裙,而吴豆豆也许是校园中第一个穿短裙的女生,在女生们都还没有穿短裙时,吴豆豆已经穿着短裙,穿越出校园,站在校门口的台阶上等候着她的简了。
而此刻,母亲站在门口,她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母亲了,在这几个星期里,她试图想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忘记母亲,她之所以想忘记母亲,只是想忘记在无意之中让她偷窥到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的性姿势。
母亲站在门口,四十多岁的母亲看上去仍然那么多姿多彩,母亲只要一脱离高速公路的修理站就会迅速地把自己变成一个美妇人,母亲像女孩子一样披着长发,像年轻女孩子一样穿着短裙当然母亲的短裙与校园中的女孩子穿的短裙绝对是有区别的。母亲穿的是经典式的短裙,这种短裙出现在历史的一次又一次循环之中,永不过时,它曾经出现在电影的一个个经典镜头之中,出现在画册上,出现在怀旧的音乐画面之中,而校园中女生们穿的短裙只是一种款式的流行。
然而,母亲一眼就看见了她的短裙,母亲走上前来审视了她一遍,然后说:萧儿,你好像要出门,是去见朋友吗?萧雨迅速地摇摇头说:不,不是去见朋友,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母亲目光的审视下要否定她前去约会之事。当母亲邀请她要一块去商店走走时,她后悔了,她问自己,如果我不否定,母亲会不会放过我。
现在,萧雨不得不跟着母亲走出了女生宿舍,尽管她知道在这样一个完全被蓦色所笼罩的时刻,也正是凯在等候她的时候,凯在每周末的暮色中骑着摩托车来,然后带着她走,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她开始焦灼起来,然而,好必母亲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时,一个男人出现了。
一个比母亲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穿着西装,系着领带迎着他们的目光,准确地说是迎着母亲的目光走上前来。母亲把萧雨介绍给了那个男人,同时也把那个男人介绍给了萧雨,母亲的介绍很简洁,比如这是我女儿萧雨,哦这是吴叔。萧雨在暮色之中叫了一声吴叔。
他们沿着暮色上升的校园往外走去,萧雨带着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她想从另一道大门走出去,这是学校的后大门,门口很显然不会有台阶,台阶是她驻足等候凯的地方,她不想出现在台阶上,她不想走上前去像凯解释这一切,因为她不想让母亲看见凯。
她的内心深处仿佛出现了一片波纹,她想用这片波纹来包藏住自己的秘密。已经在暮色之中来到了校园的后大门,那个叫吴叔的人把他的车停在正大门的停车场上,他让她们停几分钟,他把车开过来。吴叔走后,母亲审视着她说:萧儿,你是不是恋爱了。她摇摇头,不说话,母亲又说:萧儿,像你这样的年龄根本不是恋爱的季节,在你的心灵深处应该筑起一道墙壁,不让男人走进来。
萧雨侧过脸去,不去直接面对母亲的脸,她觉得母亲的脸似乎一直在审视自己的内心,事实上是母亲的眼睛在审视自己,当母亲说到男人这个词汇时,母亲的声音好像变得复杂起来。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来到了他们身边,那个叫吴叔的男人走出来为她们亲自打开了车门。
轿车缓缓而行,母亲坐在那个叫吴叔的人身边,而萧雨坐在后面。她一直心不在焉,因为她在想着凯,暮色已经越来越浓烈了,她想着凯的红色摩托车已经早就在校门口的台阶之下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约会不是她在等候凯,而是凯在等候她。
凯的身体趴在摩托车上,凯并没有摘下头盔,他的目光抬起来,他看到了台阶,然而,他就是没有看见萧雨,她坐在车厢中始终在想着凯,轿车已经不知不觉到达了商城。母亲已经下了车,母亲为她打开车门说:萧儿,下车吧。三个人在暮色之中向着商城走去,母亲拉着萧雨的手臂,吴叔走在母亲身边。
垂直上升中的电梯已经把他们送到一层、二层、三层,这是金光闪闪的首饰商城,母亲拉着她的手把影子投射在锃亮的地板上,他们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座玻璃柜台前停下来了,服务员启开柜台拿出了母亲想看的那种宝石项链,母亲欣喜地把项链在胸前比试着,面对着镜子,在母亲前面就是一道镜子,它毫不客气地映现出了母亲40多岁的年龄。母亲好像很喜欢那根项链,她的神色感染了吴叔,他站在旁边鼓励母亲说:如果你喜欢,我们就买下它。母亲点点头,吴叔启开了钱包,当他掏钱包的时刻,萧雨好像才回到了现实中来。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男人为女人掏出黑色的钱夹,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从这种现实中来说母亲和吴叔的关系不一般。吴叔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萧雨说:如果你喜欢这根项链,吴叔也会给你买一根。萧雨很清楚吴叔在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可她坚决地摇摇头,母亲说:萧儿是学生,还不应该戴宝石项链的时候。吴叔点点头,付了那根项链的钱。宝石项链装在了一只银灰色的精美小盒子里,它已经来到了母亲手上,它的降临好像使母亲显得心花怒放。他们乘着车梯在下滑,吴叔说我们到茶馆坐一坐吧,母亲看了萧雨一眼说:萧儿,你今晚就不要回学校了,母亲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你了,今晚就回家住吧。
萧雨在下电梯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离开的理由,作为学生,她可以有好几种理由,她之所以寻找理由是因为凯,无论是在上电梯还是下电梯时,只要身体随着速度在滑行,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凯。凯始终出现在她眼前,凯始终保持着等待她的模样。她显得有些焦灼,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母亲和吴叔更深的关系,而且她也来不及在眼前浮现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的性姿势。
母亲刚说完话,她就开始解释说她还要尽快回学校去。当然,还没等她解释回学校的理由,母亲就说:萧雨,让吴叔送你回去吧。她赶忙说楼下有公共车直接到校门口,用不着吴叔送她了。她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坚决,母亲没有勉强她,母亲想把她送到公共车站口,她慌忙地说:母亲,你不用送我,你就陪吴叔去吧。她转身走了,当她偶尔回过头去时,母亲和吴叔都在目送她的背影,她觉得母亲好像是在目送着她的那条流行的短裙。
夜色是一层模糊的玻璃
她已经寻找到了公共车站牌,她熟悉这座城市,她喜欢从一座站牌下乘上一辆公共车,然后到达她想去的地方,而此刻,1路车来了,她知道1路车可以到达学校门口,当然也可以到达凯所置身的郊外。当然,1路车最先必须经过校门口,这正合乎她的想法,她想看看凯有没有在校门口等她。如果看不见凯的影子,就说明凯已经走了。
她觉得很对不起凯,事先也没有告诉一声凯就走了。母亲早就要给她配电话,但她认为没这个必要,因为在这之前她的生活好像只有跟母亲联系着,再说女生宿舍的每层楼都有电话,母亲找她可以把电话打到所住的楼层上。公共车已经来了,她回过头去想捕捉到吴叔和母亲的影子,可远处的影子已经被夜色所淹没了。
夜色是一层模糊的玻璃,它尽可能地让人与人之间的短暂距离变得虚无起来。夜色淹没了母亲和吴叔的影子,而她则一心向往着见到凯,她上了公共车,车上没几个人,有空位,她坐在窗前,夜色淹没了一切,她的心跳动着,当公共汽车抵达校门口的那站牌时她便欠起身体来,她想欠起身体把校门口的台阶以及台阶下的每一个人都看见。
她想看见一辆在夜色中闪现而出的红色摩托车,一个青年男子坐在摩托车上,那个青年男子的一切姿势都显现出等待。然而,台阶下根本就没有摩托车,只有一些卖烧烤的摊点上发出火焰,她没有下车她知道因为她违约,凯已经离开了,此刻,想见到凯的那种欲望使她继续前行。
当她从公共车上下站时,已经到了郊外,这是公共汽车站的末站,她站在车牌下面环顾了一遍四周,在夜色深处,几乎看不到什么老房子,不过,朝前走不到两百米就会进入一条小巷,那条小巷的入口处看上去很宽,后来会越变越窄。她已经记住了这条小巷,那天早晨,她离开了凯,离开了那座老房子,走出来时就进入了这条由窄变宽的小巷。
奇怪,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凯所说的鬼,连鬼的意象也想不起来。她似乎已经在这片老房子地域生活了许多年,似乎从一出生就看见了这些老房子,所以,她的气息已经溶入一种颓丧的味道之中去,那些古老的墙壁上发出了裂缝和花纹的味道,那些木头的柱子上发出了烟熏过的味道,她已经闪进那条又窄又暗的小巷,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凯来,凯牵着她的手,进入了这条小巷,然后慢慢地往前走。
走到小巷中央时,她的手伸出手,她的手是在无意识之中伸出去的,她想起了花纹,镶嵌在老墙上的那些花纹,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没有用手触摸到花纹,而是直接朝前走。她终于抵达了锁着的一道大门,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铁锁,凯还没有回家,尽管如此,她已经站在门口了。她决定站在门口等候凯回来,她深信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的。
一个影子从小巷中闪了出来,但绝对不是凯,直到影子向她移动而来,她才看清了是一个女孩,她想起来了在上周末的晚上,在凯的工作室里,正是这个女孩把自己变得一丝不挂,因为她是模特,她还想起来了女孩的名字,她叫弥米,一个拗口的名字,从凯告诉她这个名字时,她就觉得这个名字的发音很拗口。
女孩和萧雨的目光对视了一秒钟,弥米就认出了萧雨。弥米告诉萧雨她本来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在火车上,在火车抵达另一座城市时,她跟男朋友吵了一架,她上了火车回到了这座城市,她跟男朋友吵架是因为她透露了她做女模特的事情,而在之前,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弥米回到这座城市,决定继续做模特,所以她想让凯完成他的雕塑。弥米问萧雨是不是凯的女朋友,萧雨没有吭声。这时,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听见了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
两个人都抬起头来从夜色之中望出去,摩托车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好像声音突然中断了,萧雨的心跳动着,她知道一定是凯回来了,凯已经把摩托车寄存在小巷外的那座平房子里了。凯现在一定已经进入了小巷,凯的脚步声真的已经在窄小的巷道中响了起来。
凯已经走出了小巷,萧雨在黑夜中叫了声凯,弥米站在她身后也叫了声凯。凯好像并没有看见站在萧雨身后的弥米,也许是弥米叫他的名字时声音显得很纤细,这种纤细的声音刚才萧雨已经感受到了。凯有些惊讶地走近萧雨说:我去接你,我在台阶下等待了四十分钟,然后我又进了校园,我到你宿舍去了,没有人在宿舍。我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凯的声音焦灼地叙述着这些细节,他好像还没有发现站在萧雨身后的弥米,直到弥米咳嗽了一声。凯才意识到了另一个女孩藏在萧雨身后。弥米没有说更多的理由,她只说又回来了,只想让凯的塑像完成。
凯说他一周来四处寻找模特,想寻找到与弥米很相似的模特,但很困难,直到如今都还没有寻找到新的模特,凯说:你能回来,那真是太好了。凯打开了锁,即使在黑暗中,萧雨也能感受到凯手中握住的那把钥匙,这是她看见过的最古老最硕大的钥匙,即使幼年时跟随父亲回爷爷奶奶的乡村,也没有在以老墙,老门,老宅为基调的乡村看见过这样的钥匙,而这样古老的钥匙竟然握在一个骑红色摩托车的青年手中。她觉得凯跟别人不一样,跟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也许,这就是凯让她心跳的原因之一。
我真的只想躺在你身边
凯带着弥米和她进了屋,灯光闪亮亮后,有两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就这样跟着凯了楼。她们两人的裙子竟然是同一款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弥米依然穿着高到膝头的黑色马靴,弥米直接到凯的工作室去了,凯站在过道上拉住了萧雨的手说:今晚你就不要走了,如果你困了,你可以先到床上去休息,如果你不困,你可以看我工作。这是我准备参加校办展览的作品,我想快一点完成它,你不生气吧。
萧雨觉得并不困,所以,她现在不需要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