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女殇

女殇第10部分阅读

    认为自己对不起玉婉,也就没有追究此案。

    玉婉带上那二十万元来到了这个都峪市,一心用这二十万元发展自己,挣更多的钱后去美国寻找那个负心的男人。

    不幸的是,她又一次被骗了,失望致使她曾几次轻生。

    万般无奈后,她走进了妓女的行列,发疯般的用肉体为自己的复仇计划换取金钱,终被性病夺走了她可怜的生命。

    尽管那些可怕的事实不时传入我的耳朵,我也为此顾虑重重,有时胆颤心惊,却不得不为报仇所需的钱又一次次走进了那种地方。

    钱挣多了的时候,对着我的郁金香笑,我只会笑,我不知道属于哪种笑,痴笑、愣笑、羞涩的笑,不会和从前一样用语言和它交流,面对它总有种惭愧的感觉,我羞愧自己已没有它那么纯洁,没有它那么贞操完美,在它面前常常出现无地自容的难堪感。

    周围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我是小姐,投来了奇怪的目光,我明白他们目光中的意思:呕恶,嘲讽,唾骂,也有叹惜。

    “多漂亮的女子,咋能干那种事!”

    这是我听到最好听的话。

    “老天爷白给了副好脸蛋,不走正道。”

    这是我听到并不算刺激的话。

    “表子,脏物,女流氓……”

    这种话最多,我已不在意了。

    我麻木了。连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我和姐妹们不一样。她们中间常常会出现一连几天没客人光顾的现象,她们穿着比我露得多,她们看见客人比我跑的快,她们的笑比我“灿烂”好多倍,可总是不被客人选中。我一直沉默着,坐在她们一边不说话,反而选中的常常又是我。很多客人我根本就不想去陪他,他们反而花大价钱非要我陪。这是我初进红太阳娱乐城时的大致情况。

    大约两个多月后,我基本脱离了小姐群,却没有脱离红太阳娱乐城,因为那个地方最安全,所有的嫖客都知道红太阳老板有后台,是和公安局的人勾结在一起的。

    慢慢的,我像经营得好的酒店房间一样开始了预订,我也预选着比较阔绰的客人,身价也抬高了,次酬由开始的三百元变成六百元,又升到了一千元,特殊情况下更高。

    我的客源越来越大,最多一天接待过三次客人。我没有快感,没有激|情,连那阵子也在想客人能多付我多少份外的钱!

    我开始讲条件了,因为“预订”的客人太多,一般都是有势力有实力的人,尽管不告诉我他们的身份,同姐妹们相互的交流中,却了解了那群禽兽不如的货色们卸去面具后的丑态多么令人呕恶与可憎!从朱鸿的献媚上,可以断定至少他惹不起他们。

    当然,偶尔也会遇上一些近似于无赖的客人,占你便宜又不想掏钱的嫖客。典型的就是他们称他二少爷的年轻人,他自称父亲是副市长,母亲是西华大学物理教授,还真有一帮人跟在他后边拍马屁呢!朱鸿对他也是点头哈腰,至于真假,我也没心思去打问。我不管这些,什么三少四不多的,做了事就得数钱,我挣的就是这口饭钱,你不给钱我吃什么。在朱鸿的人情下,我接待了二少爷。

    二少爷一开始就耍舌头,一听就让人恶心。我寻思着,放开你的缰绳,看你能跑多远!“香子,好不容易轮上了我”,他死皮赖脸的,忽而似条没性格的公狗,忽而变成条疯狗,“你听着,让咱爷们高兴了,有你的好处。爷们不高兴了,嘿嘿!别怪我把面子他妈全给废了。”我看着他那副样子直想笑,什么市长的二少爷,教授的儿子,有其子必有其父,狗下不出狼崽!

    “怎么就高兴了,怎么就不高兴了?”我问。

    “高兴了,嘿嘿,”他忽然又笑得像棵被猪拱了的烂白菜,“就是,就是让爷们舒,舒服吗!”

    “这太简单了!”我却一本正经。

    我想,这位二少爷咋这个德性,刚进门时那个流气样子,这阵子又来了个虎头蛇尾。随你的便,我挣钱,你做事,完了走人,两不相识。

    女殇

    第七章没有早晨的女人(4)

    那阵子过后,二少爷穿好了衣服。

    “这样吧!香子,今天……噢!差点忘了,怪不得队排不上,今儿个才明白了。是这,下次来,给你补个双份。”

    我听不懂他想说什么,给我补上和客人排队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他要赖账?姐妹们最敏感的就是钱,为的就是钱,不给钱干吗干那种事,又不是商品,没钱了把货退回来,这又怎么个退法呢!

    “二少爷,你的话我没听明白。”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是这,这样,这不一次一千五百块吗,一千五百块是是少不了的,你侍候的好,我高兴了,下次给——给你三千块。”

    “那这次呢?”

    “这次没带钱。”

    我明白了,二少爷是想赖账,我不可能让他赖过去,一下绷紧了脸:

    “二少爷,我可不管是谁,三少五多六头七齿王八蛋的,”我一字一板地说着,“咱这可是名角登台,场场清,少一个子儿,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我之所以敢这样地面对这种王八蛋,是因为我摸透了他的心思,摸透了他们怕的是什么,尽管我并没有什么后台背景,也从来不想利用这种丑事拉扯上什么大权在握的老爷们,可在他们的心中,我的客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连朱鸿也认为我接待的客人中不少的权势者是我的后台呢!朱鸿也知道他所介绍的客人都是什么人,是什么货色的级别。更怕他们的嫖客行为暴露出去。

    “香—香—子,我真没带钱,换了件衣服,还是—是因为要见你香子小姐换了件衣服忘带了,我叫,叫朱老板作个保吧?”

    “行,你是朱鸿的朋友,也是朱鸿介绍的,过来,给朱鸿打电话招个嘴,免得让我找不到店门。”我顺手把听筒递给了他。朱鸿还是给了二少爷的面子,我在巴台结了一千二百元。

    二少爷这种事在一开始常常出现,后来很少有过。我也因此提高了警惕,无论什么人,都得先付钱后做事,慢慢地也就成了种不成文的规矩。

    1994年7月,这个日子我一直刻记在脑海中。我攒够了八万元,心想该是报仇的时候了,应该是我苦熬后结束这种生活的时候了,我再也不过这种非人的日子了。

    我听说杀一个人需要三万元,可茫茫人海,谁又会是接受我三万元,为我杀死刘麻子的人呢?我又一次步入了盲区。

    我把心事半遮半掩地告诉了小莲花,是那天下午去娱乐城的前两个小时。

    “朋友托我找黑社会的人,这黑社会的人是什么模样,脸上又没刻字,到哪里去找?”我试探地问她。

    “嗨!多的是,只要给钱,千一条胳膊,三两万一条命!”小莲花依旧信口开河,笑哈哈的不当一回事。

    “是吗?我咋没见过黑社会的人呢?”我知道小莲花爱逞能,故意这么说。

    “来,来,给子儿,给……”她把手伸了过来,好像交钱就有人接受一样。

    “给啥?”我故意问她。

    “钱!钱呀!”她还是很自信。

    “你是黑社会?”我故意瞪着眼睛问。

    “有人是,”她看着我,硬邦邦地犟着脖子,“嗨!不信?段小凤的小情人就是,只要你的朋友肯出钱。不相信,我呼一下小凤,你问她!”小莲花边说着话边掏出了总乐于炫耀的移动电话。

    很快地,段小凤回电话了,小莲花又接上了。

    “是我,小莲花吗!咦——,想钱想疯了,大哥二哥的,吱哇啥呢!连我的声都听不出来了!”

    段小凤也许搞错了,以为是个男人,张口就来了个“大哥”。

    做小姐的真是低人下贱,为了不让自个儿“空场”,对所有的客人都得称呼大哥、二哥的,八杆子打不上的也得厚着脸皮喊声哥哥。在常人眼里,除了有亲情故友的关系才能称男人哥哥外,一旦随便把那个男人喊声哥哥,准让人感到寒伧或者认为不干不净呢!

    “唉,给你说话呢,过来一下,在香子这儿,又不远。”

    小莲花把电话的小荧屏在嘴上哈了哈,又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装进了包里。

    “咋样,没我小莲花办不到的事吧,不服不行!”

    小莲花一副得意的样子,点着得胜后百事通的头,皱着眉头看着我,意思我得服她。我笑着应付了一下,暗暗说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段小凤来了,小莲花很热情,我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我不能让她看出什么破绽。

    “啥事?这么急的?”小凤的情绪很低沉,我知道她的心病。

    “这几天咋不见你人呢,发财了吧!”小莲花一点不顾小凤的憔悴样子,没高没低地问了句。

    “回家去了,回乡下。”小凤把脸转向了我,“老婆婆一人在家,不放心,独门独户的半山坡上,咳!年纪大了,万一……”

    “多大年纪了?”我脱口而出。

    “六十七岁了。”小凤遗憾地摇了摇头,眼边有点红润,又无奈地笑了笑。

    “老人身体还行吗?”我又问道。

    “还行,就是常头晕,年纪大了,都这样!”

    段小凤是婆婆一手养大的,老婆婆实指望老来有个依靠,不料小凤却染上了性病。老人家当然不会知道。一想到老人家的日后,我的心不自觉地就酸了,也为小凤的不幸感到遗憾和同情。

    女殇

    第七章没有早晨的女人(5)

    “哎!小凤呀!”小莲花打断了我俩的话,“你那小情人咋样了,香子有事找他?”

    “啥事能轮上找他!”

    “杀人剁胳膊呗!你那小流氓还能做啥!”

    小莲花的嘴真是无遮无拦,我怕她说过了头,忙道:

    “是这样,小凤。我有个朋友受了欺负,有事想求他!”我不能全说明白,半遮半掩着试探的话。

    “啥事嘛!自家姐妹,有啥难为情的,他不是我的情人,这一步了,还情啥人呢!死一个够本,死两个赚一个,越多越好,死完了大家都安宁,直说吧!”段小凤咬牙切齿地说着恨话。也是,死完了都安然。

    “是这样,你把他的联系电话给我,我让他们自己联系,咱姐妹不管那么多闲事。”我尽量包装得严实一点。

    “咋不早说呢!你这人,真是,让小凤白跑一趟,我这里就有他的传呼!”小莲花又插上了嘴,我真讨厌这个快嘴快舌的疯丫头。为了让段小凤感觉不出什么,我忙用玩笑掩饰着。

    “不像话,咋能抢人家小凤的心上人呢!”

    “谁说的,给我都不要。咦——你没见那样子,简直一颗大椰子,邦硬邦硬的,里面还没装水水呢!”

    小莲花也不管小凤爱听不爱听,自己高兴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偷眼看了看小凤,小凤也没啥不高兴的表现,我的心才放松了些许,为了使我的计划不出差错,又道:

    “不抢,不抢人家的情人,记人家传呼做啥?”

    “那,那……”小莲花张口结舌。

    “那啥呢!目的不纯,卸朋友的拖车,啥朋友嘛!”

    小莲花脸红了,扑过来抱住我,在我的腋窝挠了起来,痒的我来回躲着。小凤笑了笑,道:

    “别闹了,好久都没聚了,一块儿转街去吧!”

    小莲花拿起笔写着小凤情人的传呼号。我忽然来了主意,捂着肚子喊道:

    “咋,咋,肚子痛,痛!”忙朝床边坐去。

    “咋,你咋,行不,要不要陪你上医院,走!”小莲花边说边拉住我的衣袖,她真是个热心肠的女孩子。

    “是呀!得是那个来了!我一来就痛得不行。”段小凤也急了。

    段小凤的话提醒了我,忙顺水推舟道:

    “是,是那个……那……你,你们去吧!躺会儿也许会好一点。”

    两人走后,我忙朝楼下走去。

    我来到电话亭前,给小凤的情人打了个传呼。等了会儿,电话回了过来,约好在红楼茶社会面。

    4

    红楼茶社是个地下室,是南大街东侧最繁华的地带,也是个较有名气的茶社。

    这个地方不比红太阳那么混乱浮华,来这里的人大都比较讲究:聊天的,打牌的,谈情说爱的,相互交流,沟通思想,也有买卖交易的,各有各的兴趣,各有各的活法。我也陪客人在这里聊过天,也陪客人的客人说过与我毫不相干的话。所以,我知道这个地方,也喜欢在这种环境中与朋友谈心。

    茶社的布局典雅舒适,用绿叶串起了成排吊椅,点缀着小小的黄|色花朵,暗淡的灯光映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爽感。茶厅中央摆着分开的桌台,其余的全是包厢形式,是专供谈情说爱,买卖交易,或者不想让他人听到的秘密一点的客人们用的,我只能选择后者。

    我要了茶水,拿了本杂志消磨着等待他们的时间。为了便于小凤的情人好找,我没关包厢门。

    “你是于金香?”

    生硬的问话惊了我一下,回头看时,两个男青年站在了门口,很是有种大兵压境的势头!前边站的青年一脸胡须,头发和女孩子一样朝后扎着。

    “是我,你是……”

    “俺姓栗,段小凤的男朋友小栗。”没长胡须的青年说,一口的河南口音。

    “请坐,请坐,二位请坐。”我忙起身给他俩让座。

    大胡子推上了包间的滑动门,两人在对面坐了下来。我用仅有的经验认真审视着二人:从装扮上,至少可以认定他们是社会流氓一族,姓栗的左眼角下有块黑痣,长了几根长长的黄毛,咋看都让人讨厌。我正掂量着二人的“能耐”,姓栗的说话了。

    “啥事,说,能帮的忙一定会帮!”

    “没啥大事,是朋友托我办的。”我谨慎地回答着。

    “吊!遮掩个吊!来真格的,没时间给你兜圈子。”大胡子很不客气,一脸的凶相。

    “张啥呢,看看给谁说话,吊样儿!”姓栗的偏着头回了大胡子一句,大胡子白了一眼他,不服气又不敢不服地坐在一旁,点着了根烟。

    “说吧,啥事儿!”他表现得很和气。

    我被姓栗的有些感动,小凤的面子还派上了用场。我想了想,说:

    “我的朋友被人害成了孤儿,他现在长大了,想了却他报仇的心愿,他一生的愿望就是这个。”我移花接木地表白了意思。

    “不中,杀人可不是玩的”。大胡子又插了句,我的心“咯噔”一下:他们不会不接受吧?忽然发现姓栗的瞪了眼大胡子,大胡子端起了杯子,没再说什么。

    “仇人搁哪儿,有地址吗?”姓栗的又问。

    “有,在乡下。”

    “小事一桩,乡下比城里好做事儿。”大胡子又插了句。

    女殇

    第七章没有早晨的女人(6)

    “两个,一个在城里。”我紧跟了句,干脆一下说明,做不做是你们的事,免得浪费时间,不行了另找人。

    “城里还有一个。”姓栗的很沉稳,却对“城里还有一个”有畏难感。

    “是,城里还有一个。”我重复了句。

    “搁哪儿住?”

    “不知道,他很有名。”

    “谁?”

    “当官儿的。”

    “多大的官儿?”

    “局长。”

    “哪个局的?”

    “不清楚!我们说好后她详细告诉你。”

    我不能说出刘飞是公安局长,我怕他们一听是公安局长不敢接受我的要求,因为“公安局”三个字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是可怕的,都峪市的老百姓吓唬孩子也用“别哭了,公安局的人来了”,孩子马上会止住哭声。何况他们这些社会氓流呢!

    “不是你的事儿?”姓栗的又问。

    “不是!”

    “那咱可说好了,一条命三万,先交钱,后办事!”姓栗的开了价。

    “能不能少一点?”我故意问道,三万元我早都知道,只是想再探探虚实。

    “三万,这是规矩,也是行情,我也等着……”

    “急着去外地呢,是吧?栗哥?”大胡子抢过了姓栗的话,姓栗的回头看了眼大胡子,大胡子又给了个眼色,姓栗的好像悟出了什么,欲说又止地收住了口。

    “是,是去外地,三万少不了。”姓栗的又道。

    “少了三万谁干,这事儿可是玩命,不是买东西。”大胡子又插了句。

    “我再想想。”我故意停了会儿,又道,“好吧!就这么定了。”

    “这还是看在小凤的面子上,要不,我才不干这种事呢!”姓栗的又补充了句,回头看了看大胡子,大胡子点了点头。

    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好了,心中的石头一下落了地,却总有些不放心,万一交了钱他们不办事怎么办?还得谈谈条件。

    “这样吧!先付三万,办完事再付剩余的三万。”

    “吊毛!杀了人窜都来不及,搁哪儿找你要钱!”大胡子又嚷嚷上了,尽管他出口脏话,说的也是实情。我想解释,姓栗的却瞪了眼大胡子,大胡子把嘴又闭上了。

    “怕啥,有小凤作保,她俩是朋友,先交三万也行,钱呢?”

    我好像有种——姓栗的急等用钱的感觉,又觉得可能是小凤的人情作用,一时又无法分清!

    “明天上午送来。”我想给自己留点余地。

    “好,就搁这儿,不见不散。”姓栗的说完,却没有走的意思,停了会儿,忽然又改了口,“不中,现在就去拿,俺俩等你。对了,留个地址,还有人名,有照片最好。”

    “有,不过,我的朋友不想和你们见面,这一点请二位理解!”本来我还有些不放心,姓栗的却提出了地址和照片的话,我的心又踏实了,我还是留了一手,不能告诉他们是我的事。

    “中,互不见面都安全,这种事嘛!”姓栗的好像很大度。

    “那不中,以后俺找谁要钱去?”大胡子又来了句。

    “找我,我不会跑的,小凤该跑不了吧?怕啥!”我再次利用小凤做了挡箭牌。

    “中,就这么定了,你去拿钱,俺俩在这儿等。”姓栗的这才喝了口茶水。

    商定好后,我详细讲述了刘麻子的地址,当我讲到刘飞是公安局长时,口齿也显著的涩拙,总怕他们听了悔去前言,庆幸的是,他俩竟然没一点惧怕的反应,我佩服他们的心理素质如此的良好,更庆幸事办的如此顺利,起身离开了茶社。

    我高兴极了,他们说的似乎都在行,我很满意,匆匆朝家返去。

    一小时后,我又回到了茶社。谁知,他们却要我把钱送到他们住的地方去,我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出租车跑了好长时间,印象中是在东北方向。直到今天,我也没弄明白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连方向也没弄清,最深的记忆是两层民用楼,他们是住在二楼的。

    房子里乱极了,不像人住的地方。也许男人们都这样。我坐在了条小木凳上。大胡子出门买烟去了。

    我拿出了三万元,递到姓栗的面前。

    “给,点一下,整整三万。咱说好了,两条命,六万元。先交三万,办完事后再付三万。”我重申了双方的协议,总有点不放心的阴影。

    姓栗的没说话,也没马上接我的钱。我有些奇怪:他们要反悔了?忽然发现他眸子里射出种说不清的馋光,我本能地挪开了视线,一种预感闪上脑际,忙打岔道:

    “怎么,反悔了?我可以另找人,不是看在小凤的面子上,才不给你介绍这笔生意呢!如果……”

    “不,不可能反悔!”他抢过了我的话,再次肯定了他的承诺。

    “那你咋不接钱呢?”我又问。

    “小姐,这可是玩命呢!俺们这些人,活了今天不知还有没有明天,过一天算一天,活一天玩一天。这个忙俺帮定了。不过,你得陪俺睡觉!”

    我没想到,他直截了当提出了非分的要求,我愣瞪着眼睛看着他,一下子没了主意。他又说道。

    “咋,不愿意?俺相中的妞儿就没有跑脱的,再说,你和俺都不是正蔓,聪明点,这可是在我的房子里,喊出去对咱俩都不利,而且你在教唆俺俩杀人。”

    女殇

    第七章没有早晨的女人(7)

    我不能答应,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分外的要求呢?而且说好一条命三万元,又没少给你钱,不,不能,我争辩道:

    “做不做是你们的事,又没少给你钱,何况也不是我的事,帮帮忙总不能把我也搭进去,不行了我走人!”

    “嘿嘿!能走脱吗?你敢喊吗?咱都明白是谁的事儿!嘿嘿,朋友的仇人?哪个笨蛋给朋友办这种事儿?别骗人了,是你自己的事儿。”

    我明白了,我回去拿钱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也许自己在谈话中说漏了嘴,他们才……

    “痛快点儿,又不是打针,大家都舒服,何必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怕了,怕得乱了套,段小凤染上了性病,他也逃脱不了,说不准还是他传染给小凤的呢,我不能答应,决对不能答应。可他说了,“他看上的女人没有跑脱的”。怎么办?喊是没有用的,而且我的事更不允许喊出去,我迟疑着。他猛地扑了上来,连推带抱地把我掀倒在了床上。我怕极了,似乎小凤的下场降临我身,我用力地掀着他的身子,回避着他的口唇,我知道唾液也带那种菌。十分钟左右,我自觉力不从心了……

    那阵子过后,姓栗的拉门出去了,我以为他去了厕所,没想到大胡子又冲了进来,二话没说把我推倒在床上,我成了行尸走肉……

    我放下钱,无力地朝楼下走去,走向了昏黄的马路,我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晃动。

    我自蔚着,也只能自我安慰,还能怎么呢?一个妓女,一个柔弱的女子又能怎样呢?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能为我报了仇,让我不安的却是,万一染上性病……

    我躺在床上,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屈辱,自己咋这么软弱,这么任人摆布,这么被人玩来辱去,难道我的命和算命先生说的外公的命运相同吗?天生就是别人发泄的工具吗?我又想起了我的郁金香,我坐了起来,忽然觉得没脸面对它,我又躺了下去,连看也不好意思看它一眼。

    唯一能安慰我的是报仇的愿望指日可盼,很快就可以听到消息。我自劝着,卖身挣钱不也为了报仇吗,权当……慢慢的,我睡着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音信。

    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急了,出现了可怕的预感——上当了!我连续给姓栗的打去传呼,焦急的能发疯,他却一直不回音信,连个影子也不见,失望感越来越强烈了。

    我找到了小凤,让小凤约他,照样没有消息,小凤说她们已三个多月没来往了,一种受骗的结果出现在了心头。

    二十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动静。

    一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见。

    我跑遍了他们可能去的地方,按记忆寻找了他们住的那个两层楼,却咋也找不到,我后悔当时没留心门牌号,我彻底失望了。

    我的心烂了,烂得没有了可补之处,不是痛,真的不是痛,用痛是不能比喻的。那三万元不是三万元,是凌辱和践踏积成的三万元,是用血泪汇成的三万元,那种获得是人间找不到的,也是人们体会不到的。为了嫖客高兴,为了嫖客的那点钱,做着禽兽也不愿做的事,承受着人间没有的,也根本想不到的作践,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奇耻大辱的三万元!

    我的心不住地泛着苦酸,刺螫着、搓揉着,三万元被骗,还可以用身子换取,可那一直揪心的报仇计划却破灭了,至少说暂时破灭了,一想到为外公报仇,我的心又一阵一阵地绞痛。

    我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才没把剩余的三万元让他们骗走。我又一次加深了恨的程度,恨刘麻子,恨小莲花,恨刘飞,恨法官,恨派出所那个没有人性的所长,恨那些作践我的嫖客,恨世上所有的男人,我发誓下辈子做猪狗也不做女人。

    我已成了一颗充满仇恨的炮弹。我的肚子要憋炸了,不是气,也不是冤,不是怨,我说不清,只是堵,堵得好难受。想喊,喊出去,喊出去也许轻松一点。我想用刀子捅进去,把那些说不清理不透的污妖陋怪除掉。我忽然明白了,是发泄,找个地方发泄,找个去处呐喊,哭一场也许会好一点。或者找个人,知心人,亲人去倾诉。可我没有,去哪里找人倾诉,谁又是我的受诉人呢?

    我抱着郁金香大哭了起来,我哭着,笑着,诉说着,发泄着,把苦水倾倒,把心痛发散,我还能说给谁,我还能诉给何人?

    我真想回到童年,回到那个讨饭的年代,和孩子一样,和所有的孩子一样的童年。有人疼我,很多人说我漂亮的童年。我忽然悟出了个道理,人们喜欢孩子,靠近他们,爱他们,呵护他们,乐意把爱心向他们奉献,是因为他们纯真无瑕,是因为他们不具备害人的多端诡计,是因为他们不会对别人产生伤害。成|人了,反而让人猜忌,让人恐惧,让人提防,防不胜防……苍天!你为什么非让这个人间如此的熬煎哪!

    5

    当我苦苦挣扎的时候,余姬又怎么样了呢?

    在刘飞花言巧语欺骗下,在刘飞死皮赖脸的纠缠下,包括金钱的引诱下,余姬成了刘飞地道的情人。

    由于余姬的长相、音质,特别是她灵活的思维和艺术感,越来越成了都峪市的名主持人。刘飞享受着余姬所带给的虚荣满足的同时,也在平步青云中寻找着他以为的另一类感觉,把任所欲为用在他的身上已成了微不足道。他在都峪市南区给余姬买了套豪华别墅,配了部红色跑车,两人就这样不公开地生活在了一起。

    女殇

    第七章没有早晨的女人(8)

    公安工作不比其它行业,天天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这就为刘飞提供了更多的借口,妻子小苗虽然有所察觉,却不知道他和余姬的关系有多深,加上小苗的父亲退在了二线,她也只能忍耐些许。

    刘飞虽然得到了余姬这样的绝佳美人,却仍然满足不了他兽性的贪婪,也许权力本身就是金钱和美女的保险柜,也许权力本身就是玩世不恭和理所当然,刘飞才不只寻花问柳,而是个不分美丑的恶水桶。朱鸿的红太阳娱乐城就是他发泄兽性的交合场,而且朱鸿给他提供了专用包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余姬连续一个星期不见刘飞回去,她打电话问了田文理,田文理只是推托案子忙他俩不在一起,却“咳咳吁吁”的叹着她弄不明白的气。田文理虽然是刘飞的部下,却总有些看不惯刘飞过分的行为,只是憋在心里不好说出口。何况刘飞承诺提拔田文理上副处级,田文理也就拉一下推一下的图个少麻烦罢了。他对刘飞霸占余姬的前后一情尽知,虽然他是那天晚上安排查店一出戏的执行人,却从内心感到刘飞实在的卑鄙。既然拆散了人家好好的一对恋人,就该珍惜余姬的这份感情,却喜新厌旧的恶习不改,让好端端的一朵娇花独守空房,自己还得帮着刘飞一头说谎骗夫人小苗,一头说谎骗余姬。他也知道广播电视厅庞厅长对余姬也有意思,刘飞做违法或违犯原则的事时又不大回避余姬,一旦余姬翻了脸,刘飞的盆盆罐罐恶心事抖了出来,自己也脱离不了干系。小苗那边更是惹不起的正牌夫人。思前想后,还得设法让余姬教训教训刘飞,让刘飞收敛一点。

    田文理有意在电话里给余姬一组手机号码,说自己最近有紧急任务,刘局长可能和一个新调来的姓王的在一起,让问问他看刘飞局长这些天没回家的原因,同时告诉余姬不要对外人讲这些。余姬觉得蹊晓,想问个明白,田文理却前矛后盾的好像说不清,便匆匆挂了电话。

    余姬想再拨过去问问,却想着没那个必要,“家丑不可外扬”,免得别人笑话。她放下听筒,思考了好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刘飞为啥总不开机,她根本不会相信还有哪个比自己更具魅力的女人能吸引住刘飞,却没弄懂女人是情动,男人是性动的道理,包括刘飞这个流氓成性的家伙品质上玩世不恭的本性。她实在想不通后,拨通了田文理给她的那组电话号码:

    “谁呀?”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余姬。”

    “余姬,余姬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可你认识刘飞呀!我是刘局长的夫人。”

    “噢!噢!知道了,知道了,有事吗?”

    “听说你和刘局长在一起,他这几天干啥去了?”

    “哎呀!刘夫人哪,不瞒你说,我是临时调来执行任务的,和刘局长也很少见面,别急,我想想,好像,好像在红太阳娱乐城见过他,大概见过两次,是在那里见过,去那里看看吧!刘夫人,最好别说我告诉你的,免得……对,对,谢谢你,我挂了。”

    余姬的气不打一处来了,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吞吞吐吐说话呢?红太阳是什么地方?咋可以去那种地方呢!是执行任务?可执行任务也不需要局长亲自蹲坑啊?她决定去那里看看再做道理。

    余姬换了身衣服,开上跑车直奔红太阳娱乐城。人常说,艺高人胆大,余姬大小也是都峪市有名气的人物,自然也就没啥畏怯的。她进了电梯,按了五楼按钮,很快显示了五楼层号,一出电梯,却与两个小姐擦肩而过,一股难闻的劣质香水气直冲鼻孔,忙扭脸朝吧台拐去。忽然有人在肩上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却是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咋还在这里,不是客人连队都排不上吗?香子。”

    “认错人了,马蚤货。”她没好气地骂了句。

    “你咋骂人呢,你才是马蚤货,不马蚤来这种地方干啥?”

    她被问住了,只能忍着,总不能和这种人争高论低,有啥意思。依旧朝吧台走去,她要找朱鸿,她认识朱鸿。不,不能找他,她又改变了主意,她知道朱鸿不是好东西,干脆坐在一旁等,看你刘飞到底在做啥。她要了杯西瓜汁,坐在了墙角的位子上。

    半小时过去了,却没见刘飞的影子,朱鸿也没出现。余姬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刘飞堂堂的大局长,怎么可能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她更不知道刘飞是从后楼梯出入的。想去寻找,又怕有人认出自己,回去吧,又不甘心,正踌躇间,田文理却出现在视线里,忙朝田文理走去,拍了拍田文理的肩膀,田文理回头见是余姬,当然心里明白,故意问道:

    “你咋也来这种地方?”

    “咋就不能来,老刘呢?”

    “不在这里呀!”田文理故意为刘飞遮掩着,却暗示了一下,似乎有些诡秘感,又有种不好意思的味道,“嘻嘻,几个伙计来唱歌,吼一吼放松放松。”

    “别骗我了,都不是好东西。我要每个房间搜查了。”

    “别,别……”田文理四下扫了眼,手附在余姬耳边说,“千万不要说我说的,在‘月秀园’泡妞呢!”

    田文理说完,转身离开了,没走多远又返了回来,叮咛道:

    “说话算数,说了我也不会承认,下次再不告诉你。”田文理说着话又走开了。

    女殇

    第七章没有早晨的女人(9)

    余姬的肚子一下鼓了起来,刘飞果然在这种下流地方做那种事,大脑闪出了刘飞强迫她时的那副模样,恶心的直想呕,她三几步冲到吧台前,对服务生道:

    “服务员,领我去‘月秀园’,快!”

    “小姐,那是人家的长期包房,不能随便进去。”服务生很为难。

    余姬一听是刘飞的长期包房,火更大了。怪不得几天几天不回她那里,原来……与其说余姬此刻是怒火中烧,不如说她对刘飞仅存的那点认可全消失了。她想转身回去,没必要去找刘飞吆三喝四,不够丢人。她回到了座位前,一把拿起手提包抽身便走,却忽然站住了。不能,不能这么走,刘飞可是不见证据不认账的东西,还是把证据抓到手为好,也免得自己继续受骗。她没好气地对服务生道:

    “我是他的夫人,领到你走人,少碕嗦!”

    服务员看了看一旁的领班,领班却低下了头,只好领她朝“月秀园”走去。走道上站满了小姐,刺耳的笑声和难闻的香水气味使她连连呕恶,加上心情烦躁,差点没气晕过去。

    “到了,这就是,我走了,千万别说我领你来的,他们狠着呢,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