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心?还有,她的声音里为什么好像饱含贼贼的笑意?
果不其然!
敖石一边念经,心里一边哀号。
她是帮他拭了汗,却是用她的舌头!
一下一下地舔着,她的舌在他的额头上忙碌的来去,却只是带给他更大的刺激,瞬间,他突然更渴、更饿,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依依,别玩了!”
他又避又闪,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此难以应付她的顽皮。
“光在树上躲着多闷呀,这个样子满好玩的啊。”她才不理他呢!
“真的别玩了!”
他一紧张,汗冒得更快,让她舔得不亦乐乎。
“好哇,你揽得住,我就不玩了;拦不住,你就任由着我玩。”
敖石手忙脚乱的继续往上爬,终于找到一处较粗的枝干可供他那壮硕的身躯倚靠,之后立刻腾出手来阻止她的淘气。
擒握住她的小手,他眸中略带责备地注视着她贼笑的脸。
日光穿透枝叶,映照在她脸上,让她的笑容显得更为明艳动人。
敖石拼命吞咽口水,突然间忘了自己为什么捉住她的手了。
他好饿!
真的!
她的唇瓣因为他的汗水而更形水润,他看得双眼发直,四肢无力,疯狂地想知道她的嘴儿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他忘了念经,也忘了底下的追兵,这时候的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更别提他还紧握着她的小手不放。
小手被箝得疼,赤依依止住了笑。
“好疼哪!你是想捏断我的手吗?”
她打小霸道惯了,娇贵得紧,再加上他这些日子将她呵护得无微不至,几时这么对待她过?
“对不住、对不住!依依,我……我不是故意的!”
敖石急急松开手,却见她手腕上已然出现一圈淤青。
她委屈地抿紧了嘴,服中涌出泪水。“人家不过是和你玩玩罢了,哪有人那么用力的?”
“对不住!依依,你别生气,待会儿下去后我任你打骂都行,就是别哭……”
他“哭”字刚出口,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想都没想,凑过身便吮去她脸上的泪珠。
这一吮,两人之间像蓦地燃起了诡异的焰火。
她讶然瞠大的眼睫上还有着些许水渍,他怜惜不舍地再度倾身靠近她,以他的唇一一吮净。
他吮吻得自然,她承受得恣意,他们心里同时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别让底下的追兵发现了两人的踪影。
在吮尽那些泪水之后,他的唇已无法只满足于亲吻她的眼睫,他的唇缓缓往下移,觊觎着她那正微微开启的朱唇,而她唇角那颗诱人的赤色小痣,仿佛正向他招手……
他想要吃了她,就在这棵树上!
“姑爷,下头的追兵已让属下以幻术骗走了,请你们不需再用这么”奇怪“的方法替对方拭汗、抹泪了好吗?”
一声“姑爷”吓得敖石险些跌下树去。
天哪!若非这声呼唤,他已犯下天大的错事了。
他怎么可以亵渎她?
不敢再将目光逗留在赤依依身上,敖石急急将视线转开,找寻声音来源。
他眼前不远处,有一只吐着长舌的青色蜥蜴。
“知心?”敖石讶然地低嚷。“你不是已经被丢进锅油里炸了吗?”
它再度伸长了舌头,得意地微笑。
“我会那么没本事吗?让人要炸就炸,说烤就烤?被扔下油锅前,我先探得了刽子手的心思,一句话说得他眼泪直飙,净顾着揉眼睛、擤鼻涕,就把我忘了。”
这么神奇?敖石忍不住问:“你说了哪一句话?”
“呵呵!我请他节哀顺变,男人嘛!会在自个儿老婆的床上看见别的男人,是常有的事儿。”
“原来……”敖石也跟着笑了,“没想到你这本事还是以保命,原先我还想你这回是死定了。”
“姑爷是指,知心承诺过,要是偷听您的心就得变成油炸蜥蜴的事儿?”
敖石点点头。“
“放心吧!知心是只信守承诺的蜥蝎,那天我根本没有偷听姑爷的心。”
“但你明明……”
“姑爷,知心早说过,您是个老实人,对于您呀!压根不用听什么心思,光看您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就像这会儿,属下也不难看出您有多么的想要吃了公主。”
敖的脸立即红透,仿佛在瞬间烧了起来,那火势,怕是连下十天大雨也灭不熄。
“你……你……乱……讲……”
敖石慌乱地想着,幸好没让依依瞧见他的脸,当然,她最好连他和知心的对话都没听见。
“是吗?”知心的狭眸眯了眯,坏坏地笑着。“那您干嘛挟持着她到处跑,刻意躲避魔城的追兵?”
“我……我只是想帮她找出既会驭雨,又适合她的驸马人选。”
“然后呢?”
“然后我就陪着他们返回魔城,向城主说清楚,请他不要怪责依依。”
“再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开开心心看着依依成亲,与她的夫婿洞……洞……房花烛……然后我就回……回东海……继续刻我的石头……”
明明是好端端的一句话,为什么他会说得支离破碎?
明明是圆满的结局,为什么他会在说到“洞房花烛夜”这几个字时像吞了一只娱蚣?
“您应该也很清楚,所谓的”洞房花烛夜“是做些什么事罗?”
说着,知心摇了摇头。
“姑爷是个老实人,如今看来,那一夜你和公主并未有夫妻之实,但就算什么都没做,应该也不难想像吧?姑爷呀,您真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做尽所有您想对她做的事?唉!憨傻老实是一回事儿,若成了白痴,那就太可悲了!”
知心的话让敖石眼前乍然浮现那日依依嫩白柔软的娇躯被压在身下的画面,不同的是,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并不是他。
想到这儿,他面色铁青,全身狂颤。
“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
知心说得对,他是个白痴,傻傻地带着依依四处找适合她的男人,却不知道那天底下最想要她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呵!
“姑爷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争取她。”
“我?”敖石面如死灰,摇摇头。“不行的,我不配。”
“配不配不是重点,爱不爱才是问题。您问过公主的意思吗?”
“我……不敢。”
“不敢也得敢,喜欢一个人就该努力去争取,别拖到她和别人儿女成群时,您才后悔莫及。”
“依依总骂我笨石头、蠢龙、憨龙,我想,她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知心伸出趾爪挠挠下巴。
“说姑爷您蠢,还真是蠢得无药可医,公主若是不喜欢您,干嘛怕您有事而劫狱?又干嘛不回家,陪着您在外头颠沛流离?别告诉我她怕城主,全魔城的人都知道,公主压根谁都不怕。再说……”它笑得暧昧。“公主若对您无意,方才也不会用门口种方法替您拭汗了。”
接着知心伸出长舌,搔了搔头顶,开玩笑道:“喔!还有,请记住,善用舌头是蜥蜴的专长,你们谈情说爱别偷学了去。”
“可是我不会呼风驭雨,又怎能当魔城的乘龙快婿?”
“不会,可以学呀!”
“学?”
敖石茫然了。
他不敢告诉知心,这事他打小就开始学起,但学到他现在已这么壮硕如山了,还是学不会,甚至于让他爹气得将他逐出龙宫,流放到荒岛去。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姑爷,属下问您,为了公主,您愿意连命都不要吗?”
“我愿意!”想都没想,敖石用力点头。不提别的,光是为了见她一笑,他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知心笑了。“那就好,如果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么学驭雨术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我太笨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现在和以前不同,您已经有个目标,叫作”赤依依“。”
“是吗……”
知心呵呵笑着。
“属下言尽于此,就看姑爷听不听得进去了。这会儿属下也是魔城的通缉犯,才会盼着您和公主的事儿尽早圆满解决,帮您等于是帮我自己,您可要放手一搏呀!”
见敖石陷入沉思,知心挥挥手准备离去。
“喔,对了,属下还有句话忘了说。姑爷放心,方才和您说话之前,属下已用法术干扰公主的听觉,所以她什么都没能听到。接下来该怎么做,可就看姑爷自己罗。”
风声飒飒,知心在枝头窜动,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第六章
直到知心离去许久,敖石仍未能回过神来。
赤依依伸手将他拍醒。
真是的,如果不叫醒他,他恐怕会就这样晾在树上,晒成了龙干都还浑然未觉。
“你和知心说了些什么?”她皱着眉头掏掏耳朵,“为什么刚才我的耳朵里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见?”
“它没说什么,只是要我们小心点儿。”
敖石垂着头,不敢让赤依依看清他的脸,因为他的嘴还勉强能撒谎,表情却不能。
“那……”
“先别说这些了,追兵已走,咱们先下去吧。”
落地后,他没再说话,只是忙着替她拍去衣上的灰尘,并替她手腕的那圈淤伤抹上膏药。
之后,两人离开树林,走了好一会儿的路,敖石总算呐呐地开口。
“依依……”
“嗯?”
“你……还疼不疼?”
“不了。”
“你……累不累?”
“还好。”
“你……渴不渴?”
“有一点。”
“那你……嗯……”
赤依依眯紧了凤眼。
“如果你是要问我饿不饿,我会告诉你,比起肚子饿,我的手还比较痒一点。石头,你想问我什么就直接问,别兜圈子。”
“我……嗯……是想问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赤依依不解的皱眉。笨石头的牙齿在打颤,这实在不太像他。
他老实,但绝不胆小,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紧张?
是因为知心的出现吗?刚刚知心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
当敖石深吸口气,想将话说全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舱,险些跌倒。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地上有个花布包。
“这里怎么有个布包?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人掉了的,希望没误了那个人的事儿。”敖石边说着,边弯身抬起花布包。
此时,路边的草丛中走出七、八个人,大多是壮汉,只有一个是裹了小脚、眼中含泪的中年妇人。
“姑爷,恭喜、恭喜!”壮汉们一个个开心地喊道。
“袅衣,我可怜薄命的女儿呀!”妇人拿起手绢拭泪。“这是你自个儿挑的夫婿,往后到了人家家里可要乖乖的。”
“姑爷,走走走!喜筵早巳备妥,就等着你开席啦!”
几个人不由分说地拉着敖石就要走。
敖石原是打算立即挣开他们的手,但在瞧见妇人的泪水时心一软,便没有动作。
不过,七、八名壮汉却也拿他没办法,拉不动,推不移,众人累得汗流浃背,只能对他干瞪眼。
见此僵局,妇人手忙脚乱的拆开布包。
直至此时,敖石才看见里头有张写了生辰八字的庚帖,一只镂凤金镯,和一小缙细细的长发。
“各位,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在下是外地人,在这儿谁都不认识,又怎么会是诸位的姑爷?”
会这么喊他的只有知心和魔城宫里的仆佣们,没想到在这儿又莫名其妙被人冠上“姑爷”这称呼。
知心这么喊,他不觉得突兀,可是这会儿这些人这么喊他,他怎么听怎么怪。
他忍不住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赤依依,只见她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糟糕,依依会不会误会了?
他原是要向她告白的呀!
敖石心一急,正要开口,对方已开始噼哩咱啦地回话。
“错不了、错不了!这是咱们家小姐自个儿挑的姻缘,决计错不了的。”
“小姐?”敖石满脸困惑,双眼又担心地溜向赤依依。
“是啊,她是景兴镇杜袅衣。”
闻言,敖石总算松口气,呵呵憨笑。
“那真是误会了,我连这名字都不曾听过的。”
“当然没听过了!”杜大娘又开始哭泣。“袅衣都已经死了五年,你当然没听过。”
敖石听了傻眼,“既然您的女儿已经死了,那还要找什么姑爷?”
“这是咱们这里的习俗。袅衣死时年十五,还没嫁人,是个夭折的薄命闺女,可怜她日后既无子嗣供奉,又因是女子,不得人宗祠,若再没人搭理,那就永远都是无人奉祀的孤魂野鬼了。”
“所以?”
“所以就得嫁人啦,她若能与人结简,日后男方再娶所生的长子就当归她所生,那么,她就不再是个无折无依、乏人供祀的幽魂了。”
敖石眼中充满怜悯。
“如此听来,杜姑娘也是怪可怜的,只是,这和在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啦!几天前,袅衣托梦说想嫁人,所以咱们就依她的心愿,按她交代的时辰,拿了她生前最喜爱的镯子和她留下的发束候在这里。她谁都不挑,独独让你拾到了她的遗物,这还不叫作姻缘天定?”
天定?是鬼定吧?
敖石深感困扰。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去碰那只花布包。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其实,我并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鬼?
几个壮汉全睇向敖石脚下的长影。
光天化日之不敢出来,而且还有影子,说他是鬼谁会信呀?
“没关系、没关系!”这些壮汉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蛮横,“反正咱们家小姐也不是人了啊。”
“不行,我真的不行!”
“不行也得行!你既捡到了袅衣的镯子,就注定非娶她不可!年轻人,娶个鬼妻绝非坏事,你不但可以得到一笔咱们早替她备妥的嫁妆,她还能不时来个五鬼搬运术,暗地里助你行事顺利,而且,你将来照样可以讨一房人凄呀,不会是问题的。”
敖石终于受不了了,他轻轻一挣,便使得这几个壮汉往后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不希罕什么嫁妆、什么五鬼搬运,更不要鬼妻,我……”
杜大娘看出敖石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蛮横的劝说转成可怜兮兮的哭音。
她不住地拭泪,将手绢儿揪了揪,挤出了一地的泪水;
“袅衣呀!你真是命苦,怎么会遇人不淑呀!娘连你这么点微小的心愿都帮不上忙,那还活着做什么?你要走,就连娘一块儿带走吧!”
下一刻,壮汉们训练有素地分作两批,一半劝着敖石,另一半则是阻止杜大娘撞树寻短。
“姑爷,你瞧瞧,你只要点个头便能救一个活人,这是做善事积功德耶,快别这么不通人情吧。”
“这不是通不通人情的问题。”敖石咬咬牙,索性大步越过众人,将赤依依拉至身边,“只是我已娶妻,这位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赤依依原本站在一旁看热闹,见敖石竟将她扯了进来,又大声宣称自己是他的妻子,俏脸顿时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虽猜想,他会这么说只是为了甩脱这些蛮子,但一颗芳心还是忍不住怦怦跳。
笨石头的妻子?憨憨龙的妻子?
她目中绽放喜悦又羞怯的光彩。嗯,这头衔其实还不错啦。
见敖石拉出了妻子来,杜大娘仍不愿死心,抹干眼泪,她再接再厉地上前和赤依依商量。
“这位姑娘,咱们都是女人家好说话,我瞧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这样吧,你先进门,自然做大的,我家袅衣情愿做小,咱们要求的也不多,只盼你家相公将袅衣的牌位娶进门,将来你们的第一个孩子……”
“别再说了!”敖石大喝一声,将赤依依挡在身后,脸上是罕见的火气。
“我说了不娶就是不娶,妻,我已有:妾,我不要,就这么简单。”
“年轻人,你干嘛这么固执?纳个鬼妾又不会妨碍你们夫妻俩的生活,难不成你的妻子还会同鬼妾吃醋?”
“既然拜过了堂,就没有背信的道理,更无纳妾的必要,除非那男人是个言而无信、喜新厌旧、寡情薄义、不重承诺、好色荒滛的烂东西!”
赤依依一听敖石这么说,突然有些想笑。
真是,他竟连那日她拿来骂她爹的词儿都背熟了?
他记得这么牢,是真心还是凑巧?
“人妾不成,鬼妾也不行,不管看不看得到,我若将杜姑娘娶进门,就是背了信。既已拜了堂,那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我若允了你们,解决了你家姑娘的问题,那我妻子的委屈又该向谁诉去?”
敖石不自觉地将赤依依揽紧了圈在身边。
他说得激动,没发现她悄悄迷蒙了双眼。
她的身子也在不知觉间偎紧了他。
他像极了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全心呵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她好感动!原来一颗平日不会说话的笨石头,真的开口时,竟是如此撼人心魂。
诱不着、劝不动、哭不成、求不得,论力气,全部的壮汉加起来,还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没法子,杜大娘只得悻悻然地叫家丁们走人了。
花布包重新被包起,杜大娘愤然地瞪了敖石及赤依依一眼,才转身离去。
只是,没人发现,花布包中轻轻飘出一根黑发,随着风儿兜转,末了,沿着袖口钻进了赤依依的衣里。
那群人走远后,赤依依回眸扫了一眼那还揽着她肩头不放的巨掌,惊得敖石赶紧松开手。
“对不住,依依!”
“对不住什么?”赤依依转过身子,沉下了俏容。
这块笨石头,如果他敢说刚刚说的全是谎言,只是拿她当挡箭脾,那她非用牛角抵死他不可。
“我……我刚刚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说了那些话。”
“你的意思难道是……”她霍然转身,眼瞳中怒火微燃,头上的牛角隐隐探出。“刚刚你说的,全都是随口胡谵用来骗人的话?”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厂他急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我应该先向你告白,取得你的首肯后再……再这么说的,我不该因为自己的一相情愿,让你觉得困扰……“
“够了,石头。”她伸出嫩掌捂住他的嘴,“方才我已领教过你的口才了。好了,在碰上这些人之前,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
他呐呐地道:“依依,我……我……好喜欢你。”
她没回话,只是转过身子,低垂着头。
见她不作声,他胆战心惊,“依依,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要我说什么?”
敖石戒慎恐惧将她的身子转回来。
她故作面无表情,想看他会拿她怎么办。
“我……你……我想知道……你……”
“结巴龙!”她忍不住伸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那么蠢,我才不相信有女人会喜欢上你呢!”
这就是她的回答吗?
满脸失望,敖石放开了箝着她的大手。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答案的。”万念俱灰,他突然有种想死的念头。
“会有这种答案,是因为你的话我并不满意。”
伸出柔荑,她攀上他的颈项,将他的脸拉至自己面前。
“依依,我不懂,你……”
“结巴龙!你对我,就只有喜欢而已吗?”她促狭地一笑,“喜欢是不可以摸,不可以亲,不可以为所欲为的喔。”
“我……”在她调皮的注视下,他一脸局促。
“不说清楚,我就不告诉你我真正的答案。”
深深吸了一口气,敖石决定豁出去。
“依依,我爱你!”
一听到这三个字,赤依依笑了。
她的笑灿如春阳,带着无比的满足。
“那你呢?”
见她光是笑,不出声,他又急了,开始浑身冒汗。
见他额上全是汗珠,她有些心疼,于是再度将他的颈子拉低,
小舌轻吐,同在树上时那样,以舌尖为他拭汗。
敖石的脸霎时绷紧,全身无法动弹,脑袋里轰隆作响,有如雷鸣。
方才躲在树上躲避追兵,她因为贪玩而舔他的脸,可是这会儿她又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小舌滑软如灵蛇,悄悄地来到他耳边。
“笨石头,你当我是什么?随随便便对谁都可以乱舔吗?若不是爱,谁要舔你的臭汗了。”
一听她这么说,他脸上绽现狂喜的光芒,立即将她拉开些,审视着她的表情,想确定她这句话的真实度。
两人目光交缠,她的眼里脉脉含情,递送着爱意,即使迟钝如他,也能感受得到她的深情。
长声一叹,他敞开双臂将她抱得死紧。
这一生,能得到她的爱,他夫复何求?
第七章
赤依依万万没想到,敖石接下来带她前去的地方竟是……
看着周遭熟悉的景物,还有那一口口冒着火的空井,她下意识的将身子更加偎近他。
是的,她爱的男人稳固如山,值得依靠,可是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带她回魔城?
“石头,你是不是疯了?”若非他紧箝着她不放,她早就逃之天天了。
“我没疯,只是,我们不能再躲下去了。”
“你带我回来是想?”
“想和你父亲说清楚,告诉他我们相爱,求他成全。”
他刚说完,天空中轰雷一响。
赤依依摸摸耳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这是雷声吗?
她愕然的抬起眼,只见一道道闪电划过天幕,之后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一大片又一大片的乌云像是赶集似地,全朝着祈雨台的方向聚集。
“要下雨了吗?这怎么可能?”
赤依依傻眼,心情极为激动。
天知道他们赤炼魔城不知已有多久没不过雨,她的同胞们又有多久不曾痛痛快快的洗过一次澡了。
之前她的铁扇母后还在时,也顶多只是降低热度,而不是降雨,大伙儿喝的水,都是从外头买来的。
现在,她的家园有救了吗?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你看到了吗?石头,天要下雨了!”
赤依依开心得像是疯了一样,赶紧捉着敖石的手朝祈雨台的方向狂奔。
一边跑着,她一边快乐的呼喊。
睇着心爱人儿的欢容,敖石心中感慨万千。
身为海域之民实在很难想像,对魔城的人而言,只是一场雨竟能带来如此的狂喜。
这么想着,他用力握紧了赤依依的小手。
为了她,他想要学成驭雨术的心意更加坚决了。
他要她一辈子都能像今天一样快乐!
不单是赤依依,魔城的居民们几乎全都欣喜若狂,飞快地往祈雨台狂奔而去。
来到祈雨台下,所有的人都仰高了头往上看着。
高约百丈的祈雨台上,除了赤犊,还有一位俊美的男子。
那男子器宇非凡,身上一袭净白长衫,潇洒得仿佛不染尘埃,狂风吹来,他的衣摆却连一丝都没有拂动。
他傲然的凝视远天,高举着一只健臂。
那些簇拥而至的乌云,原来都是让他唤来的。
不消多时,天空中乌云密布,男人开口发出长啸,那声音刚猛有劲且充满威势,如龙吟虎啸。
这声长啸之后,天空中雷电大作,雨水如瀑布似地落下。
见着雨水,全魔城的居民们疯狂地大吼大叫,他们彼此抱着互道恭喜,没人担心淋了雨会着凉这种事。
干涸已久的大地,在雨中仿佛溢出了一声声满足的叹息。
井里的火灭了,这会儿像一张张的大口,似乎想一次狠狠地将天降的甘霖全都吞进饥渴已久的肚子里。
人们在雨中尖叫、奔跑,手舞足蹈,没有人发现敖石与赤依依已回到魔城。
站在祈雨台下,敖石被大雨淋得像只落汤鸡,傻愣愣地看着着台上的男子。
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孺慕及崇拜之情。
呼风唤雨的男子他很熟悉,玉帝封之为“吴龙神君”,名唤敖凡,是他的大哥。
wen2 wen2 wen2
敖凡坐在魔城的宫殿里,清冷的目光中毫无情绪。
由于神龙体热较高,他那被大雨淋湿的身子很快便干爽得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过生一般。
“世伯,您之前说想要见识神龙驭雨,此刻已经见着,而晚辈想找的三弟也已出现,请容我们两兄弟告辞。”
赤犊自方才见了降雨,笑咧的嘴就不曾合上过。“不不不!贤侄,别急着走啊,你难得来一趟,咱们多聊聊嘛!”
说完,他赶紧遣人送上一杯凉茶。
“不用了,世伯。”敖凡淡淡地觑了眼几上的凉茶,语带嘲讽,“再坐下去,晚辈担心下一盅送上来的是龙肉汤。”
想起自己的恶语警告,赤犊笑得有些尴尬。
“别这样嘛!贤侄,世伯那日教牟儿转述的是玩笑话,别放在心上,我和你爹是多年老友,咱们通常都是这么……这么口无遮拦乱开玩笑的啦。”
接着他赶忙拉过女儿。
“来来来,依依,过来让你敖大哥瞧瞧,你们小的时候曾一块儿玩过的哟!贤侄,你瞧瞧,她现在生得多标致!还有,你知道她有多贤淑吗?女红、茶道、中馒样样都强,女诫更是背得滚瓜烂熟,你若要她向东,她就连西边在哪儿都搞不清楚的。”
赤犊说得口沫横飞,敖凡则意兴阑珊,伸手阻止他的动作。
“对不住,世伯,请别让令嫒靠过来。小时候一块儿玩是一回事,长大后,晚辈得了一种怪病。”
“怪病?”
“是的。”敖凡点点头:“怯女症,只要雌儿太过靠近,我便会全身起疹子。”
赤犊听了傻眼,“这么惨?没药可医吗?那你爹若等着抱孙,岂不是伤心死了?”
“多谢世伯关心,不过我爹已经抱了孙。普天之下,唯有晚辈的妻子才能让此病不发作。”
“妻子”这两个字,让敖凡向来淡漠的眼神中难得出现一丝温柔。
“有了妻子也无妨,依依不介意做妾室,只要贤侄愿意每半年来此布雨一次……”
敖凡冷冷的打断赤犊的话。
“世伯,请不要污辱令嫒,也不要污辱晚辈,婚姻与感情,都不是可以勉强凑合的事。”
说完,他起身唤着敖石。
“老三,咱们走了。”
“不行、不行!”赤犊一急,赶紧把人拦下,“那你爹欠我一命的恩情该怎么算?”
敖凡仍面无表情。
“长辈间的恩怨,想来还轮不到咱们做晚辈的置喙,世伯若想索恩,请直接上东海找家父。”
说完,敖凡一掌箝住那比他高一个头的三弟,却发现敖石的脚像生了根似的,拉也拉不动。
“老三?”敖凡冷冷地挑眉。“怎么,你真打算留在这里让人做成龙肉汤?”
“不是的。”敖石红着脸,语带恳求。“大哥,你让我和城主说几句话吧?”
敖凡眯眸看了他一眼。
老三是块老实的石头,对他这做大哥的极为敬重,这会儿他会有意见,难不成真对人家的女儿动了心?
这么想着,敖凡松开了手,踱至一旁等候,想听听三弟打算说些什么。
“城主……”
敖石刚开口就遭到猛烈的炮轰。
对于方才敖凡的奚落,赤犊把所受的闷气全发泄在敖石身上。
“干嘛?拐跑了我女儿,想跟我说对不起?再怎么对不起也无济于事,白白坏了我女儿的清誉和另择佳偶的时间!回去告诉你老子,咱们姓赤的有骨气,就算不巴着你们这门亲也渴不死!我就不信这世上除了你们姓敖的,再也找不着能呼风唤雨的狠角色……”
“城主!请您别生气,我想说的是,我和依依是真心相爱,请您成全。”
敖石话一出口,整座殿堂变得安安静静。
敖凡蹙着眉,看出三弟是认真的,不禁有些忧心。
老三呀!你当真想清楚了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此咄咄逼人的岳家,你当真捱得住?赤依依真值得你如此牺牲?
这么想着时,敖凡心底浮现出爱妻的倩影,突然能够理解敖石为何这么执着了。
摇了摇头,他决定不表示意见。
赤犊回过神来,怒骂声更大了,轰得殿上人人都觉得耳朵发疼。
“成全?成全?”他恶狠狠地自鼻中喷气。“你们要我成全,那谁又来成全我?小子,趁早死了心和你大哥滚回家去,我说过了,我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一条不会降雨的笨龙!”
“您放心,既然我已决心要娶依依,那么,自然会设法符合您的条件。”
“你的意思是?”赤犊怒火稍歇,有些讶异地上下扫视着他。
敖石举高右掌,目光如矩。“请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学好驭雨术,以解决魔城的旱象,带给依依一辈子的幸福。”
赤依依瞧着心上人,感动得眸底漫着水雾。
她的石头啊!从未如此顶天立地,像个堂堂男子汉!
而她,也从未如此觉得自己是如此爱着他,如此仰赖着他。
她曾以为她身边不需要任何男人,但现在,她的生命中已不能没有他了。
是爱情让他们都改变了吗?
赤犊半天没作声,目光在敖凡及敖石两兄弟身上梭巡。
当然,能得到那个现成会降雨的最好,若不能,这个大石头假以时日是不是也能让他如愿?
可是这家伙那么笨,虽同样姓敖,想来成果有限。
不过……他在心底阴恻恻地冷笑。
他向来有仇必报,敖广和敖凡惹毛了他,那么这个爱上了他女儿的笨小子会是个报仇的利器。
“一段时间是多久?”赤犊冷笑着问。
敖石犹豫了好一会儿。
“三年。”
赤犊闻言,抱着肚子大笑。
“年轻人,你有没有搞错?要我这鲜花般的女儿等个石头三年?要是石头始终不开窍,那她不是白耗时间?要我说呢,依你的资质,恐怕是三百年也学不来,否则你老爹又怎会将你逐出龙宫?我看你还是趁早断了对我家依依的念头,对你对她都好。”
敖石注视着他,仍一脸坚定。
“依城主的意思,您想以多久为限?”
赤犊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就只有三个月,多一天都不行。”
敖石的脸白了白,不过他立刻点头答应,“好!就三个月。”
“这话可是你说的?”赤犊冷冷讽笑。
“我说的。”
“那好,三个月后,你若真能驭雨,我就让你和依依成亲,而且是迎娶而非入赘,将来你们的孩子也不用冠我赤姓,可是,如若不行呢?”
“如若不行……”敖石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地道:“我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依依。”
赤犊哼笑着,“若有违誓言呢?”
“有违誓言?”敖石一愣,“城主请放心,我敖石绝非出尔反尔之人。”
“请恕我有小人之心,由于牵涉到儿女私情,要我放心太难。就算你能不见她,但她却要死缠着你,那又该如何?”
“您的意思是?”
“跟着我念。”赤犊冷冷地启口,“我敖石若有违誓言,愿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别发誓呀!石头!”
一旁的赤依依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尖叫着,欲冲上前阻止敖石,却让赤犊教人拦住。
“千万别发这种毒誓!别呀、别呀!”她着急地喊道。
三个月?他能有多少把握?
孤注一掷的结果,若是失败,那他们不就得终生遗憾?
愈想愈害怕,她不禁哭得像个旁徨无助的孩子。
听见赤依依的哭声,敖石心头万般不舍。
但此刻他不能退缩,更不能轻言放弃。
他爱依依,他不能让他们俩做一辈子的缩头夫妻!
“你当然可以不发誓,”赤犊冷冷地提醒,“咱们方才的约定就当不算数。”
将视线自赤依依身上转回:敖石再度举起手掌,目光中充满坚决。
“我敖石若有违誓言,愿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敖石坚定的嗓音伴随着赤依依哀哀的哭泣声,回荡在殿中久久不散。
“很好!很好!”赤犊抚掌大笑,眼中闪耀着恶意的光芒。
对敖广那老小子的恼恨以及敖凡拒婚的羞辱,他非得在这个笨小子身上扳回一城不可。
习术修法如他们之辈最重咒誓,既立了毒誓,那就是个永远卸不去的包袱,三个月期限一到,如果敖石仍没能学会驭雨,又捱不住思念之苦违背了誓言,那就活该等着遭五雷轰顶了。
呵呵!不论结果如何,他赤犊都是赢家!
第八章
西方极境有个狮驼国。
此国境内有座金馒山,山上住着一只大鹏金翅鸟。
此鸟极大,两翅一层便是数百丈,一飞冲天便是遮云蔽日。翅上金光闪闪且杂以五彩虹光,绚丽异常。
但它性情残暴,爱食海里巨物,如海鲨、巨鳖,甚至是蛟龙。
而它捕捉海中之物更有出奇的本领,只须振动双翅,便能将海水一分为二,使潜伏于洋底的海族们个个无所遁形。
几万年来,葬身于大鹏金翅鸟腹中的海族不知凡几,所幸狮驼国与东海相距千万里,也就各自相安无事。
可是近几年,或许是那大鹏金翅鸟已吃尽了当地的海族,狮驼国海域中的食物已填不饱它的肚子,是以它东看西看,竟瞧上东海这头来。
展翅翱翔万里,它来到东海海域中的露儿岛,在上头筑了个大巢,决定在此落脚。
乍临东海,大鹏金翅鸟真是为那丰富的海中美食乐翻了。
放眼望去尽是肥美的大鱼、龙虾、海胆等等,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龙族。
这儿真是它的仙境啊!
自从大鹏金翅鸟出现后,敖广便下令露儿岛四周一百里为禁区,海族们均小心翼翼,每每接近了那儿便绕道而行,但不时仍传出东海臣民让大鹏金翅鸟恶吞狠嚼的消息。
恼恨不已的敖广亦曾派过诸多青龙大将前往除去此恶邻,可是尽管青龙大将个个威武勇猛,还带来龙宫诸多宝器与其相斗,却都遭到同样的下场,大鹏金翅鸟振翅一飞,恶口一张,就像吃饺子般将他们一个个囫圃吞下肚。
它的胃肠如铜墙铁壁,胃液烈如卤水,让它吞人肚之后,再强再勇猛的龙族大将,都立刻化成一堆泥了。
真好、真好!如果可以,它真希望龙王天天派兵来围剿!
自灭东畿,如何歼灭这只可恶的大鸟,已成为敖广心中最大的问题。
这一日,天色阴沉,风狂雨骤,露儿岛的礁岸上悄悄出现两道人影,一人顽长,一人高壮。
顽长的男子神情淡漠,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