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酒儿娘子

酒儿娘子第19部分阅读

    都是当官的?”

    “我母妃娘家姓曹,曹管家是家仆,世代效忠,很是忠心。夜泽是正五品骁骑校尉,原本在我舅舅那里当差,后来调到了我身边专司护卫一职,还顺道管一管这一带的兵。对了,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把舅舅请来,你就能见到他了,名震天下的北安将军,曹峰。”

    一听又扯到了成亲一事上,酒儿脸颊飞上桃花,杏眼含羞地瞪了南宫霖一回:“连你是什么人我都还没弄清楚,我才不要嫁你咧!”

    南宫霖嘟起嘴偷香一个:“亲过了就是我的,不嫁也得嫁!”

    “不要脸!”

    酒儿佯怒举掌要打人,南宫霖嬉皮笑脸地抓住她的手,放进掌心搓了又揉的,还亲吻了几下。两人敞开心扉,你问我答,最后终于烟消云散,日出天晴。

    “好酒儿,我可是什么都招了,这回你可不准再生我气了!”南宫霖死乞白赖的,抱着酒儿撒娇,还把头靠在她颈窝蹭了蹭。

    酒儿强忍笑意,故意板起脸说:“不行!你瞒我这么久,哪儿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南宫霖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恹恹的,耷拉着脸:“那你要怎么样嘛?”

    “我要,唔……咬人!”

    酒儿说着咧嘴一笑,故意龇龇牙,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她伸手捧住南宫霖的脸,笑得不怀好意:“以前你老是咬我,这次我要咬回来!”

    南宫霖不敢躲避,只得下意识闭上眼,等着酒儿的报复。愣怔中,一团柔软堵了上来,之后两排贝齿在他唇上轻轻磕了一下,有些麻有些痒,竟没有疼痛,也没有流血。

    骤然睁眼,酒儿姣美的面容近在眼前,此刻一双会说话的杏眼正闭着,整个人少了点活泼,却多了几分恬静之美。

    南宫霖大掌一捞,按住酒儿的后脑,反守为攻地主动迎上,探舌进入蜜香檀口,勾住丁香小舌纠缠一番。吻到动情处,他觉得口中唇瓣愈发香甜,恨不得一口吞下,遂不由自主有些用力。

    “讨厌!明明说好我咬你的,你又咬我!”

    酒儿嘴唇被吮得发疼,于是不高兴地推开南宫霖,发起了小脾气。

    南宫霖见势不妙赶紧哄人:“好好好,这回我让你咬,绝不还口!来来……”说着他主动送上一双好看的薄唇。

    酒儿伸指一点他的额角,羞赧笑道:“厚脸皮!”话语虽是骂人,可却透着浓浓的爱意,是独一无二的情趣。

    南宫霖这下开怀了,抓紧时机鼓动:“酒儿我们过两日就启程去你家如何?反正早成亲晚成亲没有区别,你横竖是要嫁我的。我想喜事就回宜城办,到时把所有亲戚朋友都请来,让他们看看我的娘子!”

    “猴急什么嘛?真是的,我又不会反悔来着!不过……”

    听见“娘子”二字,酒儿心里有些发梗,她低眉敛眸,有些郁郁地说道:“你以前的……我回去是不是要拜拜她?上柱香磕个头喊声姐姐什么的……”

    她知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自己不该介怀,可是想着南宫霖心里的某一块地方还住着以前的妻子,她就控制不住心头泛酸,好似吞下了黄连,苦得想哭。

    南宫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拜谁?叫谁姐姐?”

    “就是、就是你以前的王妃嘛……”

    酒儿双手绞着衣袖,埋着头自言自语:“我听别人说了,她是雪安国的青莲郡主,人长得特别漂亮不说,性子也温柔,你们感情很好的,后来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如果不是那场火灾,你还跟她在京城开心过日子,不会像如今这般隐居避世,不见外人,我们也不会遇见……”

    她原以为南宫霖的清冷孤傲是天性使然,现在回想起来,他应当是被伤得太深,爱妻稚儿惨死,独留他一人在世,所以才会有这般古怪的脾性。

    明明知道死者为大,自己不该如此心胸狭窄,可是哪有女人不期待一份完整无缺的爱情?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心爱男人的唯一?

    “呵呵,傻丫头。”

    南宫霖看酒儿杏眼蒙雾,泛起氤氲,隐隐要哭的样子,揽臂把人往怀里一带,紧紧搂住:“她对我很好,而且的确虚长你几岁,喊声姐姐是应该的。”

    酒儿闻言鼻头一酸,眼角溢出一滴泪花,闷声闷气地答应:“哦。”

    “不过,”南宫霖话锋一转,“要喊的话当面喊,过几日她应该就会来了,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啊?!

    酒儿一听从南宫霖怀里蹭了起来,瞪大眼看他,满目惊骇:“来这里?”

    不是说已经去世了么?怎么还会来这里?莫非是鬼魂游移?话说再有半个来月就是中元节了……

    看着酒儿眼中神色变幻,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害怕的,南宫霖觉得有些好笑,捏捏她的鼻头:“又想哪里去了!她前几日送了信来,说七夕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到。说起来她也有一手好厨艺,你们肯定很合得来。”

    酒儿眨眨眼:“她、她不是死了么?”

    “这事儿原本是不对外人说的,不过既然我要娶你,你就是自己人,让你知晓也没什么。”

    南宫霖握着酒儿的手,娓娓道来:“我和她是在宜城认识的,当时我们在同一间书院念书,而且正巧还租了同一户人家的宅子居住,一来二去就熟了,成了知己好友。她长得很美,性格又温柔,自然有许多男子倾慕,不过她唯独中意当中一位姓楚的公子,并与之交往。我那时尚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义父是一直瞒着我的,所以那段日子过得很舒心,我和她还有楚兄三个人经常一起饮酒小聚,说笑谈天……”

    “楚兄家的背景有些复杂,商场朝堂,黑道暗势……总之都有涉及,所以他们想在一起没那么容易。于是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走了,不知去处,而之后不久我便得知了自己是皇子。一开始我并不愿恢复皇子身份,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可是当我知晓母妃是遭j人所害而死,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回京,报仇雪恨。”

    “世上的缘分就有这么奇妙,我进宫以后又遇见了她,她成了玥雅公主的教导夫子。不过彼时宫中形势不佳,十分不安全,父皇沉疴难愈,随时可能撒手而去,而我大仇未报,太子和安王又虎视眈眈,夺位之战一触即发。”

    “宫中向来人心险恶,更不缺阴谋算计。有一日安王刻意陷害,抓了她威胁于我,楚兄为了救她,也为了保住我,以身犯险,去做了替死鬼。当时情况危急,我们并不知道楚兄其实是诈死,都以为他是真的遇害了。她得悉悲痛欲绝,当场哭得昏死过去,大夫过来诊脉,才发现她居然已经有了身孕……”

    酒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出言打断:“孩子是姓楚那人的?”

    “嗯。”南宫霖点头,继续说道:“我们都以为楚兄死了,而这孩子她是一定要留下的,若是未婚生子,真不知他们孤儿寡母要怎么活下去。所以我当时就向父皇请旨,说要娶她,后来她便嫁给了我,为的是掩人耳目,生下遗腹子。”

    再后来,十月怀胎,生下世子。后来的后来,楚玖飏归来,用一计金蝉脱壳,让母子二人从世上永远“消失”,正大光明地接回了自己妻儿。

    听完来龙去脉,酒儿感慨一声:“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看这世间的流言有多可怕,南宫霖明明是如此良善的一个人,却硬被人说成克妻害亲的煞星,而他竟也保持缄默不言,任由世人误解诬蔑,只是为了给挚友撑起一方静安天地。

    都说他淡漠寡情,实际上他比谁都有情、有义。

    想到这些酒儿阵阵心疼,她环臂抱住南宫霖的腰,紧紧勒住,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子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再也不会有人比你好了。”

    南宫霖低头抵住她的额角:“酒儿……”

    看遍千朝冷暖,淡出人世尘寰,唯有眼前一人,明了他之悲欢。

    两人依偎在一起,满室温情弥漫,过了半晌酒儿抬起头来,问道:“对了公子,她这次来会不会把孩子也带来?真想见见这对母子。”

    “哈哈,你不是成日都见到那调皮鬼么?”

    南宫霖开怀大笑:“她儿子就是那个每天都缠着你的小家伙!小狼姓楚,大名楚启朗,这名儿还是我取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七天我都保持的是日更!o(n_n)o哈哈~

    乃们放心,公子是会吃到肉的,但是要先把障碍清除掉,才能美美饱餐,天天大餐!

    ps:不知为啥突然又抽了,有几条评回复不起,等它不抽的时候瓦再回复哈,爱大家╭(╯3╰)╮

    第五十五章生日宴

    ()第五十五章生日宴

    七月七夕至,先日,车马盈市,罗绮满街。潼人旋折未开荷花,假做双头莲,路人竞相购之,提携归家。小儿女则多买新荷叶执之,效颦“摩侯罗”。城内酒家纷纷挂上红纱碧笼,张灯结彩,热闹似新春。

    酒儿正好是七夕这日的生辰,南宫霖早早就在府里说了要给她办一场生日宴,于是袁大娘负责缝制新衣,小伍购置香粉珠钗,曹管家去请了四司六局的人来操办筵席所用,夜泽从旁协助……南宫霖则神神秘秘的,说要亲自做一份大礼送酒儿。

    寿星酒儿自然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等着筵席开始。反正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出了门去南街上找十八妹,顺道邀请她一家人到府里赴宴。

    路上遇着卖荷花的,酒儿买了几支拿在手中,粉白花瓣衬着姣好面容,当真是芙蓉映桃靥,娇俏可人,引得好些小伙儿回首打量。

    来到南街街口,一下就闻到了浓郁豆浆香味儿,酒儿老远便瞧着十八妹纤细的身影站在豆腐摊子后面,忙忙碌碌。

    “十八。”

    十八妹听见有人唤自己,转头一看发现时酒儿,笑着招呼她:“酒儿姐你来啦,过来坐!”

    酒儿走近把荷花递给她:“喏,双头莲,意头极好的,拿给你弟弟玩儿。”

    十八妹接过莲荷,连忙道谢。这时豆腐摊子又来了几位客人,十八妹赶紧忙着招呼起来,一时顾不上同酒儿说话。

    酒儿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环顾四周一番,突然发现对面有一个熟悉身影。她赶紧扯了扯十八妹的袖子,小声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十八妹顺着酒儿所示,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茶馆里的陆嘉仁,有些羞赧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茶馆开门他就来,坐到黄昏才走,有时在我这里买点豆腐,这样都好几日了。”

    酒儿想起陆嘉仁的所作所为,立马板起脸叮嘱十八妹:“你可得当心点!这个纨绔公子哥儿心眼儿多着呢,人又坏,你可别吃了他的亏!”

    “我晓得的。其实……”十八妹眼神躲闪,愈发羞怯,“我觉得他心地还不错……”

    一是情场老手,一是情窦初开。酒儿担心极了,赶紧分析利弊,劝了又劝,可惜十八妹一直忙着生意,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再看看对面的陆嘉仁,只见他坐在离豆腐摊子最近的一张桌子后,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风流样,只是一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十八妹看,眼睛都没眨一下,专心极了。

    也许,事情也没想象中那么糟……

    “罢了,他只要规规矩矩不来招惹你就好,反正你自己当心些。”酒儿再三叮嘱十八妹,之后又给她说了晚上去南宫府赴宴的事,叫她带上孟大娘和弟弟,然后便自个儿先走了。

    临走之际酒儿再次回首打量十八妹和陆嘉仁,看见十八妹舀了碗豆浆送给他,陆嘉仁端起碗咕噜噜就喝完,然后抬起头来冲着十八妹一阵傻笑,嘴角还沾着白色的浆沫,浑不自知。十八妹见状掩着嘴别过脸去,满面娇羞。

    酒儿摇头浅浅一笑,随即抬步往前走。星辰变幻,落花飞蝶,情缘一事,当真妙不可言。

    街边商贩吆喝,酒儿慢慢逛着,逐一看过去。三两孩童围着个卖油炸巧果的摊子,只见那手艺人以油面糖蜜造为笑靥儿,奇巧面端。更有人以瓜果雕刻花样,飞鸟鱼虫,百态逼真,谓之“花瓜”。月桂树下,还有老翁用蜡印凫雁鸳鸯、寿龟金鱼之类,浮之水上,栩栩如生,生动有趣。

    酒儿眼前一亮,在几个木盆前蹲下,拿手去拨弄了一下水里的小玩意儿,看见彩蜡鸳鸯飘呀飘的,顿时喜爱之意大起。

    “老伯,这鸳鸯怎么卖的?”酒儿甜笑着问那卖东西的老翁。

    老翁道:“十文一对,小娘子喜欢哪对儿随便挑。”

    酒儿掏出钱递过去:“给,我要这对。”

    “好嘞!小娘子要不再买两尾金鱼?也是十文一对,小儿女们是极喜欢的。”

    酒儿顺着老翁手指看向旁边一个木盆,只见里面金红墨绯,各色蜡印扇尾金鱼浮在水里,轻呵一口气,水波鱼动,当真如活的一般。

    想起家中的小狼,酒儿道:“那我再要一对金鱼。”说着她便拿手去捞一条红色的。

    同时,另一人在旁蹲下,也把手伸进盆里,与酒儿的手碰在了一起。

    素手凝脂,柔荑纤美。

    酒儿不禁在心中一叹,好漂亮的一双手,接着她目光上移,当看清身旁女子相貌的时候,居然愣住了。

    万籁消寂,眼前唯有此人姿容。芙蓉冰肌,美眸流盼,黛眉菱唇,素缎裹纤腰,一身气韵芳华,瑰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如此姝丽,当非凡人。

    “可真是巧了,我们都看上了这条鱼儿。”

    这美艳女子约莫二十来岁,梳了个妇人发髻,她拎起彩蜡金鱼递给酒儿:“小娘子给。”

    酒儿这才回过神来,报以甜笑:“夫人喜欢就拿去罢,我再买别的就是。”

    美妇浅笑婉拒:“还是你拿着。我家那小魔王是个不爱惜东西的,这鱼儿送他,三两下准被弄坏,白白糟蹋了这等可爱物件儿,我还是看看其他的。”

    于是酒儿接过金鱼,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夫人相让了。”

    “不必客气。”

    美妇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完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可却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一跤。

    酒儿眼疾手快扶住人:“当心!”

    美妇原本还好好的,这会儿却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她拿手揉着头,指指旁边树荫下:“劳烦小娘子陪我去那儿坐坐,今儿个日头大,晒久了有些发晕。”

    酒儿把人扶到树下石板凳上坐稳,然后又去买了碗解暑的酸梅汤来给美妇喝下,还拿出旖扇给她扇了扇风。

    “夫人怎样?好些没?”

    美妇喝下酸甜凉水,歇息了一会儿便觉得头已经不晕了,胸口也没那么闷了。她抬起眼来冲着酒儿柔柔一笑:“好多了,真是麻烦小娘子你了。”

    酒儿杏眼弯弯,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夫人不要客气。”

    美妇看她模样乖巧,笑容又甜,不禁心生怜爱,遂主动攀谈起来:“我姓连,夫家姓楚,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原来是楚夫人。我叫易酒儿,我夫家……呃,夫人叫我酒儿便是。”

    “酒儿酒儿……呵呵,名字真好听。看样子你比我小两岁,若是不嫌弃的话,你叫我声姐姐如何?”

    酒儿见美妇和善好说话,自己当然也不矫情,点头就唤了声“连姐姐”,美妇喜得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就说起话来。

    连美人道:“说也奇怪,我一见你就觉得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总有股亲切感。”

    酒儿抿唇一笑:“姐姐逗我开心呢!我可是头一次见到姐姐这么标致的人物,我都怀疑是哪家仙子偷偷下凡了!”

    “长得甜笑得甜嘴更甜,我觉得你叫甜酒儿更合适!呵呵……”

    两人一来二去便熟了,开心地说了会儿话,接着连美人看见有卖雕花蜜煎的摊子,跑去买了些蜜冬瓜、青梅荷叶儿之类的零嘴回来吃。

    “给。”

    连美人递给酒儿一包糖霜金橘,自己则拿起青梅子放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美眸微眯,显得很满足。

    酒儿纳闷了:“连姐姐,你吃这个不嫌酸牙?”

    连美人吐出一个果核,羞赧一笑:“最近就爱吃些酸的,想来……应该是有了,所以方才会头晕。”

    有了?有什么?

    酒儿眨眨眼,一开始还不明白,冥思苦想一番,终于恍然大悟:“呀!连姐姐你有喜了?真是太好了!”

    连美人伸手搭在小腹上,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笑着说道:“还没找大夫诊脉确认,不过我怀前一个的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头晕,而且还爱吃酸辣的东西,想来错不了。”

    酒儿看着连美人平坦的小腹,有些羡慕地说道:“真好真好,不知道会是男孩儿女孩儿?”

    “我想生个女儿,女儿乖巧听话。你不知道我那儿子,才五岁多就可闹腾了,能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要是再生个儿子出来,两个小魔王在家,真不知会搞成什么样……”

    听了这话酒儿不禁想起了小狼,也皱着眉头说:“就是!男孩儿太皮了!还是女儿好,就像连姐姐你,人长得美,性子也好。”

    小聊一阵,酒儿问道:“连姐姐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罢,不然我怕你一个人在街上又晕了。”

    “不用麻烦了,我是和相公一起出来的。他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会回来寻我。”

    正说着,连美人抬手一指:“喏,还真是说来就来了。相公——”说着她喊了一声,扬手挥了挥。

    沉稳脚步声走近,酒儿抬头一望,看见一个高大男子走向她们,不觉有些惊讶。连姐姐如此年轻貌美,怎么会嫁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这男子走近,酒儿才发现虽然此人满头银发,可模样却是年轻英俊的,应当未到三十岁。可真是奇了,少年白头,难不成是得了什么怪病?

    银发男子看见自家夫人,略显紧张的脸才松懈下来,口气有点责怪:“怎的不在原地等我?害我好找。”

    “我刚才有些不舒服,所以这位小娘子扶我来此歇一歇。”

    他一听赶紧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说话间便伸手去摸美人额头,一双似海深眸里尽是忐忑。

    “别紧张,我没事。”连美人笑着拂开他的手,“看你大惊小怪的,当心别人笑话。”

    酒儿见状乐了:“呵呵,连姐姐放心,我羡慕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接着她又朝着银发男子说道:“连姐姐没病呢,她是害喜了!”

    “害喜?真的?!”

    银发男子激动不已,一下就扔了手里的东西,转而把连美人抱住,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有了?”

    “嗯。”连美人羞羞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

    “瞧你这样儿!不知道还以为你头一次当爹呢!”

    “说起来还真是第一次。上回我不在你身边,不免有些遗憾,这次正好补偿回来。”

    待夫妻二人说了会儿话,银发男子才放开美人,转而抱拳向酒儿略微鞠躬:“多谢小娘子照顾我家夫人,在下不甚感激。”

    “公子别客气!我和连姐姐很投缘的,聊得很开心呢!”酒儿笑眯眯摆摆手,随即开口告辞:“那我就先走了,再会!”

    夫妇二人也颔首道:“再会。”

    连美人看着酒儿的身影渐行渐远,有些感慨地说道:“乖巧纯善,不知谁那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子。”

    银发男子听言笑道:“世上最好的女子不是已经被我娶了么?”

    “油腔滑调……”

    酒儿又在街上晃了一圈,回府之际刚好是日落时分。她一进门,便看见前院张灯结彩,红纱挂满回廊,屋檐下全是各式各样的灯笼,就连树上都系满了绢花。南宫霖站在树下,正在指挥众人做事,满园瑰彩衬着他一身素雅,更显无双俊美芳华。

    袁大娘看见酒儿回来,赶紧把她往房里拽:“快来快来,让我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吃货在加紧攻势讨酒儿的欢心,o(n_n)o哈哈~

    第五十六章七夕夜

    ()第五十六章七夕夜

    累累璎珞作新装,万蘤匀开细细香。

    宝髻珠花,云鬓点翠。红绮罗衣,流彩缎带。

    南宫府里好东西不少,南宫霖更是放了话出来,只要是给酒儿的,爱用什么用什么,能用多少用多少。袁大娘挑了几匹最好的绫罗出来给酒儿制了身新衣,小伍则选了大颗色纯的绿松石、红玛瑙、金刚钻去打了套首饰,如今所有东西往酒儿身上那么一穿戴,当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粉面花靥,眉黛远山。瑰姿艳逸,罗袂惹香。

    “真好看!”

    上妆完毕,小伍合手一拍,真心夸赞道。酒儿从梳妆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打扮,下意识眯了眯眼,有些不适。

    这一身……太过耀眼了,都不像原来的自己。

    酒儿摇摇头,把发间的两根彩石簪子拿了下来:“太花哨了,好像只孔雀。”

    小伍连忙阻止道:“别呀别呀,就是要引人注目才好呢!公子看见一准眼睛都挪不开!”

    酒儿不依,又把耳环和其他彩饰都取了下来,独独留了条金刚钻的项链。她这下舒了口气:“呼……轻松多了,刚才脖子都差点给我压断了!”

    袁大娘见状劝道:“你今儿个过寿,太素了不好,头上总不能没一样首饰?来,听话,把这支钗插上。”说着递过一支红绿宝石镶嵌的金钗。

    “这支好重的,我戴另一支。”

    说着酒儿去床头翻出一个小木匣,从里面拾出一只翠羽蝶钗,宝蓝色的点翠,加上轻盈银羽,宛如一只真蝴蝶振翅欲飞。

    酒儿把蝶钗往发间一放,笑靥如花:“我娘送我的呢!好看?”

    小伍上前仔细一瞧,惊叹道:“哟呵,做得可真精致漂亮!”

    酒儿得意洋洋:“那是,我娘的东西可好着呢!”

    袁大娘催道:“好了好了,赶快出去,都快开席了,让公子久等不好。”

    三人把余下的东西收好,便起身去了前厅。

    彩灯千束,紫藤吐芳。

    前花园的葡萄架下,摆了张宽大的梨木案几,上面搁着绣花高饤一行八果垒,乐仙干果子叉袋儿一行,时新果子、珑缠果子各一行。荔枝龙眼、松仁银杏、梨肉莲肉、木瓜枣圈满满堆砌,好比玲珑宝塔。

    下方宾客的席位上也是果盘酒盏一样不少,沿路两侧摆满各式盆景花卉,茉莉玉桂、红蕉薝葡等姹紫嫣红近百盆,鼓以风轮,馨香四溢,清芬满园。

    “东西抬这边来,小心点。”

    南宫霖指挥着两个从外请来的帮工,把一扇屏风似的东西抬到院子中央,上边盖了红绸,使人瞧不见内里有何乾坤。

    “舅舅!”

    小狼小孩子家家喜欢热闹,一早就在园子里折腾了,这会儿看见南宫霖过来,一下就扑了上去。

    南宫霖把他抱起,看他满手红蜡,不觉皱眉:“又搞这么脏,快去给我洗干净。”

    小狼笑嘻嘻地举起已经不成形状的彩蜡金鱼:“这东西真都不结实,被火一烤就化了,粘在手上黏黏的好难受哦!”

    自己用火烤蜡,居然还好意思抱怨!枉费他家酒儿好心好意买些小玩意儿来送这捣蛋鬼!

    南宫霖把脸一沉:“我警告你,不准去摸那边的东西,听见没有?!”

    小狼看向红绸遮掩的屏风,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你管它是什么,反正不是送你的!”南宫霖曲指一敲小狼的头,继续威胁道:“你要敢弄坏我的东西,我明儿就把你送回家,叫你爹把你关起来!”

    别看小狼平日里谁都不惧,可唯独害怕自己亲爹,他不高兴地把嘴一努:“我才不稀罕呢!反正最后酒儿姐姐肯定会给我看的。”

    南宫霖更不悦了:“什么姐姐姐姐的?以后要改口,叫她舅母!”

    混账小家伙,简直是乱了辈分!

    舅甥俩正说着话,酒儿来了。

    “公子。”

    南宫霖循声回首,见到人的一瞬眼睛一亮,随即展露笑颜:“你来啦。”

    酒儿迎着这灼热的目光,不觉有些羞赧,低下头理理腰间环佩,不确定地问道:“嗯。衣裳是不是太艳了?不好看?”

    “怎么会?我家酒儿是最好看的!”

    南宫霖把小狼放下,伸掌往酒儿眼前一摊,邀请道:“来,跟我入席。”

    待众人都坐定之后,筵席正式开始。南宫霖亲自端起酒壶给酒儿斟酒,酒儿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拦住他:“公子我自己来!”

    南宫霖抬头向她眨眨眼:“今日寿星最大,就让我伺候你一回。”

    玉杯盛美酒,南宫霖举杯邀约:“来来,今日是酒儿寿辰,我们大伙儿都敬她一杯,祝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纷纷举杯道贺,说了些吉祥话,酒儿笑眼盈盈,不住开口道谢,一张桃花小脸上溢满了欢悦之情。

    两盏酒过后,诸人挨个儿上前递上贺礼。曹管家想着酒儿是公子心尖尖上的人,便去打了对龙凤金镯送上。夜泽是男人不大会选东西,于是把事委托给小伍,小伍便买了对东珠耳环当作两人的赠礼。袁大娘则是用彩线绣了梅兰竹菊四色手帕,拿鹧鸪沉香薰了,整齐叠在樨木盒里送给酒儿。十八妹亲手编织了两个鸳鸯同心结赠予酒儿,南宫霖见了直夸此礼最好,惹得酒儿娇羞不已,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这时,小狼也凑上前来:“酒儿姐姐,我有东西送你,你把眼睛闭上。”

    酒儿惊喜:“你也有礼物?”

    “是啦是啦,保证是份大礼,你快把眼睛闭上嘛!”

    酒儿心中揣测着,听话地闭上眼睛,有些期待。忽然“唧”一声,小狼凑过去在酒儿脸上亲了一大口,他刚吃了东西,小嘴还油乎乎的,弄得酒儿脸颊上好大一抹油渍。

    南宫霖一怒,扬手就要打:“你这小混球!”

    这算什么劳什子寿礼?分明就是占他家酒儿的便宜!

    小狼很认真地看着酒儿说:“我每次都送娘亲这个,她很喜欢的!你是除了娘亲第二个能得到我亲亲的人呢!”

    “哈哈……”酒儿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捏了捏小狼脸颊,“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谢谢啦!”

    “好了好了,现在该我了。”

    待众人都回到席位上,南宫霖站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一般重头戏都在后边儿,今日最好的寿礼也在最后。”

    说着他拍拍手下令道:“熄灯!”

    一霎之间,园中烛火尽数熄灭,幽黑沉沉,只能借着细碎星光窥见树影斑斓,人影浮动,清风送来一缕花香,醉了鼻尖。

    南宫霖走到屏风之前,伸手扯住红绸,一拽而下。

    莹绿流彩,璀璨生辉。一扇屏风上镶嵌了八幅画,此时正散发出的幽幽荧光,在这漆黑暗夜中显得特别夺目耀眼。

    画中绘有美人,姿态万千。美人或踏月寻芳、或斜倚阑杆、或窗前凝坐、或扇掩羞笑……一笔一画之间,神情刻画入木三分,笔笔都是画者真情。

    “这是……”

    酒儿不禁站了起来,痴痴望着屏风,缓缓走了过去。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如仙幻境,想更深入其中,却又怕是南柯一梦,不敢伸手触及。

    画中之人在哭、在笑、在怒、在忧……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熟悉,一嗔一怒,皆是似曾相识。

    画中之人是她,她是画中之人。

    南宫霖牵着酒儿走到屏风前,指着第一幅画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犹记得你当时一脸惊愕的表情,眼睛瞪得圆圆的,如初生小鹿一般。当时我便想,这双眼睛好生特别,居然能说话。”

    “第二幅,是我们去杏花林,我教你骑马,弄散了你的发髻,你回过头来瞪我的那一眼。”

    “第三幅,是你坐在杏花树上,采下满满一兜的花瓣,开怀朝我笑了一笑。”

    “第四幅,是那日下雨我去寻你,水淹了石桥,你不敢过去,光脚站在屋檐下看着我,满眼怯怯,好似白兔,看得我想把你抱进怀里藏起来。”

    ……

    五幅六幅,七幅八幅。幅幅回忆,卷卷深情。他们相识相知的每一刻,南宫霖都铭记于心,不曾忘怀。

    “我在墨里掺上了荧粉,把我们认识的点点滴滴都画在了这绢布之上。以后无论昼夜,只要你看到这扇屏风,便能想起我,想起我们的过去。”

    说到这里,南宫霖自怀里取出一物,紧紧攥于掌心,然后把手伸到酒儿眼前,缓缓打开。

    银辉潋滟,珠羞东君。

    一颗硕大的明珠置于南宫霖掌心,绽放的白色光辉胜过皎皎明月,直逼朝升曜阳。他一抬手,韵白光芒洒在酒儿含泪的眼中,仿若星河流淌。

    “酒儿,我会对你好,视你如掌中明珠,永世呵护,不离不弃。”

    最纯朴的话语,却是最真挚的表白。

    酒儿早已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点点头,伸手接过明珠,算是应了南宫霖的表白:“你要说话算话,一辈子都要对我好。”

    “那是自然!”南宫霖灿然一笑,一把抱住人。

    嘭——嘭——

    绚烂烟火适时腾起,升上夜空。受此场景渲染,众人鼓掌欢呼,袁大娘等人甚至喜极而泣,竟也落下泪来。

    正当府中之人都在尽享欢氛的时候,几下叩门声传来,夜泽忙不迭跑去开门,随即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阿霖,今天你这里好热闹呀!”

    小狼听见这声音,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奔了过去:“娘亲!”

    酒儿侧首一看,惊呼出声:“连姐姐?”

    ……

    亲朋好友欢聚一堂,自然是杯酒嫌少,于是喝了一壶又一壶。良夜过半,酒儿和连美人不胜酒力,加上小狼许久未见娘亲想念得紧,于是便先下去了,院中只留南宫霖和楚玖飏还在对酌。

    楚玖飏目光如炬,来此一会儿便看出了南宫霖与酒儿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挑眉一问:“你和她?”

    南宫霖不免得意:“怎么样?我眼光不错!”

    别以为就你有媳妇儿,他现在也有人知冷知热了!

    “确实不错。不过,”楚玖飏饮下一杯,眼带笑意,“我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没得手?”

    “咳咳,那个……”南宫霖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发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虽然他也很想尽快把人弄到手,可是总要顾及一下酒儿的意愿不是?你以为他愿意成天憋着啊?!

    楚玖飏见他此般模样,夹起面前一块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给你个忠告。这嘴边的肥肉,还是尽快吃进肚里才安心。”

    第五十七章望仙桥

    ()第五十七章望仙桥

    南宫府的一处阁上,坐着两位女子,此时手里正捏着针捻着线。

    七夕之夜,妇女要对月穿针,谓之“乞巧”。一穿即过,便是“得巧”了。

    酒儿捋着一根丝线,有些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连姐姐你就是小狼的娘亲。”

    连梓箐“扑哧”一笑:“我也没想到自己能生个那么皮的孩子出来!更没想到的是,你和阿霖……”

    美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之后便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酒儿。酒儿被盯得不好意思,脸颊一红,娇嗔一句:“你取笑我!”

    “我哪里取笑你了?我是为你俩高兴呢!”

    连梓箐笑着拉过酒儿的手,微微垂眸,有些叹气地说道:“这么多年来阿霖都是独自一人,无父母亲友在身边照拂,孤孤单单的。他是这么好,可老天却偏偏不厚待他,反而还夺走了他身边的所有人……你说可不可笑?明明都说好人有好报,但是世间最好的那个人,往往也是最苦的人。”

    想起往事,美人不觉落下泪来,酒儿见状赶紧递上手绢,好言劝道:“连姐姐别哭了,今儿个我们大家相聚,应该高兴才是。”

    “是呀,应该高兴,我很高兴。”

    连梓箐拭了泪珠,抬头露出一抹笑容,眼波柔柔地看着酒儿:“如今好了,有你陪着他我便放心了。酒儿,希望你能一直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一定不离不弃。”

    酒儿闻言郑重点头:“嗯,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公子的。”

    “真是好姑娘。”

    连梓箐美眸含泪,转身去包袱里取出一只玉镯套在酒儿腕上:“这只镯子是我和阿霖成亲之时先帝御赐的,据说是他母妃之物。酒儿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名分一事,终究是委屈你了。”

    当初二人成亲是迫于形势,后来连梓箐诈死,这逸王妃的牌位便一直供奉在了王府之中,为的是掩人耳目。如今酒儿嫁给南宫霖,只能是以续弦的名义进门,说得难听一点,她就是一个填房,并非原配正室。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