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地心欲望

地心欲望第9部分阅读

    的手往外跑,说:“老爷夫人都吃了狗肉,老爷倒算了,反正毒不毒都快死了,夫人……夫人……”

    乐可拉着她下了楼,一口气冲到伙房,大声说:“豆鼓汁在哪?快拿出来给我。”

    厨头忙迎过来,满脸陪笑:“少爷要加些调料吗?有,有,我这就……”

    乐可不及跟他解释,急道:“废话少说!我是帮你救命来了。”

    乐可“帮你救命”的意思,只是说去救别人的命,厨头却将他的话理解成“救你一命”,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凶险事,直吓得面色煞白。

    乐可急得跺脚,薇薇安在旁边翻出一个小瓶,在鼻端嗅了嗅,说:“在这里了。”

    乐可拉着薇薇安就走,厨头唯恐祸及自身,也随后跟来,他们匆匆赶进后堂,就听到里面哭叫声一片,从门口一望,见加迪夫瘫在床榻上,旁边几人乱作一团,巴哥也在其中,正用手掐着加迪夫的人中,嘴里大声吆喝。旁边的餐桌上还扔着吃剩的狗肉,厨头惊得脚都软了。

    乐可扯住一名丫鬟问:“夫人在哪里?”

    丫鬟朝后面的厢房指了指,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乐可也不理加迪夫,和薇薇安一起朝后疾走,进到六夫人房中,见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花在一旁六神无主,大声哭叫:“夫人,你不能这样就走……睁睁眼哪!你许我的银手镯还没给……”

    薇薇安倒了些豆鼓汁在六夫人嘴里,翻开她的眼皮瞧了瞧,见她脸色逐渐和缓,对乐可说:“可以的了,她要过一会儿才醒得过来,我们先去救其他人。”

    四位夫人同在一个院落里,分住不同的厢房,乐可领着薇薇安,依次到五夫人、七夫人和八夫人房中,分别喂了些豆鼓汁,吩咐丫鬟小心服侍。

    老爷和夫人或多或少都分食了狗肉,加迪夫中毒最深,而女子食量少,四位夫人仅是轻微中毒,有的反胃呕吐,已将毒素排除出体外,更兼救治及时,身体很快恢复过来。

    等回到六夫人房里时,见她已经醒来,正慢慢地用茶水漱口,如花在床边端着铜盆接水,又重新上了茶,乐可过到床沿坐下,六夫人喝了口茶,虚弱地说:“好弟弟,你又救了姐姐一回。”

    乐可笑着说:“这次倒不是我救的,你再猜猜看,是谁救的你?”

    六夫人眼望乐可身后的薇薇安,问:“是她?”

    乐可点头说:“她是我新收的侍女,精通医道,善于解毒,以后就是我们自己人了。”说着朝她挤挤眼睛,六夫人会意,对薇薇安说:“那敢情好,以后你就专门服侍少爷吧。”随即叫人去取来了薇薇安的身契文本。

    乐可把契据交给薇薇安,问:“瓶子里还有没有剩下的?”

    薇薇安晃了晃豆鼓汁瓶:“剩得不多了。”

    乐可端起茶壶,往里面注了半瓶茶水,对她说:“你留在这里,我过去救老爷。”拿着豆鼓汁瓶走出房门。

    老爷和夫人同时中毒,此事非同小可,庄里出了这等祸事,已有人飞报多哈总管,乐可慢悠悠地走进加迪夫房中时,见多哈已经赶到,正在为加迪夫运功逼毒,加迪夫连连呕吐,被子上一滩滩污渍,臭不可闻。

    乐可捂着鼻子旁观了一阵,说:“多哈总管,我这里有瓶解药,或许能解老爷中的毒。”

    多哈正自彷徨,唯恐自己发功劲道过猛,未逼出毒,先送了加迪夫的老命,听说有解药,忙起身让过一旁,乐可捏着加迪夫的鼻子,将豆鼓汁灌了下去,过了一会,加迪夫果然悠悠醒转。

    多哈很是欣喜,说:“少爷的解药确实见效,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发功为老爷逼毒了。”

    乐可说:“多哈总管过谦了,要不是总管发功将毒物逼出大半,这瓶豆鼓汁也不会发挥功效。”

    多哈难以置信,问道:“什么?这是一瓶豆鼓汁?”

    乐可说:“食物相生相克,老爷夫人误食有毒的狗肉,用豆鼓汁正好可以解毒,刚才事急,来不及说明白,请总管见谅。”

    前日乐可在大堂昏迷的时候,多哈回庄曾见过这位冒牌的少爷,庄里上下,都当他是六夫人的弟弟,如同农庄的半个主人,礼数自然恭敬。多哈与他未曾有过交谈,当下见他学识广博,见解独到,为人却很谦和,心里油然生出敬意,躬身说:“不敢当!少爷是主人,这么说,折杀在下了。”

    乐可心想:“我早就和你在树林里见过面,你没留意而已,那时候你高高在上,我却是个光屁股的逃奴,现在倒反过来了。”

    加迪夫在床上哼哼了几声,又复睡去,一干人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乐可正想回后面的厢房,多哈说:“少爷请留步。”将他请到前堂上座,自己在下首相陪,然后说:“老爷夫人俱中毒,塔罗副总管又卧床不起,此事如何善后,在下想请少爷出面主持,以免庄内人心惶惶,自乱阵脚。”

    乐可尚未答话,忽然堂前脚步声响起,一人匆匆而入,上前说道:“禀报总管:小人在南侧海边哨探,见一伙海贼划着小船靠岸,沿着海边走了一程,就又上船走了。”

    多哈一挥手:“知道了。”来人退过一旁,多哈沉吟了一阵,转过头对乐可说:“外患倒还其次,内忧却迫在眉睫,不得不除。”

    乐可问:“多哈总管有何高见?”

    多哈说:“庄里居然有人胆敢投毒,危及老爷和夫人安全,此事非同等闲,须得细细排查,找出真凶。以在下之见,先从伙房入手,所有的人拘禁起来,一一查问,若有不尽不实之处,立即施刑,无论如何,都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乐可见厨头在一旁抖若糠筛,巴哥也是面如土色,薇薇安已经告诉了他个中缘由,他当然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只怕这一次在劫难逃,很快就要与欠了他四个铜币的好友相见了。

    —

    要节约用水,尽量和女友一起洗澡。

    在她的耳边低声问:今天你砸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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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荒唐事

    乐可想到即便揪出巴哥,也涉及其他人,伙房里的人难以委过,必受波及,许多人都要跟着倒霉,有念及此,说道:“这些狗肉我也吃了,发现肉质微腥,味道不纯。我仔细想过,大致可以推断出来:联系前因后果,应该是这狗吞食了路边有毒的草莓,才会狂性大发,咬伤塔罗副总管,仅此一项,就已经明证了。老爷和夫人中毒,是因为误食带毒的狗肉,与有人刻意投毒迥然不同。”

    乐可此言一出,众人都吁了一口气,所有的罪过都由一条死掉的狗承担,当然与他们毫无干系。多哈也在想:若是大张旗鼓的一轮查下来,却查到一条死狗身上,我这总管颜面何存?幸亏他见识明白,不至于做出荒唐事,既然有此一说,我对老爷也好交代。

    多哈便说:“少爷所言极是,各管事回去,当引以为戒,防范再出意外。”

    众人齐声称“是”,躬身作揖声喏,各自散去。多哈对乐可说:“若不是少爷及时提点,在下险些出了大丑。”他是修身练功之士,不像塔罗一般圆滑世故,心里想到就说了出来。

    乐可说:“在下只是一时侥幸而已。总管一身武学修为,无人可以企及,才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多哈听人说过,少爷贵为内亲,却不需人提携,甘愿委身为奴,在庄里建功,心想他有这样的忍耐和韧劲,非寻常人可以比拟,见他相敬,心中好生欢喜,说道:“前日在海边巡哨,听说凡尔塞上门寻衅,在下救护不及,累老爷受惊,少爷还因此受伤,多哈心中不安,请少爷责罚。”

    多哈站起身,躬身施礼,乐可抢一步上前,扶住他说:“总管言重了,那天事发突然,谁也无法提前预知,总管无须自责。”请他坐下,又说:“总管巡视海岸,也是本职。不知那些海贼是什么来头,令总管忧心?”

    多哈说:“少爷有所不知,这伙海贼声势不小,为头的是三兄弟,不知他们真实姓名,只听说唤作大老大、大老二和大老三,这大老二为人精明,帮中事务多由他掌管,他们有多艘快船,贼众人数不少,在海中驰骋,劫掠商船,马蚤扰近海和附近海岛,很是猖獗,官军屡次大肆搜捕,都被他们逃之夭夭,只能望而兴叹,因此称他们为海蛇帮,意即为如海蛇般栖息潜行,难以捕捉,他们却自称是海龙帮。”

    乐可说:“原来是这样。”又问:“这些海贼来到这里,意欲何为?”

    多哈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大老二我只会过一次,身手很是敏捷,其它时候来的都是些小贼,遇阻即走,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我推想,这海岛的黄金土独一无二,能种出价值不菲的白菜,海贼必定起意,只是尚未探明岛上的虚实,不敢贸然进袭而已。”

    两人又在堂上商谈了一阵,对海贼的用心也只是揣测,并无头绪。正喝着茶,有从人来请多哈,到老爷房中看视,多哈随着他去了。

    乐可回到六夫人房中,却见她和薇薇安相对无言,彼此都有些不自在,乐可暗暗好笑,只当不知,又去看了五夫人、七夫人和八夫人,她们也已康复,乐可趁人不留意,这个摸摸脸蛋,那个香香脸颊,调戏了一轮,才与六夫人道别,带着薇薇安回雅楼。

    走到半路,乐可心想:“庄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归根结底,都是塔罗偷溜出庄而起,他被三头咬伤,却推到一条不相干的狗身上,可见做贼心虚,我何不顺道过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于是叫薇薇安先回去,自己往塔罗的房中来。

    塔罗的卧房在议事堂的旁边,方便他出入办公,而庄中的琐碎杂务,多由他来安排,他虽然不及多哈的地位超然,但却颇具实权,乐可曾听阿曼说起,凡是逢年过节、婚娶庆生,庄里自管事以下,都要置办礼物,孝敬给他。

    乐可转个弯走到门口,听见房中传出低低的说话声,他缓了缓脚步,咳嗽一声,问:“塔罗副总管好些了么?”说着进了房。

    房中摆设陈旧,与他的雅楼中的布置无可比拟,靠墙边放着一张床,塔罗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床边站着一名汉子,仆役打扮,右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双头蛇刺青,他见乐可进来,神色有些慌张。

    那汉子躬身行礼说:“小人见过少爷。”

    乐可见他面生,说道:“我来看看塔罗副总管,他既然睡了,不要吵醒他。”

    那汉子说:“是。小人也刚进来,见塔罗副总管睡着,不敢惊动,少爷就过来了。”

    乐可心想,满嘴鬼话!我明明听见房里有声音,塔罗的枕头竖起,分明是仓促躺下,假装睡着。却不点破,对那汉子说:“既然这样,先让塔罗副总管歇息,我们先出去吧。”

    那汉子不敢违逆,跟着他走出房门,乐可回过头来,看着他说:“我却不认得你,不知是不是我受了伤后,脑子变糊涂了。”

    那汉子忙说:“岂敢,是小人糊涂,未向少爷禀明,小人是负责采办的管事,名叫沙罗曼,今天刚回岛,将采办的事务交接给了石磨,小人来向塔罗副总管述职,正想办完公务后,去跟少爷请安,不料先巧遇少爷。”

    乐可见他一脸的狡黠,言中必多虚诳,随口应道:“我也没什么事,刚从老爷房中出来,顺道来看看塔罗副总管,你日后有空,多到我那里坐坐。”

    沙罗曼躬身说:“是。”又说,“一定来向少爷请安。”乐可朝他摆摆手,往雅楼方向回来。

    乐可边走边想:“我一离开,这沙罗曼肯定又回去和塔罗商量,他们有些什么阴谋,倒没法问得出来。”心里把各个细碎的环节拼起来,慢慢明了大概:塔罗监守自盗,不把白菜放在房中,却藏在庄外的地洞里,一来是收在房里容易暴露,二来庄外肯定有接应的人,沙罗曼负责采办,常在庄外行走,趁隙将白菜偷运上船,是轻而易举的事。两人一内一外,正好互补,塔罗偷菜,沙罗曼运往外地贩卖,合伙分赃,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次塔罗意外受伤,打乱了原来的步骤,才不得不把沙罗曼叫回来商量,改派石磨负责采办。乐可总觉得他们很快会有所行动,沙罗曼手背上的刺青令他触目惊心,塔罗和沙罗曼就像纹着的那条双头蛇一样,会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咬上一口。

    乐可一路思忖着,回到雅楼,在一张黄花梨木圈椅上坐下,双脚搭在桌沿,薇薇安递上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

    薇薇安掏出契据,交来给他,他诧异地问:“给我干嘛?”

    薇薇安说:“我今后是你的丫环,你是我的主人,不交给你交给谁?”

    乐可放下脚,接过契据说:“真的吗?那是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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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被遗忘的的角落,我的心化作了几辨滴血的落红。彼此的默契,彼此的相依,你能否倾听到我的声音的颤抖——

    要是你还不砸票,我把薇薇安弄死了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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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乳|汁能有几滴

    薇薇安想说:“有道理的就听,没有道理的就不听。”一开口却说:“是。”不禁暗骂自己没有骨气。

    乐可说:“那我现在要你笑一下,可不可以?”

    薇薇安垂下头,低声说:“昨天已经笑过了。”话刚出口,自己也觉得这话好笑。

    乐可叹息说:“连笑一下都不可以,我这主人还是不做算了。”“嗤”的一声,竟将契据撕成两半,接着对撕,三下五除二,将契据撕成碎片。

    薇薇安看着他,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乐可说:“现在你不是我的丫环,我也不是你的主人,可以笑一下了吧?”

    薇薇安扭过头,轻声说:“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都是你的丫环,有没有契据都是一样的。”

    乐可双手环住她的腰,说:“我不要你做丫环,只要你笑一下。”

    薇薇安满面红霞,把头垂在他的胸前,却依然不笑,乐可侧脸看去,见她耳轮白皙而优美,仿佛是温润的玉做成的,小小的耳垂更是诱人,心痒难搔,俯下头去,就想用嘴把它衔住。

    忽然门外“咚、咚、咚”三声响,地板随之震颤,一人叫道:“小人叩谢少爷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啊!”

    薇薇安吓了一跳,忙退开几步,乐可望过去,见巴哥跪在门口,仍在磕头,不禁好笑,叫一声:“进来吧。”

    巴哥说:“是,是。”竟不起身,一路膝行到乐可跟前,乐可“咦”了一声,说:“先生莫非狗肉吃多了,也学会了爬行之术?”

    巴哥苦着脸说:“少爷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莫再提‘狗肉’两字,小人不学无术,害了少爷,实在是无地自容。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只是浪费米饭,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想自寻短见,之所以还没死,不是不想死,而是没死成,小人想吃狗肉,像少爷一样被毒死,哪知过去一看,瓦罐里只剩骨头,狗肉都被少爷吃了……”

    薇薇安“噗哧”一声笑出来,乐可看了她一眼,也被引得笑起来,朝巴哥虚踢一脚,说:“起来吧!这次放你一马,至少你还会逗人发笑,不算一无是处。”

    薇薇安目光温柔,看着乐可的脸庞,心里想:“没有你在,不管他怎么逗趣,我都不会笑的。”

    巴哥爬起身来,说:“是,是。以后小人做牛做马,死心蹋地为少爷效力。”

    乐可骂道:“你效力越大,死得人越多……”忽然灵机一动,说:“巴哥,你对医道一知半解,再这样下去,今后只能误事,迟早把自己的性命送掉,你要是肯听我的,我帮你找个师父,你多多向她请教,听她的吩咐做事,你愿不愿意?”

    巴哥说:“少爷为小人着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不过小人还想斗胆问一句,少爷给小人找的师父是谁?”

    乐可朝薇薇安手一指:“就是她了。”

    薇薇安虽已脱籍,不再为奴,但她受人歧视已久,一旦脱离乐可的庇护,难以在庄中立足,乐可此举的用意,不过是想借巴哥之手,发挥薇薇安治病求人的所长,令庄里人亲近感恩,改变观感。

    巴哥早己对薇薇安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乐可一说,并无异议,赶着过去磕头拜师,薇薇安涨红了脸,说:“我不会做人师父,也做不来的。”

    乐可眼望着她,说:“薇薇安,你这徒弟虽然不成材,但好歹也看过几本医书,将来可以给你做个助手,何况,你如果不教他,他又去误诊害人,你又于心何忍?”

    巴哥说:“少爷言之有理,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少爷,可见少爷英明,说的话总是不错的,我今后拜姑娘为师,每次给人看诊开药,都先来问过姑娘,若是病人吃药死了,也是姑娘医死的,小人跟着学习,也会大有进益……”

    乐可笑骂道:“好了,好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知道你拜师心诚,今日到此为止,我和你师父还有要务商谈,你先去吧。”

    巴哥又磕了几个头,才站起来,倒退到门口,刚一转身,却与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叫道:“哎哟!这是我刚炒的羊肝,拿来孝敬少爷,别被你碰撒了。”

    巴哥一听,马上就说:“羊肝若是加上红豆一起炒,味道就更鲜美了。”

    薇薇安清咳一声,巴哥回头望了望她,干笑着说:“掌嘴,掌嘴!真不长记性。”自个儿在脸上掴了几下,方才走了。

    来的人是厨头,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提着大食盒,厨头不敢劳烦薇薇安,自己将食盒里的饭菜,一碟一碟取出来,摆满了一桌,毕恭毕敬的说:“大伙儿听说是侍候少爷,争着下厨,各自炒了一盘菜,小的们没有别的拿得出手,只能在侍候少爷上多用心,来报答少爷的救命之恩。”

    乐可笑着说:“大伙儿多费心了,我也是举手之劳,你们别老挂在嘴边,让别人以为我从伙房里出来,就特意循私。”

    厨头忙说:“少爷秉公办事,人人都心服口服,我们尽心尽力服侍少爷,本来就是应当的,别人也嚼不了舌头。”

    乐可拿起筷子,假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做得好,别人自然没话说。塔罗副总管也受了伤,给他做的饭菜可口不可口?他吃不吃得下?”

    厨头说:“塔罗副总管的饭食也预备下了,已着人送去,早先见他伤得不轻,但胃口还好,饭菜都吃了好些。”

    乐可缓缓点头,挟起一块羊肝放进嘴里,称赞说:“入口嫩滑,你的手艺不错。”

    厨头说:“多谢少爷夸奖。请少爷慢用,小人告退。”

    厨头和小厮退出房门,薇薇安立在旁边,乐可眼望着她,示意她坐下来,薇薇安笑着摇头:“不行的。一次半次也就罢了,你现在受人敬仰,个个都盯着你看,我要是还和你一起吃饭,显得太没规矩了。”

    乐可说:“要不是你的豆鼓汁妙手回春,谁会来敬仰我?这一桌饭菜,表面上是做给我,其实应该做给你吃才对。”

    饭桌上香气四溢,一碟油炸出锅的锅巴上,刚被厨头浇上番茄虾仁汁,锅巴遇汁立即炸裂,发出的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伙房里的大厨们心感乐可免祸之恩,无不拿出压箱底的手艺,招牌名菜琳琅满目,有一道“绝代双骄”,即青辣椒加红辣椒,有一道“青龙卧雪”,是在一盘白糖上面放根黄瓜,有一道叫做“母子相会”,仔细一看,却是黄豆与豆芽,还有一道颇有情趣,叫做“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乃是海带炖猪蹄,另有一道“悄悄话”,菜如其名,是猪口条和猪耳朵炒成一碟,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饭桌正中摆放的名菜“猴子捞月亮”,实则为一盘醋上面放了一滴香油,如黑夜中的皎洁明月,等人捞起来品尝。

    名目繁多的名菜佳肴,把口福、眼福、情趣、雅兴融为一体,色香味俱全,使日常的就餐,富有诗情画意。

    乐可挟起一片羊肝,送到薇薇安嘴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吃了,果然香醇透味,吃起来味醇汁浓,酥烂但不腻口。乐可说:“今早你喂我,现在我就喂回你,我们不拖不欠,帐目分明。”

    薇薇安羞红了脸,说:“我那是治病救人,不能算的。”

    乐可说:“这个治病的方法确实好得很,见效又快,下次我病了,你记得再用这方法救我。”又挟起羊肝递到她嘴前,薇薇安无可闪避,只能吃了,乐可又说:“你喂我几滴,我就喂回你几块,不能多也不能少,让我想想……对了,我记得总共是十八滴。”

    薇薇安脸上的红晕还在扩大,说:“哪有这么多!我两边……都挤了,也才……只有几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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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究竟是几滴嘛,是个悬案,风幕不敢杜撰,有哪位书友挤过的,请在讨论区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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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给她的胸部验伤

    乐可摇头说:“我不信。我这么大个人,几滴怎么救得活?要么就是你骗我,要么就是你没用力挤。”

    薇薇安说:“我真的没骗你,我已经很用力挤了,到现在胸口……还……还有些发疼。”

    乐可伸手搅住她的腰,说:“都怪我,这么重要的事我都疏忽了,快给我看看,疼得厉害吗?我帮你揉揉。”

    薇薇安双手挡在胸前:“不用你看,过……过一会就会好的。”

    乐可说:“你是为我弄疼的,不看一下我怎么过意得去?快把手拿开,这一次由不得你,说什么我也要看看。”

    薇薇安的手臂被他拨下来,只好说:“那……就这样看吧,不过只能看,不能伸手过来。”

    乐可说:“隔着衣服我怎么看?只看见衣服被撑开,也不知道是不是肿起两块来。”

    薇薇安“噗哧”一笑,说:“哪能肿得这么大?”

    乐可说:“那可不一定,你一心只顾救我,下手不知轻重,刚才又忙着救人,也没有好好检查,要是耽误了,以后弄得一边大一边小,可就麻烦了。”

    给他这么一说,薇薇安也担心起来,只感觉胸前肿胀,说不定真有些损伤,她低垂下头,想让他出去一下,自己关上门来检查,却又难以启齿。

    乐可说:“亏你还是学医的,总是这么不好意思,昨晚你洗澡的时候,全身我都看过了,现在是为了疗伤,看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薇薇安红霞满面,低声说:“那……你先去把房门关上。”

    乐可喜不自胜,站起身去关门,却听见过道上脚步声响,一个人走过来,见到他,当头一揖说:“小人沙罗曼向少爷请安。”

    乐可大感扫兴,只得让他进来,薇薇安却躲进里屋,被屏风遮掩了身影。乐可笑着说:“我正要吃饭,你吃过没有?一起吃吧。”

    乐可这话以退为进,表面客气,实际上却是逐客,言下之意是:哼哼!没看见少爷我正在吃饭吗?你有没有见过,大白天的,吃顿饭还要关门?当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好事要做,你要是识趣的话赶紧走,否则……

    沙罗曼见满桌饭菜,忙说:“不敢。小人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少爷就餐。”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双手奉给乐可:“小人这趟出岛,没什么可以孝敬,偶然购得一个玩意,请少爷留着赏玩。”

    乐可只想快些了事,好打发他走人,一手接过说:“倒要你破费了,下次有空,常来坐坐。”

    沙罗曼躬身说:“是。小人告退。”

    乐可说:“好走!”将他送去房外,看他下了楼,回来将房门关上,把锦盒朝桌上一扔,笑着说:“现在没人来打扰,我们可以来疗伤了。”

    薇薇安从里屋出来,丰容雅步,含娇细语:“不用了,我已经看过,只是有一点红肿,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乐可深觉失望,暗骂沙罗曼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白白搅了好事,薇薇安见他哭丧着脸,嘴角浅笑,说道:“下次我要是还疼,再让你看好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乐可拖着嗓音,再三向她求恳,像一只丢失骨头的哈巴狗,眼巴巴地期盼主人从怀里掏出来。薇薇安总也不肯,他只好说:“那你陪我吃饭,当作补偿吧。”

    薇薇安奇怪的说:“是我身上疼,还是因为你才弄疼的,为什么反倒要我补偿?”

    乐可的目光,在她的胸前扫来扫去,说:“就是因为你身上疼,我又不能亲眼看看,亲手忙你揉揉,心里难过得很,当然要你补偿给我,你要是不陪我,我连饭都吃不下。”

    薇薇安只得坐下来,往他碗里挟了几筷子菜,娇嗔道:“别老看着我,快吃饭!”

    这一餐饭吃过,两人又亲密了许多,薇薇安初涉爱河,不知深浅,即便乐可在跟前张牙舞爪,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活剥生吞,她也当作是爱抚,心里还甜滋滋的受用。

    薇薇安收拾桌子,乐可找了个袋子,包了许多肉骨头,见薇薇安一脸疑惑,他笑着说:“我是怕半夜肚子饿,你又弄疼了,不肯再来喂我,我只好预备不时之需。”

    薇薇安白了他一眼,也不多问,乐可打开沙罗曼送来的锦盒,见里面装着一块精美的玉佩,拿出来一看,是一块青玉节佩,透空雕镂,通体饰有首尾相连的蛇纹,精巧无比。

    薇薇安说:“这样的玉佩,做工细腻,市面上少说也要七、八枚银币才买得到。”她原本是世家的大小姐,对这些古玩玉器一看便知。

    乐可见沙罗曼出手这么阔绰,倒有些吃惊,转念又想:“他和塔罗合谋,赚了不少钱,这玉佩说不定是塔罗假借他的手,送来给我的。”

    乐可吃过饭就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到了夜间,薇薇安关了房门,和衣睡在外间的小床上,乐可听见细微的“吱吱”声,知道小六循着气味来了,他从床上起来,端起水果盘朝空中晃了晃,说:“小六,你帮我照顾好薇薇安,这些水果就都让你吃。”

    水果盘中的香蕉忽然少了一条,疾风带起衣襟,却看不见小六的踪影,乐可笑笑,放下水果盘,到床边亲了亲薇薇安的脸颊,对她说:“我今晚要出去一下,你不用等我,自己安心睡觉,我可能要天亮才回来。”

    不等她出声询问,乐可拿起装肉骨头的袋子,走了出去,反手带上房门,心想:“有小六和薇薇安在一起,倒不用担心。塔罗受了伤,今晚沙罗曼说不定会有行动,我给他来个守株待兔,嘿嘿!一块玉佩就想收买我,也太小看我乐可大少爷了。”

    星稀月朗,庄子里一片静谧,乐可熟门熟路,从篱笆下的窟窿钻了出去,没多久,就来到贮藏白菜的地洞前,这地方人迹罕至,与农庄间隔着树林,位于海岛的东侧。乐可听石磨说起过,连这海岛的名称都有争议,加迪夫农庄的人称为加迪夫岛,凡尔塞农庄的人却叫凡尔塞岛,以前他在岛外采购杂货时,刚一自报来处,伙记就扭头往柜台喊:“老板,黄金岛的人又来买东西了!”

    三头就摇头晃脑地迎了上来,乐可摸摸它的大脑袋,把袋子里的肉骨头倒了出来,说:“三头好样的,昨晚立了大功,这些骨头全奖给你吃。”

    三头很是趣致,大狮子头先叨起一块骨头,然后侧过左右小狮子头,分别叨起骨头,三张狗嘴才同时吃起来,一边晃悠一边大嚼,肉骨头像糖一样,被它轻轻松松咬碎,吃得“嗒嗒”有声。

    乐可看得有趣,蹲在旁边看它吃,三头忽然停下来,竖起耳朵倾听,喷着呼呼的鼻息,乐可知道有人来了,拍拍三头的脑袋,在草丛中伏下身,三头丢下肉骨头,也过来趴在旁边。

    两个绰绰约约的人影由远而近,虽然走走停停,但看得出对路径并不陌生,他们从乐可的跟前走过,察看了一会,见四处没有动静,一人在前面看风,另一人弯下腰,掀开覆盖在地洞上的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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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看见隔壁的阿姨一丝不挂地在床上叫:“我要男人,我要男人!”第二天果然看见有个男人骑在她身上。

    所以风幕也脱光了衣服,在地板上边滚边叫:“我要推荐票,我要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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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漫天血雨

    月亮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泻下皎洁的光芒,照在两人的脸上,乐可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农庄里的人,见地洞就要被他们打开,乐可用力一推三头的后背,低喝一声:“去!”

    三头咆哮着飞扑出去,看风那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扑倒在地,三头的獠牙已伸到他的咽喉前,他忙不迭地举起手臂遮挡,随着一声惨呼,他的手臂被三头血淋淋地咬下一大块肉,鲜血流了一地,惨不忍睹,三头兀自不停撕咬,那人在地上翻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地洞前那人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同伴,往林子里奔逃,他身穿灰衣,背上挂着一个宽边的斗笠,上下两层,竹编菱形网眼组成,以竹青细篾加藤片扎顶滚边,竹叶夹一层油纸,笠面涂着桐油。

    灰衣人步子好快,转瞬间已奔入树林中,现在正是逃命的当口儿,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了,三头只顾噬咬地上挣扎的家伙,忙得不亦乐乎,它虽然有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却只看着同一个方向,对有人偷偷溜走不闻不问,从这点上看,脑袋再多,也只是用来装饰,吓唬不明底细的人而已。

    灰衣人正自庆幸,忽然面前一条身影挡住去路,在月光的辉映下,拦路之人嘴角噙笑,双手背在身后,神采飞扬,潇洒自如,风度翩翩,正是乐可。

    潇洒是自然、独韵的境界,诸葛亮羽扇纶巾的儒雅是潇洒,岳飞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的豪迈也是潇洒,一如乐可,从树后跳出来痛打落水狗,不患得患失不拖泥带水,更是潇洒得与自然融为一体,有不羁和豪放的味道。

    乐可一声痛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地过,留下……哎呀!”

    灰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乐可当胸刺去,出手疾如闪电,乐可不防有此着,招架已是不及,他一心摆酷,却不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急红了眼、夺命而逃的兔子,更要命的是,这兔子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匕首形同短剑,长约一尺二寸,中有脊,两边逐锐,头尖而薄,轻易不可出鞘,出则噬血而还!长久以来,匕首以其独特的功能普遍为兵家武士、行者侠客所用,荆轲曾以匕首刺秦王,“图穷匕见”之说由此而来,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写下了脍炙人口的《侠客行》:

    少年学剑术,匕首插吴鸿。

    由来百夫勇,挟此生雄风!

    寒光闪闪的刀刃已在眼前,没有更多思考的余地,乐可急撤步,一侧身,“呼”的一声,刀锋划破衣服前襟,紧贴着乐可的肋部刺过,冰冷的刀令他感到寒意,带起的疾风却让他怒火中烧!

    愤怒令人丧失理智,被人用刀子捅上一刀,不论事后说多少次抱歉,伤口都会永远存在,乐可决不是肯接受道歉的人,短兵相接的时候,发怒时爆发出来的威力,能做出心平气和时不能做出的行为,即便这些行为荒谬而又危险,失去理智的宣泄如此痛快。

    狭路相逢勇者胜!

    刀身还贴在乐可的肋骨旁,灰衣人只需手腕一转,刀刃朝里,就能轻易地在乐可的身上划开一道血口,乐可没有任何的闪避,他身体前倾,直拳击出,“嘭”的一声响,正出中灰衣人的鼻端,登时鼻血横流!

    灰衣人想不到他如此勇猛,利刃及身还不躲闪,能够这样做的,不外乎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白痴,另一种是比白痴更没脑筋的勇士。

    乐可无疑是后者,他是容易被激怒的人,之前与凡尔塞性命相搏,虽然有侥幸的成份,但他伤而不退,和凡尔塞苦苦缠斗,无非就是被激起了火气,凡尔塞身为四级功力的高手,他敢于正面交锋,借着怒火,将全身的潜能激发出来,如果说他还有过人之处,就是从不缺乏“老子天下第一”的信心。

    灰衣人虽然手持利刃,但被乐可的盛气压制,反而落了下风,他面部遭袭,身体本能地后缩,匕首抽了出来,踉跄着倒退几步,乐可不依不饶,扑上前又打,灰衣人将匕首倒转,反握在手,屈起右肘,由右向左,自上而下,斜斜地横割,乐可的右手腕,正处在他的刀口之下!

    “呜——”

    树林边的地洞前,传来三头低低的咆哮,它早已制服对手,却不知道主人正处在险境中!

    乐可轻视了匕首的杀伤力,“一寸短,一寸险”,灰衣人将匕首收拢,护住上半身,只等有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