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娇客十分熟悉。”又向后看了黑面神叶苏一眼,目光迟疑,“这位公子……”
叶苏硬邦邦地:“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说完得意地看着我,好像在挑衅。
我故作娇羞地嗔他一眼,幽幽叹一口气:“叫师太看笑话了。家父刚刚仙去,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以倚仗,只得千里迢迢地投奔指腹为婚的未来夫婿。只是我三年守孝未满,哪能戴着重孝就过了门?幸得裴夫人菩萨心肠,许我一处安身之所,也好教我为亡父安心守孝。”
怎么样,你敢说我是你未婚妻,我就敢说婚期在三年之后,你等着。
叶苏的脸黑成了锅底。
我暗爽着继续演完全本:“小女子初到宝地,与裴夫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听师太的意思,这位娇客是与裴夫人有着莫大干系的?”
师太笑着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正是裴夫人的千金,素语小姐。”
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别的解释了,想是念着出家人不能像正常的三姑六婆一样八卦,更不能对着我这个陌生人八卦。她推开院门,冲我比了个请的姿势,又向叶苏歉然点头:“公子留步。”
叶苏悻悻站下,比口型威胁我:“你等着。”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师太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她向我简单说明了哪一间房是我的,早课和午膳在什么时候,便请我自便了。
裴家那位素语小姐所在的屋子房门紧闭,也不知她是在还是不在。
我放下自己的小包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便出去认领叶苏,挑着他下巴逗弄他:“天阶夜色凉如水,何时共剪西窗烛?”来来来,一刻值千金,朕与将军解战袍!
叶苏磨了磨牙:“信不信我立刻绑了你成亲?”
我嘻嘻笑:“我还信你今晚会来采花呢,你来么?”废话,他要是肯来,我也不至于搬到尼姑庵里来了。
叶苏哼一声,不理我。
我抽出手绢,在他脸上风马蚤地甩过来再甩过去:“客官现在就走了?客官您晚上再来呀。”
叶苏恨得,一张俊脸黑成了黑洞,所有的光线都不能逃逸,片刻后又笑得阳光灿烂:“成,我晚上再来,娘子等我。”
我倚门卖笑:“不在自己地盘上,想必是别有一番风味?相公可要把握机会。”
叶苏揽过我腰,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勾着嘴角笑:“不知现在是谁不答应?”
我憋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事断不明白,只能看谁先退一步了。”
叶苏无奈地看我一眼,低头用额头碰碰我的:“晚上见。”
我笑着目送他离开。
回到院里,裴素语正好开窗,素手纤腰,菱形的大眼睛不甚友好地盯着我:“你跟师太的话我都听见了,请转告我娘,我不回去。也请你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小姑娘十五六岁上下,白皮肤黑眼睛,和她妹妹长得有五分相像,只是裴家的二小姐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的眉间却已经多了分化不开的忧郁,令人心中更添怜惜。
我不由再次嫉妒裴家的好基因。
我苦笑:“姑娘别着急赶我,我当真是人生地不熟,除了这儿,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裴素语冷笑一声:“叶大哥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出的。”
我继续苦笑:“叶苏向我提亲,我没答应。”
小姑娘满脸的怀疑之色,我只得替她解惑:“唔,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我就是自己心里别扭,不想嫁人。”
裴素语显然没有料到对话的走向突然会变得这么深入,迟疑片刻后强笑道:“既是郎有情妾有意,想必姑娘在这儿也住不长久。——屋中有棋有琴,姑娘闷时,可以来找我。”
这就是接纳我了,我咧嘴一笑:“我叫凌铛。琴棋书画一类风雅的玩意,我连皮毛都欠奉。若你觉得闷了想找人说说话,倒是可以来找我。”
她也笑:“琴棋书画本就是让人更闷的,然而一闷起来,却也轻易放不下。我还有一本棋谱尚未打完,到得明天,咱们再坐下,好好地聊一聊。相信你肚子里的新鲜玩意,一定不少。”
我点头:“一言为定。”
晚上,叶苏翻墙来找我。
我站在墙角仰头低笑:“将仲子兮,快逾我墙,快折我树桑!”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出自《诗经-国风-将仲子》
原句为: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金庸曾化句“无悔仲子逾我墙”来形容纪晓芙和杨逍的恋情。
又到了一日一萌物的时间鸟,今天的萌物是小兔只哦,摸摸头~揪揪耳朵~~
快到朕的怀里来!~
那个……灰常郁闷地告诉大家,昨天的作业答辩,俺没过……
帅哥助教灰常严肃地警告我,如果下次补审我再不过的话,我就不能获得考试资格了……
orz,感觉好丢脸……老纸上学期考试成绩灰常不错的说,现在就连考试资格都不能获得了?!太丢人了!!
俺痛定思痛,决定在考试前突击,因此特来请假,今天依约两更之后,俺在9月1日前隔日一更【更新时间为:8月28日,8月30日】
九月一号我考试,考完试之后,我会一夜七次补完欠债的(这是夸张不是承诺,大家不要真的以为我会七更)
握拳,老娘不能输!我还没输!尤其在帅哥助教面前,我不能输!!!!
咆哮着下去写文,今天的二更我会守约!绑头带!
44获得缓刑资格
叶苏坐在墙头,低着头冲我风马蚤地笑:“天阶夜色凉如水,何妨共剪西窗烛?”直接把我的调戏原样还给了我。
我笑着叹息:“我开始怀疑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了,我说什么,你都会原样转给我。早知道我该直白点,对着你唱十八摸,这样咱们就都满足了。”
叶苏低笑,俯身伸手给我:“上来,莫扰了佛门清净,咱们出去玩。”
我伸手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跃上了墙头,再一眨眼,我们已经坐在了马上,我在前他在后,我侧坐他跨坐,标准的王子与公主骑法。
《狩猎美男之古旅》告诉我们,坐在前头的人是要顶风放屁、跑肚拉稀的,我默默评估了一下风速以及本人的肠胃状况,诚恳建议:“还是我坐在后头。”这样超速的时候,我还可以顺便上演一下摸鸡门,体会一把领导的感觉。
叶苏问我:“你会骑马?”
我叹气:“不会。”我只在动物园里骑过草泥马,后来它变成神兽了,我连那个也没资格再骑。
世态炎凉啊,当初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羊驼……
他无情地驳回了我的建议:“若你在后头一个不慎跌下去怎么办?坐在前头,我还能看住你。”
我无奈:“大哥,我已经成年了,不要把人家说得跟没断奶似的成不?”
叶苏探过头,目光悠长地看着我肩膀以下腰部以上的部位,抿着唇意有所值:“成年了?”
……叉叉叉,我现在严重怀疑洒家魅力不够!
我气极反笑:“我说你怎么可以忍着不碰我,原来是把我当孩子,所以才没这个念想?罢罢罢,本姑娘还是识相一点,快快跪安了!也好成全您一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好名声!”我平胸你还喜欢?你是有多饥渴啊?
叶苏扣着我腰,把我紧紧贴在他身上,哭笑不得:“没有这个念想?是否姑娘你不抓着在下的把柄,就不能确定我的心意了?”我右手的老朋友以标准的立正军姿严肃地向我证明,它的主人绝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我不由想起来一句话,我不是个好色的人,我好色起来不是人。
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罪恶感,连忙不自在地向前挪了挪,讪笑:“唔,女人都对自己的身材有一点执念,你要理解嘛!”又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带我去哪?我听裴杊说,落霞解宵那天是有夜市的,可是在今天?”
叶苏两只手臂仿佛铁打的那样圈在我两侧,让我心安,然而说出的话却十分的不稳妥:“今天不是解宵,现在已经过了净街的时辰,咱们若是现在被巡街的儿郎抓着了,是要挨鞭子的。”
我没法瞪他,只能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一把:“冤家,不年不节的,又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你大晚上的带我出来,难道就是要找寻这份心跳的感觉?”我没这个金刚钻,不敢揽这铁布衫啊!
叶苏低低地笑,按着我靠在他身上:“我若是说,我要带着你,就此亡命天涯,你可愿意?”
我对答如流:“好啊,只要不是拐我去拜堂,天涯海角,我都跟着。”
叶苏愣了一会,片刻后笑道:“好,咱们就先去海角。”
他果真带我来到海边,抱我下马,牵着我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块突出的巨大礁石上,抱着我坐下。
海风真是种奇怪的东西,明明裹挟着大量水汽,却让人时刻感觉到一种干冷强硬的气势。人们总把大海比喻成母亲,实际上它再男人不过,就算是风和日丽的时候,也有一种属于男人的独特的慵懒魅力。
此时天上无月,海中无灯,点点繁星尚不能在海面上留下它们的光辉,于是海面和天空将世界默契地分为两半,一半由银河点缀辉映,虚无得仿佛一团紫气,一半则沉默鼓荡,漆黑如墨。
我痴迷地盯着星空,陶醉于现代根本不可能看到的美景中。
穿越过来大半年的时间,我总是在低头算计、惨淡经营,每到天黑时不是胆战心惊地提防外人,就是已经累得半死,只想倒头就睡。这二百多个如今天一样美丽的夜晚,我竟从来没有一刻想到,要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可见就算是免费的美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得起的。
我仰着大头,把后脑勺搁在叶苏肩膀上,又扳着他手臂为我做了个椅背的造型拦住我的腰,仰望星空,顿觉幸福也不过如此。
幸福是啥?幸福就是有一个你愿意欺负的人,随时随地在你身边,甘愿被你欺负。
身体和精神同时放松下来,天上的繁星又像万花筒一样惑人心神,我不免昏昏然,虽然还睁着眼睛,却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苏拍拍我发顶,笑道:“海边凉,莫要睡着了,小心受风。”又托着我的脑袋抬起来,让我看海天交界处,“月亮快升起来了,今天虽不是满月,却也还算亮。”
仿佛为了和他这句话呼应一般,海面上缓缓凸起了一个亮点,细碎的银光立刻在海面上晕染出一道亮线,随着那亮点慢慢爬升扩大,亮线也慢慢向海岸蔓延,最后亮点奋力一跃,卓然出水,将银光均匀地铺撒到整个海面。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一直屏着呼吸,好像生怕会吓到谁。
叶苏紧了紧手臂,笑道:“感觉不错?”
我轻声叹气:“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样的意境,也唯有这一句诗才配得起。”
叶苏附和着应了声是,沉默一会,突然道:“我小时候,我爹常扔下我去走船,一去就是几个月,有时年关将近也赶不回来。”
我低着头搭住他手背,静静等待他继续。
“我那时既盼着他回来,又怕他回来。因他一回来便会撵得我上蹿下跳,督促我练功,检查我功课,又问看管我的家人,我是否给他惹了祸。小半年的奖励和惩罚都攒到一起,那可是真正的打一棍子给一颗枣,再打一棍子,再给一颗枣。”他说到这,不由也笑,“所以他一回来,就连裴家也会被闹得鸡飞狗跳,我四处躲,他四处找,裴叔和裴姨就跟在后头一边笑一边劝,实在劝得不耐烦,嚎一声,我爹就不敢再咋呼,然后我便能消停一会。到了晚上,他再偷偷摸摸翻墙进来,一把捂住我嘴拖回去,往死里打。”
他笑:“即使后来另投了师门,我的轻功也一直是最扎实的。”
他叹一口气:“别看我爹回来时,我恨得他要死,但他走船时,我又十分想他。于是常在晚上到这儿来看月亮,想着他在海上,不管在干什么,起码还能够有一句天涯共此时聊以慰藉。我当时便想,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像他那样,不负责任地出海,留自己的孩子在岸上,孤孤单单地看月亮。”
叶苏苦笑:“可是,我现在比他走的更远。”
他还要再说,我已先一步低头握住他手腕:“对所有男人来说,大海就是最有魅力也是最狂野的女人。胆小的男人从不靠近海,没有耐心的男人,出过几次海就觉得自己见识过了,只有最勇敢和最有韧性的男人才会驯服她,终生与她共舞。”我扭头看他一眼,苦笑,“有我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劝着,你何愁没有送死的机会?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叶苏把我身子扭向他,眼睛里映着月亮的光:“你真是这么想?”
我无奈一笑:“假的,我希望你相妇教子,从一而终,一生不再踏足海上。”
叶苏大笑:“妇唱夫随?那也不错。”
我说:“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别说什么你娶妻之后就留在岸上,至多只在内河走船过过干瘾这样的话,你已经同闻歌说过了。你不会甘愿如此,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我也不会甘愿你的后半生像被套在个笼子里一样,终其半生都郁郁寡欢地看着外面,有心振翅,又无力与妻儿割舍。”
“叶苏,别骗你自己,你虽然喜欢我,却没有喜欢到有情饮水饱的地步。我也不会喜欢你喜欢到了抛弃其他一切、只要你的程度。爱情永远不能代替亲情友情,也不能代替你所热爱的东西所带给你的那种充实的感觉。我不愿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你怕我再跑,所以想用一纸婚书把我拴住,所以即使要放弃走船也可以咬牙忍下。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已经为我付出的和准备为我付出的,我也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如此。”
我笑着掐掐他下巴:“你这混蛋,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已经足够喜欢你。如今,君既以国士遇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我答应你,只要你对我的感情不变,除非必要,我不会离开落霞。就算我有不得已离开的理由,我也会提前告诉你,我什么时候走,我要去哪里。你不必急着同我成亲,你可以好好地享受最后的单身生活,也顺便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我么,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地想一想,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应该怎么打发无聊的生活。”收后宫这种娱乐活动,已经被证实不适合我,我的后宫都太有杀伤力,为了消遣把小命给玩进去这种作死的死法,我还是不要尝试了。
叶苏眨眨眼睛:“这些话,你是什么时候想好的?”
我嬉笑:“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叶苏抿着唇沉默。
我的双手不甘寂寞地在他身上游走,并慢慢向它们的老朋友靠近:“当然,在这段日子里,你如果有什么……咳咳,需要排解的,尽管来找我。”来来,不都说男人是用小头思考的动物么,为什么我遇上的这个,时时刻刻都这么的有自制力?
自制力强大到变态的叶苏同学哭笑不得地按住了我的禄山之爪,扛起我翻身上马,道:“时辰不早,你再不回去,你那芳邻便要疑心你的清白了。”
法克!又失败了。
我气哼哼地:“总是这么憋着,当心可以提枪上阵的时候,已经憋得有心无力了!”
叶苏拎起我,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我的尊臀:“这个不劳你费心,日后你自会知道,什么叫做有心有力!”
我嘘他:“光说不练假把式!”
叶苏低头瞪我一眼,云淡风轻地:“激将法不管用,我不见兔子不撒鹰。”
我垂头丧气:“等你想撒鹰的时候,恐怕我也有心无力了。”
他低低一笑,百忙之中勾着头,在我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你不必有力,只需享受就好。”
我麻着半边身子泪流满面。
流氓和流氓之间的对决,经验和实力必不可少,像我这样光说不练的,遇到他这样内外兼修的高手,除了低头认栽,再无他法。
叶苏带我飞回去,在墙头上弯腰拉住我手,低声:“记得你刚刚承诺过的。”
我仰头冲他微笑:“是记得那句我喜欢你,还是记得,不会离开你?”
他在我手背上迅速咬了一口,笑:“所有。”
我笑骂:“知道了,你姘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心就是!”
他这才满意地走了。
我站在墙边侧耳,直到听不见马蹄声响,才微笑转身,却正对上裴素语一双含笑的眼睛:“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似乎叶大哥实在没有背着我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狠狠掐一把今天的小萌物小宠物童鞋,虽然你坚持说你是只喵,但我越来越相信你是海兔菖蒲仓鼠的杂交体了!(肿莫办到的?)
宠物,快到主人的怀里来!~
同志们朋友们,我努力淆习去了!!!
向着考试,杀杀杀!!
45小姑娘的大心思
裴素语站在屋里,一只手扶在窗上,隔着桌子笑微微地望着我:“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似乎叶大哥实在没有背着我的意思。”
我脸上瞬间一热,又立即恢复正常,定了定神,走到窗边笑问:“晚上骑马灌了一肚子风,难受的很,能否叨扰你片刻,讨一杯热茶喝?”她桌上尚摊着一幅白描的工笔美人图,颠倒着看不太真切,只能大概看出来是个美人半卧,性别为男。
嚯,没想到小妞和我爱好相同嘛,我立即对她好感度大增。
裴素语扯过一张宣纸盖住画,笑道:“乐意之至。”
她迎我进门,请我在软榻上坐下,自己去内室拎了一壶热水出来,摆好茶具后,将袖子稍微向上拉了拉,露出白生生的两截藕臂,抬眼冲我一笑:“稍等,热水和茶叶都是现成的,片刻就得。”说罢便温杯烫盏、悬壶高冲地一步步做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透着风雅闲适,丝毫不显得做作。
当她将一杯茶交到我手里时,我才缓过神来,笑道:“枉我还开过几个月的茶舍,现在看到你才省得,我不过是一个粗人,硬学别人附庸风雅,却是白白糟蹋了好物。”又举着杯子在鼻子前过了一圈,叹一声,“闻着香气就知道是好东西了,可惜我只是知道好,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牛嚼牡丹一样大煞风景。以后我来,还是只讨一杯热水算了,也省得可惜了你的好茶!”
裴素语掩唇一笑,在我对面坐下:“我也不过是觉着好玩,若是叫深谙此道的大家看了,也要笑话我半瓶子醋的。——喝茶本不过是图个舒坦安然,若是品茶时,能顺便说出来些门道,博旁人个会心一笑,倒也算锦上添花。可是若是净嚷着什么不懂便是不会喝之类的浑话,平白将喝茶的门槛拔高,便是本末倒置、存心难为人了。你能喝出来好,我这茶便不算委屈,何必再学人家诚惶诚恐,将一杯茶也当做菩萨一般供着?”
我噗嗤一乐:“姑娘当真好性情。”不由又想起妙玉“一杯为品,两杯为饮,三杯为牛饮”的话来,忙说给她听,又叹道,“就因为她这一句话,我始终战战兢兢,生怕唐突了雅物,到得今天,才算是在姑娘这里解了套!”
裴素语莞尔:“品有品的乐趣,牛饮有牛饮的痛快,若人人都拘在同一个框子里,唯恐越雷池一步,彼时天下大同,那这日子还有什么新鲜劲儿可言?你说的这位女道士自称方外之人,却仍旧跳不出圈子,倒是比许多方内之人活得更要拘谨呢。”
我放下茶杯,真心笑道:“姑娘真是个洒脱的人。”大爷我喜欢!
因我们聊得投机,我又牛饮了三杯才带着一肚子水咣当着告辞。
往后的日子便有一些无聊。
叶苏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有大堆船上的事等着他操心,不能每天来我这充当二十四孝男友;裴素语和我不过是初识,我也厚不下脸皮,日日在她那儿坐上半天才走。思来想去,只得托叶苏给我弄一套文房四宝、几本字帖过来,姑娘我要练字。
当初没工夫,才一直用鹅毛笔凑合着,这下子得了闲,我要是再不思进取,可就要沦落到小白女主的境地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错,一般小白女主都会标配一个腹黑总裁男友,高呼着“我该拿你怎么办”将她天天当充气娃娃一样翻过来覆过去地圈圈叉叉,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虽然这种日子过一辈子肯定会吐血,但是起码能解决我现阶段最大的困扰不是?
嘘,知道是什么就得了,不要说出来。
叶苏听了我的要求只是笑:“冤家,如此香艳的差事,你怎能一个人便做了?等我几日,我手把手地教你。”
我不由脑补我坐在他腿上,他一手揽着我腰,一手握着我拿笔的手,吹出的热气若有若无地拂着我耳垂:“冤家,你若是再写错,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我猛地晃晃大头,无限悲凉地发现,老娘的欲-求已经不满到了心理变态的程度了。按这个发展趋势下去,他再诱惑我几回,我精神分裂自产自销也不是不可能。
有道是不在欲-火中爆发,就在欲-火中变态。
即使我小宇宙爆发也压不倒叶苏,变态的话……我又不是什么尤物,自导自演一人分饰两角的爱情动作片也太毁人不倦了些。
出于对众人狗眼的考虑,我严肃拒绝了他陪读的请求,严肃勒令他马上为我买好字帖和笔墨,严肃警告他最近本姑娘气血不顺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来天,严肃要求他最近几天不要来勾引我,本座要在佛光的普照下寻找内心的安宁,参悟黑白阴阳之道。
叶苏再三确认我不是生他的气不是要趁机跑路之后又气又笑地给我了一个吻,我又十分可耻地沉溺其中了。
不行,冷静!
我口诵大杯咒,手掐莲花决,歪歪扭扭写下一行大字:一切帅哥都是纸老虎!
窗外有人轻笑一声,我大惊失色地抬头,裴杊食指顶在唇上,冲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无声无息地翻身进屋。
我团掉纸,无奈转身:“门这种东西,除了给你踹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作用?”记仇地讽刺他虐待我的门。
裴杊脸一红,替我关窗关门,小声:“能否帮我传几句话?”
我比了比隔壁,也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给你姐姐?你们姐弟俩有什么悄悄话自去说,何必拉上我这个外人?更何况,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做派,忒叫老娘寒心了啊!”
裴杊哼一声:“你早被叶苏迷得神魂颠倒了,还在乎我来不来找你?刚刚写的纸老虎什么的,也是在说他?可是你在他那儿碰了钉子又出不了气,只得自个儿躲起来写字泄愤呢?”又撇撇嘴,“近一个月没见,你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字还是那么丑。”
我默默垂泪,苦哈哈地请教:“少爷,您是来求我帮忙的?”这张嘴就吐槽的毛病是谁给养成的?……唔,不会是我?
裴杊一眼高一眼低地瞥我一眼:“听说你搬出来住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过来当面问问。若是叶苏对你不好,我替你讨回公道。”
我顿觉心中一片暖意,不由拉住他手,感动状:“没白疼你这死孩子!”又轻咳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总在叶家住着,名不正言不顺的,没得被人背后戳戳点点,索性就搬出来,图个清静自由。”
裴杊仿佛被闪着了腰:“就这个原因?”
我坦然点头:“不然呢?”我总不能直白地说,是我家姘头不让我上,我才一气之下搬出来了?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裴杊盯着我研究半晌,才算是勉强信了,点点头道:“快过年了,在尼姑庵里待着总不是个事儿,不如你到我家住着。我们家地方大,你算是我的客人,没人会指点你什么。——在落霞,你除了叶苏,也就只认识我了,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若跟我客气着不肯,我便直接把你绑回家。”
那混世魔王般的可爱样子,让我忍不住伸手去掐他脸颊,却被他一偏头轻易躲了过去,只得郁闷地收回手,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有近两个月才过年不是?我等入冬月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你不是有话要和你姐姐说?”
裴杊点点头,苦笑:“我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和她大吵了一架。当时我心里实在气不过,便想亲去昭岭,搜集那人的不好,再回来当面扔在她面前,狠狠嘲笑她一通。谁知我去了一趟之后,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我姐现在怕还生着气,不肯见我。你待会儿帮我带个话,就说,我见到了那人,不得不承认,他除却身份之外,的确是个良配,家里也都是极好的人。若她肯回家,我便站在她这一边。”
我点点头,问他:“你每次说到你姐的事都是欲言又止,可见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一个外人,冒冒失失地去说这些,她不会觉得尴尬?不如你写下来,我帮你转交就是。”
裴杊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道:“我叫你带话,也有请你帮忙劝劝她的意思。如你所言,你是个外人,又向来不拘小节,也许她心里的反感会淡些,也更容易同你交心。”
我挑起一边眉毛:“不拘小节?你是想说粗鄙?——得了得了,你不用费心思圆回来。她肯不肯跟我说,肯不肯听我的,我不敢保证,你也别抱太大的幻想。总归把你的意思带到,就算是我不虚此行了。”
裴杊点头如捣蒜:“我省得!——你去,我就在屋里等。”
臭小子还挺性急!我气得伸手去弹他脑门,他总算还知道是在求我,乖乖垂着手低头受了我这一记,可怜巴巴地目送我出门。
我顺手拿了一幅字,整整衣服头发,走到裴素语房门旁,伸指轻轻在门板上轻叩,笑道:“裴姑娘,你可在?”
裴素语答应一声,开门笑道:“可是又拿描红来了?快请进。”自我练字以来,我每天总会拿着洒家写的破字来求她指点,她也十分的尽心尽力,倾囊相授。
我道一声是,将描红放在桌上,拉着她坐下,笑道:“不忙看我那鸡爪扒的破字,你可知道,我同你弟弟裴杊也有一段交情?”
裴素语睁大眼睛,摇头浅笑:“我只知道他出去玩了几个月的功夫,最后是被万佚将军的人风风光光地送回来的,其中的细节倒是不清楚。”
我叹一声:“你弟弟出这趟远门,本是想去昭岭的。他目的为何,想必你也猜得到。然而一到青塘,他身上带的盘缠被贼人骗了个干净,只能躲在一处桃林里,装鬼吓唬人,这里摘个桃子、那里偷个包子的勉强度日。也是机缘巧合,碰巧那桃林被我所盘,也碰巧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道,叫破他的伎俩,便收了他当伙计,叫他在我的茶舍里打打下手。”
裴素语按着胸口,目露凄然:“他从小娇生惯养……”
果然,用苦肉计做切入点是最有效的战术。
我笑笑:“我当时自然被蒙在鼓里。待我来了落霞,他才告诉我,原来他不叫小满,叫裴杊。他也不是平白偷跑出来玩,而是气不过你与家里闹翻,想去昭岭亲眼见一见,你中意那人究竟如何。——他要我告诉你,他服了,他信那人会待你很好。若你肯回家,他便帮着你,一起劝你父母,同意这桩婚事。”
裴素语垂首默默听着,半晌凄然一笑:“我爹娘不会同意的。”
她走到桌边,展开我之前看到的那张工笔画给我看。
画已上色完成,她功底不错,一笔一划都极其传神。画中的美人一身白衣,乌发半挽,五官精致。他只是斜倚在榻上,却好像是华丽的锦缎一样随意铺展,周身拢着惑人的光,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色,双眼似有意似无意地正正看着画外。
那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眼尾既细且长,斜斜上挑,眸子里好像藏着少年郎的顽皮,又好像蕴着千年妖精一样的狡诈,然而唇边却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柔,似乎他正看着的人,值得用他全部的生命去呵护。
我不由扼腕叹息,这样一个千年狐狸精似的人物,我当初怎么没一同跟着去见识一下?
但是看得出来,这个人已经不年轻了,他没有少年专属的那种仿佛能逆天改命的活力,虽然皮相仍年轻,气质却早已蜕变。
岁月将他打磨成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他却用来晃瞎我的狗眼。
裴素语的目光温柔地在他脸上流连一圈,又疏离地看着我:“这个人就是我的心上人,名叫胡沁,昭岭人士,今年三十有六,是我的……义父。”
她挺了挺腰杆,面无表情:“你若觉得我不堪不伦,毫无廉耻之心,也是情理之中。倒不必费心说什么客套话了,还是直接转身走了的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过渡章
继续淆习去……
好累好困啊……撞啊撞啊撞墙啊……
46谈判专家大显身手
裴素语像一个战士一样昂首挺立,目光里混着同等分量的坚定与绝望:“我爱上了我的义父,你若觉得我不堪不伦,毫无廉耻之心,就请直接转身走了罢。”
我眨眨眼睛,想了半天才心虚地胡言乱语:“唔……青少年成长过程中都会经历迷恋身边年长异性的阶段……”原谅我突然跳到了现代戏,但是仓促间,我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打消小姑娘身上陡然支出来的刺。
惊讶?鄙视?抱歉,干爹这个名头在无数演艺圈及亚演艺圈美女大公无私的前仆后继下,早已经如同行走的杜蕾斯牌提款机一样暧昧而惹人联想。有了干爹的真爱,即使只是郭美美小姐这样的货色也能倾国倾城倾善款。
拿着大家的钱养自己的女人才是我辈苦逼大众鄙视的终极目标,其他的案例,实在不能激起曾经沧海如咱家的半点鄙视之情。
更何况裴素语这个干爹不但看起来就是副老子从小嘴里就叼着金汤匙的牛掰模样,而且美貌度堪比阳光下闪闪动人的逆天吸血鬼们。
唔,这个比喻大概会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成数量级的低估他的外貌……
直说了,如果我是裴素语,我大概会用尽一切卑鄙手段霸王硬上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我百分之一百二的相信,她和她所谓的干爹之间是真爱。荷尔蒙和肾上腺素哪管什么是非对错,产生了就是、天雷地火,非得先烧个干净才有功夫想别的。
唉,说起上弓的事儿,我突然想起我家良弓了。
小姑娘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如此重大的场合走神,愣了半晌才犹豫着问我:“你……不会觉得我低贱?”
事关我家超级毁灭菇的亲姐姐的尊严以及未来的重大问题,我连忙把关注点从自家姘头肌肉下暗涌的情-欲上火速拉回,云淡风轻地冲她笑笑:“为什么?因为你仰慕你义父?反正你也不打算嫁他,不过是画画他的小像,自己躲起来不见人罢了。等哪天放下了,回家由着爹娘挑一户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又何必反应激烈?”
混蛋裴杊,叫我来做谈判专家,竟然连这么重大的资料都隐瞒不报,这是打定了主意,全看我反应能力吗?
我非常担心,经过我的当头棒喝之后,你家亲姐姐可能就直接落发做姑子去了……
裴素语皱皱眉头:“我不是一时迷恋,我也不是年少不懂事。这些话我听过了许多遍,但我自己的心思,我明白得很。我是认定了他,我今生若嫁,便只会嫁他一个人。”她说话时下巴微扬,显得骄傲而又坚定。
这可不是个愿意接受建议的好讯号。我叹了口气:“看你这架势,大概就是想做姑子了?”
小姑娘明显犹豫了一下,嘴角微动,却僵着身子没有说话。
我安慰地笑笑,试探地拉住她的手:“抱歉,裴杊大概一直认为这是你的私事,而我又是个外得不能再外的外人,所以一直没有跟我说起过。刚刚你突然如此说,我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扶着她在软榻上并排坐下,那个战术咋说的来着?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握主动权,而后采取适当的怀柔措施。
通俗点说,就是打一棍子揉一揉,再给颗枣。
现在揉完了,我搜肠刮肚地寻思怎么喂她枣吃:“你这位义父……唔,抱歉,在我们那儿,三十六岁的年纪实在谈不上一个老字,现在看他的皮相,我更没办法把他当成个长辈看待。——若你不介意,我便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