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新婚之夜,孙子郁丢下娇妻去找卫衍,一定是跟他聊安之谨的事,我对这个女人有莫大的兴趣,她是如何在明明对卫衍还存有一丝情愫的前提下勾搭上孙子郁的,穆童是同类中人,喜欢上之宸也是因为她像花花,可是卫衍和孙子郁分明是两种类型的人。
“我刚好想起一件事,也要找卫衍,不如我们一起去。”
“这……”孙子郁犯难地看着我。
越不想让我知道,我越想知道,这是我做人的一贯准则:“这什么这,再罗嗦,我叫孙老爷把你架回去洞房!”
孙子郁迫于我的滛威,只得答应。
卫衍的房里居然亮着灯,那间房间果然太热,他肯定是热得睡不着。我内疚地匆忙几步走近,依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夜谈(一)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感同身受地想起赵寻,彼时她揣着陶偶倚在门边偷听门里的说话声,大约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吧。
卫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孙夫人有事找在下,大可以白天的时候通传一声。深更半夜的来访,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孙夫人的名节。”
“孙夫人?这个称呼你倒是叫得顺口。三年千日,之谨筹谋万分,心思用尽,一腔心意从未入公子的眼,只换来一句孙夫人……”
“孙家宴请天下,将你风风光光迎娶进门,你是孙家的长媳,这个身份,天下多少女子求而不得,孙夫人,是个尊贵的称呼。”
安之谨默然片刻,略微带着哽咽地说道:“卫衍,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么?”
卫衍没有出声,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此刻应当抿着唇,扬起头,一双桃花眼带着询问地看着她,看得被看的人又爱又恨。
他一定是这样的,每次这样看我,都会看得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平复心跳。
“这么多年来,你始终与我保持距离,我费劲心思也不能让你多看一眼,我以为用我的死,可以唤你回头,可是,你肯救我的命,却始终不肯交出你的心。那夜,我一身湿漉漉地躺在河岸上,看着你一步一步地离去,始终没有回头,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苦吗?我恨不得再跳进河里!你若不愿意爱我,为何又要救我?救了我,却又丢下我?从始自终,你都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就像现在,你我相距不过三尺,却仿佛天涯海角……”
依稀有凳子碰翻的声音,屋内的烛火摇晃,然后是卫衍的轻叹声:“孙夫人!冷静一点!那日离开,是因为安家的人已经寻来,你不会再有事。你把命看得轻贱,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生死。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在死去的最后一刻,所有经历过的种种都在你眼前晃过,你会遗憾,上天为何不再给你更多的时间,有那么多割舍不下的人和事都值得让你继续活下去。”
“之谨,你跳入河水的那一刻,有过这种感觉么?”
“我……”
“你没有,因为你只是负气。但我有过,我曾死过两次。一次死在新婚之夜,在爱人的怀里,她穿着一身红嫁衣,明明知道我会死去,还强装笑颜,她原本是个幸福的女人,我用我的死绑架了她,让她抛弃自己心爱的人,和我成亲。人在死的时候会很自私,我听到她说,只要我活过来,她会一直陪着我。她在我面前哭得很伤心,冰冷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手上。其实我都听的到,我想伸手替她擦一擦,想告诉她不要难过,可是却没有力气,我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连睁开眼睛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那时我多想,如果能再活一天,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要让她做我的女人,我舍不得她,因为舍不得,所以不想死……”
作者题外话:今天收藏如果十个,晚上再加一更(貌似不大可能……小昵可以安心睡懒觉去了)
夜谈(二)
“你说的是吴国的太后?我真想看看这个太后,用了什么迷心术,迷了你二十多年。你记着她二十多年,她又记得你么?你这么做,值得么?”
“值不值得,要看你怎么计较,计较自己的得失,事事都不值得;计较她的得失,就会无怨无悔。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这就够了。”
“真是令人动容的说辞。我以为你是个无心的人,原来你有啊,只是从不用在我身上……你不知道,你在我面前展现对另一个女人的好,对我来说,很残忍么?”
卫衍又沉默了。
屋子里一阵寂静,我摒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旁的孙子郁和我一样,夜色氤氲,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我现在看不到屋里两个人的表情。
我想孙子郁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说,想娶的人走了,娶回来的人半夜三更跑到别的男人屋里叙旧情。
我想安之谨的心情也是难以言说的,深爱的男人和自己同一屋檐下,可望不可及,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心在别的女人身上。
还有我,还有卫衍,还有被揪回家的小闲。这个夜晚,没有人睡得着,没有人会赢,天亮的时候,只有人会输。现在看来,所有人都输了。
卫衍,你真的很残忍,你不知道,我会很难过么?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经历生死的爱情。
安之谨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第二次经历生死,是平湘战役的那一次么?”
平湘战役,我略有耳闻,五年前,钱国和李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挑起战端,民间传说是一个男人引发的血案。那场战役不仅仅是一场血肉厮杀,其中掺杂了太多谋略算计。战争未发,钱国朝中五位重臣死于非命,李国国君下诏废除摄政王,残害摄政王余党上千人。直到两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都已经伤痕累累。那场战役没有赢家,两军势均力敌,几乎全部阵亡。
卫衍若是参加过那场战役,能大难不死,的确是个奇迹,他们信不信,由他,我反正是信了。
“是,我差点死在那里,平湘战役原本就因我而起,李国人要杀我,也算天经地义。只是没想到,出卖我,在我饭菜里下毒的是我最信任的手下。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的刀剑刺进我的身体,四周一切都模糊了,只有一双双噬血的眼睛在眼前晃动。然后,有个人用滴血的手指试探我的鼻息,血就滴在我的脸,我能清晰地闻到那股腥味。我躺那里,天上正下着细密的雨,不知道是血流的声音还是雨声在耳边沙沙作响,然后看见自己的鲜血缓缓地流出来,流满躺着的那块草地,分不清是青的还是红的。那种感觉很恐惧。我恐惧的,不是立刻要死去,而是没有死在心爱的人身边。就在几天前,我刚刚鼓起勇气喜欢上一个小丫头,几天之后,我就死了,我好象陷入一个宿命的轮回,每当我以为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就要死去……”
夜谈(三)
“你不要胡说……正是因为你心中有念想的人,才能坚持到今天。这些之宸都有跟我说过,可是她们一个已经嫁作人妇,另一个已经死了不是么?你又何苦为了等待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人浪费年华?卫衍,你两次死里逃生,理当比寻常人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你放弃我,我认了,你说过你不喜欢善于筹谋的女人,可是之宸呢?她跟了你五年,从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到今天,为你挡了多少杀戮,又替你制造了多少杀戮,始终没敢把一腔心思说出口……”安之谨的情绪分明比方才更激动。
“之宸?她跟你说了什么?”卫衍的声音依旧的波澜不惊。
“她什么也没说,就因为什么也没说,我才觉得有愧于她。这么多年来,她埋下自己一腔心意,努力地撮合你我……只可惜……三年来,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从未问过之宸想什么,原来她和我一样,眼里心里也只有你。我时常在她面前无所顾忌地倾诉心思,还让她帮我传情达意,如今想来,我对她太残忍。若不是那夜她喝了酒,梦里说出口,我都浑然不知。我太自私,我认识你须臾两天就喜欢上你,之宸跟在你身边五年,她又岂是个没有心肝的女子?”
我的心里猫抓一样地难受,卫衍是个祸害,爱上他需要过太多的关卡,我自问文也不能武也不行,姿色也不及她们姐妹二人,还带着个穆童。这么久以来,我在敢不敢爱中纠结彷徨,其实心里早已注入点点滴滴的情愫。不是敢不敢,而是是不是。我喜欢他,我承认了,却觉得离他越来越远。
孙子郁轻轻叹了口气,悄悄转身离去。
我没敢叫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在夜色中浮沉。其实他和里头的她都清楚,彼此不是对方想要找的人。
我想我也该离去,有些话听得越多伤得越多,如果我可以做鸵鸟,把一切埋在沙子里,天真地以为卫衍品味特殊,万千美人在他眼里都如过眼云烟,他喜欢的偏偏就是我……这样的如果连我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安之谨又说道:“卫衍,你与你钟情的两位女子都已经不可能了,天底下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像之宸那么对你。带她走吧……她虽是个杀手,在对手面前不留一丝情面,可在你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她可以放下屠刀,为你洗手做羹汤,照顾你,关心你……”
我慢慢地转身,果真是不能再听下去,卫衍与我的缘分怕是就此终结。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早以前就明白,卫衍迟早会离开我和穆童,找一个好姑娘,他陪在我身边数月,无视眼前大好风光已是委屈他。
脖颈处,一个又硬又凉的东西抵住我。
“既然想听,何不进去一起坐下来听呢?穆姑娘?”
是之宸的声音。
夜谈(四)
屋里的两人终于恍过神来:“谁在外面?”
我被之宸逼进屋,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后又一想,卫衍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于是又亡羊补牢地抬起头。
“语语,是你?我还以为是之宸。”卫衍走过来,很利落地拿开之宸的刀,然后将我拉进怀里,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很,“下次来偷听,最好脚下踩点棉花,然后站在那不要乱动,否则,一不小心就被知道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又愣愣地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早就知道我在外面?”
我真的很傻,他怎么会不知道外面有人偷听呢?他没有扔出个暗器杀了我,是以为偷听的是之宸。
这边还在懊悔不已,那边之宸已经走到安之谨面前:“姐姐,你突然放弃公子,迅速下嫁孙家?都是为了我?”
“之宸……”安之谨责怪地看了卫衍一眼。
之宸继续问道:“你说你与孙公子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互生情愫才在一起的,都是假的么?那夜,你们在烟波亭待到天明,山盟海誓,也是假的么?我若是知道姐姐是为了我,我死也不会让你放弃公子。”
她这话说得很欠逻辑,可见杀手都是不怎么讲逻辑的。她不让安之谨放弃,卫衍就一定会答应么?但眼下显然不是个讲道理的时候,我也没有讲道理的心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免她们说着说着扯到我头上,还是暂时先离开为妙。
“你们……慢聊,我先回去陪穆童。”我努力地一抽再抽,把手从卫衍手里抽出来,撒着欢地离开,途中不知道碰到哪里,那个疼啊……分不清是心里更疼还是身上更疼。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天已渐渐拂晓,回到房里的时候,穆泽正在那抚弄我的骨笛,看见我,连忙放下,挠了挠头说道:“小语……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我们离开这,越快越好。”我无暇理会其他,说话间已经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
“离开?去哪?我还没和之宸告别呢……”穆童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走不走?你要是留在这我也没意见。穆泽,我们走!”
说话间,我便拉起穆泽作势要离开。
外头响起一阵喧哗声,我想,孙老爷必定是察觉到什么,若是让他知道安之谨和卫衍的事,孙家今天非得闹个人仰马翻不可。我们立刻就会从座上宾变成孙家驱逐的对象,此地不宜久留。
穆童自然没有胆子独自留在孙家,嘟着嘴磨磨蹭蹭地穿衣服。穆泽趁这个当口跑出去看会热闹,顺便回房收拾东西。
“救命啊!救命啊!我再也不敢啦,来人啊!”喧哗声越来越大,竟是一人凄厉的喊救命声。孙老爷下手太狠了,不会是把孙子郁打了一顿吧,一大早就行家法,可见孙家对这种成了亲还不赶紧传宗接代的儿子惩罚是相当有力度的。
穆泽抱着行囊,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不好了,小语,小斗咬人了!”
“啊!”
小斗啊小斗,卫衍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了,你还来掺一脚,难怪那人喊救命喊了半天,也没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我预感到,我们几个要被孙家用棍子赶出去了。
作者题外话:明天周末,惯例更新时间在晚上哦
穆大奔送信
我逮住一旁的家丁问道:“你们……怎么不去救救他?”
那家丁白了我一眼;“我们都不认识他,干吗要救他?”
我疑惑地看着那个被追的披头散发的可怜人,他不是孙家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孙家?
一个熟悉的牌子映入眼帘,那人的腰间系着的分明是九岭山的腰牌!
当下赶紧拉过穆泽,向他指了指那人的牌子,穆泽也大吃一惊:“难道是穆偷穆盗两兄弟下山踩点,一踩踩到孙家?这可不好,快拦下小斗!”
我觉得不大对劲,穆偷穆盗踩点,师父是决不允许他们挂着九岭山的牌子的,事实上,他们俩是九岭山上唯一一对没有牌子的人,工作性质所限么,你懂的……
穆童惟恐那个疯子伤了小斗,连忙跑过去,把小斗搂在怀里,那位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仁兄脚下一软,瘫坐在墙根,慢慢地拨拉开散乱的头发,动作风情万种,举止仪态万千,让人看了,顿生想揍他一顿的冲动,这个人,化成灰我也认得。
那便是阴阳不明,男女不分的穆大奔,九岭山信使之首。
“大奔?怎么是你?”
一个陌生的声音凑过来:“大奔?听这名字好象是一种新型交通工具,难道是新发明的动车?”
我循声回头,吓得倒退几步,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个全身上下裹着纱布的家伙,一层又一层,一条伤腿高高地架在椅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唯一能动的手在不停地比划着。
“兄台真是想象力丰富,敢问阁下贵姓?”我边说着,边离这个人肉粽子远点。
那位兄台颇有些自负:“你连我都不认识?哼……”
我正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惭愧,那兄台终于意识到现在他的模样走到街上没人会认识,忙纠正道:“也是,现在你也看不出我的容貌,可惜了我这张貌似潘安的脸和原本玉树临风的身资……鄙人免贵姓宇。”
“哦,是那位发明了动车的宇公子?久仰久仰!”我摸了摸浑身的鸡皮疙瘩说道。
“不敢不敢,鄙人的动车还待改进……这次真是见笑了……对了,适才听得姑娘说‘大奔’,莫非大奔是姑娘发明的坐骑?”
我朝穆大奔指去:“咯,墙角那个就是你口中的坐骑,穆大奔,我的师兄。”
“啊……这个……啊哈啊哈……”宇公子尴尬得全身纱布都在颤抖。
说话间,穆泽把大奔提了过来,大奔抱着穆泽哭了半天,成功哭湿穆泽的前胸。鉴于他的职责是送信的,师父叫他下山必定是有事要他传达,穆泽一忍在忍,没有动手将他打一顿,忍到脸色铁青,终于咬着牙说道:“穆大奔,你再不说正事,我就叫小斗咬你一口!”
大奔立刻不哭了。三言两语表达完此番的目的。
师父病了,大奔说师父病了三天没下床,躺在床上,唯一念叨的就是穆童,说无论如何要见穆童一面。大奔领了师命,叫穆画画了我们几人的画像,一路找到这里。谁知,孙家人不让他进门,他一怒之下,翻墙而过,摸索到穆泽的房间。其时小斗睡得正熟,被陌生人一番打扰,好不心烦,也不吼也不叫,默默地跳出来追着想咬他。
亏得大奔干送信的差使颇有些年头,脚下功夫自不用说,这才侥幸犬口脱身,却也被追得狼狈不堪。
穆童闻言丢下小斗,小嘴扁了又扁,忍住几欲掉下来的眼泪:“师公……师公怎么样了?”
小斗是个领导
大奔嘴唇抖了几抖,又开始趴在穆泽身上哭,哭得我们的心肝一颤一颤的。穆泽忍无可忍,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师父到底怎样了!”
“师父……师父就是一点伤风感冒,没什么大病,但你也知道,师父那个人吧,但凡一点头疼脑热,就会把那句‘我已经八十多了,也该进棺材咯’挂在嘴边……”
穆童收住眼泪上前补了一脚:“师公没事,你哭个屁啊!吓死我了。”
“人家……人家是因为怕嘛,你看这只狗,长得多吓人啊……”大奔哭着又要作势往穆泽怀里扑,幸得穆泽有先见之明,在他靠过来之前闪到我后面,大奔默默地看了我半晌,默默地转过头。
这边师父的事还没问个究竟,那边宇公子又来凑热闹:“咿?我瞧着这狗怎么那么像我家领导?”
四周一片安静,估计都和我一样,在默默地疑惑:敢情宇公子家当家的是一条狗?
“领导!真的是你啊!领导!快过来!”宇公子突然像打了鸡血似地扯着嗓子喊道,把在场的人生生吓了一大跳。[疯子手打]
宇公子越喊越激动,挣扎着要冲到小斗面前去,顺利地掀翻桌子,自己也跟着重重地摔到地上,口中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叫着:“领导……领导……”
小斗见到宇公子这个浑身缠着纱布的怪物,居然没有扑上去,也没有龇牙咧嘴表示示威,听到他的喊声,竟默默地走到他跟前,疑惑地看了看,又四下闻了闻,最后,伸出长长的舌头舔啊舔,亲热得一如第一次见到穆童。
宇公子被七手八脚地抬回原位,两只手却再也忍不住将小斗抱进怀里:“小导……想死我了,这几个月你都去哪了?恩?我以为你和狼打架死在外面了……”
“小导?不是小斗么?”穆童看着小斗和别人这股亲热劲,有些吃味了,“小斗,快过来!”
小斗闷闷地发出一声“呜”,算是跟穆童打了招呼,身子却没离开宇公子半步。
闹了半天才弄明白,小斗原是宇公子家养的狼狗,数月前,宇公子乘坐动车周游列国,途经九岭山时,动车几匹马之间追尾了,被迫停在山脚下,小斗生性好斗,见到一只狼便耐不住寂寞追上山去,从此,宇公子再也找不到小斗了。
或者应该叫小斗做“领导”,领导才是它的本名,难怪我们叫它小斗,它也没表现出多少陌生,在这之前,它原先的主人一直叫它小导。
对于小斗叫领导这个事实,让我颇有些无法接受,一只狗叫点旺财,阿宝什么的就好了,偏偏叫什么领导,这不是侮辱了狗吗?
宇公子白了我一眼:“我爱叫什么你管!”
我的确管不着,伤心的是,小斗找到它原来的主人,这就意味着它要弃我而去了。小斗成了第一个离开我的亲人。
大奔说,师父数月不见穆童,连做梦都在念叨他,虽说伤风感冒是小病,但是恐怕长久的思念会积郁成大病,是以他提议让穆童回去,师父同意了,特别强调让穆泽护送穆童回去。
我也久不见师父,平常没心没肝,鲜少想到他老人家,这会被大奔一提,方觉得自己真是不孝,便主动提出要和穆童一起回去,大奔不等我把话说完,坚定地打断我:“师父说了,他们都要回去,惟独你不行,师父说,你得在今年年底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否则就别回去见他了!”
离别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师父非得把这劳什子偷心诀教给我,为什么不教给穆泽,莫非是觉得我是一介女流,容易靠近郑国的太皇太后?那也得顺带教我点武功,至少轻功也好啊,有益于逃跑。现在好了,把穆泽和穆童都召回去,剩下单枪匹马的我,恐怕还没进郑国的皇宫就死在异乡了。
本来还有个卫衍勉强可以靠一靠,现在……唉,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就别说本来了。
我含着泪先和穆童穆泽一起同小斗挥手告别,小斗腻在穆童怀里半天舍不得离开,眼见着天色不早,宇家也派了人来接宇公子,等了半天,十分看不过去,硬是从穆童怀里把小斗抢了回来。刹那间,一场人狗分离戏码上演得那叫惨烈,穆童哭得肝肠寸断,小斗趴在车上激动地跳着叫着,场面真是令人动容,别人动不动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动了。
目送小斗离开后,我又和他们俩告别,半天的工夫,我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穆童经过刚才和小斗分别的伤心,伤心程度得到缓冲,与我告别时,扁了几扁嘴,又抱了抱我,算是难过了,当娘的不如一只狗,我这娘当得这么失败,真是无话可说。
倒是穆泽有点良心,学着穆童的样子抱了抱我,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男女授授不清,考虑到他不过是向穆童学习,我也得配合配合,谁知那厮抱着就开始大哭,越抱越紧,把我内心积郁的伤心都给挤没了,努力挣脱未果,只好将他打了一顿,好容易才得以松手。
“穆泽,你想掐死我是不是?”我喘着粗气,揉了揉被他搂得生疼的脖子怒火冲天。
“小语,我……我舍不得你……”穆泽涕泪交加的模样,我还没真见过,不禁愣了一愣。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穆童,又不是我生的,别这么矫情。”说完这话,看到穆泽一脸溃败的神色,转念一想,穆泽也算风流人士,性情中人,说不定真舍不得也难说,于是改口安慰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但又不是不见了,办完事我总得回去,你把师父和穆童照顾好,我就放心了。”
穆泽闻言面色稍有缓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点什么往我手里塞,压着声音说道:“这些银子给你,要看好些,千万别再丢了。”说着,横了一眼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卫衍,“有些人尽量离他远些,咱有钱了不用靠人家。”
银子我还真用得着,既如此,我便安心地收下。
穆泽又塞了把刀给我:“这把刀你也留着,天山寒铁锻造的,削铁如泥,要是有人敢对你心存不轨,你就……”说着,做了个“杀”的手势。
我有点不解:“天山上的铁就是寒铁么?比较冷的铁?”
“可能……是吧……”
我还是有点不解:“它也是铁,为什么可以削铁如泥呢?”
穆泽仰着头想了想:“反正它能不能削铁我不知道,能削人是一定的,你拿好就是了。”说着,不知道害哪门子羞,低下头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小语……这算我第一次郑重地送礼物给你……你……你可千万要收好,别没钱了就把它卖了……”
知我者莫若穆泽也,我还真有这想法,这刀做工精致,我到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能卖多少钱,以备不时之需。
作者题外话:小昵在外培训,本以为没有网络,后来弄到了。但据说培训强度巨大,有上期学长因压力太大流鼻血三天失眠四天之说,说得我心里毛毛的……所以,培训期间不能保证稳定更新,但努力做到稳定更新。
离别(二)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我,是时候和卫衍分道扬镳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路人。
“语语,我就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离开我?”卫衍在身后的一声叹息,叹得我的手一抖,骨笛从手中滑落,慢慢地滚到他的脚下。
我低头去捡,却被卫衍握着手,努力挣了一挣没有挣开。
“放开我!”我有些吃疼,他的手劲那么大,想要抓住一样东西的时候,真是让人无法摆脱。
卫衍松了手:“你还没回答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你总是想逃开我?就在前几天,我看见你会害羞,吃醋,以为我们之间总算有些进步了,谁知道……语语,你已经离开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第二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心头的火莫名其妙地被点燃了:“吃醋?我有吗?我有资格吗?我们之间从来也没开始过,你接近我,不过是觉得我像你死去的心上人。就是现在,你还是把我当成她!你心里藏着两个心爱的女人,身边还跟着安之谨,宋之宸。我算什么?卫衍,先前是我太可笑,以为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会蒙蔽你的心,让你一不小心喜欢上我。但我亲眼见识了,你连安之谨都不可能爱上,又怎么可能喜欢上我?”
卫衍突然笑了:“那你是希望我喜欢上她,还是不希望我喜欢上她?”
“我……”我无言以对,我陷入自己给自己绕的圈子,卫衍连安之谨都放弃,说明他是个无心的人,或者说,他的心交给了先前两位女子,再也放不开心思重新爱上一个人;可是倘若他爱上了安之谨,就更没我什么事了。
我这个问题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他。卫衍此刻一定和我一样鄙视自己,净干些不讲道理的事。
忘了最后是如何结束这场没有条理的争吵的,反正和卫衍吵架总是无疾而终。以前和穆泽吵架,彼此都可以引经据典,骂得头头是道,骂得不解恨,还可以打一场,基本上穆泽不敢还手,然后怀恨在心,几天不理他。
我本来应该在卫衍面前表示出强悍的一面,让他不可小瞧了我,但事与愿违,在他面前,我做得一切都像是闹剧,在我还絮絮叨叨地发泄不满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他共乘一骑离开孙家了。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怎么……”靠在他怀里,真是无计可施。
太过分了,每次都这样,我的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像个没事人似的揽着我的腰:“你看,再往前一点,就是周国的葡萄园,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想不想去采采?”
“真的啊……那……那我们快点去吧。”我承认我是没骨气的人,其实打心底是感激他的,感激他给我一个台阶,感谢他没有在这一天成为最后一个离开我的人。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久别的小闲同学终于要隆重登场了!ps:偶尽量在背书的同时挤时间出来稳定更新,这样滴话,19号就不用一次性更五章鸟~~~~各位亲们也不会觉得吃亏,嘿嘿。
坑爹的葡萄园
周国真是当之无愧的葡萄国,七月阳光普照,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葡萄架下,成串成串的葡萄紫得煞是诱人。(lwen2首发)
周国这么个男性多于女性的国家,却盛产如此女性化的水果,算是弥补了周国阳盛阴衰的遗憾。就我个人看来,做周国的女人是很幸福,单冲这可人的葡萄便让人流连忘返。
我们进了传说中周国最昂贵的葡萄园,它的昂贵体现在不采葡萄不吃葡萄,单单进葡萄园参观就得每人支付一两银子。
我听到这个坑爹的要求立刻坚定不移地掉头就走,一两银子,我可以买半筐上等葡萄。
但我身边那厮,一路上都是个嫌钱多的家伙,不等我远离葡萄园,就已经干脆地把银子付了,害得守园的小厮过意不去,打着小跑追上来,硬是把我请回去。
葡萄架稍显矮,我和卫衍不得不弯着腰弓着背进架子采葡萄,为免我们偷吃,园主还派了个小厮跟在我们身后,显得相当累赘。彻底灭了我想大吃一顿的想法,我私下和卫衍商量要不要把他打晕了。卫衍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为几颗葡萄,至于么?你喜欢吃,我们多买一点。”
碰上卫衍这么个钱多的,我很无奈,他哪里知道,偷吃和明着吃,那感觉差之千里,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纨绔子弟上青楼上惯了,觉得没意思,非得偷人家老婆是一样的道理,像卫衍这种从来不用偷人家老婆,人家老婆也会主动上勾的人是无法领会个中奥妙的。
小厮说葡萄二钱银子一斤,我们自己采完,还得到门口过了秤才算我们的。我斜了他一眼:“那要是你们采的呢?”
小厮认真答道:“那就三钱银子两斤。”
我跳起来:“怎么我们自己采了还要更贵啊?”
小厮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当然,一则你们不常采葡萄,让你们采是体验生活;二则你看你们采的,硬生生把藤给揪了,来年这株藤便不能长葡萄了,咱们得多大损失?”
我无言以对,会花钱进这个葡萄园的,非富即贵,的确如他所言,不常采葡萄,甚至连葡萄园都没有进过,在此处任人宰割,实在是你情我愿。
卫衍噙着一丝笑意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瞧你那小气劲,挨钉子了吧。”然后顺手又揪下一串葡萄,揪坏一根藤,把小厮心疼得连连跺脚。
有的人坏,坏在明处,比如我;有的人坏,坏在暗处,比如几荷;而有的人,坏在半明半暗处,比如卫衍。
“小卫!小卫!”葡萄架外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朝里喊。
我心下一惊,循声望去。
卫衍也诧异地放下篮子,能叫他小卫的人委实不多,他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摆此等老资格。
没想到,小厮答应着跑出去了:“来了来了!”
“……”我默默地看着撒着欢跑的小厮,然后回头看了看一脸不自在的卫衍,“原来他叫小卫啊,你们是本家。”
只听得小卫说:“梦羽姐,您有什么吩咐?”
那位叫梦羽的姑娘长得跟天使似的,娇俏可人,小卫满眼的绵绵情意连我这外人都看出来了。
“再去采两筐上好的葡萄来,我们家闲姑娘又要做试验了。”
“做试验?那闲姑娘,听说做试验砸过锅,还烧过房子,这回又拿葡萄做什么试验?哎哟,糟蹋这么好的葡萄真是造孽哦。”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人没看清,倒看清她朝小卫踢了一脚。
这做派,熟悉得很哪。
试验成果
“闲……闲姑娘……嘿嘿。”小卫不敢造次,一边摸着吃疼的脚一边讪笑道。
卫衍放下手中的篮子,拉着我出了葡萄架,他似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我小声问他想干吗,他一脸清冷地说道:“姓卫的怎么可以任人欺负。”
“你真的姓卫吗?”我一直怀疑卫衍是否是他的本名,在我看来,一般行走江湖的人都有个艺名,比如郑国有个药行子,擅长研制各种毒药,参加江湖毒药大赛时,通常不是他第一就是穆药第一。但他的本名却不叫药行子,而是中规中矩地叫罗阿旺。
鉴于罗阿旺实在不符合他的身份,也缺乏几分神秘色彩,老罗于是找了个算命先生给他取个既神秘又能体现自己的特长,还有异国风韵的名字,算命先生掐着手指算了算,说:“不如你叫药行子吧。”这名字果然奏了效,那一年的比赛,他就打败蝉联三届的冠军穆药,成为当年的毒药大师。
“当然,我不姓卫姓什么?”卫衍淡淡地说道,却是不容质疑的口气。
我们俩走到闲姑娘面前,此闲姑娘果然就是彼闲姑娘,就是孙子郁的前任未婚妻。这个定义有些许悲哀的意味,但却是最好解释她身份的名词。
“是你们?”林姑娘脾性不好,记性倒不错,抢先一步认出我们。
“是啊,林姑娘,没想到在这遇到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问她现在心情如何?想安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好象有些多管闲事。
“这是我家的葡萄园,在这遇见我也不足为奇啊。既然来了,我请你们尝尝我最新的试验成果。”小闲面色平静,半点没有失恋的痛苦,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有些惶然,回头看了卫衍一眼。卫衍取了一锭银子给小卫,吩咐他把采好的葡萄送来,便拾步跟在我后面。
我们很快就尝到小闲所谓的试验成果――她自酿的葡萄酒。
从外观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小闲的葡萄酒和穆酒酿的葡萄酒有什么区别,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葡萄酒么?”
小闲的眼里闪着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