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闪着赞许的目光:“穆语你真是见多识广,连葡萄酒都喝过,那些粗人,我给他们喝,他们说喝惯了烈酒,品不来这等香甜醇厚的果酒,不过,我吃着也觉得过于甜腻了些,所以在里面偷偷兑了一点醋……”
“……”
我举着杯子万分踌躇,久久不敢动口,估计卫衍和我想的一样,他比我干脆,直接将杯子放在桌上,摊了扇子起身欣赏葡萄园中美景,把偌大一个难题丢给了我。
我十分怀疑,小闲是不是在孙家醋海翻天以致于精神受了刺激,需要借葡萄酒来发泄醋意。但这个想法我只能想想,没敢说出来。
“穆语,你快尝尝呀,我吃着口感甚好,酸中带甜,风味独特……梦羽,你说是吧?”小闲侧头向一旁的小美人征求共鸣。
梦羽犹豫片刻,在接收到小闲警告的目光后坚定地说:“是啊,穆姑娘,我们小姐这回做得比上次好喝多了,她上次在酒里加酱油,那味道……”
“闭嘴,不要说了!你先下去吧。”不等梦羽说完,小闲急忙打断她,梦羽如临大赦,慌忙退下。
前尘往事(一)
我没有喝,小闲却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顺手又倒了一杯。
“你们都觉得我奇怪,从小爹就说我不似寻常女儿家,比男儿更好胜,诸事好奇,成日里做各种各样的试验,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小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瞧她喝酒的频率略高了些,帮她把杯子挪开些许。
“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大一样,是个不拘泥于世俗的姑娘,不能与我是同道中人,至少也是理解我的,可惜……”说着,小闲深深叹了口气,“天底下,只有一个孙子郁理解我三分,可是男人终究是男人,敌不过一个父命,一个时间。”
我很羞愧,不知道自己的哪种举动让小闲对我有这样的误会,并抱以如此大的希望。听小闲的话里似乎有八卦的味道,顺着话题下去,加上她微红的面色,酒劲上头,接下去应当是一吐衷肠的时候了。-=会员手打lwen2=
八卦的事情,向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赶忙向卫衍使眼色,孰料卫衍又去找小卫了,两人正在葡萄架下说着什么,想是难得见到一个与他同姓的颇有几分亲切感吧。
小闲伸手抢我的酒,我握了握,哪里抢得过一个习武的人,其实我心里也有几分私心,她若不喝得醉些,也不会说得透彻……这么说显得我有些不大厚道,还是强调抢不过的客观事实吧。
小闲接着又猛喝了几口,终于顺利把自己灌晕,然后酒瓶子一摔,站起身子,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朝我勾了勾手指,我迫于她的滛威,只好跟她一起坐在桌子上。小闲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忽然就大哭起来。
幸亏是大哭而不是大吐,我松了口气,顺便拍了拍小闲。
“其实……我本来不想闯荡江湖,去见识什么狗屁的女人最好奇的地方……”小闲一边抽搭着一边说道。
“那你为何……”既不愿意,为什么又撇下孙子郁离开呢?
“我时常去表舅家玩,表舅一家对我很好,平常开玩笑的时候,都把我当儿媳妇看待……我也打心底认定了以后要嫁的人非子郁莫属……那日来了个算命先生,表舅母偷偷拿了我和子郁的八字找那算命先生合了一合,那算命先生说我命里带一颗什么劳什子星,娶我的要么大富大贵,要么家破人亡……”
“这什么算命先生啊!”我忍不住推开小闲,忿忿说道,这么说,不是把人心往悬崖上推么?谁甘心冒这样的险?孙家从皇族降为商户,求的就是平安稳定,再富贵则要跟现在的皇族争权,后者更不用说,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求的。
小闲于是扁了扁嘴,又落下几行委屈的泪水。
后来,她那个孙表舅经过再三思索,终于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把小闲叫到书房,吞吞吐吐地叫她离开孙家,确切地说,是离开孙子郁。
“他怎么跟你说的?”我十分好奇,孙老爷子说了什么,能让小闲心甘情愿地离开,还兴致勃勃地四处游览风景,而不是操把刀先砍了那算命先生。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亲们,小昵只能保证本书绝不太监,但是这两个月绝对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正常更新的,如果一切顺利,小昵到时候会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如果不能成功,两个月后,一切回到原点,正常更新。
前尘往事(二)第1更
孙老爷说:“前日府上来了位先生你可知道?”
小闲想起她偷偷看见孙老夫人请了自己的八字,脸略略一红,低着头说道:“知道……”
“你可知你舅母请他来所为何事?”
“这……我……”小闲不知该说知道还是该说不知道,衣服顺利地被揪成麻花。任她平日是个舞枪弄剑的女子,说到婚姻大事,总免不了有几分羞涩。心里却在暗忖:接下来,不会就是与我谈成亲的事了吧,这突然袭击搞的,我连头都没梳整齐。
“其实,你舅母是为你和郁儿的事……”孙老爷终于切入正题。
小闲后面的话就没再听下去了,心里头自己打起了小九九,这种事,想来表舅也没什么经验,怎么同自己说起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么?继而想到,若是被表舅一忽悠当晚就做了孙家的儿媳妇,估计回去会被父亲打得半死,因为财礼半分都没捞着,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子郁,真是为难啊为难。
这边小闲胡思乱想,那边孙老爷温和地问道:“小闲,你可听懂我的意思了?”
小闲胡乱应道:“懂了懂了。”
孙老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变戏法似地从一旁抓出个巨大的行囊塞给她:“如此,今日便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舅舅已在码头为你备好行船,你现在就去吧。”
小闲抱着大行囊,头埋没在行囊里,看不清孙老爷此刻脸上的表情:“表舅,我……我要去哪?”
“周游列国啊。”
“啊?”
林小闲站在孙家大门口,看着孙家的灯笼呆了半晌,她一时搞不清楚事情何以会进展到如此地步,明明表舅在跟自己说她和孙子郁成亲的事,片刻的走神,就落得周游列国了。
可见人生实在不能走神,即便要走神,也实在不能在关键的时候走神。可惜小闲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走神,于是一错再错,直到错过生命中最美好的风景。
一旁的小厮叫小卫,素来是个多嘴的人,见小闲一片茫然,忍不住偷偷问道:“林姑娘,方才老爷说得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
“他说你名字里带着‘闲’字,若是不到江湖上走一圈,他日成亲之后便会离家出走,不如成亲之前先走上一遭,加之少爷今年不适宜成亲,刚好等你游完回家做孙家的媳妇?”
“是吗?”小闲暗暗吃惊,她居然在魂游太虚的时候遗漏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幸得好管闲事的小卫听了一耳朵,否则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卫见小闲怀疑自己,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说道:“是啊,老爷还言辞恳切地说孙家等林姑娘你回来,希望林姑娘能尽快游完列国与少爷成亲,好早日抱上孙子。姑娘方才听得频频点头,想是姑娘早就心中有数,要不怎么别的书不带,偏偏带了这本陌晓鱼的书?”
说话间,小卫已从巨大的行囊里准确无误地掏出那本各种颜色俱全以至于分不清主色的《女人最好奇的十个地方》,骤然间一声霹雳,书在夜色下忽明忽暗,好比小闲即将要走的行程
前尘往事(三)第2更
身为一个喜欢做实验的科技青年,林小闲断不能相信此等封建迷信的言论;但做为立志做孙家儿媳妇的有理想有道德的单身女青年,林小闲也断不能违了未来公公的意愿。想自己不过十七年华,晚那么一两年成亲也不耽误,未来夫家给自己银子,还安排两个小厮同自己周游列国,公费旅游,谁也不会拒绝。
天生少根筋的小闲就这么上路了。她哪里知道,她前脚刚走,后脚孙家就紧锣密鼓地给孙子郁安排相亲。
孙家要选儿媳妇的事一经传出,名门闺秀纷纷递上八字,一时间,孙家的门槛险些被媒婆踏平,顺带的连看门的小厮都收了不少红包,真是一个全民欢喜的大好消息。
孙老爷子深谋远虑,他知道假以时日,小闲定是要回来的,林老爷也定是会从周国边城回到京城的,若是他们知道孙家娶了别人,林老爷碍于体面不会来闹事,小闲那柄刀是免不了要到孙家挥一挥的。本章节shoud8
于是孙老爷子选儿媳妇又多了一条:必须得武功高强。
如此既可以保护自己不被情敌所杀,也可以保护丈夫不被情敌所抢,一举两得。
这个条件一出,多少大家闺秀被拒之门外,登门孙家的格局立刻发生变化,成日里不是戴着黑色斗笠,身穿夜行服的盖世女侠,就是身材比男人还粗壮,满脸满身伤痕的巾帼枭雄一路打到孙家。一波又一波地考验孙老爷的心脏。
终于孙子郁在惶惶不可终日后,得知小闲被忽悠得离家出走了,于是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早上,和孙老爷子大吵一架,提着个小小的行囊独自离家出走。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又问道:“既然你后来知道孙老爷是骗你的,子郁也去找你,为何你又躲着他,不随他回去呢?”
小闲举目望着远方,良久,默默地转过头:“因为,我觉得玩着玩着,外面的确挺好玩的……”
我:“……”
我默默地学着她望着远方,卫衍和小卫已经从站着聊到坐着,小卫果然是个好说的男孩,此刻说得唾沫横飞,不时地朝我们这看看,看样子,也在说小闲的八卦。
“而且你想啊,我以前在孙家,子郁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我,一路追我。一想到表舅千方百计哄我出来,我就不愿意回孙家。在外面既有好玩的,又可以让子郁紧张我,那种感觉……”小闲说着说着就转过头来刺激我,“你有过么?”
一股悲哀的感情顿时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没有……”
“有时候人很奇怪,就想虐虐他也好……我见他,就一副欠虐的模样……”小闲许是酒劲退了些,显得感情酝酿不充分,又倒了一杯酒。
我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甜中带酸,果然是烈入心脾啊。
然后小闲就哭了。
“小闲……我……我就抢了你一杯酒,你不至于……”我有些不知所措,忙把酒杯还给她,在将功补过地给她倒满一杯。
小闲此刻的心想必和她手中的酒一样抖得酣畅:“我想虐虐他就够了,没想到,子郁那么小家子气,一下子就虐回去了,还一虐更比一虐深,我就害他跑跑腿,他索性找个人成亲了……”
醉人(第1更)
我没见过小闲这个阵势,总以为她是个简单的,大大咧咧的女人,可动气不可流泪,勇于直面情人和别人成婚的局面,那么大的场合她都没有哭,现在却哭得如此失态。说明小闲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更说明酒真是个催人情绪的东西,加了醋的酒更是个催人情绪的东西,就比如现在的我,居然也开始悲悯人生,真是失败的人生。
同是天涯失败人,我跟她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放开了胃口喝起她酿的葡萄酒。刚开始喝,酒还甜中带酸,喝着喝着,居然就无比甘甜了。
“好酒啊!越喝越甜,你哪买的醋,竟有这等功效?”酒劲上头,眼前的小闲渐渐有些模糊,我却越发爱上酒的味道,加了醋居然如此风味独特,难怪女人都爱吃醋,初时喝着心酸,喝着喝着,生活就甜蜜了,夫妻就恩爱了,社会就和谐了。
小闲喝得一张脸灿若桃花,朝着伸出兰花指打了个响嗝:“加醋的酒早就喝完了,这是第三坛了。原汁原味的……”
原来如此,我和小闲搭着肩膀大笑三声,继续开怀畅饮。
“我觉得,那天孙子郁成亲挺郁闷的,半夜三更不跟新娘子亲热跑去找卫衍,要不是我知道他和你的关系,还以为他有断袖的癖好,喜欢上卫衍了……你得好好找个机会问他清楚,说不定他有难言之隐。”
小闲摇了摇头,头软软地靠在我肩上:“不可能,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要是不愿意,谁敢强人所难?那个姓安的也不是正经的王公贵胄之女,她想逼迫子郁,还没那能耐。”
“甭管她家世背景有没那能耐,横竖她是把孙子郁给骗走了。我悄悄告诉你啊,这事我就悄悄告诉你一个人,其他人我都不主动告诉。我会偷心诀,你要是有需要,我就帮你把孙子郁的心给偷回来!”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其实还残留几分清醒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原来,潜意识里,我也是个爱表现的俗人,越是自卑的人,在他好容易有一个可以炫耀的资本时,就恨不得告知全世界,让别人仰视自己。
小闲直起脑袋,仍有些轻轻晃悠:“什么偷心诀?”
“就是你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你,用了这个法子,就能让他爱上你,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逃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哈哈哈,是不是很造孽?”
我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里闪烁着什么样的光芒,后来小闲告诉我,她觉得我像是偷了月老的红线到人间兴风作浪的婢女,充满了戏弄主子的满足感。她就从我的那一脸满足感里找到报复孙子郁的办法。
醉人(二)第2更
小闲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觉得手骨几欲断裂,龇牙咧嘴地想抽回,抬眼看见她兴奋的目光:“真的啊,那你帮我偷他的心,然后我要用毕生所学蹂躏他那颗真心,抛弃他,折磨他,往死里虐他!孙子郁,看你还敢和别的女人成亲,哼哼哼……”
我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终于找到人生真谛的小闲总算松开手,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递给我一坛:“来,为了预祝偷心成功,我们干了!”
我看着那坛酒,用力地咽了口口水:“这个……难度委实大了些……”
“你不喝?那你就是不想帮我偷人!”小闲虎起脸说道,脸已经红得可以掐出血来。
“我纠正一下,是偷心,不是偷人,虽然意思大致相同,但是毕竟有雅俗之分……”
“那你就是不想帮我偷人……”小闲不管那么多,固执地往我怀里推那坛酒。
“我不是不想帮你,是我酒量有限喝不了了……”我坚持想和一个喝醉的女人讲道理,完全是自取其辱。
“那你就是不想帮我偷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不想帮我偷人……”
有没有哪个武林高手可以出手救救我,打晕这个喝高了疯女人?
卫衍那厮估计八卦听得够了,眼神晃悠到我们这里,看见我被小闲逼得频频后退,一副“看你还招惹她”的模样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被逼得退无可退,只好还卫衍一副“帮不帮我你自己看着办”。
卫衍被我的滛威所迫,撇下说得口干舌燥,正在吃葡萄补充水分的小卫朝我走来……
事后我很后悔,我不该在喝醉的时候信口就答应小闲帮她偷孙子郁的心,在我看来,孙子郁的心本来就在小闲身上,偷和没偷没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原本孙子郁可能会经过时间的冲刷渐渐淡忘,而一旦使用偷心诀,这辈子他也别想忘了。
最关键的是,小闲使用偷心诀的初衷不对,别人用它,是想得到一个人,爱他,呵护他。而她是为了报复,要是让师父知道我用他老人家教的术法干这事,他估计会气的把穆童抢了和我脱离母子关系。
卫衍听完我的牢马蚤,沉默了许久,只是看着我。
我有点急了:“你倒是给我点意见啊,像你这么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处理点反悔的事应该易如反掌?”
“我这么无所不能,平常要是反悔就直接反悔,大不了打一架。”卫衍摊摊手笑眯眯地说道。
“没有可实践性,我又打不过小闲。”我低着看着自己的脚,我知道错了,小闲没怎么对付孙子郁,那是她舍不得下手,要是我骗了她,她把连同孙子郁的帐都一并算我头上,天涯海角,估计都甩不掉她了。
卫衍继续摊摊手:“那我就没法提供参考意见了。”
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
卫衍又说:“你和林姑娘说了半天,我也没闲着,想不想听听我听到什么?”
原来卫衍也是善于说人是非的,真是近墨者黑,太容易受我污染了,没办法,我只得勉为其难地欣然倾听。
晕血的杀手(一)第1更
男人的细心有时候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卫衍就是。niubb我以为他对小卫的兴趣,是因为那小子和他同姓,没想到,卫衍留意到他,不是因为他的姓氏,而是因为他脖子上挂着的羊骨项链。
我很不解:“那条项链很值钱么?”
“不值钱,但是却可以要人命。”卫衍淡淡说道,“因为那是之谨送给他的。”
“安之谨?”
卫衍点了点头。
我细看了一番因为落了单没法继续掰八卦而显得有几份落寞的小卫,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样貌勉强称之为五官端正,再给他十年往卫衍这方向努力也不及其十分之一,安之谨会送他礼物,断不是看上他了。
一个人送另一个人东西,若不是喜欢他,就是利用他。
“项链可以要人命?该不会是安之谨送他一条项链,叫他去杀人?哈哈,要这样,孙少奶奶委实小气了些,以她的出手,不该只送一条羊骨项链。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是小卫,那么大一位美人站在面前,别说送他东西,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安之谨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小成本赚大钱啊……”
“你的脑袋瓜里成天在想什么?”卫衍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宠溺是我一相情愿的感觉,兴许他是鄙视我也说不定,但我喜欢这么一相情愿。
然后他接着说:“不过,倒是让你说对了,她就是要小卫的命。”
“啊?”手中的茶杯一抖,险些掉在地上。
“之谨有一身好武功,她是我近几年来遇到的最好的杀手。第一次认识她,是在一座茶馆,她以一敌十,教训一群上来试图调戏她的纨绔子弟。不巧里头有位恰好是我的朋友,我那位朋友对她一见倾心,他也算是高手了,竟败于一个女子手下,难免有些挂不住颜面。我便出手帮了帮忙,也算成|人之美,打斗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她的胳膊,那一处剑伤,对一个个习武之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是她却晕倒在地。”
我想啊想啊,搜罗所听过的一切可能性:“莫非……剑上有毒?”
“我起初和你想得一样。不过,我那朋友既是喜欢她,如何肯丢给我一把染过毒的剑呢?”
“难道……难道你的武功太高,一剑震掉她的七筋八脉?”时常听穆泽吹嘘武林高手,通常都是远远地一掌,未及人身,就以隔山打牛之势在八丈远的距离之外把对方击得身形俱裂。像卫衍这样的高手,又使了剑,即便轻轻一点,也足以震断她的筋脉了。
卫衍默默地叹了口气:“你都哪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有那等身手,早就一统江湖了。”顿了顿,他说道,“实际上,是她晕血。”
晕血的杀手(二)第2更
杀手晕血,就和杀猪的怕猪一样令人不可思议。-=会员手打lwen2=我无法想象晕血的安之谨如何能在杀手立足,并且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得到卫衍的认可,被他称赞为近年来最好的杀手。
“这是她致命的弱点,即便有一身好武功,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杀手。但就那一次,她坚持要跟着我,一个官宦小姐,甘心情愿做我的杀手,这个成本于我于她都太高。我没答应。她把我派出去的杀手一个个击败,然后取代她们杀掉我要杀的人。”
先前在孙家曾听之宸说卫衍是什么摄政王,后来又听安之谨说他领兵参与平湘战役,今天听来,他倒像是个杀手头目,做杀人的营生。若不是穆泽说问女人不能问年龄,问男人不能问事业,我真想问个究竟。
“她怕血,又如何能杀人呢?”
“每次选中目标,她便蒙上双眼,即便是蒙上双眼,也能一击而中。”
如此说来,安之谨真真是个绝好的杀手。不知道孙老爷子知道她的背景会做何感想,我没有鄙视杀手的意思,当今世道,做哪个行业都是为了生存,像我偷人真心,比杀手光彩不到哪去。只不过,孙家毕竟不是寻常人家,孙老爷子千挑万选,把可能导致孙家家破人亡的小闲拒之门外,却娶了一位真的能够导致孙家家破人亡的女人进门,算来是他做过的最失败的一笔生意。
卫衍叹了口气;“她这样冒险,总有一天会出事。两年前,她接手的一个任务是除掉武林中一门派的帮主。对手是个下手极狠的角色,之谨蒙上双眼,天时地利上输人一等。那一次,她险些丧命。所幸之宸不放心她,尾随她而去,出手救下她,但自那以后,她却是再不能杀人了。”
“你对她心存歉疚,她又不能杀人了,你怎么……怎么不收了她做夫人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衍说:“若是为歉疚接受一个人,我也不会至今孤身一人,早就妻妾成群了。只是有时想想,让我内心歉疚的都是杀手,我辛苦培养她们,是为让她们把刀刺向猎物的心口,不是让她们互相刺对方的心口。”
“那倒是,娶一堆会武功的女人是比较麻烦,别人家的老婆意见不和,顶多吵吵架,她们一旦不和,就得砍砍杀杀,实在不利于家庭团结。”我说这番话,连自己都觉得违心,但是却松了一口气:幸亏我不会武功,他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嫌弃我。
卫衍继续说道:“那以后,我不再让她去执行任务,只教她一种杀人的方法,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那就是取羚羊骨,浸泡在毒药中七七四十九日。当她想除去一个人,就让他戴上羊骨饰物,慢慢地,那个人就会中毒身亡。能用这个法子的只有她,其他杀手都是单纯的杀手,她不一样,她可以杀人心肠,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礼物,然后不用亲眼见证对方在她面前流血抽搐。”
寄不出去的信
我听着有些糁人,是什么原因让安之谨忍心对小卫下手。在我看来,小卫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男孩,他和普通人一样,求的是挣银子,然后娶一房媳妇过日子。这样的男孩不该搅进安之谨的世界。
“我听说江湖上还有一种杀人的方法,也可以不用见血。用银针,细细的银针自力道惊人的高手手中发出,可以直没人骨,通常对方还来不及流血便倒地身亡。安之谨应该知道,她要杀小卫,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何苦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让他受尽煎熬?”
“她不想让他那么快死,自然是留他有用。而我好奇的是,饰物戴到身上一个月就会出现中毒症状,小卫却没有。”
我于是更加糊涂了,这安之谨是杀他还是不杀他?
然后卫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语语,我想我们应该再回一趟孙家lwen2”
“又要回去啊?”我打心里不愿意回那,更何况孙家的人还不一定会欢迎我们。
“子郁与我算是朋友一场,有些忙我还得帮帮。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卫衍说着便拉起我起身,我连行李都没带好,被他拉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想起来,只好打着小跑回头去取。
卫衍在回孙家的路上,将他所知的事情与我说了个大概。
小卫说,当日孙老爷指派他和另一个小厮跟随小闲出游,其目的自然是监视小闲,在她突然想回家时千方百计劝阻她。小闲玩兴颇浓,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不到半月,另一个小厮就从高处跌落,摔断腿骨,被小闲雇了辆马车遣送回家。如此,只剩小卫同她一同走南闯北。
初时,小闲一心想甩掉这个大尾巴,无奈小卫这孩子心思单纯,受人所托,就要一心忠诚于孙老爷,将他的托付铭记于心,无论小闲如何用言语激他,使计耍他,甚至逼他喝她做试验调制的千奇百怪的药酒,他也照做。时间一长,小闲便习惯了他在身边,渐渐地当他为知己了。
小闲每到一处,便会给孙子郁留一封信,让小卫寄去。小卫哪里敢往孙家寄信,只得偷偷将信烧掉,谎称已经寄给孙子郁了。为此,他和卫衍说,彼时他心里只有孙老爷,也只敢听他的。后来知道孙家毁婚,觉得内心愧疚,才从孙家请辞,转而到林家做下人。
两个多月前,小闲再一次丢下前来寻她的孙子郁。那次,她跑得飞快,还边跑边哭,小卫头一次看她哭得这么伤心,还当她和孙子郁闹了什么别扭。一问才知道,她说她先前写了那么多信,子郁一封也没有回。最近的那封信里,她约他在雨花谷里等她,约好两人私订终身。她等了他三天三夜,雨花谷的花都被她摧残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有来。
小卫一听,脑子轰地就炸开了,那封信,他如往常一样悄悄烧掉,根本没有寄给孙子郁。那天,小闲和他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就如同和我喝酒一样,扯着小卫不停不休地说,说到尽兴处,双手缠绕着小卫的脖子,酒气如兰,吐得小卫心神大乱,动弹不得,却听到小闲口中声声喊的是“子郁”。
匆匆赶来的孙子郁还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有站稳,便看到这一幕,小卫说,他看见孙子郁因为奔波而显得凌乱的头发在风中乱舞,一如他凌乱的目光。他拼命想推开小闲,小闲却抱得越发紧了,然后,孙子郁慢慢转身,上车,喃喃地说了句:“难怪,你一直要离开我……”
偶遇不偶然
孙子郁就那么离开了,后来怎么和安之谨勾搭上的,不在小卫所知范围内。但小卫如何遇到安之谨的经过,在他心里却记忆犹新。
那件事之后过了十日,小闲按照书上的路线,到达周国边陲的一个小镇,名为碧泉镇。碧泉镇镇如其名,拥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温泉,据说受过温泉洗礼的女子,可以美容养颜,青春永驻。各国女子但凡有些钱的都会千方百计到温泉里泡个几天。
小闲的心情在见到温泉的时候,一扫十日来的阴霾,未等小卫离开就想宽衣解带。解了一半才想起还有个男人在身边,小卫跟在身边的时间久了,小闲将他当女人对待了。连忙飞踢一脚,把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卫踢出门外。
小卫百无聊赖,这些日子的经历在他心里落下巨大的涟漪。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有些事不该妄想,连想想都不可以。
一阵微弱的叩门声,小卫惊喜地抬头:“小闲……哦不,林姑娘么?”
开门的一刻,映入眼帘的不是小闲,而是一位面色苍白的红衣女子。那位女子,左手死死地抓着小卫的衣角,右手缓缓伸起,手腕处一道伤痕清晰可见,鲜血缓缓地流下,滴在小卫的鞋上。
然后她就晕死过去。
待小卫给她包扎好,又休息了一阵,女子才悠悠醒来,她不是别人,便是后来的孙少奶奶安之谨。
安之谨对小卫说,她是来寻未婚夫的,途中不小心弄伤了手。未婚夫在等她的音信。如今她耽误了行程,怕是要永远失去未婚夫。
她的话勾起小卫的歉疚,他想起小闲和孙子郁,一切因自己而起,活活拆散一对鸳鸯,他不想相同的事情重演,无论如何也要出手帮帮眼前的陌生女子。
安之谨沉思片刻,说道:“奴家不会骑马,如今又有伤在身,片刻之间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不如,公子帮奴家写封书信,先告知我未婚夫婿一声?”
小卫有些为难,搔了搔头说道:“我也初识几个大字,只不过,写的字实在难看……而且……怕写错了,害姑娘被人笑话……”
安之谨笑道:“公子终归是男人,写出的字也是男人手笔,若是让公子写,怕是他会有所误会。不知公子可否有女眷,肯为奴家代笔?”
女眷没有,女主人倒有一个,小卫立刻想起了小闲。
安之谨称要为未婚夫买份礼物,不顾手上的伤坚持要去逛街,小卫劝阻不住,只当她一片真心可鉴,好心送了些银两便由她去。安之谨说,她次日来取信,不仅不要他的银两,还送了他一串羊骨项链。
小卫百般推托,还未反应过来,安之谨已然将项链戴到他脖子上,身手敏捷得不像一位受了伤的女子。
“这是我家乡的风俗,帮过我们的人,便要送它羊骨项链,项链是我们家乡的吉祥物,到佛室里开过光的,戴上去一年之内不能取下。它不值什么钱,却是奴家一点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话说到这份上,小卫只好收下,根据她留的话央求小闲写了一封信,他没想到,正是这封信,差点要了孙子郁的命,也彻底断送了小闲和子郁的幸福。
悲剧还是喜剧
小闲回来后,心情大好,小卫让她写信,她问也没问便爽快地答应了,记得那封信是这么写的:
“云天在望,心切依驰,秦楼已负华表语;子心如焚,妾心郁郁,恨不能化作归鸿。十日之约,因途中生变,未能如期而至,幸妾身无大碍,于归途中,望君再候三日,定能守当日月下盟誓。”
写完了小闲才觉得信有些奇怪,不禁搁下笔问道:“这封信是以女子的口吻写的,敢情不是你的信啊?”
小卫便同她说了原由,小闲温泉泡得全身筋骨懒散,思维也懒散,写完信便嚷着要睡觉,将信丢给小卫又把他给踹了出去。
卫衍说到这,我们已经依稀看见孙府的大门。
卫衍说:“之谨从未有什么未婚夫,即便有,区区一道伤痕,也无须其他人代她写信,这封信定有蹊跷。”
我一想也是,她说她不会骑马,装得文文弱弱地接近小卫,让小卫忽悠小闲写了那封信便送他一串有毒的项链,怎么看都像是杀人灭口。究竟她要灭什么口呢?
想到这里,我的好奇心又开始急剧膨胀,仗着有卫衍这个打不死的妖精撑场面,跟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近孙府。
我没想到的是,子郁在我们离开的这几天里,坚持不和安之谨圆房,美色当前,不为所动,充分展示出一副大丈夫只可主动侮辱别人,不可被人侮辱的气节。偏偏安之谨也不是会主动承欢的主,两人便冷着对方数日,谁也不见谁。
皇帝不急太监急,孙老爷子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孙子郁丢进房里,反锁上门,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原以为如此便可以将他们二人生米煮成熟饭,谁知孙子郁面对强权抵死不从,最后还是安之谨成全他,协助他从屋顶上逃出孙家。看门的小厮说子郁在城东一处别苑住了下来,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孙老爷气得差点中风,躺在床上几天没起床。年纪大了的人难免有这样的麻烦。
这真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喜剧,可惜我还来不及为小闲高兴,充满喜剧色彩的悲剧立刻就降临了――安之谨找我。
之宸出来请我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她的目光冰冷地流转,冲得不是我,而是卫衍,但话却是实在实在对我说的。
“穆姑娘,姐姐有请。”
听她的意思,安之谨请的是我一个,没有顺带请卫衍,这就意味着,我要独自面对她。
说实话,我见她有几分发怵,斟酌着是不是可以偷偷跑掉,没想到卫衍这厮连忙答应:“你先告诉之谨,语语一会就到。”
他一定是惦记着见他的旧情人才这么迫不及待。我挤出一丝笑容,待看见之宸意味深长地看了卫衍一眼,然后款款离去后,狠狠地踢了卫衍一脚:“小闲是不是这样踢小卫的?”
卫衍一个侧身,将我猛地拉入他的怀里,笑眯眯地说道:“小卫一定不敢这样抱着林姑娘。”
“流氓……”看着一旁吃吃笑的小厮,不知为什么,脸上火辣辣的。
第二笔买卖
几日不见,安之谨略微显得有些憔悴。
她见到我,家常的寒暄之后便直奔主题,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我会使偷心诀,我以为她要偷的是卫衍的心,没想到,她求的,却是孙子郁。
“以前的事想必穆姑娘也听说了一些,于我而言,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既已嫁作孙家妇,自然想与夫君白头到老。穆姑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