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朱琏璧合

[红楼]朱琏璧合第7部分阅读

    可鼓舞军心。其二,以朱将军对北戎的影响,气势上已胜了一头。其三,朱家凋零,有军威而无军权,可解后忧。其四,朱朗在皇上太后身边长大,对两位长辈孺慕之情,可见一斑,势必全力以赴,誓死效忠。

    因此,朱朗可谓是不二人选。只是,朱朗年轻,难当统帅。且与北戎一战,必定持久,朱朗怕是只为副将。可这统帅之人……

    贾琏蹙了蹙眉头,可选之人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位,只是各个身后都不一般。帝王之心难断。皇上既还没有下旨,猜测也无意义。猜中了如何,猜不中又如何,总而言之,非他可以左右。

    只一项,周译所言军中之人,他了解清楚,曾跟随过朱将军,且于如今派系之中,非是齐王之人,也非景王之人,更与理郡王挨不着边。这便够了。

    贾琏一笑,“先备着吧!左右如今还不急。”朱朗才刚回京,不会这么快去边陲,且皇上边陲用兵,最快只怕也得明年去。如此正好,好歹周氏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这科举他总要下一场的。

    周译应了。

    贾琏回府,先去瞧过了周氏。周氏正与黛玉迎春说笑,好不欢乐。黛玉照秦艽所说,与饮食作息上已注意了有两月,如今瞧来容光泛发,更显得水润。周氏不过吃了半月,倒也见了几分成效。往日说话作乐,若是久了,总有倦色,受不得疲累。而今每日里却也能亲自教导迎春黛玉针织女工,偶尔也说管家理事之能。虽不得久了,但已算是极为不易。

    贾琏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请过了安,出了内门,往书房去。

    贾琏书房在贾赦院落的北角,临池的吊脚阁楼,蜿蜒伸出的屋檐自左而右挂了一排竹雕,竹雕下方吊了一方驼铃,颇有几分异族风情,很是雅致。

    风吹动驼铃,叮咚作响,如同静水流淌,犹如暖阳普照,心旷神怡。本是好景,贾琏拾阶而上,却仿佛觉得有几分不寻常来。忽而想起今日天香楼内周译所言,“他那性子,自是等不到明天的。”

    贾琏嗤笑一声,推门而入,待转身想要关门,腰间已被人抱住。贾琏微微蹙眉,右手手肘往后一撞,左手成拳,回身一拳打了过去。朱朗忙退了两步,一个侧身,一掌打在贾琏出拳的手腕之上。贾琏出势被转了个弯,朱朗趁胜追击,一掌反身拍向贾琏。

    朱朗臂力惊人,贾琏是知晓的,自不敢硬挡,生生被逼退了几步,贾琏回头看着桌案,自知已无退路,他早知自己不是朱朗对手,可却又不肯认输,一眼瞥见桌案上压着宣纸的镇纸,眼前一亮,嘴角抿出一丝笑意,一手撑在案上,一个跃身,跳至桌案对面,一手抓过镇纸朝朱朗扔去。

    朱朗习惯性侧身躲过,只忽而瞧得那镇纸模样,心下大惊,慌忙伸手抓住,待握在手中一瞧,果然,便是这镇纸。

    白玉为胎,玉质晶莹,迎着阳光,还可瞧见内里丝丝光华流转。雕的是一只老虎,可是却无半分王者之风,反倒憨态可掬。

    朱朗顿时生了几分怒气,“我送你的东西,你便这么不待见?随手便仍?”

    贾琏自是知晓他见得此物,定不会不顾,也知以他的本事,区区一个镇纸,定可保无恙,这才会做此举动,逼其后退。

    而贾琏心思算计,朱朗如何不知,不过是放瞧得那镇纸,一时情急罢了,话一出口,便有几分后悔。索性贾琏懂他,也未生气,只面上有几分佯怒:“擅闯私宅,你可知按我大周律法,该当何罪?”

    朱朗笑嘻嘻磨蹭上去,与贾琏隔着一个桌案,低身过去道:“我可不管什么大周律法。只管咱们琏二爷的律法。小的任凭琏二爷处置。只不知琏二爷打算如何对付小的?”

    朱朗性子,与他打趣,输的只会是自己。贾琏听他一口一个小的,叫的嘴顺利落,不免苦笑,只听得朱朗凑到自己耳边,又道:“琏二爷可想让小的以身相许?”

    贾琏惊退了两步,怒瞪着朱朗。朱朗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说,贾琏的脾气他再熟悉不过,再说下去,只怕便要翻脸了。玩笑总要有个度。

    朱朗放下手中镇纸,往一边儿的罗汉床上一歪,道:“赶了好几天的路。累得慌,让我先歇一歇。”

    贾琏失笑,“朱家便没有睡觉的地方,偏得跑到这里来?”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只嘴上不知怎地依旧问了出来。

    朱朗只是笑,并不作答。贾琏瞧着他满面风尘,尽是倦色,又有些心痛。忙不迭道:“可吃了东西没有?我唤人送吃的来。”

    朱朗浅笑,“在宫里吃过了。”

    贾琏应了一声,去了内室备用的毯子出来,替朱朗盖上,谁知被朱朗抓住手腕一拽,身子一歪,竟斜倒在朱朗身侧。

    “晏之,让我抱抱你!就这样抱着,我什么也不做。好不好?”

    听得他言语小心,眼角眉梢,竟是期盼,贾琏心中一软,点了点头“嗯。”

    朱朗大喜过望,挪了挪身子,让贾琏上了榻,双手环住他的腰,许是当真累得狠了,头一歪,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军人睡觉总带着几分警醒,可朱朗睡得深沉,如同孩子。也不知是因为离了福建那等场合,还是有贾琏呆在身边,觉得安心。

    贾琏一笑,小心翻了个身,想要挪出些位子,好叫朱朗睡得舒服些,只朱朗抱得太紧,竟叫他动弹不得,又怕动静大了,闹醒了他,只得作罢。如此,闭目合眼,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罗汉床本不宽,又是两个大男人,倒显得有些拥挤,可二人竟都是未觉,睡得极为踏实。

    25第二十五章薛蟠打死人了

    第二十五章薛蟠打死人了!

    待得贾琏醒来。天色已经渐黑。绘织百花落地什锦富贵图案的珊瑚绒的毯子盖在身上,质地细腻柔软,贾琏翻了个身,往身旁一摸,已是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朱朗半个人影?

    贾琏的手顿在仍有一丝余温的罗汉床上,心里突然似是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滋味。无奈起身,便瞥到了桌案上的留信。笔墨还未曾干透。想来,朱朗刚走不久。淡淡一笑,唤了旺儿进来,道:“你去周家,方家,崔家跑一趟,就说,咱们英明神武的朱少将军后日做东,去京郊温泉山庄!”

    “诶!”旺儿应了,小跑着出去。贾琏整了整衣衫,又往周氏处来,谁知竟听得周氏与身边的管事苏游山家的说话:“她王家要管那是她王家的事,只她若要将贾家牵扯进去,便也得看我答不答应!她当那是小孩子玩闹打架不成?那可是人命官司!上头若是查起来,我看她有几个王家可以赔进去!”

    贾琏一愣,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欲要再听,守门的丫头已瞧见了贾琏,上赶着挑了帘子,道:“太太,二爷来了!”

    周氏瞧见贾琏,止了话头。苏游山家的端了椅子,又奉了茶上来。因是周氏身边得力的人,贾琏少不得道了谢,方巧坐了,便听得周氏道:“怎地又过来了?”

    “左右无事,便过来瞧瞧妈。不知妈吃着那药感觉可还好?”

    周氏一笑,“挺好。这几日倒觉得越发精神了!今日秦大夫来把过脉,说再吃七日,便可换一下方子了。我瞧着这秦大夫年岁不大,可是,脉案医理比一些太医还要老道几分。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只是,有一样,他这样的本事,如今只屈身在咱们府里,虽说咱们不会亏待了他去。可是,到底觉得可惜。也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我也不好问。你常在外院,寻个机会套套他的话,若他有意。咱们家虽然已经势微了,但也可拖关系往太医院举荐一番。”

    周氏感念秦大夫之恩,想要报答,也是常理。只是,这秦艽乃是6太医的弟子。因着6太医对宫禁的避之唯恐不及,这秦艽只怕……

    贾琏叹了口气,不愿周氏伤神,满口应了,“妈说的,我记住了!”

    周氏点点头,又道:“我听说今日倭国王子被押送进京,想来这外头可是热闹得很,你可去瞧了?”

    “这等热闹,哪能不去瞧瞧。妈不知道,福建沿海被这倭贼扰了多年,如今,总算叫咱们扬眉吐气了一回。”

    周氏淡笑不语,一双眼睛在贾琏身上打了个转儿,道:“听闻立功的是镇国公朱将军的儿子!”

    贾琏瞧着周氏面色,不愠不怒,仍是带着与往日无异的那一抹浅笑,可是,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旁的,贾琏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耳旁似又回响起周译所说的话,“这外头的事,你当姑妈当真半分也不知晓不成?”

    经此一来,贾琏越发觉得周氏意有所指,心里也越发的没了底气,抬头瞄了瞄周氏,只见其朱唇含笑,瞧不出半分异常来。

    只听得她又道:“虎父无犬子,可见这话半点不错。我记得他与你相识多年,你也该备份礼去贺一贺,也算是全了你们朋友间的情义。”

    贾琏双手一抖,本来正撇着碧绿茶水上飘荡着的茶叶,这一下没注意,盖碗一斜,滚烫的茶水哗啦啦滚了下来,正好烫在贾琏的左手手腕之上,半截衣袖湿透了去。

    周氏唬了一大跳,忙不迭站了起来。因是夏日,穿的本就单薄,这茶又是新沏的,周氏掀了贾琏袖子,果不然,自腕以上三寸,已是绯红一片。

    “怎地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得,一惊一乍,连个茶都端不好!”嘴上虽是这般责骂,内里却是心疼得紧,想要再说些什么,只瞧着贾琏那模样,抿了抿唇,几度张口,终是化为一声叹息。低头瞧着那烫伤之处,眼眶一红,心中直后悔,怎地便这般忍不住,多这嘴做什么!

    只是,儿子是她的。她这辈子就只这一个儿子,贾琮虽养在身边,记在名下,到底不是亲生。因而对这个儿子,她珍之重之,有些事情,哪里能不焦急?可是,焦急又如何?她的儿子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最是重情重义,眼睛里又容不得沙子,认定了再不回头。只他又极是孝顺,若她逼得很了,贾琏也便非应不可。如此虽达到目的,可不知为何,周氏心里总觉不妥。

    周氏蹙了蹙眉,只得按下心思,转儿吩咐苏游山家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烫伤药来!”

    苏游山家的应了,转身欲要去,又被周氏唤了回来,“再去趟外院,劳烦秦大夫过来瞧瞧!”待得苏游山家的去了,周氏又顾自唤了小丫头打了冷水来,撸了袖子将贾琏的左手按在水里。

    贾琏失了半晌神,回转过来,忙道:“妈别担心,茶虽是新上的,我已吹了半日,并不很热。这伤擦些药,过两日也便好了!”

    可周氏却不肯罢休,饶是贾琏哄了半日,依旧是请了秦大夫来,待得秦大夫瞧过了,发了话并无大碍,又亲自为贾琏上了药,这才消停。

    “这几日小心些,方才秦大夫也说,不可饮酒,那些辛辣之物也忌一忌的好!府里头我自然会吩咐厨房。只你在外头,可不许没个节制!”

    贾琏应了。

    周氏舒了口气,默然下来。因着方才的事,许是二人都有些不自在,倒是冷了场。隔了半日,贾琏才想起一事,忙借此转了话题,道:“我来之前,听妈和苏家姐姐说话,不知什么事惹得妈这么生气?”

    方才不过起了个头,说了两句,本也是无关痛痒的话,一来是不知贾琏与朱朗到了哪个地步,想探探贾琏的底,二来是想给贾琏提个醒,待他心里存了计较,往后或许也不至于没个退路。可周氏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不痛不痒,边都还不挨到的两句话,竟叫贾琏这么大反应,还受了伤。

    心中一时怨,一时悔。此时也不想再提,如今听得贾琏问话,也便乐得移了话题,“哪里便有这么多气可生?左右也不是我家的事!要急也自是急得她王家!”

    见得贾琏面露疑惑,周氏抿了嘴笑道:“是你二婶子娘家的胞妹,嫁去的金陵皇商薛家,这你也是知道的!听说那薛家的大爷,和人争一女子,大打出手,竟是打死人了!”

    26第二十六章所谓王夫人

    第二十六章所谓王夫人

    贾琏一惊,香菱早已成了胭脂,怎地薛蟠还是打死了人?转而又想,以那薛蟠的性子,闹出事儿是早晚的事,便是没有香菱,也自有别人。

    “听说还是一青楼女子!”周氏恍儿又道,“也是,除了那等地方□出来的人,哪家正经姑娘会引得两个男人去抢,还争锋吃醋,闹起官非的?”

    贾琏眉头一皱,江南淮扬地带多瘦马,多为喜好美色之人推崇,不过,勾栏之地,大多也只是一时玩乐,逢场作戏,谁人会当真?如薛蟠这般为了个青楼女子闹出人命的,只怕还是第一个。

    只听得周氏微微冷笑,眼里满是嘲讽,“不愧是她王家养出来的人,到底与旁人不同,以往我总有几分不服气,如今瞧来,却不得不服,果然不凡。”

    贾琏噗嗤一声,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周氏这一番含沙射影,指桑卖槐,说的不正是宝玉?那宝玉自衔玉而生以来,每每被人嘴上夸赞,无一不说其“与旁人不同”。

    “既与咱们没有关系,妈又何必气恼,咱们只坐看着就是。没得为那起子人惹得自己不快活!”

    周氏啐了一口,“就凭她们?也配让我不快活?只是……”周氏冷哼一声,“你可不知道,你那位好二婶想拿了咱们府里的名帖去托人呢!今日若不是我得了消息,赶去拦着,只怕如今这名帖早已送了出去。”

    贾琏凝眉不语,人命官司,非同一般,一旦沾惹,往后追究起来便躲不过。其实,若说上位者如何看重这条人命,只怕也未必,便是当世贤君,也不会为了一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大动干戈。可是,包揽诉讼,插手堂官定案,只怕任何一位帝王,不论昏明,都不会容忍旁人将自己拿来治国的大周律令视如无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权维私。

    若再说的严重一点,便是藐视朝廷律令,继而也可说成藐视帝王。这后头的罪可就大了。况且,如他们这等随太祖打天下而得富贵的旧臣,过得百年,已经没落。历代帝王都喜用新贵,忌惮老臣。

    新贵关系简单,不如世家关系错综复杂,身后势力不够,便只能一心向着帝王。而与太祖一道征战的旧臣之家,当年皆是军功赫赫,百年来,联姻同盟,早已扭成了一股,叫皇上砍不断,揉不得,如同哽喉之刺,每每思及,无不想除之而后快!

    四王八公看着显赫,自建国来屹立不倒,只是这“不倒”却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如今,如他们这等人家,最要紧的便是低调做人,敛锋芒,藏机锋。哪有再去招惹祸非,平白将自己命门送到别人手里去的到底。

    如此做法,当真愚蠢至极。幸好!幸好!周氏阻止得及时。不然,往后这贾家的罪业之中不免又要添上一笔。

    正庆幸着,只听得周氏耐不住,破口骂道:“她还真当这荣国府是她姓王的不成!让她们住着荣禧堂便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正主了?让她管着家便觉得攒着荣国府的大权了?她想得倒美!”

    贾琏无奈苦笑,周氏每每虽嘴上说不在意,只是,哪能当真半分不在意?贾琏也只能好生劝着。

    待得周氏发了一顿脾气,心情也略好了一些,贾琏才道:“此事,二叔可否知晓?”

    周氏翻了翻白眼,“你二叔那性子,自命清高的主,每日里除了围着一堆的清客谈些穷酸诗词再无别的事。这后院里的事,他哪里会管?况且,终究是那薛家主母终究是她王家的人,连着筋呢!这事要捅出去,她自个儿脸上也无关,她哪里赶大张旗鼓地往后说?自然也没敢叫你二叔知道。”

    贾琏一笑,“夫妻一体,二婶娘家人出了事,怎能不叫二叔知晓?二婶这般把苦水难处全往自己一个人肚子里吞,可不是办法。若叫二叔知晓,也可有个商量的地儿不是?”

    周氏愣了愣,抬眼瞧见贾琏一副无害的模样,若她不是他母亲,只怕还要真信了他的话,当真以为他是在为王氏担心了。眼珠儿在贾琏身上转了个弯,笑着道:“好!你说的不错。正该如此!”说着便往外头去,唤了守门的丫头进来吩咐:“大老爷如今人可在府里?你去瞧瞧,若在,你便请大老爷过来一趟,便说是我又要事寻他!”

    “说来也巧,亏得二婶得了门路……”

    贾琏话还未说完,只觉头上一痛,已被周氏赏了一炒栗,忙转头无辜瞧着周氏,“妈!”

    周氏一哼,“知晓你谨慎,只是我这院子里,难道还怕隔墙有耳不成?你当我和你二婶子一般无能,这点本事都没有?”

    贾琏讪讪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这不是这些年来,众人跟前做戏做习惯了嘛!”

    周氏无奈,“好好说话!你想说什么便直说!”

    贾琏这才又道:“妈!你想想,王氏说能拿得到咱们府里的名帖,可是,若只是拿帖子去请个太医什么的倒还好说。这等人命官司,哪个心里会没半分思量?没有府里正经的男主子出头,就凭内院一个妇道人家,便是又名帖,只怕下面的人也未必敢做事,也未必敢接。况且,这等事情,便是备好的名帖,要给谁,如何给也是大有学问的!”

    周氏心里一惊,如此瞧来,王氏似是熟门熟路,对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很是清楚一般。这般一想,突地有站了起来,“你是说,她或许以往也做过这事?”说着又摇了摇头,“她虽管着家,可我哪会容她胡来?她若有动静,我岂能不知晓。”

    “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了时候。何况这等私密之事,王氏怎会不设提防。此次妈早早得了消息,阻止了这一时。可妈便敢断定,王氏举动都在妈掌控之中不成?这王氏虽不算聪明,可还不至于蠢笨至此。再者来说,她接了这管家之权过去也有好几年了,不免也有些自己的手段途径。”

    周氏蹙眉,她这些年身子不好,也正是因为这般,才交了这管家之权。哪里有那许多精力去与王氏计较。不说老虎有打盹的时候。她这打盹的时候可多了去了。贾琏说的不无道理。看来终是她太过自傲,小瞧了这王氏。

    贾琏想着原著里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这府里头捉襟见肘已可见一斑,王氏只会把钱财往自己兜里挪,可万万不会将进了自己口袋的银子拿出去的道理。自然不可能拿嫁妆来补。那么,这满府里金尊玉贵的如何维持而不叫人看出端倪?如今可没有王熙凤去给人当枪使,李纨偶尔搭把手还可,却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人。能做此事的,自然便只剩了王氏。如今又有了这那府里的名头去随意弄权之举,贾琏嘴角一笑,心下思忖了一会,便已有了主意。

    “妈,这可不一定是坏事。这府里的事,妈若得空,便好好查查。这外头自还有我。不论王氏做得多隐秘,总有蛛丝马迹。妈,你说,一个德行有亏的人如何再能管理这个家?而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己妻子都管不住的人,如何能在安安稳稳地坐在荣禧堂主位之上?”

    周氏眼前一亮,“你是想借此机会,让他们搬出荣禧堂?只是,虽说这荣禧堂是正院。我也有些气恼他们鸠占鹊巢。只是,我在这院里住惯了。那荣禧堂可不比这里舒服。”

    贾琏噗嗤一笑,“到时妈想住哪便住哪。妈若喜欢,咱们便还住这里。”

    27第二十七章温泉山庄(上)

    第二十七章温泉山庄(上)

    京郊温泉山庄,是当年长公主的陪嫁。因内里有一温泉而得名。也正是因为此点,山庄内外气候宜人,四季同春,绿草如茵,鲜花遍地。

    庭院内,方槐崔岩以二敌一与朱朗争斗,只不论分正反两面夹攻,还是一面应敌,皆无法胜得了朱朗。三人交战,酣畅淋漓。

    这厢,贾琏与周译一边笑着观场,一边说着私话。

    “我是想着,若无意外,明年便会走。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王氏,终究让我有几分不放心。母亲静养多年,如今身子才好上一些。我不想母亲为她劳神。”因是亲戚,又素来要好,且此地并无外人,庭院广阔,一目了然,也不存在隔墙有耳之事。贾琏也不客套,索性便连“二婶”也不愿意叫了,只以“王氏”呼之。

    周译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借此机会永绝后患,也可免你后顾之忧?”

    贾琏摇了摇头,“永绝后患可不行!母亲身子不好,二妹妹还小,若没了王氏,这管家的事儿必定又摊在了母亲的身上。日夜操劳于母亲身体无益。只是,那王氏管家久了,气焰嚣张。我若不借此挫一挫她的锐气,她还真当我们怕了她呢!”

    周译抿唇微笑,眼珠儿在贾琏身上来来去去,显见得对他此话并不尽信,自知他这话说的虽半分不错,却仍是有所保留。

    贾琏被他瞧着不自在,无奈道:“你这般看我做什么!我便实话和你说了吧!四王八公如今什么处境,你不是不知道。虽说因着皇上忌惮,咱们得夹着几分尾巴,低调做人。可也不能一味纨绔,真成了那等庸碌无良之辈。皇上拔除之心早有,不会因为贾家表现的无害而幸免于难。若充当那无能之辈,往后出事,皇上或许念着仁义,不愿多造杀孽,可保性命无忧,但要想起复,重振贾家却是难上加难了。”

    周译蹙着眉头,摆弄着手中酒杯,道:“所以,你励志参军。一来一展自己才能抱负,二来可向上头表忠心?”

    贾琏低头不语,周译便知自个儿猜的半分不错,叹了口气,又道:“你想把王氏摊在明面上。管家之人是她二房。主院居住之人也是她二房。姑父和姑妈早已退居偏院不问世事多年,若他日有个什么,也自与他们无关。那时,你自然便可将二房与王氏推出去。”

    贾琏眼珠一动,眼底寒光闪了闪又熄灭下去,“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便这般容忍她二房作威作福而不闻不问?王氏见识不高,野心却半分不小。又时常与母亲有不睦之事。往日如何,不伤筋动骨,也便随了她。日后东窗事发,只需不是大逆之罪,皆是她一房所为,与我等早已离心的大房没有关联。”

    周译一笑,“你虽是这般计算。可姑妈只怕没你这般豁达。对那二房,姑妈素日里嘴上虽并不说,可见得还是觉得委屈的。”

    贾琏苦笑,“我如何不知道。所以,想着趁此机会给她一棒,叫她得个教训,往后对母亲也能礼遇三分,不敢太过造次。二来嘛,母亲有了她这些把柄在手里,她心中忌惮,做人处事之间也得思量一番。如今,母亲才可真正偏居后院,‘不问世事’。”

    “只是,你们家老太太怕是又要病了!”

    贾琏噗嗤一笑,如黑瞿石般的眼珠子乌溜溜一转,“那就让父亲上折子,自请罪责,因自己无能,不得母亲欢喜,甘愿将这爵位让出,叫贤弟居之。”

    周译正品着茶,听得此话,一口水呛了出来,咳嗽了半日,才稍稍缓解过来,望着贾琏,惊疑不定,尽像是有些不认识他一般。

    贾琏却依旧谈笑自若,满面春风,“咱们家的事儿虽不是街知巷闻,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也知道几分。是非功过,这天下自有明眼人,又何必自己辩驳?”

    “皇上素来看中规矩,强调尊卑长幼。依着皇上,只怕不会允。你这招以退为进倒也不错,只是,你不要忘了,宫里还有个太后。你们家老太太可与她有些交情。你便不怕老太太将计就计,皇上是孝子,且对四王八公早有厌恶之心,这等事,无关紧要,他可不会因此博了太后的面子。”

    贾琏笑着抿了口茶,不温不火。周译瞧他半点不担心,更是疑惑,见得他半晌不语,耐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啊!你便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贾琏瞅了周译一眼,“若是准了,岂不更好!”

    这一句却是让周译愣了半晌,心念转来转去,寻了几个弯,思虑了好一会,瞧见贾琏眼底忽明忽暗的亮光,心中一惊,不免对贾琏又敬又佩。

    贾家两房不合,磕磕碰碰之事良多,京中早有传闻。虽则如此能将二房大房隔绝开来,以免日后牵连。但兄弟不睦,到底于双方名声上都有损。贾赦此举,舍了爵位,以安老母之心,以全兄弟之情,可谓大孝大义,正好补全了这项。往后世人谈及此后,又有那许多传言前情,必定只会说贾母偏心,二房为争爵位不睦兄长了。而于贾赦,只会说其孝义,竟是连到手的爵位也可以不要了。

    再则,如今贾家是什么模样,外人或许知晓不多,可贾琏再清楚不过,周译也了解个七七八八。贾老太太以及二房皆是养尊处优,又自视甚高的主。府里呼啦啦几百号下人,许多皆是世奴家生子,盘根错节,犹如毒瘤。若要割除,却也并非容易之事。

    贾府虽瞧着富贵通天,却是鸡肋。丢了也未见得不好。贾赦私房颇多,周氏嫁妆不少,又有贾琏这两年染指海商贸易,便是退了爵位出去,也可自成一脉。况且,如此一来,贾琏那些生意上的事正好可以过了明路,不必藏着掖着了。贾琏此举,可谓一石多鸟。

    可是,不论如何,贾家到底是百年世家大族,又是正经的爵位在身的,说仍就仍,那也得有几分魄力。

    贾琏怎不知周译心思,摇了摇头,道:“这爵位她们拿着当宝,我可半点不在乎。你便知,我贾琏不能如祖上一样弓马天下,给父母争个爵位诰命回来?”

    此话一出,周译不由得一震,再观贾琏,两只眼睛乌亮乌亮的,内里光彩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却又怕被刺伤了去,全身气度再不似之前的温和,更添了几分势不可挡的杀气。这杀气内敛,并非锋芒毕露,却依旧让人不得不惧之避之。周译不自觉心神一晃,一个没注意,杯中酒便洒了出来。

    周译这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可与姑父姑妈说过了,姑妈还好说。她虽心里不免有些不服气,但只要你好,自然不会不允。可姑父那却有些难办了。”

    这爵位之事,当世能豁然舍弃,全然不当一回事的人本就不多,贾赦不舍也在常理。况且,爵位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贾赦身负贾家血脉,大周朝之人对自身家族血脉看得极重。且他本就是长房长子,这爵位在他身上,名正言顺,如今叫他白白给了别人,自请出了荣国府,他如何甘心?如何舍却?

    只是贾琏深知荣国府日后大难,虽借二房在前头挡着,不免也会有所损伤。且荣国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想整治,不是不能。只是,工程浩大,府内奴才根深蒂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有何必?还不如重新建家立业来的轻松和乐。

    且若是此次将事情闹大。从此分家脱了出来,日后荣国府遭难,有着这番前事,非是大逆之罪,那么能够波及到他们的也便不多了。

    贾琏神色忽地一暗,却是攒紧了拳头,主意已定,苦笑一声,道:“也总得劝劝。”

    周译瞧他虽只这一句话,却自知这话想要成功极难,可自己又没有其他法子,只得叹了口气。二人各自思量,一时倒是静默了下来。

    28第二十八章温泉山庄(下)

    第二十八章温泉山庄(下)

    朱朗见他二人言笑晏晏,好不欢乐,虽知是因他们姑表兄弟,素来亲厚,可心里依旧有些酸酸涩涩的,手下也不自觉慢了两分,正好叫崔方二人寻了机会。崔岩双手为爪,直取朱朗咽喉,朱朗以手心相抵,却没料到这不过是声东击西,崔岩只是掩护,以混搅朱朗,真正杀招来自方槐,那拳头以趁他不备往腋下而来。

    可是,朱朗是谁?福建三年立功无数,更是大败倭寇,活抓倭国王子之人,这点雕虫小技,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不过一时因着贾琏的失神,可在崔岩爪手近前之际已是醒了过来,身子一侧,手掌握住崔岩爪手,往后一仰,右腿提膝一撞,正好将崔岩抛向自一边儿偷袭而来的方槐身上。崔方二人不敌,皆是摔了下去。

    方槐啊啊直叫,指着朱朗道:“你还真打啊!下手这么重!”

    朱朗自知因着心中酸涩不悦,手下一时没控制住加了些力道,因而也有些心虚,呵呵一笑,起身拉了崔方二人起来,道:“若我真打,你们可还有命在!”

    方槐一撇嘴,趁机报仇,一拳砸在朱朗胸口,“那我们还要多谢英明神武的朱少将军手下留情了!”

    朱朗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英明神武”不过是贾琏叫旺儿去请这两位时的戏言,谁知竟成了众人调侃之语,今日明里暗里的,不知说了多少遍。朱朗自知,几人这般言语打趣挤兑,不过是因着当年不告而别,一去数年,杳无音讯。若换了自己,只怕心里也会有几分气恼,便也不在意,由得他们去。

    方槐刺了几句,见朱朗始终不语,这骂架没了对手,一时也没了兴致,恹了下来。只嘴上不自觉嘀咕,“我说你这三年当真是脱胎换骨了。若是三年前,我这般刺你,你非得再和我打一架不可。”

    朱朗瞧了他一眼,摇头留下一句“意气用事”,便往贾琏处去。直瞧得崔岩方槐二人瞪大了眼珠子。

    贾琏见了他,忙递了被酒过去,又为自己倒了杯茶,唤了崔方二人过来,道:“咱们敬‘英明神武’的朱少将军一杯,恭喜他屡立大功!”

    又是这一句‘英明神武’,只朱朗这回却并没有之初的无奈,反倒带了几分笑意,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一闪一闪,瞧着贾琏,满是宠溺。

    方槐夺了贾琏的茶杯,道:“晏之,你可真不够意思!既是敬咱们朱少将军的,没得咱们是酒,你却用茶,这可不公平!”

    贾琏无奈摇头,晃了晃自己烫伤的手腕,“出来的时候,太太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饮酒。”

    朱朗看着那被白布包扎了一圈儿的手腕吓了一跳,忙拉了过来,怒道:“怎么弄伤的?”

    贾琏摸了摸鼻子,“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了!不碍事,过两天也便好了。不过是家里母亲焦急,偏要包成这样,平白用来唬人。”

    朱朗哪里肯作罢,又忙不迭地吩咐下人拿伤药。贾琏瞪了他一眼,又瞧了瞧身边众人,朱朗这才罢了手。

    场上周译是知情的,便是崔岩也早猜到了几分,只方槐,向来神经大条,嗤了贾琏一声,“每回我出来,我妈还总叫我少喝呢!大男人,这么点伤口,喝点酒怎么了!何况,今日是庆贺朱朗大胜归来,可没你这么扫兴的。”

    贾琏自然不是那等矫情之人,且不过稍稍烫伤,只需不多饮,本也无妨。只是他素来孝顺,又总念着即将离家,对周氏多少有些愧疚,日后不能常在身边伺候,因而如今对周氏之言,倒是越发的恭敬起来,无不遵从。

    方槐这话一出,倒叫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崔岩机灵,忙拉了方槐,道:“来来来,陪我再战一场。”

    方槐打了个哆嗦,“还打?”

    崔岩见他一动,狠瞪了他一眼,又使劲使眼色,眼神往朱朗贾琏身上瞥,只方槐若是这般会看眼色的,方才也不会冒昧出言了。崔岩见他愣愣地傻呆模样,心下恨极,也顾不得他愿不愿意,忙拉了他起身,与朱朗道:“你这温泉庄子着实难得,既来了,便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我可得占个先,好好舒服舒服去!”

    周译也笑着起身,一边儿道:“我也去!”一边儿喧宾夺主,拍了拍朱朗,自去吩咐庄子里的下人,“去!还不快给三位爷准备汤浴的东西。”

    二人自与方槐两侧,一人一手架了方槐便走。朱朗与贾琏自知他们此举何意,相视而笑。

    如此一来,只剩了二人,朱朗忍不住握了贾琏的手,掀了袖子,一点点将那包扎着的白布揭了开来,见果然不过是小伤,擦了药,红肿已退了不少,这才舒了口气,又寻了伤药来重新换过,小心包好才罢。

    贾琏始终不发一言,只低头瞧着,他从不知道,粗枝大叶的朱朗,原来也有这般小意温存,细心的时候,不免心中更添了几分欢喜,更觉高兴,笑容便不自觉爬上了嘴角。

    待得换好药,朱朗这才道:“方才见你和庆宁说了半晌话,可都说了些什么?”

    贾琏自知朱朗这点小心思,浅浅一笑,也不点破他,“不过是家里的事。”可若只这一句,朱朗怎会放过,自然少不得又将与周译的话再说了一遍。

    朱朗瞧了瞧他,“你知道。我自小养在宫里,本是在先皇后身边,只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