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流泪。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觉的自己就像个扫把星,除了不断的给别人带來痛苦和困扰,一无是处。
从前不知道这些还好,现在经许曼曼的嘴一说出,原來她的存在给她的朋友带來这么大的伤害,洛琪无地自容,快要恨死了自己。
可是,她不能答应许曼曼的要求,不能答应……
(100)捣蛋鬼
还在胡乱的抹着眼泪,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拿着纸巾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
洛琪抬头,看到楚晨温柔关切的微笑:“擦擦眼泪吧,在大街上哭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你。”
她刚才哭的太凶,周围來去匆匆的路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纷纷向她投去恻隐的目光。洛琪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楚晨手中的纸巾,背过身去把眼泪擦干净,一转身,眼睛还是红红的,像只兔子。
“你怎么跟來了?”一开口,又抽噎了一下,洛琪赶紧闭嘴深呼吸,以免再次出丑。
“刚才我去给小北送汤,他把住院费还给我,追着你的身影就跑了出來,几个医生想拦都拦不住。后來,我跟到了楼下,沒好意思过去打扰。”楚晨耸耸肩,一脸无奈。
“对不起……他是不是对你说难听的话了。楚晨,你别怪他,他不了解情况,再加上……”
“好了。”他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她有些蓬乱的头发:“我是不会跟病人生气的。倒是你托付我的事,我沒有做好,被人家揭穿了。现在我还在发愁,这笔钱我应该怎么处理。”
想到张小北宁愿卖房子也不肯用她借來的钱,洛琪有些郁闷,黯然的说:“反正他的房子已经卖了,不如,钱你就先收着吧。”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一想到张小北和许曼曼濒临崩溃的关系,洛琪就一阵揪心。
这个张小北,真够伤人的。房子是他给许曼曼的一个承诺,也是他们爱情的保障,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她胡思乱想着,只听楚晨又迷惑的说:“说來也奇怪,张小北和许曼曼本來相安无事了好几天,前天上午來了个女孩,接着两个人就闹僵了。”
“女孩?什么女孩?”
“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看起來挺傲娇的。”楚晨努力的回忆着。
“齐雨欢!”这就对了,洛琪知道,许曼曼这么在乎张小北,她是绝不会拿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刺激他的。能把她的事抖落的这么干净,除了齐雨欢,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姓齐,这名字听着倒是耳熟……”
齐家人让洛琪提起來就生厌,也懒的跟楚晨解释,索性敷衍起來:“好了,好了,我们不说她了。倒是你,楚晨,你工作时间跑出來,不会被罚款吧?”
她在为自己担心?楚晨欣慰的笑了,“放心我打了招呼,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我陪你走走。”
洛琪本想拒绝,可是看着楚晨那一脸阳光的笑容,她失去了拒绝的力气。
张小北和许曼曼的事,让洛琪本就郁闷的心情变的更加黯然。楚晨陪着她,边走边给她讲笑话。
他讲他小时候因为手长的长,被老师开玩笑说,这样的手最适合在妇产科拿手术刀,可是妇产科啊,这个让人赧颜的专业惹的全班同学哄堂大笑,他恼羞成怒,抓住那个笑的最大声的男生和他打了起來,那个男生不服,放学后纠集了一众小混混又把他打了一顿。最后是楚天佑把鼻青脸肿的他领回了家,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骂他笨蛋,还怒其不争的教给他很多必胜的招数,好像楚晨打架输掉很丢他的人一样。
洛琪一直沒笑,直到从他口中听到楚天佑的过往,她才终于绽开一抹微笑,那清澈的眼神,令楚晨恍惚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微笑,虽然失落,故事却讲的更加眉飞色舞。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洛琪曾经念过的大学。
经贸大学是全国知名的学府,曾经为了考上这所大学,洛琪不知道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挑灯夜战过。
自从她退了学,怕触景生情,她再也沒进过学校的大门。沒想到,今天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里。
“要进去看看吗?好久沒体会过校园生活了。”楚晨望着经贸大学那几个金灿灿的大字,颇有兴致的向她发出邀请。
洛琪还未点头,楚晨已经先她一步,走进了校园。
她离开的时候,是草长莺飞的春天。事隔半年,再回到这里,已是落叶萧萧。踩着脚底下的沙沙作响的枯叶,看着那些抱着书本的学生來去匆匆奔走于教室和寝室之间,洛琪既羡慕又伤感。
“你知道吗?当初我爸爸为了让我接手他的事业,极力要求我考这所大学,连校长的关系都疏通好了。可是,我故意少考了几十分,还是沒让他如愿。我倒是如愿以偿当了医生。”楚晨目不转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感慨良多的叹了口气。
洛琪嗯了一声,对他的决定并不感到奇怪。在她眼里,楚晨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玩世不恭,貌似过于轻松随性,不思进取。可是洛琪却很羡慕他的生活,因为他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虽然表面上他放弃了很多东西,实际上,他才是拥有最多,活的最快乐的那个人。
再看她,曾经,她人生最自豪的两件事,一件就是拥有了徐清远,而另一件莫过于当别人都不看好她时,她仍然倔强的通过努力考上了这所高等学府。
曾经她那么自豪的以为自己赢得了一切。可是仅仅半年,这些骄傲就成了空。
如果当初她知道,爱情是这么靠不住的东西。她还会抛弃自我,把徐清远的梦想当成她的梦想吗?
这个时间,恰好是学生上课的时候,一路上,洛琪并沒有碰到相熟的同学,两个人不知不觉來到了校园里情侣最喜欢扎堆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因为校区才新建不久,环境保护的很好,湖面虽小,却难得的清澈碧绿,微风一吹,波光粼粼,像一块镶嵌在校园中的一块美玉。
“咦,我们好像误入了人家的情侣禁地……”楚晨指了指湖边小树林里正搂抱在一起,暧昧啃咬的一对情侣,促狭的笑了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洛琪一阵尴尬,这才意识到她把他带到此处有多不合适,窘迫的掉头就走,却被楚晨拉住,藏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
“你干吗?”洛琪刚开口,就被楚晨捂住了嘴。他的手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并不惹人讨厌。
(101)给她道歉!
“嘘……”他凑近她,小心的拿开他的手,却把手指掩在她的唇边,望着不远处的那对情侣,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们给他们搞点破坏怎么样?”
洛琪还沒來得及反对,楚晨又拉着她蹲下來,以眼前的树干和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为屏障,悄悄的隐藏在那里。
楚晨在脚边四处看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放在掌心掂了掂。
“楚晨,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这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呸呸呸,洛琪又改口:“不对,小孩子也不会像你这么坏!”
“长大多累,我们就再做一次小孩子嘛。”楚晨把她掩在怀里,一只手小心的压住她的头,任性又坏心眼的撒着娇。
长大真累。也许是认同了他的话,洛琪沒有再反对他的童稚大发。
手中的小石子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掷向不远处的那对小情侣。拿过手术刀的楚晨,下手又稳又准,一招即中。
石子不太重的砸在正在动情的男孩身上,男孩受了惊,倏的松开女孩,茫然四顾,而楚晨一低头,按着洛琪,把自己和她藏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男孩放松了警惕,又开始抱着女孩亲吻,楚晨又如法炮制了第二下。
这一下可能砸的有点重了,男孩气极败坏的站了起來,朝着他们的方向就奔过來。
糟了!洛琪胆子小,站起來拔腿就跑,这下子把楚晨也暴露了,楚晨几步追上她,牵起她的手,在身后男孩气愤不已的咒骂声中,绕着湖边的小树林一路狂奔。
直到身后的骂声小了,两个人也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來,一屁股坐在离湖边不远的木制长椅上。
“楚晨,你好无聊,我敢打赌,小时候这样的事你肯定沒少干!”洛琪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着他,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气的恶作剧,她之前的坏心情竟然一扫而光。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眼中的乖女儿。这么刺激的捉弄,她还是头一回。她竟然觉的,偶尔坏一下,也挺有趣的。
“岂止是沒少干,小时候,我都是用弹弓的。”楚晨边回头查看有沒有继续追上來,边得意洋洋的向她展示着儿童时的趣事,“我二哥初中生时就开始交女朋友,常常背着我妈偷了钱去给女孩买礼物,一旦我妈发现少了钱,二哥一定都赖在我身上。他约会回來的晚了,我妈还让我去找他。哈哈……我那个不甘心,所以就想出这个整治他的办法,他不知道多少次热血燃烧的时刻就是被我这么破坏的……”
“这么损的办法都想的出來,楚晨看不出來,原來你小时候这么坏……”
洛琪被他斗的格格直笑,楚晨却不以为然的凑过來,拍了拍洛琪的肩:“不,不,你说错了。要比损,谁也比不过我大哥。实话告诉你,这些整人的招数都是他告诉我的。所以,我要有一成坏,那他就坏十成……”
楚天佑……她今天不是第一次从楚晨口中听他提起那个男人了。每一次,听到他的故事,她的心里就一阵怅然。
渐渐敛住了笑,洛琪不舒服的甩了甩鞋子。
“怎么了?”
“刚才跑的太快,好像进了沙子……”
洛琪又甩了甩,楚晨却已经蹲下來,解开了她的鞋带。
“喂,我自己來吧……”洛琪弯下腰试图阻止他如此亲密的动作,反应太过猛烈,额头与楚晨的头撞在一起,痛的她哎哟一声。
“你看你,总是冒冒失失的。”楚晨好笑的替她揉着额头,另一只手已经把她的鞋脱掉,认真的抖了抖。
从她的运动鞋里真的滚落出了一粒沙子,楚晨满意的笑了,握住她的脚就要重新替她穿上。
他的触碰令洛琪浑身一紧,倏的缩回脚尖,不安的向长椅里侧蜷着,“还是我自己來吧。”
楚晨怔了一下,刚才他只是顺手一做,现在见她窘迫才觉的他的动作确实暧昧了点,朗然一笑,把鞋递给了她。
“姐夫,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从前爱过的女人,才离开你几天,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打的一片火热。亏你还对她心心念念的,不过一个欲求不满的贱人而已。”楚晨仍保持着蹲在地上,把鞋递给洛琪的姿势,洛琪还沒有接,就见两个人影从车上下來,气焰嚣张的冲他们走了过來。
出言不逊的正是无限傲娇的齐雨欢,而她口中的姐夫自然是徐清远无疑。
走的近了,齐雨欢高昂着头,恨不得拿下巴看人,语气里的嘲弄和讽刺一览无遗。
而徐清远虽然迟疑着沒有上前,可是紧盯在光着脚的洛琪和姿势暧昧的楚晨身上的目光,也是眉头深锁,意味不明。
齐雨难那声姐夫令洛琪怔了怔,反应过來后,她波澜不惊的去接楚晨手中的鞋,可是楚晨却拨开她的手,捉住她的脚,替她把鞋穿上,直到他认认真真的把鞋带记完,才站起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好了,讨人厌的沙子终于滚蛋了!”
说着,他又伸手一拉,把洛琪从长椅上拉起來,护在身后,看着面前跋扈讨厌的短发女孩,和她身后一脸阴郁的徐清远。联想他初遇洛琪时的情景,以及洛琪提到这个短发女孩时的一脸愤恨,想明白了什么,脸不由的一沉:“给她道歉!”
齐雨欢打量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孩,不屑的切了一声,环抱双臂,冷笑:“让我给这个贱人道歉,她也配!”
楚晨紧握双拳,清朗的眸子开始变的锋利,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齐雨欢:“你再说一遍贱人,你说谁是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你身后这个小妖精就是最不要脸的贱货!而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们躲在这校园里腻腻歪歪,整个就是一对j夫!”
“雨欢,你住嘴!”徐清远先听不下去了,断喝一声,阻止她。
可是,楚晨却比徐清远更迅猛,挥手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齐雨欢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來,“你敢打我?”她气极败坏的捂着脸。
“给她道歉!”楚晨又重复了一遍,杀气腾腾的朝着齐雨欢逼近。
(102)陌生人
楚晨一米八几的身高,足足高了齐雨欢一截,平时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人人夸他又耐心又谦和,原來他发起火來,也是凌厉冷酷,咄咄逼人。
在他强大的气势下,齐雨欢有些胆寒,下意识的后退着。
可是眼前的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他俊朗的脸上一片戾色,像所有被侵犯了私有财产的凶猛动物,不断的逼近,恨不得将她撕碎。
“听到沒有,道歉!”楚晨加重了语气,又吼了一声,吓的齐雨欢一个激灵,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么吓过她,她后退着,抿紧了双唇向徐清远投去求助的目光。
“行了,楚医生,雨欢她不懂事……”齐雨欢毕竟是跟着他來的,徐清远有点看不下去了,试图跟楚晨求和。
“正因为不懂事才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既然你这个当姐夫的不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无论如何,她必须给我们道歉!”楚晨丝毫不给徐清远面子,上前一大步就要把一直后退的齐雨欢扯住。
他严肃起來,身上的震摄力格外迫人,齐雨欢以为他又要打她,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脚下踩空,叫了一声,顺着小树林通往湖边的下坡滚了下去,一直滚落到湖水中,发出通的一声。
深秋的天气,湖水冰冷浸骨,站在坡上的洛琪和徐清远都吃了一惊,齐雨欢在水里扑腾着,大呼救命,一张口,连灌了好几口湖水。
徐清远深深看了洛琪一眼,似乎在等她说什么。水中齐雨欢的呼救声越來越虚弱,他等不到她的答案,脱掉外套,向坡下走下去。
徐清远毅然跳入湖水中时,洛琪的心也跟着剧烈的一跳,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往坡下走了一步,却被楚晨从后面拽住。
“这是他们的报应,我们走!”楚晨拉着洛琪就走,洛琪脚下却像长了钉子,一时不知道她该去还是该留。
“放心,她的呼救声这么大,会有很多人來救她的。”楚晨见她不走,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拖着她一路出了校门。
楚晨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洛琪塞了上去,出租车启动时,洛琪透过车窗不安的朝校园望了一眼。
可是,除了满眼萧瑟,她什么也沒看到。
从头至尾,她和徐清远连一句话也沒说。他最后看她那一眼,是在等着她解释和楚晨的关系,还是想看看她现在有多冷血?她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了。
“他就是那个你爱的,又离开了你的人?”车子驶出一段距离,楚晨脸上仍挂着那种冰冷的神色,仿佛还在为那个道歉耿耿于怀。
洛琪沉默着,沒有回答却等于默认了他的猜测。
“如果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你,早日放手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洛琪,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沒有更好的选择,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楚晨,你还是给我讲笑话吧。”她单手抚额揉着太阳|岤,她的头好疼,不想再听到任何不开心的话題。
听着楚晨一个个妙语连珠的笑话,不知不觉,出租车开到了楚天佑别墅所在的地址。
“糟了!”看到那熟悉的铁艺大门,洛琪懊恼的直拍脑门。刚才只顾着胡思乱想,忘记告诉楚晨她已经离开了楚天佑。
楚晨还蒙在鼓里,又把她载到了楚天佑的住处。
“我才想起來,我还有件事沒有办。”在楚晨茫然的注视下,洛琪撒了个谎,“这样吧,楚晨你先回医院。我……我和你两个方向……”
说着,她就要下车,又被楚晨拉住:“沒关系,你去哪里,先送你。”
“不用了。咱们两个方向,我可以再叫车……”
“司机,开车吧!”楚晨丝毫不给她婉拒的机会,再一次载着她离开这里:“你说吧,去哪里?”
洛琪无奈,只好顺从了他,想了想,报上许曼曼公寓所在的地址,她还有很多生活用品留在那里,取一些到新的住处也好。
出租车刚刚拐出那片别墅区,对面一辆黑色的宾利车载着楚天佑遥遥向他们驶來。
“是大哥的车。”楚晨马上命令司机放缓了速度,他摇下车窗。
楚天佑的宾利车开始慢慢减速,即将与他们的车擦肩而过时,却又突然加速,毫无预兆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喂……”楚晨不明就里,刚刚开口,宾利车已经拐弯,消失在那条路的尽头。
“他装什么装,沒看到我们吗?”楚晨迷惑的问洛琪。
洛琪正襟危坐,听到楚晨问她,才扭过头,敷衍的朝后面看了一眼:“大概是沒看到吧。”
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的抠动着手指,洛琪知道,那个男人只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也罢,洛琪这时候反而庆幸,他至少不像徐清远那般优柔寡断。
出租车在许曼曼家楼下停下,洛琪沒有邀请楚晨上去,楚晨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沒再多做纠缠,一直看到他离开,洛琪才上楼开门进了屋。
因为张小北的房子卖了,许曼曼的公寓里堆满了两人的东西,本來就不大的房子,显的更加拥挤不堪。
洛琪很庆幸,她已经找好了房子。不然,真要住在这里,才是给两人添麻烦。
许曼曼不在,应该还在医院里,洛琪快速的把衣柜里的换洗衣服打包装进箱子,又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一切整理好后,累的忙的满头大汗,伏倒在那张她睡了几个月的小床上。
床头的写字台上,放着张小北的笔记本电脑。洛琪慢慢从床上爬了起來。
洛琪一直很想问问张小北那天他说的录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张小北出事后,脑子受了重创,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洛氏仍然兴盛,他还在洛长风的身边做助理的那段时光。
医生又特别交代不能让病人受刺激,所以这些天洛琪一直强忍着内心的焦灼,只盼着等他的病情好转,再想办法打听。
洛琪坐直了身子,打开笔记本的电源。
她沒记错的话,张小北说过,那份录音是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他的。
从前总在张小北办公室玩他的游戏,他的qq密码对她來说,一点障碍也沒有。电脑打开,抱着一份希望,洛琪登录了他的qq邮箱,网页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103)他对你好不好?
可是,泄气的是,她翻遍了他的邮箱和电脑,也沒找到那份录音。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传來悉悉索索的开锁声。
许曼曼回來了,看到客厅里洛琪收拾好的衣服和整理箱,愣了一下,鞋都沒换就冲到了卧室。
洛琪尴尬的从床上坐起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沒來得及关。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许曼曼捂着胸口,松了口气:“你收拾东西做什么?要搬家?琪琪,我可是说过的,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要是因为和我生气就搬走,那我可就不理你了!”
许曼曼來到客厅,把洛琪收拾好的箱子重新拖回卧室,打开就要把她的衣服重新挂回去。
“曼曼,别这样。”洛琪上前一步阻止她,局促的捋了捋额前的发:“你和小北现在沒有住处,我再住在这里不合适。但是我声明,绝对沒有生你的气。真的,真的,你别多想……”
怕她生气,洛琪一连说了几个真的,以示她的真诚。
许曼曼倚在写字台上,环抱着双臂狐疑的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你要搬去他那里吗?”
洛琪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楚天佑。本來她想说不是,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为了扫除许曼曼的心魔,唯有让她对她彻底放心。
听到洛琪肯定的回答,许曼曼却内疚起來,贝齿反复咬在唇瓣上,替她担忧的问:“他对你好不好?”
“嗯。”洛琪仍然点头,大概怕她觉的她的回答太敷衍,又补充了一句:“他这个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曼曼,别替我担心。我早就想明白了,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光要自尊要骨气是活不下去的。”
在许曼曼异样的注视下,洛琪还淡漠的冲她笑了笑。可是那参杂着无奈和伤感的微笑许曼曼却怎么看怎么揪心。
“琪琪,我承认我是过份了点,今天下午你一走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能对你说那些混帐话呢,可我都是替小北急的,前几天,趁我不在,齐雨欢那个贱人來了,添油加醋的把你和楚天佑的事抖落个遍。我知道楚天佑他沒有那么不堪,可是小北怎么听的进去?我刚回來他就吵着要放弃治疗,说什么也不肯用你从楚家借來的钱交医药费,还口口声声要去把你找回來……后來,背着我把房子都卖了……我想着,现在只有你能劝得住他。所以我就……”
“我知道曼曼,你不解释我也能理解。小北现在恢复身体是大,可是能给他最大信心的人只有你。你千万不要放弃,知道吗?”洛琪不忍心看她难过,和颜悦色的劝慰着她。
其实來龙去脉早在看到齐雨欢的时候洛琪就猜出个大概,她当然不会怪在许曼曼身上。会莫名其妙恨她入骨的,除了齐家姐妹不会有别人,她们巴不得寻个机会把她的生活搞成一团糟。何况齐雨欢现在还对张小北有那层意思,她当然会疯狂的抵毁她在张小北心中的形象。
许曼曼多希望洛琪能骂她几句,或者打她一下,可是她却连半点指责她的意思都沒有,她的心里更内疚了。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抽了一记耳光,还要抽第二下时,被洛琪大惊失色的扯住她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琪琪,对不起。那天我竟然把火气全撒在你身上,还朝你动手。我……我替你还回來!”她挣扎着想要把手挣回來,可是洛琪却死死抓住她不放,她的眼睛中闪动着泪光:“好了,好了。你这是要干吗?都说了全都过去了,那天就算你不打我,我也想抽我自己了。如果不是我,小北怎么会这么惨,你又怎么会这么伤心……”
“可我觉的,我都沒脸见你了。”
“要说沒脸,我不一样沒脸。曼曼,我们不要互相指责了好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尽快查到是谁害了洛氏,害了爸爸和小北……”
洛琪和许曼曼都是心底坦荡的人,话一旦说开,那些压抑在她们心中的矛盾也就烟消云散。许曼曼把她搂过來,抱着她哭了一会儿,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冰释前嫌。
一起吃了顿晚餐,许曼曼在洗碗,洛琪仍对着张小北的电脑发愁。
现在张小北失去了记忆,那段录音的下落又找不到。那是张小北用生命的代价换來的证据,就这么不见了,洛琪捧着下巴,一阵沮丧。
“琪琪,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许曼曼已经观察了洛琪很久,从她一进屋看到电脑开着的时候就在注意她。她洗好碗之后,走过來,犹豫了片刻,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把一个u盘拿出來推到了洛琪的面前。
洛琪眼前一亮,雀跃的把u盘抓到了手中:“这是小北给你的?”
许曼曼却沒有洛琪脸上的高兴,反而面带忧色,挨着洛琪坐了下來:“实话跟你说吧,小北手术完意识还未清醒的时候嘴里就一直念着几个字,琪琪,董事长,u盘。后來我在我们卖掉的那个房子里果然找到了这个u盘。我猜测小北被打成重伤,一定和这份u盘有关。我怕他再惹上其它麻烦,所以一直沒敢对别人说……”
洛琪手心里握着那个u盘,听着许曼曼的讲述,心情也沉重起來。
她和许曼曼一样,也怀疑过崔敏行把他打成重伤是不是因为那份录音。可是,后來崔敏行在风暴和楚天佑的一番谈判,又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些人分明是冲着利益去的,张小北被打,也许只有因为他阻碍了他们顺利绑架她。
“琪琪,还记的我爸爸当年是因为什么跳楼自杀的吗?我一直不相信我爸爸会去赌博,我爸爸虽然不是多么上进的人,可平时为人处事还是很正派的。他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人灭口。这两年小北从未放弃过帮我调查这件事,可每次都是刚刚有了一点线索,就被迫中断,有好几次,小北还差点出现意外。琪琪,你有沒有想过,也许害我们的人,一直就躲在暗处盯着我们。只要我们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斩草除根……就像这次……”
(104)活在记忆里
许曼曼说这番话时的神色既恨又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处揪着她,和洛琪握在一起的手都是汗涔涔的,用一种央求的语调,继续劝她:“琪琪,我不是不想让你和小北查洛伯伯的事,可是我们势单力薄,我真担心我把u盘给了你,会害了你……小北已经这样了……”
听了许曼曼的话,洛琪也是一阵忐忑。可是u盘就在她手中,它就像潘多拉手中的盒子,强烈的驱动着洛琪的好奇心,不管打开后,里面关的是魔鬼还是其它,她已经按捺不住。
她太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恨洛氏,害的洛家家破人亡还不算,还要害张小北和她。
她转眸看了一眼许曼曼:“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交给我了?”
许曼曼眼睛中划过一抹黯然:“因为你说过,我们谁都无权替对方做决定。何况,我最在乎的,已经躺在医院里。”
是的,洛琪想,她也沒什么好失去的了。
把u盘插到了电脑上,电脑提示新硬件插入后,洛琪颤抖着打开了那个文件。
不得不说,张小北确实够谨慎的,文件还需要密码。洛琪输入他的qq密码,不对。又试了好几遍其它有可能的密码,仍然不对。
她有些抓狂,手心里都是汗。无奈的向许曼曼求助,许曼曼也试了几个,仍然沒打开。
心情由最初紧张,忐忑,变成了现在的沮丧。两个人相对无言,都是一脸无奈。
就在洛琪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许曼曼又试着输入了一串数字。洛琪看的分明,她输入的正是自己的生日。
出人意料的,文件居然打开了!
沒有惊喜,反而感到一丝尴尬。这个张小北,用她的生日做密码,还嫌她身边的雷不够多吗?
许曼曼苦笑了一下,把电脑重新交到洛琪的手上。
里面果然是一份音频,洛琪颤抖着打开。屏住呼吸,一时间,卧室里静的让人心慌。
音频比想象的还要短,刚打开时,里面呼啸的风声,夹杂着两个男人的对话。那两个声音明显经过了处理,听起來有些怪异和失真。
“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我要的东西呢?迟迟不肯送來,你想干什么?”
“别急嘛,我早就说过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洛氏有今天,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
“少废话,该做的我已经替你做了。你如果言而无信,别怪我……”
声音断了,录音里一阵刺刺拉拉的声音,像绞了带。接着又是一阵风声,只有风声,什么也沒有,录音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第一个男人又说了一句话:“20号下午,我让胡助理在中央广场等你,聪明的话你就该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别再给我耍手段!”
录音戛然而止。短短的几句话听的许曼曼一头雾水,“这就结束了?还有沒有其它文件?”
她不甘心的想要退出去,再看看u盘里的其它文件,洛琪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重新点开那段音频,洛琪又听了一遍。接着,又听了第三遍,第四遍……
心脏像停止了跳出动,她的脸越來越白,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脑。许曼曼发现她的异样,不安的推了推她已经僵掉的胳膊:“琪琪,你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见洛琪不说话,许曼曼又去点开那段录音。可是刚听到最前面的风声,洛琪就受了刺激似的把u盘从b接口直接拔了出來。
许曼曼不可思议的盯着洛琪的举动,下一秒,洛琪已经拿着u盘,神色如常的从床上站起來,茫然四顾,尴尬的拢了拢头发:“曼曼,我才想起來,我还有东西沒收拾完。我再去收拾收拾……”
“琪琪,你告诉我,你到底听出了什么?”许曼曼担忧的拉住她,凭她对洛琪的了解,她这副样子,一定是出了大事。
“沒什么。”洛琪平静的笑笑,“只是其中一个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所以又反复听了几遍。可是,听的越多反而越糊涂了……”
她望了一眼已经黑漆漆一片的窗外:“你看,时候不早了。我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再晚,他就要不高兴了。”
许曼曼仍然不太放心,可是洛琪的平静如常又让她拿捏不准,只好跟在洛琪身边,看着她收拾东西。
衣服和生活用品她早已经装好,洛琪爬上梯子,把衣柜最上面的一个绿色的整理箱搬了下來。
“曼曼,我该走了。”她抹了一下脸,手指上的灰全蹭到了脸上。
“擦擦脸。”许曼曼拿來毛巾,扔给洛琪,仍是满腹狐疑:“你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好了,不啰嗦了,我得走了!回头再给你打电话。”洛琪急急的说,拒绝了让许曼曼送她,一手提着行礼箱,一手抱着整理箱,一路小跑的冲下了楼。
怀里紧紧抱着那些东西,直到出了许曼曼家的小区。洛琪才停下來,手中的整理箱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现咚的一声。
整理箱摔裂了,盖子从皲裂的那一角挣脱出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阵夜风吹过,像是诚心不让她好过,地上的日记本肆意翻飞着,呼拉拉作响,其它的一箱子小玩意,也经不住风的捉弄,到处翻滚着。而洛琪动也未动,直勾勾的看着这满满一箱子的记忆在她的面前肆意凌乱,纷飞……
那里面装的是徐清远从小到大给她的所有记忆,她为他写的日记,他送她的每一件小礼物。每一样都被她奉若珍宝,哪怕是后來洛家败落,哪怕是他和齐雨薇传出了绯闻,哪怕她和他分崩离析。那些东西她依然珍藏着,就像珍藏着属于他们的每一段甜蜜。
因为有了这些纪念,她才可以一直活在记忆里。可是就在刚才,这些被她视为珍宝的记忆突然成了让她憎恨的东西。
徐天和爸爸都是x省人,尽管來到北方这座城市很多年,为商为官,太多的交际场合,已经抹去了他们的乡音,练就了极好的普通话。只有他们最熟悉的家人,才会在每一个字眼的抑扬顿挫之间,听出他们与这座城市的不同。
(105)梦中的记忆
从小洛琪就觉的和徐伯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那时候爸爸还问她,为什么喜欢徐伯伯,洛琪奶声奶气的回答,因为他和爸爸说的普通话是一样的,每一句话的尾音都轻轻上扬,比所有人说的都好听。
徐天自己肯定也沒想到,他鲜明的咬字特征会轻易出卖了他。哪怕那段录音做了相应的处理,可是洛琪仍然能够肯定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就是徐天。
第二个男人说,洛氏有今天,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
她真笨啊!居然到今天才幡然醒悟。
在她的记忆里,洛家和徐家一向和睦,交情甚深。听说爸爸和徐天在部队时,为徐天挡过一颗子弹,曾是过命的交情,徐妈妈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那种亲热,绝不是敷衍客套做的出來的。
就凭这份交情,怎么可能爸爸入狱后,徐家突然就势利冷漠起來,不但不肯替爸爸说话,就连她这个过去的准儿媳妇也被扫地出门。
如果这一切仅仅用世态炎凉四个字就能解释,那洛琪也不会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徐家突然的改变态度而耿耿于怀了。
现在想來,洛琪全明白了。他们哪里是落井下石,分明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
站在一团漆黑的小区门口,任冷风贯穿她单薄的身体,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冷冽的飞舞着。她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地记忆渐渐分崩离析,越刮越远,指甲深深的陷进肉中。
恨,像燃着火焰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