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初情似情

初情似情第12部分阅读

    木阁”吃饭。钟越并不常到这里吃饭,价格对他来说,实在有点贵。可是何如初一吃食堂的饭菜,虽不说什么,总是吃的少,挑食挑的厉害,屡教不改。俩人都是学生,经济方面光明正大彼此承担。

    很多年以后,各式各样的餐馆都吃过,基本上都由他结账,他也习惯这样做。有一次拿着账单,莫名想起以前的事,再也没有人跟他共同买单。一时间,竟心酸的难以抑制。

    何如初照例把黄瓜胡萝卜拨到一边。他见了皱眉,教育她:“挑食对身体不好。”她耳朵早听出茧子了,笑嘻嘻不说话,把不吃的菜全部塞给他。他无可奈何,叹气说:“只有小孩儿才挑食呢。什么时候你能不挑食呢,也许才算真正长大了。”她不听,照旧左耳进右耳出。

    俩人吃完饭,时间还早。钟越忽然想起来,说:“上次不说想看电影吗?就今晚吧。”她有些兴奋,抬头看他,笑说:“真的?你不上晚自习了?”他点头,连工作都暂且搁下了,何况是晚自习。她拉着他又蹦又跳,说:“那你等会儿,我要回去换件衣服。”

    俩人刚到门口,宿管老师迎出来,说:“何如初,你家里人来看你。等好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惊讶,待看见来人时,脸色立即变了,转过头不说话。钟越等人走近才看清楚是何爸爸,默默站在一边。

    第32章

    何爸爸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外面穿着藏青色商务型长风衣,西装革领,打扮的一丝不苟。只是神情有些疲倦,手上拿着公文包,先对钟越点了点头,转过来轻声喊:“初初!”何如初眼睛看着地下,不理不睬。

    他叹了口气,微不可闻,低声低气问:“这么晚了,吃饭了吗?”也不说自己等了一下午。她照旧不回答,不肯说一个字。钟越见状,忙说:“刚刚吃了。”何爸爸抬眼打量他,目光炯炯,从头到脚无一丝遗漏。觉得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由得问:“你是?”

    钟越忙自我介绍:“我是何如初的高中同学,现在在清华上大学。”何爸爸一听他是清华的学生,登时刮目相看。又听他说是女儿的高中同学,忽然想起有次给女儿送饭,便是这个年轻人帮的忙。语气不由得变得亲切,笑说:“你好。”跟他正式握了握手。

    钟越想他们父女大概有话要说,把书包递给她,就要走。何如初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抬眼看他,恳求他不要走。他见她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神情,一时顿住了,左右为难。

    何爸爸什么样人,马上说:“既然是初初的同学,不要走,不要走,一起来一起来。”车子开到身边,何爸爸招呼说:“上车上车,大家先找个地方说话。”钟越见何如初还杵在那儿,没有要动的迹象,忙拉了拉她。她唯有不情不愿跟着他上车。何爸爸暗暗松了口气,他就怕女儿掉头就走,睬都不睬他。

    何爸爸显然早有吩咐,司机一直开到一家日式餐厅停下。三人进了包厢,何爸爸问想吃什么,何如初一路板着脸,哪会回答;钟越说随便。何爸爸便照女儿素日喜欢的,叫了满满一大桌。钟越提醒:“伯父,我们吃过晚饭了。”何爸爸说知道,笑说:“年轻人消化快,慢慢吃。咱们多说说话。”一连声招呼钟越吃,又说:“初初,这家的寿司做的特别好,你一定喜欢。”夹了个放在她碟子里,又是拿杯子又是拿作料。她见父亲叫的都是自己爱吃的,像往常一样,喉咙便有些哽哽的,既不肯吃也不说话,闷闷地坐在那里。

    何爸爸见女儿见了他还是这样,一言不发,闷不吭声的,又愧又心疼,加上连日来诸多的烦心事,也不吃东西,光喝酒,一杯接一杯。钟越见他们父女俩这种情形实在太奇怪,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便说:“寿司真不错,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她摇头。钟越一再劝她:“你尝尝就知道了。”在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能这样。她抬头看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吃了一个。何爸爸见状,立即多夹了几个放她跟前,她也默默吃了。

    何爸爸心情立时大好,问:“初初,该考试了吧?什么时候回家?”她还是如雕塑一样,不听不闻不答。钟越推了推她,笑说:“伯父跟你说话呢。”她这下连钟越的面子也不给,干脆转头。钟越便寒暄,“我们这个月底就放假了,何如初他们应该也差不多。”

    何爸爸跟他随便聊了几句,注意力又放到女儿身上,微微斥道:“爸爸跟你说话呢,怎么这样呢!不像话。”她忽然抬头,眸光直逼视着他,冷哼:“回家?妈妈呢?你又回不回家?”

    问的何爸爸狼狈不堪,过来好一会儿才说:“妈妈当然是在家里,身体不好,所以没来看你。但是很想你。”顿了顿说:“家还是家,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总要回家的。”语气十分感慨。

    她甩头,“我不回去,那里有血。”

    何爸爸心一痛,知道她当时是吓坏了,所以现在连家也不敢回。缓缓说:“你先回来,住的地方不用担心。愿意住以前的房子也行,愿意住外面也行。”

    她默然半晌,然后问:“妈妈一个人在家吗?”何爸爸便说:“当然不是,家里还有阿姨。”她有些生气,逼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回家?”眼圈儿逐渐红了。就是因为他不回家,所以现在她才没家了!

    何爸爸撑着额头,无力地说:“初初,你还小,我跟妈妈的事你不懂。有些事情,时间长了,就像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所以,才会有快刀斩乱麻这句话,可是这把刀却是见血的。”

    何如初哭着说:“我只知道,妈妈差点死了!”何爸爸见女儿哭得伤心欲绝,心里更不好受,半晌说:“不错,都是爸爸的错,让初初难过。”

    她哀哀哭了半晌,揩了揩眼泪,哽咽说:“你走吧,我要回去了。”说着站起来。何爸爸见女儿还是不肯原谅他,也不肯再叫他爸爸,拉着她手说:“初初,你这孩子,说这样绝情的话,不是叫爸爸伤心嘛!爸爸平日里白疼你了!”

    说的何如初又哭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总是爸爸,和以前一样疼她,可是家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何爸爸忙拍着她说:“囡囡,不哭不哭,是爸爸不好……”她好不容易止住泪,抽着鼻子说:“我要回学校。”何爸爸忙说好好好,还不忘让人打包带了一大盒她爱吃的寿司。

    钟越跟在后面,心里满是感慨。

    回来路上,何爸爸跟他们一块挤在后面,问长问短,吃的习不习惯,衣服够不够穿,有没有生过病,住的宿舍条件怎么样,要不要搬出来自己住……她不耐烦说:“早适应了。”短短一句话,可以想见女儿吃过多少苦,孤身在外,举目无亲……听得何爸爸更觉心疼。

    车子直到“菊苑”门口,何爸爸从车里拿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手机,以后随身带着,有事就给爸爸电话。家里号码,爸爸号码都输进去了。手机费直接从爸爸这里扣,不用操心。”

    她十分意外,没想到父亲竟然买了一台手机给她。手机这玩意儿,那会儿算是新潮东西,称得上是奢侈品,学生群中十分罕见。就连国际学院这样的学校,也没几个人有。她见夏原摆弄过,也没见他怎么带在身上。

    当下默默接在手里。何爸爸又叮嘱了许多话,特别是让她考完试就回家,说姑姑也会回来过年。还给她带了不少家乡的特产,跟钟越客套几句,这才去了。按下窗户,频频朝后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儿的身影,才关了窗户。

    钟越擦了擦她犹湿的眼眶,叹气说:“什么都不要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她拉住他,不让走,“你再陪陪我,好不好?”因为刚哭过,声音沙哑。他怎么能拒绝她这样楚楚可怜的请求?摸了摸她的头发,俩人沿着柳堤有一下没一下随便乱晃。

    何如初闷闷说:“我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妈妈才想不开的。妈妈那么伤心,差点就死了——,他不可原谅……”钟越忙掰过她的肩,说:“这是大人的事,我们管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其他的,唯有听之任之,好也罢坏也罢,只能接受下来。”

    她手伸到他腰间,主动抱住他,“钟越,我心里怕的很。”都到这地步了,父母大概要离婚,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儿呢。他明白她的感受,喃喃哄道:“不要怕,有我呢。”沉稳的声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听的她渐渐安静下来。

    路边有长椅,俩人过去坐着。温度虽低,幸好晚上没风,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树脚下还堆着一堆堆的残雪,白天融化晚上又结成冰,灯光下晶莹剔透的。钟越问她冷不冷,把她手放自己口袋里,轻声说:“怎么又不戴手套?围巾也是——”他自己也不习惯戴。

    她转过来,两只手都塞他口袋里,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清亮清凉的,像冬夜里的一抹星辰。钟越摸了摸她脸颊,笑说:“冰凉冰凉的。”鼻头红红的,泛出健康的光泽,天气寒冷的缘故,小脸如玉般洁白通透。她埋头蹭在他胸前,深深叹了口气,问:“钟越,你身上为什么这么暖?”

    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像只不安分的兔子。他低声斥道:“坐没坐相。”她不理,偏要往他怀里挤。头搁在他胸前,仔细聆听,“钟越,我听到你心跳啦,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这样跳的。”

    他伸手摸她的头发,渐渐地往下,摩挲着她的后颈,滑腻柔软温暖,心里不由得一热。她笑着躲开,“痒——凉凉的——”他情不自禁感叹:“如初,你头发摸起来真舒服。”凉凉的,滑滑的,似水如缎。她摇头,“我不喜欢,妈妈说我头发太硬气,女孩子头发要又细又软才好。”

    钟越拉她起来,笑说:“我喜欢。”她睁大眼问:“你真的喜欢?”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钟越不由自主抚上她的眼睑,如花一样的娇嫩。她像意识到什么,轻轻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她眼皮底下眼睛的移动,温热温热的触感,一直传到心的最深处。手往下,在她唇角游移,拇指轻轻擦过,然后俯身,亲了亲她,如雨蝶般轻盈,稍稍沾了沾唇即离。

    她睁开眼看他,微笑说:“凉凉的。”他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抱住她,叹气说:“这样就不冷了。”俩人在寒冷的冬夜里紧紧相依。

    她喟叹出声:“钟越,你身上真舒服。”有一种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呢?她偏头想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随着年岁的增长,后来她终于知道了,那是情人的味道。两情相悦的味道。

    钟越摸了摸她脸,说:“都冻红了,回去吧。”她“恩”一声,手仍然调皮地伸在他口袋里,不肯拿出来。她忽然说傻话:“钟越,你以后就穿这件衣服好不好?我真喜欢它,口袋又大又暖和,可以放下我两只手。你看——”她把双手都塞进去给他瞧。

    钟越骂她笨,“那我不换衣服啊!”她笑嘻嘻点头,“好啊,那你就不要换。”过了会儿她又说:“钟越,以后你都替我拿书包好不好?”他没好气说:“我不是正给你拿着嘛。”她蹦蹦跳跳往前跑,回头笑:“以后你天天要拿!嘻嘻,原来它好重哦——”钟越瞪她:“你现在才知道?”傻里傻气的。

    她“嘿嘿”地笑,说:“以前不知道,自从你拿了后,就知道了。”钟越叹气,“看来我这个苦力任重道远啊。”她拍手,笑得得意洋洋。

    到了,他把书包还给她,说:“晚上要乖乖睡觉。”她感叹:“钟越,跟你在一起,我真高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钟越“恩”一声,催她:“快上去,瞧你,都快冻成冰了。”看着她的身影在门里消失,心里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刷分,但是也请不要霸王的太厉害啦——

    还有就是,明天不更新,星期一尽早更——

    大家看闭幕式去吧——

    看到乒乓大满贯,红艳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第33章

    考试前一天,她碰见夏原,有些惊喜,问:“你是不是去西藏了?”瘦了不少,精神却更好了。夏原点头,“回头给你看照片。”她问好不好玩。夏原兴致勃勃说:“比北京有意思多了,下回我带你一块去。”她点头又摇头,惋惜说:“我有高原反应。”夏原大手一挥,“谁没高原反应啊,去了就适应了。”她微笑,心里很向往。

    夏原忽然问:“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就那个姓钟的小子?”她害羞不语,只是笑。他连声叹息:“这小子偏偏拣我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厉害啊,平时倒看不出来!”调侃了一会儿,又挑眉说:“他那种人有什么好的!你要不要甩了他,跟我在一块儿?怎么样,考虑考虑?”笑嘻嘻看着她。

    她只当他说笑,翻白眼说:“不要,我才不要成为这里女生的公敌。想当你女朋友的人多着呢!”夏原慵懒地笑:“哦?姓钟那小子就那么好,好到我都比下去了?”她摇头,“咦——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真受不了。

    夏原伸手勾了勾她下巴,笑得贼眉鼠眼,“他有没有——比如说这样——”头渐渐靠近——,作亲吻状。她连忙后退,又羞又恼,死命拍了他一下,“夏原,你不要脸!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他伸了个懒腰,“不要脸?姓钟的小子才不要脸呢!”她听他用不屑的神情骂钟越,沉下脸,“夏原,你跟我随便开玩笑没什么。无缘无故,你干嘛这样说他!他又没得罪你!”夏原转头看她,眸中有惊讶之色,笑说:“没想到你这么护着他!开句玩笑就受不了啦?”她嘀咕:“你哪像开玩笑嘛!”分明是骂人。

    夏原忙举手说:“好好好,我认错总行了吧?我知道他是大才子!”她也不好认真恼他,说:“你怎么比地痞还无赖呢!”夏原也不辩解,半晌问:“大周末的,怎么一个人躲这儿啊,冷清清的。你那个男朋友呢?”

    她打了个哈欠说:“他们过两天也考试,复习功课去了。”夏原接口说:“那他就把你一个人扔这儿了?怎么当人男朋友的。亏你拿他当宝!”她气呼呼说:“他念书很认真的,跟咱们不一样。”夏原唯恐天下不乱,“那也没理由把女朋友撂一边儿啊!”

    她有点儿闷闷地说:“反正我自己也要复习啊。”本来她说跟他一块上自习的,钟越却说她老让他分心,效率大打折扣,她便一个人回来。正无聊呢,偏偏夏原凑过来在一边煽风点火。

    夏原拉她起来,“这个学校就属你最用功,还复习什么啊!没听过这句话么,‘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这才是会念书的人!走走走,我带你出去吃东西,比坐在这里发呆有意思多了。”

    她摇头,“我不去,我要等他一块吃晚饭。”夏原叫起来,“这才吃过午饭好不好!你就一直坐这儿等?”傻不傻啊!她点头,“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看百~万\小!说背背单词,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夏原简直不能理解她这么愚蠢的做法,说:“你要等他,晚上再过来。哪有人一直杵在这儿的?”她耸肩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夏原推她,“往这边出去,有家‘星巴克’,我们喝杯咖啡再回来。这里又阴又冷,坐门口喝西北风啊!”见她还是不动,便说:“耽误不了你的事,很快就回来。”等他就那么重要?

    她不去,说:“也许他会早点过来,错过就不好了。”夏原突然吼起来,“那你不会让他等!”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她抬头,吃惊地看着他,“我等他也一样啊。”夏原蓦地觉得嫉妒,无比嫉妒钟越。若有人肯这样一心一意等他,就为了吃顿晚饭,叫他做什么都愿意。他一言不发站起来,头也不回走了。

    一个人站在寒风里,呆呆的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心里空落落的。有认识的同学经过,嘲笑说:“夏原,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难道被女人甩了?”他立刻恢复本性,咧嘴笑说:“是啊,被女人甩了。”那人当然不信,笑说:“咱们夏大公子也有被女人甩的一天!好好好,打爆竹普天同庆!”

    夏原笑骂:“去你妈的!哪儿去啊,要不咱哥俩儿喝两杯去?”那人耸肩:“夏大公子请客,不去白不去!”俩人勾肩搭背,笑嘻嘻走了。

    那人酒量不好,喝了半瓶二锅头就倒下了。夏原费了许多力气,一路咒咒骂骂把他抬回来,口里说:“下次喝酒一定要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脑中想到韩张,此人是个能喝的主儿。不过跟他不同校,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叫过来。无奈下,又转头来找何如初,顺带给她带了杯热可可。

    何如初见他去而复返,疑惑地看着他。他指了指饮料,说:“看我对你多好。”她闻到味道,微微皱眉,“大白天的,你喝酒了?”他耸肩,“谁说白天就不能喝酒?我们北京爷们没那么多废话!”俩人坐着聊天。他问:“你一个人坐这儿等,无不无聊?”

    她咬着吸管说:“不无聊啊,反正他会来的。”因为知道他晚上会来,所以她整个下午都会有一种触手可及的幸福,时间每过一分,幸福便增加一分,于是等待变得与众不同。

    等待是幸福的一种仪式。

    夏原默然无语,打着哈欠说:“反正我也没事,陪你一块等吧。”他逗她说话,她总不答。于是他问:“你跟姓钟的怎么认识的?”她不满,“你客气点!”夏原“切”一声,说:“我又没叫他送‘钟’的,怎么不客气了!”

    她知道自己贫不过他,于是不理他。他又问:“你跟他是高中同学?怎么韩张好像也是?”她便说:“都是。我们以前是一个班的,那个班很厉害,好多人进了清华北大的。”

    他说:“是吗?看来他以前就对你有意思喽?”她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钟越他很厉害的,是我们那里的高考状元。”夏原便骂:“书呆子!”她不服,又说:“他体育也很好,拿过五千米长跑冠军!”夏原嚷嚷:“这算什么啊!我还攀岩拿过冠军呢!”

    她不信,“不跟你说了。你今天特别难说话。”

    “我哪难说话了?是你不爱听。”他叫起来。

    她转头看看外面,天渐渐黑了,喃喃自语:“他应该快来了吧?”夏原叹气,“你就这么想见他?恶不恶心。”她瞪他,“去去去,别插科打诨。你就没正经事做吗?明天就要考试了——”

    夏原满不在乎耸肩,“那种考试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你瞧吧,答案满天飞。”她嘀咕:“那也不能这样啊——”都抄成习惯了,老师也不管。

    路灯亮起时,钟越果然来了。她立马跳起来,快手快脚收拾书包。钟越跟他打招呼,笑说:“最近怎么样,还好吧?”他很不客气地说:“不好的很呐!”钟越愣了愣,不说话,接过何如初的书包。她挥挥手笑说:“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去吃饭吧。”

    晚上九点来钟,有人推门进来,开灯一瞧,见一人趴在桌上睡觉。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夏原。连忙推他,说:“奇怪,你怎么在这儿睡觉?不觉得冷啊?”夏原睁眼,整了整衣服自我调侃:“我犯傻呗!”回宿舍倒头继续睡。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看完奥运会闭幕式,非常激动,高兴地更新啦——

    大家不要潜水,都冒出来庆祝啦——

    第34章

    这里钟越问何如初,“你跟夏原都说了些什么?”她随口答:“没说什么,贫嘴呗。”他笑,“你别跟他贫。”她问怎么了。他便说:“你连韩张都说不过,何况是夏原。”她身有同感,点头,“恩,他嘴巴毒着呢,他说你坏话。”

    钟越来了兴趣,问:“他怎么说我坏话?”他当然能察觉到夏原对他的不客气。何如初想了想,说:“反正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样儿,整天不是说这个人尖嘴猴腮刻薄相,就说那个人垂头丧气倒霉鬼。”钟越听了,笑笑不语。他当然不会跟夏原当真计较。

    何如初没两天就考完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过年去了,她一直在等钟越。怕影响他复习,一个人无聊地待宿舍里,不是睡觉就是看动画片。夏原照旧跟她说说笑笑,打电话马蚤扰她:“还没起床呢!这么好的太阳,你也不出来走走!”整栋宿舍楼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怪冷清的。于是她下来,俩人凑一块儿打发时间,问夏原:“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家就北京,什么时候回不行啊。”埋头呼噜呼噜喝粥。她咬了半口烧卖,叹气说:“其实我也不想回家,可是学校过几天就要封楼了,不得不回去。”他们是私立学校,寒暑假不允许人住的。

    夏原忙说:“那你就别回啊,跟我回家过年吧。”她“切”一声,不答他。心里是真的不想回家,烦着呢。这两天何爸爸老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怕她没订票,问她要不要寄飞机票过去,又或者自己去北京接她。问的多了,她不耐烦,干脆关机。自从她有了手机,何爸爸给她打电话的次数暴增。别人羡慕之余,她却烦恼不已。这劳什子,方便是方便,却相当于爸爸的监视器。

    夏原在她离开前,一直都没回家。

    晚上接到韩张电话,她叫起来:“韩张,你好久没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从此消失了!”韩张从张炎岩那里知道她跟钟越交往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他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她。偶尔会通两个电话,短短说几句话就管了,还是她打过去的。他这次特意打电话来问她一块回家不,说给她订了票。声音低低沉沉的,不像往日那么嘻嘻哈哈。

    她沉吟了一下,说:“我已经订了票。”她自然是跟钟越一块回去。韩张顿了顿,问什么时候的票。她说还要过几天。他便问:“你不是早考完了吗,怎么这么晚才走?”他明天的火车票。

    她“嘿嘿”笑两声,也不好意思说等钟越,只说:“当时只买到那天的票啊。”他知道清华还没考完,多少猜到了一点,心情有些黯然,好半晌说:“那到时候我去火车站接你。”她说不要。韩张坚持:“不麻烦。提着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回的来。”他们到了火车站,还要坐好长时间的大巴才能到家。她也没通知何爸爸去接。

    钟越好不容易考完了,她抱怨说不想回家。钟越安慰她:“没事的,家总要回啊。”逃避总不是办法。她闷闷不乐,说:“回家就见不到你了。”她回上临,钟越自然是回美溪去。

    春运期间,火车站人山人海,空气浑浊,简直无立足之地。钟越见她还没上车呢,已经奄奄一息,忙扶住她,焦急地问:“要不要紧?”她说头晕胸闷。钟越喂她喝了点水,抱住她说上车就好了。心里懊恼,当时应该给她买卧铺,她哪受过这样的罪啊。

    车上她还吐过一次,小脸蜡黄蜡黄的,一夜间人跟着就憔悴下来。钟越摸了摸她额头,似乎有点发烧,找了条湿毛巾敷在她头上,说:“躺我腿上睡会儿,醒来就到了。”她抱着他的腰呢喃:“钟越,我难受。”他连声哄着她。她半梦半醒又说:“钟越,我不要回家,我怕——”钟越心疼地直拍她的背,口里说:“好好好,不回家。”心里想,她这个身体状况,恐怕得先送她回去。

    正好对面也坐着一对小情侣,女的看了十分羡慕,对男友不满说:“你看人家,对女朋友多好!”男的尴尬说:“人家那是生病了。你要是生病了,我对你更好。”女的低声骂:“只会说不会做!让你等两个小时还有许多废话呢!”

    火车早上六点多就到站了,她还迷迷糊糊的。俩人下了车,钟越先打听去美溪的车方不方便,送她回上临后好回去。那车主为了拉客,异常热情,直拉着他们说:“哎哟,这小姑娘生病了吧,赶紧上车坐着,也好休息休息。”她听了,以为他要走了,依依不舍,拉着他袖子撒娇:“钟越——我跟你回美溪好不好?”

    钟越吓了一大跳。她又说:“我跟你回美溪,住一天就回来,恩?我生病了,不想这么快回家……”心里着实舍不得他。仿佛他这次走了,以后就没有再见的日子一样。

    她那种样子,像被人遗弃的小猫,睁大眼眨巴眨巴望着他,眼睛里蓄着一汪水,可怜兮兮的,——钟越哪里抵挡的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头脑一热,迷迷糊糊就带她上车了。

    直到上了车,他才开始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告诉她:“如初,我是一直跟着奶奶住的。”他从没跟她说过家里的事。她以前偶尔也问过,被他不着痕迹岔了开去。她本身不是个敏感的人,也没察觉,只当人人跟她一样。

    何如初抬眼看他,问:“那——你爸爸妈妈呢?”他缓缓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父亲后来又有了家庭。奶奶怕我受委屈,一直将我带在身边。”她“哦”了声,很心疼他,从小就没有妈妈,一定吃了很多苦——,又问:“那你都不回爸爸家里的吗?”

    他顿了顿才说:“我父亲在我高二那年因车祸去世了。”后来他之所以转到“上临一中”来念书,也有部分这个原因。她听了,久久不说话,环手抱紧他,“钟越,你真坚强。”对比之下,尽管父母闹得不可开交,她依然是幸福的。

    他淡然说:“我还有奶奶啊,她很疼我的。不过身为男孩子要照顾家里人,而不是被家里人照顾。”所以他从小就成熟懂事,从不让大人操心。

    何如初这才着急起来,问:“那你奶奶见了我,不会赶我走吧?”老人家思想陈旧,又难沟通,说不定骂自己勾引宝贝孙子呢,越想越害怕,心里直打退堂鼓,惴惴不安。

    其实钟越也拿不准奶奶见他带女孩儿回家会是什么反应,只得安慰她:“我奶奶是一个很开明,也很能干的人。她最热情好客了,不会赶你走的。”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带她回家了。

    何如初一路上紧张地出了一身的汗,病反倒好了一大半。下了车,钟越双手提着她的东西,说:“我家是个小镇,还得坐一趟车才能到。”她四处打量,什么都没有,怎么觉得像是公路路口啊,问:“站牌呢?”钟越笑:“没事,人家见路口有人,车子自然会停。”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沾满灰尘泥巴的小巴士开过来,售票员打开门吆喝:“美溪,美溪,一块,一块!”俩人跟着人上了车。她注意到车上坐垫油腻腻的,又脏又破,还有尘土,但是还是坐下来。头伸出窗外,好奇地张望。

    俩人用普通话交谈,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大学生,自然而然引起车上人的注意。突然有人指着钟越说:“你是不是就是钟家考上清华的那个?”钟越含笑不语,对此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众人一听他是清华的,那还了得,争相打听。那人说:“就钟奶奶家的孙子,念书特厉害的那个,都说是文曲星下凡!”众人连声赞叹。美溪地方虽小,却十分注重教育。人人以念书为荣,所以学校也分外出名。

    何如初十分惊奇,没想到公车上都有人认识他。悄悄笑说:“你很出名啊。”文曲星下凡——哈哈哈,她只在电视里听过这么有意思的话。钟越低声笑说:“小镇上的人民风淳朴,彼此都认识。大家都是好意,你别见笑。”

    下了车,钟越领着她穿过大街。她见街头地上随便摆着水果摊,也没人看着,于是问:“不怕人家拿吗?”钟越指着一辆大卡车说:“老板打牌呢。谁要买吆喝一声就是。”她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有趣。

    钟越问她累不累,又说:“我家也在‘美溪一中’附近,不过我们学校没‘上临一中’气派,小的很。”路过的时候,钟越指着大门说:“这就是我以前的高中。”大铁门锈迹斑斑,‘美溪一中’几个字上的红漆也有些脱落。她抬头往里看了看,规模跟她以前念的小学差不多,几栋教学楼半新不旧的,大概还是翻新过的。

    转到学校这条街,一路上不断有人跟钟越打招呼:“放假回来了?”笑吟吟的,都好奇地看着跟在后面的何如初。钟越一一点头回答:“恩,回来了。”很有礼貌。隔壁大婶笑说:“钟越,你奶奶知道你今天回来,老早就爬起来,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话对钟越说,眼睛去不断打量何如初。她都被大伙看的不好意思了,此刻似乎成了动物园里的熊猫,供人评头论足。

    钟越在一栋有了年头的小楼前站住,笑说:“这就我家。”见她杵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样子,笑说:“来都来了,还怕什么,进来吧。”将东西一股脑儿堆在地上,介绍说:“这房子还是我爷爷十多年前留下的。楼下我们自己住,楼上几层租出去,住的基本上是外地的学生。现在放假了,都回家了。”

    附近住家大多是做学生的生意。因为钟越,钟家租房广告都不用贴,自动有人摸上门来询问,希望小孩能向他学习,努力进取。家长心里总是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想法。

    第35章

    有人迎出来,脚步利索,六十几岁的样子,留着短发,身材高大,身板很正,可见是个果断的人,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可是身上收拾的整整齐齐,说话声音很大:“回来了!”看的出精神头很好。

    钟越忙答应一声。钟奶奶见到孙子,立时眉开眼笑,待看清楚身后的何如初,虽吃惊不小,立刻拉着她手说:“哎呀,你是越越的同学吧,欢迎欢迎。”何如初直至此刻,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下来。跟钟越一样,喊了声“奶奶好”。

    钟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孙子带回来的女孩儿意味着什么,埋怨钟越:“你这孩子,带朋友回家也不说一声。你看你看,家里也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乱成一团,让人见了笑话。”钟越笑笑不说话。

    何如初便乖巧地说:“奶奶,这么干净整齐,还要收拾啊?”装作吃惊的样子。钟奶奶听了笑,心想这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家境不错的样子,没想到倒不娇气,随和的很,很会说话。看来孙子的眼光不错。

    领着他们往里走,说:“等你们好一会儿,冬天天冷,这会儿菜大概凉了。”忙忙地要去热菜。何如初哪坐的住,站起来想帮忙,偏偏什么都不会,手足无措立在那里。钟奶奶见她这样,按着她坐下来,笑说:“你是客人,安心坐着说话喝茶。不用你帮忙,饭菜很快就好。”又对钟越说:“你陪同学好好坐会儿。”

    饭菜上来,有鱼有肉还有卤味,在钟家来说,是相当丰盛的。何如初不会做事,于是极力称赞钟奶奶做的菜好吃,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完完整整一条端上来,好吃又好看。”钟越一个男孩子,平日里自然不会说这么贴心的话。钟奶奶听了,果然十分高兴,大谈经验,告诉她:“煎鱼前先往油里放几片姜,鱼皮就不会粘锅底。”其实她听得云里雾里,连连点头装作明白的样子。

    一时吃完饭,她抢着收拾碗筷。钟越见了,拉她坐下,笑说:“手忙脚乱的,小心打碎了。我来,你好好坐着就成。”将碗筷收拾了,捋起袖子洗碗。她问:“奶奶呢?”钟越探头看了看,说:“在外面跟人说话呢。别拘谨,就跟自己家一样。我奶奶从不为难人,邻里乡亲都喜欢找她帮忙。”

    何如初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说:“你洗盘子我洗碗。”捞起一只碗,因为水里沾了油,手一滑,差点摔了。钟越让她别添乱。她嚷嚷:“我来我来,我在学校也是自己刷的碗。”跟做什么大事一样。她在学校刷碗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钟奶奶和隔壁大婶听见厨房有动静,探头看时,见他们正并排站着洗碗呢,有说有笑,年轻人甜甜蜜蜜的。大婶笑说:“越越有出息啊,不光学习成绩好,带回来的女朋友又漂亮又有气质,钟奶奶,你福气不小。”

    钟奶奶笑说:“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怕太过娇养了些。”看她连碗都不会洗就知道,从小到大恐怕没吃过什么苦。大婶笑,“嗨,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这样。大多是一个孩子,父母哪舍得子女吃苦!”钟奶奶点头,“年轻人的事,由他们自己去。我们这些老棺材是管不了的。”

    洗好碗,她还没来得及擦手,听见手机响。一看是何爸爸的号码就有点不耐烦,接起来也不吭声。何爸爸问:“初初,你人在哪儿呢?韩张说你今天回来,在火车站等了你一早上也没见人影。”声音很急。

    她“啊”的一声叫起来,这才想起来韩张说过要去接她的,忙说:“我在同学家里呢,明天就回去。”何爸爸责备她:“那你应该先跟韩张说清楚,他天还没亮,就坐车去火车站接你去了,回来后急得了不得,说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十分愧疚,忙说:“你跟他说回去后我请他吃东西,让他先别生气。”她估计韩张这会儿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