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婆媳缘分自然深厚。”
某姗脸上的笑容僵住，很是难堪。看得单慧慧浑身舒坦。
太后拉着单慧慧走开两步，不知是说给谁听：“难怪毅超看到她的车就不愿意进来了。”
某姗一跺脚：“不好意思，朋友还在等我。”匆匆走远。
单慧慧眼光往门外飘去，明知什么都见不着。
太后笑意更浓：“什么时候结束？到我那儿坐坐。”
单慧慧心里想了无数推辞的借口，还是点了点头。
活动快尾声，慧慧把事情交代完，跟着太后走出了会场。
太后定了间套房，慧慧跟随她进去，想着可能见到小白，脚下差点踩空，被太后扶住。
“毅超没来。”太后看穿了她，安慰道，“他不知我会遇到你，都是巧合。”
慧慧点了点头，轻松下来。
坐在沙发上，慧慧如坐针毡：“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做活动小结……”
“不差那么点时间。”太后阻止了她逃跑的念头。
“我和毅超，已经不在一起了。”单慧慧咬着牙，开门见山。
“这恐怕只是你的想法。”太后递了瓶水给她，神情有些落寞。
“你放心，我不会再和他牵扯。”单慧慧估摸着太后是怕他们藕断丝连，不想被当做死缠烂打的女人。
太后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一直觉得我不喜欢你，不想你们在一起。那是以前。如果你做了妈妈，就会明白，做妈的最怕就是自己的孩子上当受骗，被伤害。”
单慧慧咬着嘴唇，想的却是，她原本是要做妈妈的。如果不是小白母子存心防备她，骗她，恐怕不至于此。
太后继续着：“毅超准备买了房子，租房住，说不想再靠家里。虽然这话他以前也说过，但我知道，这次不一样。他是真长大了。这里面，你的影响最大。”
单慧慧听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大了，我做不了他的主。但自己的儿子我能不明白吗？他想靠自己闯出名堂，大半儿是为了你。他现在没来找你也是这个理，他一直是个骄傲的孩子。”
慧慧眼里有点湿润，如果说她和这老太太有什么共同之处，就是都真心的疼爱着小白。
没来得及感慨，慧慧的手机响了，y打来说外籍舞蹈团要求现结，不肯走，催她去解决。
太后在旁听着，起身给她开门：“先去忙吧，我说的，希望你好好想想。”
慧慧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觉得失礼，回头道：“那……伯母，再见。”
会场的客人已经散尽，除了工程队在忙着撤场，只有她的下属和外籍舞蹈团的经纪人。
交涉半天，对方不依不饶，慧慧身上现金不够，急得满头大汗。
胶着间，不知二妞从哪儿钻了出来，拿了一打现金，塞到慧慧手里。
慧慧看她一眼，顾不上两人的争执，打发了经纪人。
事毕，慧慧低声对二妞说：“谢谢。”
二妞装出严肃神情：“什么？听不到。”
“我说过了！死丫头。”慧慧笑起来。
二妞也展颜，在她耳边说：“辰剑的事，你由我去吧。如果再栽，我认了。”
单慧慧突然有些心疼，也想起太后所说的话，二妞像她半个女儿，她专制，要她和“贱人”撇清，不就和太后一样吗？而如今，她也只能看着二妞往下陷，为她祈祷，这个坑，不要太深。
第二天，仍然是那间办公室，仍然是那些同事，只是单慧慧还没休整过来，头疼很折磨。
她把凌晨画好的计划表贴在墙上，叫上她的设计师宅男斌和文案y，用画上的大饼让他们饱餐一顿。
在找到合适的助理之前，慧慧必须亲自约见客户。翻出手机里的电话，一鼓作气打了过去：“您好，程先生么？我是单慧慧，我们之前在vg酒店的酒会中见过。”
那边沉默了片刻，像是好不容易想起她是谁：“哦，你好。有事么？”
慧慧倒有些尴尬，幸好不是面对面，咬了下嘴唇：“您说您的会所想做一些格调较高的活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您。”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今天我有事，明天中午吧，11点。”
慧慧深吸了口气：“好的，谢谢，明天见。”
看上去一切很顺利，慧慧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资料，连夜赶做了一本精致的宣传册，打印本和电子档都完成后，天已微亮。放设计师回去休息，她已懒得奔波，只待中午的来临。
迷迷糊糊想，谁会约在饭点啊。
单慧慧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程孚明的会所，隐在别墅区，很是低调。门口小竹牌篆字：亦明堂。
入口担任保安的人员也是一身白衣，身材挺拔，应该受过军事训练。核实她的预约后，一名穿着白色隐花类似奥黛的姑娘领单慧慧进入。
程孚明的办公室在会所顶楼，四楼，走的后楼梯，不会打扰楼下客人。四楼面积只有楼下一半，另一半是空中花园。除了开放式的办公区，就是财务和总经理办公室，另有一间没挂牌。
姑娘领着单慧慧进办公室，程孚明只瞄了一眼：“坐会儿。”便继续看他的电脑。
单慧慧坐竹藤椅上打量这个小办公室，一个书架一张书桌，茶几上是一套功夫茶具，再无其他。
程孚明忙完，抬头看她，慧慧连忙把宣传册送上。他一眼没看，放在一边：“走。”
他可真是惜字如金，慧慧也不好多话，跟在他身后，转入一旁那个没挂牌的房间。
一入房间，有一种怡人的香气，大约是甜橙葡萄柚之类，悠悠的，微酸。简单的餐桌椅，都是白色调，中央是白水晶簇的异形容器，盛水，漾着两朵鸡蛋花。原来这是他的私人宴会厅。
两副餐具，四种凉菜已经摆好。素白的骨瓷餐具，配一圈豆绿，十分简约。凉菜是卤鹅掌、糟蟹钳、烟熏三文鱼和炸蛇衣四款，摆盘很精致，陪着各自蘸料。
单慧慧有点懵，随他坐下，不声不响开始用餐。
第十三章单慧慧心为谁动
程孚明只说了“坐会儿”“走”这两句四字，便摆出精美绝伦的四凉菜，示意单慧慧一起用餐。
单慧慧没见过这么谈生意的，心中忐忑，连平素酷爱的美食也嚼之无味，暗叹可惜。
又上了四道热菜，及半，程孚明才开口：“说说我这儿怎样。”
单慧慧斟酌着说：“西为形，东为韵，很见心思。”
他不置可否：“知道我为什么没看你的宣传册么？”
慧慧头上微微渗汗，程孚明寡言少语，但那种气势让人很有压力：“你去了我的活动现场，那些基本的东西已经了解了，没必要再看。”
他微微点头：“做活动万变不离其宗，我想要的是为我定制的，和我相符的。没有选那些大公司，就是因为我不需要流水线。我要一个团队是全心为我服务的。”
慧慧暗自揣测，程孚明每句话里都是“我”，可见是个自我意识相当强的人，她便顺着说：“对于重要的客户，我们会指派专人一对一服务，以保证随时和客户沟通，深入客户企业文化，并对活动效果进行评估，全程负责。”
程孚明对这些套话不以为然，扬眉问：“你指派谁为我服务？”
单慧慧挤出官方笑容：“我。”
程孚明似乎挺满意：“一会儿你和我们客户经理和行政主厨沟通下，下周给我月度计划。”
慧慧觉得这样更好，她可以了解他们的客户群体和服务特色，但预算呢？她急问：“活动规模……”
程孚明起身：“按你的方案定。”
慧慧看着程孚明的背影，有一点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总让她有种模糊而确定的印象，模糊在于看不透记不起，确定在于，他是不一样的，逼近她的生命轨迹，似乎迟早会产生具有破坏性的撞击，让她期待又恐惧。
与亦明堂的客户经理一同参观了会所内外，单慧慧也更清楚此处的定位。若说vg的俱乐部招待的是城中小金领以及向往帝都的土豪，那亦明堂算是沾上了贵族的边。
一来，这里隐蔽低调，难免成为官场中人避静会客之所。虽然来者并非身居高位，但终究地位与别不同。
二来，中西合璧的风格讨好不少“洋”豪，和土豪们不同，这里边有白皮蓝眼的中国通，也有黄皮黑眼的假洋人。他们见识多了，对珍贵少见的玩意儿更感兴趣。
说沾了贵族的边而非真贵族也是当下绝大多数私人会所的通病。如真世代富贵或万人之上恐怕也不会去这种地方。
亦明堂的卖点是食，看这里主厨骄傲的样子就知道。中西两套班子，各自麾下有几位小有名堂的大厨。对单慧慧的参观，众人都面露不满，一句“厨房重地闲人免入”把她挡在了外面。
客户经理也一脸难色，请单慧慧到办公室小坐：“单小姐，等我跟程总汇报一下，再与厨房交涉。”
单慧慧不想难为人家，把名片递了过去：“不用再麻烦程总了。您如果方便的话，把会所名厨的资历、招牌菜和以往宴席的照片资料发到我信箱，多谢了。”
客户经理神色顿时松弛，笑起来：“那是最好，我马上就给您整理去。”
谢绝了客户经理代为叫车的好意，单慧慧叹了口气，准备回家。回家也是个纠结的事，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刚争吵过的二妞，虽然算是破了冰，总还有点尴尬。
天黑得很快，会所本来就是为开豪车或有司机的人准备的，要走好几公里才有公车。这是她自己部门的生意，没得报销，哪舍得叫出租车。劳累一天，午餐也没吃几口，饥寒交迫，满脑子又是繁杂的公务琐事，单慧慧望着天边，慢慢生出一种绝望来。
从寂静走向尘嚣，天是暗红色，被城市灯光所累。星是暗灰色，似乎连闪耀都没有气力。风吹得她头疼，不小心就流了点泪，淌在脸上，冰凉。
人活着，总要有些盼头，有些值得高兴的事。小时候盼放学，盼放假，盼动画片，盼冰淇淋。青年了，盼见到一个人，盼相约黄昏，盼一场婚礼，盼爱的结晶。而她单慧慧，还能盼点什么呢？
坐上公车，手机响了，是微信，那个叫李李的人。
只一句：在哪儿呢，吃了没。
慧慧冰冷的手倒是涌过一丝暖意。
毕竟这世上，还有人关心她，在此时此刻。
这种温暖恰出现在她百般绝望之际，如是平日，她就不理了。此刻，她不忍。
回道：刚忙完，公车上。
对方立刻回道：那现在不扰了，车上玩手机伤眼。平安到家告诉我一声。
单慧慧关闭了程序，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睡饱了起身，又要开始奋斗，单慧慧就差在脑门上写势在必得四个字了。
搞定程孚明，她梦想中的房子就有了第一个平方，然后会陆续有来。
早晨忙到夜晚，方案的大纲做好，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保险起见，她必须多征求意见，特别是认识、了解程孚明的人。事情往往这样，好不好，客户的喜好说了算。
第一个想到大曲，单慧慧看看时间，料想她应该还没休息，直接打电话过去。
竟然是关机，慧慧觉得有些不对劲，大曲有二十四小时开机强迫症的。活动前找她，关机，以为她可能在飞机上。现在也是？没那么巧吧。
单慧慧唯恐是大曲悔恨之前向她出柜的事，干脆避而不见。内心不安，直闯二妞房间把钻被窝看电影的她挖出来：“大曲去哪儿了？怎么又关机？”
二妞猛摇头：“据说请假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单慧慧放心了些，大曲是事业型的女强人，不会为那点小时影响工作，大概她亲友出了什么事吧，单慧慧也无暇多想，只是叹气：“关键时候找不到人。”
二妞问：“你找她什么事儿？公事现在基本我处理。”
“算不上公事，我只想问问她和程孚明熟不熟，了解下我的大客户。”单慧慧看没什么戏，听天由命吧。
二妞蹦了出来，用力拍着她的背：“你不早说！兔兔和他熟啊？”
单慧慧被拍得直咳嗽：“范图图？真的？”
“他最近每天qq上和我吹牛说到过，你等着，我让他过来。”二妞裹着被子滚了一圈，拿起手机拨出，“你快过来，想什么呢！慧慧找你有事儿，麻溜的啊，半小时！”
慧慧狐疑地看着她：“你和他走挺近啊。不过他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慧慧心想，任何男人也比那个“贱人”好。
二妞扭过脸，钻进被窝：“我再睡十分钟。”
她压根本来就没在睡觉好不好？单慧慧压抑住怒其不争的情绪，出去带上了门。
范图图准时在第二十九分钟出现，气喘吁吁问：“没迟吧？”
单慧慧看了看二妞的房门：“她睡着呢，喘匀了气，不急。”
那小子白长一副毒害妇孺的小白脸，身为潇洒倜傥的摄影师，搞得情窦初开似的，偷偷瞥一眼，笑得敦厚。
单慧慧问了下程孚明的事儿，范图图有点为难：“怎么说呢？他这人比较内敛。工作上的事啊……这样，我回去把他会所的vi资料和所有宣传照发给你，都是我拍的，有存档。你感觉下。”
这答案显著不是慧慧想要的，看他神不守舍的敷衍，慧慧有点泄气。
二妞的房门打开，她穿了件藕荷色薄绒短大衣，踩着长靴，披散开长发，上了淡妆，光彩夺目。“你来啦？你们聊着，我出门了，拜拜。”她脸上飘着难以遮掩的春情，单慧慧可以肯定她这是吴辰剑有约。
范图图呆呆看着二妞出门，连话都没插上一句。
单慧慧拍了拍他：“我们也走吧，出去喝一杯。也许我会帮你想到对付情敌的办法。”
这句话立即把他救活了。
范图图要了扎生啤，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饮一口，眉头就更皱一成，好像口中是65度的烈酒一般。
“毅然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慧慧只要了杯百利甜加冰加奶，小口啜着。
“知道那是她在新西兰认识的前男友，又回来找她了。”他还是一副蔫样。
单慧慧决定加把火：“她没告诉你，那男的吃完她软饭就劈腿，还让小三找她摊牌？”
他果然着了：“人渣！姐，你怎么不劝劝她啊？”
慧慧摆出怒其不争的神气：“说多少次了，管用才行啊！恋爱中的女人脑子都被驴踢了，软硬不吃啊。”
他把啤酒杯狠狠撂下：“难道再等着那人渣劈腿么？”
单慧慧气定神闲：“等不着，咱可以创造啊。”
范图图都快对着慧慧摇尾巴了：“姐，你有辙？快说！”
单慧慧脑子里是模糊有个想法，还没成型，这当然不能让范图图知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安排，等时候到了，需要你出现了，我再召唤你。”
范图图双眼放光，终于是活了过来，感激涕零道：“姐，全靠你了！”
第十四章定计离间二妞情
单慧慧用帮范图图追二妞的鱼饵哄得范图图心花怒放，姐前姐后殷勤伺候。
单慧慧哼一声：“别说得好听，我让你帮点小忙都帮不上。”
范图图嘿嘿一笑，拿出手机：“我帮你约程孚明。你这笔生意是做定了。”
单慧慧没吭声，等着吧。这小子，她还能不知道他心眼多？他和程孚明的交情不深就不会拿出来跟二妞显摆，只不过还瞒着她罢了。
范图图坐了会儿，买了单：“姐，他在路上了，你等会儿，我就先撤了，还有活。”
慧慧点了点头。
闲极四顾，这家pub人气不差，更似个咖啡馆，有老友记中的悠闲氛围。老外不少，看单慧慧望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洋鬼子笑嘻嘻看她，举了举杯。单慧慧看他们喝得面红耳赤，生怕惹麻烦，连忙低头玩儿起电话来。
微信这会儿很安静，她犹豫了下，打开和李李的对话页，又不知怎么开始，迟迟没下手。
手机忽然一振，吓得单慧慧差点脱手，细看，李李发了条信息来：“睡了没？”
单慧慧因这巧合有几分欣喜“没呢，正想和你说话。”
李李回：“那真是心有灵犀了。在干嘛呢？”
“酒吧，等客户，谈公事。”
“哦，别喝多了，到家报个平安呗。”
“看我记不记得吧。”
“等到你消息我再睡。”
单慧慧不想和这个神秘人太快亲密，但总觉得他言语中有几分很自然的关切，让她始终不觉得抗拒。
看时间也不早，程孚明还是没有出现。单慧慧快坐不下去了，才接到范图图的电话。
“姐，程孚明刚跟我来电说有点急事，今天来不了了。”
慧慧上火了：“你们都怎么搞的？没半点谱。”
“别急啊，姐，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好吧？我做东，请你们俩。”
“就这样。再说吧。”单慧慧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又叫了杯酒。
这晚上单慧慧的电话特别热闹。刚搁下不久，等来了大曲的来电。
“看你打我电话了，有事吗？我刚度假回来。”大曲声音挺轻松。
单慧慧倒有点气鼓鼓的：“本来想跟你打听程孚明的事，你不在。我让人帮我约了他吃来，刚又被他放了鸽子，正憋屈呢。”
大曲哈哈笑道：“别发火了，我马上过来陪你喝酒怎么样？”
慧慧有了精神：“说话算数！”
pub的夜晚更趋精彩，黑皮肤的爵士女歌手嗓音醇过美酒，那几个老外也喝得差不多了，摇摇晃晃过来，大意要请单慧慧一起下一场。
单慧慧头皮发麻，正发愁怎么摆脱，抬头一看，救星来到。
大曲穿一身本白长款宽松麻质衬衫，显得英姿飒爽，皮肤黑了些，气色倒是比以往更好，原本瘦弱的身形壮实少许。
大曲一把把单慧慧搂进怀里，在额头上印下一吻：“宝贝，我来晚了。”一边举起单慧慧的杯子向老外们摇了摇，一口饮尽。
老外们嘻嘻哈哈散去，单慧慧不知该谢还是该怨瞪了大曲一眼。
大曲坐下，逗她：“怎么？耽误你泡帅哥了？”
单慧慧配合着作出遗憾表情：“是啊，好不容易勾搭了几个。”
大曲离座，作势要走：“我替你叫他们回来。”
慧慧这才笑出来，拉住她：“别玩儿了。”
大曲点了杯果汁：“说起玩，我可不如你。”
两人聊起之前慧慧说过戏耍郑晓雅的事来，笑作一团。
慧慧不解道：“怎么喝起果汁了？”
大曲又帮慧慧叫了一杯：“年纪大了，烟酒还是少点好。”
慧慧很是惊讶：“以前我怎么劝你戒烟你都听不进，这是怎么了？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大曲把手机浏览器打开，登陆了一个旅游日志网站，交给单慧慧。
照片中玫瑰色的古城，碧蓝的水与天，壮阔的罗马遗迹和缤纷生动的市集，如同天方夜谭的画面。
“真羡慕你，想走就走，去叹人生。”单慧慧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慨叹。
大曲笑着摇头，又滑出一页，却是她与一群青年爬在屋顶上的合影，一脸一身的脏污，却笑得比艳阳更璀璨。
“这是做什么？”慧慧好奇道。
大曲一一给她介绍：“这是一个环保旅行计划，费用很低，我们在约旦当地给村民们盖房子，而村民给我们提供食宿。这就是我住那家的主人了。”
慧慧更觉得距离遥远：“我们还只是盼着旅游，从赶鸭子的旅游到优游自在的旅行已经是一个质变，而你这种，又是另一境界了。”
大曲也很开心：“能看到不同风景又能帮到人，我觉得很有意思，下次出去，我叫你一起啊。”
慧慧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这种旅行有意义，也向往无边际的世界，可那什么自我价值之类都是不愁温饱的人追求的东西，她还是先吃饱饭吧。
大曲对于程孚明的事知道不多，都是听人说起的。说程孚明从 德国留学回来，跟两个海龟同学一起创办了亦明堂。一开始热闹了一阵，动用了不少媒体资源，但终究曲高和寡，举步维艰，更传出要出售股份的传言。后来，全靠程孚明及时调整定位，招来投资，挖了名厨，又活了起来。
“拿下他的单子很重要，你看我要做些什么？是不是要给他点好处？”单慧慧疑惑道。
大曲摇头：“亦明堂他有份，而且是他一手救活，不会为点儿钱放松标准。我看你还是要凭硬功夫。”
单慧慧发愁起来：“我本来对自己方案还有点信心，现在看来，还要重新琢磨。”
大曲一句惊醒梦中人：“在聪明人面前抖机灵，吃力不讨好。程孚明是个见识广、魄力强的人，你不如往细致里做，下笨功夫，才有胜算。”
单慧慧想了会儿，大喜：“太对了，谢谢你了。”
正事说完，她们的话题转到二妞那儿。
“我的想法是，让吴辰剑再次劈腿，这样二妞才会清醒。”单慧慧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曲也觉得有兴趣，大概因为从没干过这等“坏事”，只是还疑虑：“如果他这次是真的，不受引诱怎么办？”
“他如果爱二妞以前就不会那么对她。现在回来找她，无非是在新西兰吃了瘪，觉得二妞有财有貌，还容易上手。如果这时候来个风马蚤的富家千金，还怕他不劈腿？”单慧慧说着，也是灵光一闪，想起个人。
对了，就是我们的戴安娜——郑晓雅小姐。怎么想都觉得他们般配，一个风流爱财，一个多金滥情，如果遇上，自然会天雷勾地火。
郑晓雅这号人物，除了从单慧慧口中听到，大曲对之也早有耳闻，觉得这两人简直天造地设。
至于怎么勾搭上，则是一个系统工程。大曲和单慧慧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来。
首先单慧慧要向二妞妥协，接受两人的恋情。建议她让吴辰剑加入酒店客户俱乐部，这对于二妞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且这样周末就能和情人一起过，她自然高兴。
第二步，俱乐部活动周周有抽奖，大曲和单慧慧联手，暗箱操作再简单不过，把头奖给吴辰剑，这头奖就是某游艇协会的会员资格，二妞肯定喜出望外，毫不怀疑。
第三步，天时地利，某游艇俱乐部可是郑晓雅最常去的地儿，两人不碰头都难，吴辰剑的样貌，在那群土肥圆里可称出类拔萃，又巧舌如簧，保守估计，一个月内，必定勾搭成j。
单慧慧和大曲细细道来，大曲没见过吴辰剑，还是有一疑惑：“如果他和郑晓雅只是雾水情缘，过不久又回来骗咱二妞咋办？”
单慧慧拍拍她肩膀：“放心，如果他是玩真爱咱怕，但他那种人，面对风情万种身家比二妞强数倍的女人，不可能不巴住。以他哄人功夫，郑晓雅也甩不脱他。”
两人谈罢，窃笑不已。
大曲送慧慧回家，二妞还未到家，大概与吴辰剑如胶似漆中。
一下子从热闹的人群回到安静的家里，单慧慧隐隐有些失落，又想起一事，打开微信：“到家了，晚安。”
李李的回复很快：“晚安。”
这下，她安心了。
又熬一夜，第二天，单慧慧把程孚明那儿的方案发了过去，是一场春日主题的鲜花宴。请日本的花道大师做布置，预订昆曲班子唱游园惊梦，配合创意花馔，有昔日的堂会派头。创意虽不惊人，但功夫在细处，从请柬的创意设计到礼仪的发型服装，从一支签到笔到每一道花馔所配合的香味、颜色，单慧慧都一一考虑到，细细列下，还做了一张巨型的活动日程计划表作为附件。
如果如此还不能夺标，单慧慧也就认栽了。
等待一天又一天，程孚明那儿没有任何消息。单慧慧的心也就灰了许多，眼看就要初夏，如果再不确定，这个方案的主题本身就无法成立了。没有活动，没有收入，部门怎么继续？
看单慧慧蔫成那样，二妞也不忍，决定周末抽出时间，陪她去找芥末和咖喱一聚，聊以安慰。
第十五章芥末的极品男友
芥末听闻二妞电话约见，十分欣喜。并说要请诸位一同烤肉，由她的未来老公买单。
二妞转述来，单慧慧下巴都快落地。芥末平素无声无息，突然找个男友也就罢了，竟然这么快升级。这新闻让她暂时把程孚明那儿的失落感忘到了脑后，一心等着“瞻仰”芥末的如意郎君。
慧慧和二妞到约好的韩式烧烤店，芥末已候在位上，咖喱稍后也到了。唯有男主角久久不露面。
慧慧看芥末脸色不是很好，问道：“你家那位周末还加班？”
芥末哼了声：“他说要刷完双倍时间，哦，就是网游。”
咖喱皱起了眉：“太沉迷会出事的，你得管着他。”
咖喱是过来人，对此深恶痛绝。
芥末眼里似有难言之隐，只是脸色更加阴沉：“我管得了就好了。”
慧慧看爽利的芥末都变这样，已有点怒：“他到底对你怎么样？”
咖喱突然扯了扯单慧慧，向她身后笑了笑：“终于来啦！”
一个高瘦的眼镜男游魂似的从单慧慧身后闪出来，入座。
男人看上去年岁不大，比芥末年轻两岁的样子。皮肤白净，有熬夜泡网的人常有的青暗之色，欠缺血色。架着黑框眼镜，装作人畜无害。单慧慧一向讨厌脸上无肉的人，他就是典型。
芥末欠了欠身，让他坐下，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周希，佳莉你见过了，这是我同学单慧慧，她室友朱毅然。”
周希眼神在四座绕了一圈，若有如无点了点头，也不做声。
这顿饭吃得极为压抑，咖喱也不想参合，忙着给慧慧和二妞烤肉，慧慧为了芥末的面子，总找些话题跟周希交流，问三句打一句，十分扫兴。
芥末像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一样，顾着给她的周希烤肉，蘸酱，送到碟子里。
全场吃得最尽兴的就是周希和二妞了。
二妞闷声埋头吃肉，偶尔抬头瞥周希一眼，继而把烤盘上的肉飞快夹到自己和慧慧、咖喱盘里。
单慧慧看二妞那样，有些想笑。显然她也十分讨厌面前这个男人。
单慧慧努力把自己对周希的成见放下，自我安慰想，既然芥末选择他，他一定有过人之处。两人相处，旁人怎么能随便指手画脚。
但她发现这种努力也是白搭。恋爱中的人在如何掩饰，当谈到对方，都无法遮掩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和眼里泛出的神采。当芥末谈起周希，虽然带着些不满和幽怨，依然如怀春少女，眼底嘴角都是春。而当周希被问及两人之间的事，仿佛在说旁人故事一样，眼里竟然半点星光都不闪。
这餐不愉快的烧烤终于因周希早退而提前结束，那小子走时只在芥末耳边说了声先走了，看都没看这群客人，拍拍屁股就走。单慧慧已经懒得问原因，自然又是约人刷怪之类。
周希一走，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芥末。
芥末这时才感到饿了，把剩下的小菜扫了精光。
二妞实在忍不住了：“芥末你中了降头了？”
芥末没吱声。
慧慧也忍无可忍：“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鬼遮眼了？我都看出他对你根本无所谓的。”
芥末终于开了口：“没有，我相信他对我是真的。”
慧慧哼了一声：“是真的？真的不在意吧。”
咖喱看芥末神色不对，拍了下慧慧的手，示意她停止：“上次我见到周希他不是这态度啊，至少还有笑模样。”
芥末气鼓鼓道：“他爸妈来一起住了。”
芥末一番义愤填膺，大家才明白了事情始末。很常见的凤凰男故事。
可我们这位周希，不过是个it宅，在帝都远称不上凤凰。
周希也是东北人，和芥末家在邻市，两人在网上认识后很快打得火热。用芥末的话讲，她喜欢周希那种“赤子之心”，活得很单纯。后来才知道，那种也叫幼稚、自我、没承担。
开始两人吃吃玩玩总是开心的，“单纯”的男人海誓山盟也是信手拈来，把久疏战阵地剩女芥末哄得想烧香拜佛，以为找到了命中注定完美情人。
同居没多久，周希跟家里透露了准备和芥末结婚的事儿，立马，老两口从老家赶来，看这个未来儿媳。
芥末在魔都混久了，是有些矫情。收入一向不低，眼界也高，自然对生活的方方面面很是挑剔。周希的妈怎么瞧这大龄女怎么不顺眼，生活里事事都是矛盾。周希开始还哄哄，后来觉得麻烦，干脆什么都不管。
前几天，周妈妈又找碴和芥末闹得不愉快，起因不过是芥末要找人给空调加氟准备过夏，周妈妈觉得十足浪费。两人闹冷战，等到周希回来，芥末没来得及喊委屈，周妈妈已经痛陈此事。气得芥末夺门而出。
芥末出去溜了一圈，没人追来，没一个电话半条短信，灰溜溜回去，看到周希正坐在他妈妈身边傻呵呵看着电视乐。
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芥末像掉进冰窖，深刻感觉，她是外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回房睡了。周希当没事一样，往身边一躺，睡得很香。
“这样你还不跟他分？”二妞气道。
芥末捏着自己的手指，低头说：“能赚钱的我嫌人家老，年轻的嫌人家丑，好看的又没好工作，怎么能什么都完美呢？周希……各方面还行吧，我不想放弃。婆媳矛盾每家都会有，慧慧，是吧？”
单慧慧想起以前和太后斗智斗勇：“婆媳矛盾没事，最重要儿子要能两头哄。如果现在都不知道哄你，真结婚了还有你站的地方吗？”
咖喱也开口了：“什么都不重要，什么条件外貌的，最重要，他必须在乎你。否则，越拖越苦。”
芥末怔怔坐着，什么都不说。
和芥末这顿饭吃得人胸闷，不过晚上，单慧慧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消息。
程孚明打了电话来，说对她的方案很满意，做得很用心。不像有些大公司，只给个框架，不签合同不肯给细节，生怕被盗用。单慧慧如此真诚，亦明堂一定会给机会。
单慧慧都快欢呼出声了。
程孚明继续说，时间上做鲜花宴已经赶不上时令，方案要修改，以初夏的季节背景来做。
挂了电话，单慧慧意识到下面一段时间又要干通宵，但精神却极度亢奋，毫无疲累之感了。
做到半夜，慧慧伸个懒腰，刷微博来当休息。她的微博开了两年，基本用来转发些有意思的内容供自己看，形同虚设。
看着，转发了一个关于怀旧鬼片的贴，准备留待有空再看。
刚发完，就出现一条评论：半夜看鬼片，不怕吗？
看对方微博名，正是李李。
慧慧更加好奇他的来历，干脆私信问：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李李答：何必认识。你的博客我一直在看，喜欢你的小说。
慧慧这才释然，原来是读者。她当撰稿时，没被录用的小说都放在博客上，哪怕多一人看都开心。从博客可以找到微博，微博名又和微信名一样，这就好解释了。
想再说几句，李李已不在线。
只回复了李李的那条评论：鬼片哪有寂静无声的夜可怕。
困意袭来，满意而睡。
方案改来改去，文件来往，一周又过。单慧慧一身疲惫，寄望周末至少能睡懒觉。
她很快被告知，安安静静过个周末纯属白日梦。
二妞刚出门，芥末已经电话来袭：“一会儿一起晚饭啊，我请。”
本来单慧慧挺愉快，免费蹭饭这种事对勒紧腰带的她来说来者不拒。但对方是芥末，就必定还有后招。也许是她失恋需要安慰？单慧慧正义感爆棚，赶赴晚餐。
一到约好的餐厅，单慧慧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芥末特意叮嘱在餐厅门口见。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气色比上次更好。白色风衣里穿了一身豆绿底白波点复古连衣裙，甜美贤淑。白色的小皮鞋很乖巧。头发绑成高高的马尾，淡扫蛾眉，粉嫩嫩的腮红衬得她如水蜜桃，配上亮晶晶的粉色唇彩，减龄效果极佳。
单慧慧把她从头看到脚：“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帅哥。而且，你是要让别人以为我们是母女吗？扮嫩成这样。”
芥末甜甜一笑：“就是让你来陪我看帅哥的。”
单慧慧有一种被陷害的感觉：“你不是用我过桥，出来搞外遇吧？”
芥末翻了个白眼：“什么外遇，我是单身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