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希呢?”单慧慧问得小心翼翼。
“粥稀了吃不饱,还是倒了好,吃香米饭。”芥末笑道。
单慧慧看芥末神色如常,毫不在意的样子,心情也大好:“分手了?恭喜。你真的没事儿吧?”
“走吧,陪我相亲。”芥末连拉带扯把慧慧拽进了餐厅。
慧慧连忙站定:“这么快找下家?”
“没办法,我跟我妈说过我有未婚夫了。这次分手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另一个。”
单慧慧是不爱做电灯泡的,但看在自助餐份上,也是想起自己妈妈连哄带骂逼婚的样子,好吧,她决定原谅芥末,开怀大吃。
第十六章相亲如逛动物园
跟着芥末走入餐厅,约好的包间虚掩着门,单慧慧从门缝中窥去,只见一个娇艳的背影。
那男人除了肩头略单薄,腰板直直,还算英挺,穿粉红色衬衫,一点皱褶都无。单慧慧回头豆绿色的芥末,怀疑他们是不是约好红男绿女。
单慧慧和芥末进了包厢,粉红男转头过来,正端着杯子喝水,貌似眉清目秀。
两人坐下,粉红男把杯子放下说你好时,单慧慧差点笑场。
真不能怪她,绷了一天,此刻很放松。他猛地一笑,慧慧实在hold不住,两只大板牙神似兔巴哥。慧慧猛拍芥末的大腿,搞得她也想笑,死命忍着,狠狠瞪慧慧。
芥末清了清嗓子:“这是我好朋友慧慧,这是小周,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
兔子兄弟显著很是得意,假装谦逊地说:“哪里哪里,副教授而已。”
单慧慧也很配合,装出敬仰的表情:“这么年轻,好厉害啊。”
芥末被慧慧虚伪的夸张样子吓到,怕她说出什么讥讽的话,一把拉起她:“我饿坏了,我们去拿吃的。”
走开几步,单慧慧就忍不住问芥末:“你改属大灰狼了么?怎么看上个小粉兔啊?哈哈。”
芥末愤愤地回头看了眼:“他在相亲网上的照片肯定p过。都怪我妈,下了最后通牒,月底一定要带个回去。”
慧慧拍拍她肩膀:“再看看吧,也许人家内秀呢。”
单慧慧后来想,她们都太过善良,以为大龄男子找不到老婆未必与性格相关。
这还多谢兔子兄弟给她们上了一课。
芥末和慧慧一坐下,粉红兔就开始叨叨叨:“怎么吃那么多肉类,应该先吃水果蔬菜,这样比较健康。你看看,那个慧慧是吧。是不是不太爱做运动?那是不行的……”
嗡嗡嗡,嗡嗡嗡。
起初单慧慧还保持礼貌看着他,听他说。60秒后忍不住了,埋头吃自己的,任他继续他的营养学说。
芥末偷了拍慧慧的手背,安抚的意思,她估计早就做好承受兔子的职业病了。
ok,精彩的还在后面。
兔子兄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瞄到单慧慧无名指很明显的戒痕,声音高了八度:“你结过婚啊?”
单慧慧瞄了下自己的手,那里曾经戴着小白送的戒指,摘下已久,那道戒痕就算是她自己都很难发现,兔子兄弟的眼神可算一绝。
恰巧来收拾盘子的服务员都偷偷看着单慧慧的脸,她实在没法继续吃下去,放下筷子:“是。和你有关系么?”
他一脸嫌弃的样子,转向芥末:“你不会也是二婚吧?”
芥末还没反应过来,单慧慧抢白:“你放心,她绝对是第一次上轿。”
兔子似是放了心,堆着笑解释:“你们那么要好,我以为是有共同的经历呢,哈哈。”
芥末终于也是按捺不住:“前几天我看到新闻常有禽兽教授包养女学生,接受性贿赂什么的,你有这样的爱好么?”
兔子脸僵了,貌似要发作,又看芥末很诚恳的样子,搞不清言语里的意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而且,你别看那些扑风捉影的新闻,没几句真话。再说了,那也是极少数的现象……”
他正预备长篇大论,单慧慧受不了,做了个暂停手势:“s!这句话意思是,按你的逻辑,你和禽兽教授有同样职业,是不是也有共同经历。”
兔子作恍然大悟状,脸色更尴尬。三个人不知怎么继续话题,干脆各自去取餐,认真对付吃食。
回座,继续。
单慧慧真服了这位兔子兄弟,他下面的话题竟然是围绕着慧慧的婚史,问她为什么离婚,自顾自阐述社会上离婚原因的几种分类,以及没人想听的他对婚姻制度的看法。
芥末第二次发飙:“您受过的教育没有告诉您要尊重他人隐私么?您小时候没人教您什么叫眼力劲儿什么叫知趣么?”
这次,兔子觉得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如果你不愿意聊直接说啊,怎么拐着弯儿骂人呢?这么厉害,难怪嫁不出去。”
芥末毛了,甩下两人的餐费:“免找。另外,我告诉你什么叫骂人,傻x。”拉着单慧慧扬长而去。
走到大街上,芥末狠狠呼吸了几口:“终于爽了。”
慧慧摸着撑得滚圆的肚子:“幸好我吃饱了。”
芥末笑着捶了她一下:“你个吃货,我当然是看你吃饱了才走人的,自己出钱诶,不能浪费!”
慧慧打着饱嗝问:“还敢相信网上的相亲么?”
芥末表情认真:“万一有靠谱的呢?不管,明天中午,晚上还有两场,你一定陪我。”
单慧慧快步走开,去招出租车。
芥末追在身后,锲而不舍:“想吃日料还是火锅,内蒙烧烤怎么样?别以为不理我就行了啊,不答应,咱的交情就算完!好嘛,就当逛野生动物园了,还不收门票,管饱。”
她软磨硬泡,单慧慧依然只有投降的份,好吧,希望明天不会出现更彪悍的怪兽。
周日中午,相亲对象:熊猫。
芥末说他是it工程师?慧慧暗笑,码农呗。
芥末表示,她宁愿要个整天对电脑的宅男,至少安全省心。
单慧慧很是诧异芥末的忘性,周希的事儿还没吸取教训?
芥末摇头,周希是个案,不代表整个职业。他们的分手是因为周希无所谓的态度,而不是他沉迷网络世界。
好吧。单慧慧无语。
这一位,号称一米七五,目测缩水十公分。厚眼镜片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说他是熊猫其实侮辱了国宝。
熊猫提出的,吃火锅,他请。地点发过来,慧慧和芥末都懵,哪儿啊,快到保定了吧?
地铁倒出租,两个小时到,他老人家一脸不高兴:“你们晚了九分钟。”
艳阳当头的天气,属于突然升温,慧慧挤地铁已经很烦躁,冲他吼道:“这什么地方?车都打不到。”
他看都没看慧慧,向芥末献殷勤:“我点好菜了,饿了吧?”
慧慧看了看,三盘一样的肉卷,一盘猪脑,然后就是各种蔬菜。盘子是塑料的,看着不很干净。服务员把滴着水的竹筷啪一声扔到她们面前。
慧慧跟芥末交换了下眼色,没想到大老远来这种苍蝇馆子。
慧慧问服务员要了热水瓶,把她和芥末的杯子筷子涮了涮。本来想有点礼貌把熊猫的也涮了,无奈人家已经吃上了。
慧慧感觉到熊猫抛给她一个白眼,心想,也许是她多心了。
芥末问他那肉卷什么肉的,回曰羊肉。
慧慧知道芥末不吃羊肉也不吃猪脑,便叫服务员加了一份肥牛。
熊猫嘟囔说:“还不够么?”
芥末桌下按住慧慧:“我不吃羊肉,怕膻。”
他热情满满夹了块煮熟的羊肉片在芥末的盘子里:“试试嘛,这个不膻。”
慧慧看芥末的脸都快皱到一起了,趁熊猫转头跟服务员要醋,夹起那块羊肉扔到锅里。
慧慧和芥末小心翼翼吃了些蔬菜,伴着无聊的关于网络技术的话题。
慧慧看芥末求救的眼神,还是决定当她的救世主:“我下午还有会,得走了。”
芥末连忙点头:“那我跟你一起,不能把你给丢了啊。”
熊猫又白了单慧慧一眼,大概恨她坏他好事,摆了摆手叫服务员过来:“买单!”
服务员懒洋洋过来,扔下一张纸:“十八。”
慧慧和芥末不解,熊猫没抬头,继续大口吃他的肥羊:“我之前结过帐了,团购套餐。”
慧慧懂了,掏了钱出来。
两个女人起身,他也抹嘴要起来,芥末明媚一笑:“我们自己走行了,你继续吃,别浪费。”
他一乐,真坐下了:“好,下次你该请我了,吃牛排怎么样。”
芥末拉着单慧慧就走:“好,再约。”
慧慧和芥末吃了一肚子气,干脆直接打车回去。
两人坐车上,不约而同扑哧笑出来。
慧慧摸摸芥末的钱包:“好可怜,打车费都比餐费高吧。还要回请人家吃大餐,啧啧。”
芥末摸摸慧慧的肚子:“好可怜,这么远看个奇葩,倒尽胃口,还饿得咕咕叫。请他吃大餐?我决定支付宝把今天餐费还给他。”
“哈哈,你真做得出?”慧慧笑道,“晚上还继续?”
芥末深深点头:“一二不过三。晚上是个医生,应该……能吃饱吧。”
到市区,两人直奔甜品店。
芒果班戟,榴莲布丁,杨枝甘露,芝麻糊,双皮奶。甩开腮帮子,慰藉可怜的肚子,更抚慰绝顶失望的小心脏。
慵懒的相亲间歇,让单慧慧有点罪恶感,这时间活生生浪费了。看对面芥末兴致勃勃玩着相亲网站的pp,又觉得不能放下她不管。干脆自己刷起微博。
“相亲如逛动物园,珍禽异兽美不胜收。”简单写了一条,配一张熊猫滚滚的可爱动图,以此纪念浪费掉的两天。
李李又是第一时间反应:你去相亲了?
回曰:陪闺蜜,看热闹。
李李回了个笑脸:那就好。
慧慧笑漾在脸上,又觉得自己荒唐,那不过是一个不知性别年龄背景的网络陌生人,她是怎么了?
第十七章意料之外的重逢
芥末坚持赴最后这场约会,怀着侥幸,说一二不过三。
其实,单慧慧觉得一二不过三的意思是,第三次还是一样。
不一样的是这是只没断奶的小鹿。
长得还蛮可爱的,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小许多,特别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长睫毛,让人想起斑比。
去的是日式烧烤,环境不错,小鹿低着头坐对面不说话。
单慧慧跟芥末挤了挤眼,让她找话题,她摇头要装矜持。
慧慧撸了撸袖子,放着,我来。
她尽量装出温柔的声音,怕惊吓到他:“你看上去不像三十二了啊。”
小鹿的脸泛着红,抬眼看了她们一眼,声音都有点发颤:“虚岁三十二,下个月才过生日。”
慧慧手肘戳了戳芥末:“这个月只能算三十啊,不过看上去像刚毕业呢。”
小鹿脸更红:“大家都这么说。”
慧慧意兴索然,懒得逗他,开吃。
芥末把肉放上烤盘,小鹿压根没有动手的意思,慧慧识相,自己照顾自己,可怜芥末不断在烤,夹到他盘里,他就抬手吃一下,然后继续把筷子放下来。
慧慧看不下去,让芥末停手:“你在医院也这么腼腆么?怎么面对病人?”
他像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慧慧:“你们又不是病人。”
单慧慧快翻白眼了,再碰到这样的奇葩,她非病了不可。
烤到牛舌和牛肝,小鹿似来了兴趣。用筷子挑着,对着灯看,突然兴趣盎然道:“你们知道吗?牛也会有脂肪肝哦。那是因为母牛饲喂过度,在妊娠初期和产犊时过于肥胖,肝脏会储积大量脂肪,产生酮体,引发中毒。死亡率很高呢。”
单慧慧和芥末面面相觑,看来,这小家伙是兽医啊!
芥末怕慧慧给小鹿难堪,挤出笑容,给他夹了条多春鱼:“那就别吃牛肝了,吃鱼。”
单慧慧瞪她一眼,真是怒其不争。但见她看似挺高兴的,也只能按下脾气,罢罢罢,兽医也是医生,人畜都是平等。且这孩子长得好,看来性格也软,不会怎么欺负人。
现场寂静,单慧慧猜度是她这个电灯泡在,他们不好意思多说,算了,她识趣,跟芥末打了个招呼借尿遁。
慧慧躲在楼梯口玩手机,十分钟后,芥末电话到:“快给我过来!”
慧慧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忙回到座位,看到只有芥末一人:“人呢?”
芥末招呼服务员继续点单:“说妈妈让他八点要回家,走了。我们继续吃,累死了,一口都没吃到!”
“我以为你就是母爱泛滥才找这么个小朋友。”慧慧不客气,点了许多。
“我怎么知道?他看上去很萌啊。”芥末怨气十足。
慧慧双手比了两个二:“嗯,萌得跟永远四岁似的。”
“你说怎么现在的男人那么不靠谱?”
“无解。不过你还学不会吗?太听妈妈话的男人不能要。”
“你对!来,喝一杯!”
慧慧眯着眼,还是姐妹俩吃饭自在。不过这一场又一场下来,比较而言,好吧,小白是个正常人。
人是经不得念叨的。
酒足饭饱安慰了芥末一阵,慧慧带着两分酒意晃回自己家。
白昼的燥热丝毫不见,换了沁人的凉意,像已走远的冬季又将尾巴甩过来,扫一阵寒意。
令慧慧寒意更甚的是,看到门口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静静不动,贴着门,吊死鬼一般。
她想,最近没结什么仇吧,难道还有人真那么恨她,要月黑风高吊死在她家门口?
那一层的感应灯也会挑时候,恰好坏了,她用力跺脚,毫无反应。
她跺脚的声响惊到了门前的人影,转头过来,手里的手机按亮了,惨白的光从下巴照上来,好一副凄厉阴沉的模样,惹得单慧慧一声尖叫,回头要跑。
“傻子!”熟悉的声音,微微低沉透着磁性,熟悉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跌进一个怀里。
单慧慧冷颤一下,不是因为温度,也非惧怕。而是种种熟悉的记忆涌得过于凶猛,让她无力站稳。
耳鬓间叫她小傻子的人,总把热乎乎的气息吹进她耳朵让她缩成一团的人,那个喜欢抱着她说不许减肥肉肉的最舒服的人,回来了。
脑袋一瞬间的糊涂后,单慧慧想推开他,身体却不听使唤,回身,手抵着他的胸,怎么都使不上力。
小白收紧手臂,抱了她一下,只一两秒,放开了。
单慧慧从他怀里被释放,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两人之间的间隙,很凉很空。
“你……来找毅然?”单慧慧不想尴尬着沉默下去。
“不,找你的。”小白也简练,“里面没人,我敲过门了。”
“进去坐吧。”慧慧掏出钥匙,感觉对准锁孔都很艰难。
小白把钥匙拿了过来,轻松打开:“还是那么迷糊。”
慧慧随他进去,脚下还是有点软,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客厅里一片狼藉。餐桌上残羹冷炙,沙发上脏衣旧袜。单慧慧脸一红,飞快将沙发上的衣物团成一团,扔进卧室。
小白一笑,为她开释:“难为你要照顾那丫头,她总是那么邋遢。”
慧慧心知这是他给的台阶,舒服许多。也暗自想,他何时开始,懂得为别人着想,如此细微体贴。
慧慧倒了点温水给他:“家里没什么饮料。”
小白坐在沙发上,接过来:“我现在也不喝饮料,喝水最健康。”
暖气已停了,家里比外面还冷几分。慧慧喝了两口热水,也舒服些。
小白开门见山:“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我可能下月就要离开北京,去哈尔滨常驻。”
慧慧手抖了下,手中的玻璃杯差点不保,眼里酸痛着,有些胀,只应了声:“哦。”
小白解释了一下此事的由来。
和穆宜姗的合作告崩后,他陷入更糟糕的境遇。
从大企业的cfo变为小企业中层已经让业内议论纷纷,认为他是操守有瑕,德行有损。与禾牧集团的太子女合作让他吐气扬眉,虽然有吃软饭之嫌,毕竟靠山够硬,无人敢在明处挑衅。而这次又分道扬镳,他成脚底泥,一点价值也无,猎头都避之唯恐不及,怕得罪穆大小姐。
他最近都在奔走,撞了很多壁,也懂了很多事,心态更加平静,生活变得简单,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机遇。
慧慧听至此,想到太后所说,他搬离豪宅,租了普通公寓住。看今日衣着,也不是平时的闪亮大牌,只简简单单黑衬衫配仔裤。少了商场精英的气势,多了亲切柔和之感。
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觅到好机会。
哈尔滨的那家公司,老板姓占,不到五十,极有魄力。占氏和禾牧的关系是三成合作七成竞争。禾牧在东北市场想分杯羹避不过占氏,而占氏主营的皮具借由禾牧的分销通路才能事半功倍,铺到全国。
老占不怕得罪禾牧,在上次年会上已和小白一见如故,欣赏他做事沉稳拼命又不欠魄力。这次闻说小白和禾牧翻脸,即刻亲自来帝都一见,畅谈通宵。
占氏正需富有经验,既了解市场又略通人事,更重要本行过硬的财务总监,改变原本家族式管理的弊病,对所属分公司的财务状况进行洗牌,小白就像颗洒落在荒漠的钻石,被老占嵌到他的冠冕上,方可流光溢彩,双方得益。
单慧慧听罢,心情已有变化,从些微失落到沉浮不定,心绪翻涌,终于还是说:“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
小白点了点头,喝了口水,似下了很大决心:“我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前几个月恐怕抽不出身。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放弃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女朋友。我想,你等我。”
单慧慧对这个等字很敏感,不久前,小白说他会等她,等她想清楚了回头。如今,又要她等他。他们之间,就是等来等去,何时是头?
小白看她神色犹豫,接着说:“我这些日子想的不止工作,还有我们之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确定我喜欢你,就只是你这个人。我一直想给你好的,或者是忽略了你想要什么。我的自私,会改,你信我。等我那边事业稳定,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好吗?”
单慧慧有点晕,她失恋,小产,那些最痛苦的日子,他在做什么?
要她一口答应,旧事不计,她实在点不了这个头,过不了自己。
何况,好不容易她把重心放在自己事业上,习惯了没有男人在身边的日子,他又来捣什么乱?
缓缓说:“我不知道,现在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去哈尔滨好好照顾自己,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小白笑得无奈:“我也没指望你能一口答应,只是我该说的说了,你知道就成。
两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小白找话说:“毅然呢?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单慧慧恨铁不成钢:“又和她前男友混在一起了,怎么说都没用。”
小白看着慧慧明显消瘦的脸:“她长那么大,改为自己的作为负责了。你别太为她操心,最重要,照顾自己,你瘦了。”
慧慧点了点头,感到一阵疲累,站起身:“送你出去吧。”
小白走到门口又站定:“还有一件事。”
第十八章家宴还是鸿门宴
小白欲走又留,说还有一事,慧慧心跳加速,不知他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小白也踌躇再三:“我爸六十大寿要来北京过,一定要见未来儿媳。和穆家闹成这样,他总想要我有个交代。我就说我有未婚妻了,所以才得罪姗姗……”
单慧慧踉跄一下,不是吧,又要她演千古罪人?太上皇和穆家翻脸,必然损失巨大,怎么可能对这个破坏两家联姻的女人没有成见?
慧慧决意一口拒绝,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白的眼睛漆黑闪亮,盈盈如诉,像一只无辜被弃的小奶狗,能化了人的心。
再加低声乞诉:“你就答应我吧,否则我怕是会被他绑回浙江。”
叹了声气,单慧慧点了点头。
看着小白离去的背影,单慧慧久久怔在那儿,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蛊。
刚要关上门,铁门又被大力推开,二妞呼哧带喘得问:“他来干什么?”
“谁?没人来。”慧慧不想多说,装傻充愣。
二妞踢开高跟鞋,哼一声:“我下楼时候看到他了,别装了。”
“他说你爸来北京做大寿。”单慧慧打了个哈欠,“困了,我洗洗睡了。”
二妞不置可否,躺在沙发上装死。
慧慧想起一事,从卫生间伸头出来:“你也会去的哦?”
二妞埋头嗯了声。
一早,单慧慧接到了大曲的电话,说原本的工作会议要推迟,纯因为她个人有些事业上计划的改变,容后再谈。
慧慧觉得奇怪,闯进二妞房间,把她从被窝拉出来,探口风。二妞揉着眼说,大曲似有辞职的打算,上面想留她,开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薪,也被拒绝了。酒店同仁们暗地认为大曲是要另起炉灶,也是,再高薪水也是打工,终不如自己做主。
慧慧对酒店方面的生意不是很担心,整个部门她都熟了,对于她来操办俱乐部活动,上上下下都没异议。到时不管谁上位,给足好处就是。
二妞虽然资历浅,但一直以来和会回这边衔接很好,如果大曲辞职,虽轮不到二妞当总监,也有利于她争取经理的职位。
慧慧顺势苦口婆心劝二妞收心一阵,以谋升职,她倒也听了进去。
大曲中午相约午餐,大约是要说明早晨电话的事。
老地方,阳光透过树荫射进来,照在她纸一样的脸上,竟然有些青绿的颜色。她并无表情,眼底一片寂静。
慧慧耐不住安静,眉头皱着:“到底怎么了?”
大曲拿起张纸,卷紧了,夹在指间,像烟卷的模样,在桌上点了几下:“我打算下周就离职了。”
她轻描淡写,似乎说度个周末一样。
“也好,你太操劳了。好好休整休整吧。”慧慧说得小心翼翼,尽量不流露出不悦的神情。
“嗯,我打算卖了房子,出去好好旅行。”她转向窗户哪儿,似乎能在高楼里看到远处山水风景。
“旅行散心也好,做环保也好,房子不用卖吧,总也要回家的。”慧慧有种恐惧,仿佛她去了就再也见不到。
“一个人哪算个家,走到哪儿算哪吧。”她回头看单慧慧紧张的样子,笑了,“我给你寄明信片。”
晚上回到家,慧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心里堵得慌,终于是大哭了一场,哭累便睡了。
半夜醒来,烦躁得很,还是打了大曲的电话。
“吵醒你没?”
“……我还没睡,在收拾东西。”大曲的声音平稳。
“我跟你一起去吧。”慧慧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有这种冲动。
她愣了会儿:“别傻了,睡吧。我一个人习惯了。”
慧慧还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大曲继续:“去了,你还是要回来的,那一摊子事儿,你放不下,也躲不开。”
慧慧眼眶有点胀,这话里,似乎预告着她不再回来。
“那,你自己小心,别累着,等你的明信片。”
电话已断,滴滴响着,在夜半,特别刺耳。
再到亦明堂,商谈的是初夏的荷香渔家宴。在原本春日鲜花宴基础上改版成夏日荷塘风情。
程孚明不在,这令单慧慧舒了口气,面对那个冷面男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合同基本确定了,单慧慧如踩在云端,自己成功的那一日仿佛触手可及。
第一场活动筹备的事情异常繁杂,而事关以后的合作,不能有一点差池。单慧慧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请咖喱来帮忙。咖喱毕竟独闯多年,什么事都能做得靠谱,和她也有合作的默契。
咖喱说也可以,恰好最近清闲,问起才知,她的微博生意停滞不前,这种私人小牌,起得快,降得快。特别在中国这个山寨效率奇高的国家,各种小厨一股脑涌现,分走了许多关注。何况,人家还是升级版:或秀美女厨娘,或创奇葩作品,卖萌卖腐卖八卦,形形。
慧慧看咖喱手机上各种竞争对手的微博,也替她头疼:“你打算怎么办?”
“销量越少,成本越高,很难做。我也不知道下面怎么走了。”咖喱一向淡定,这次也露出难色。
慧慧拍拍她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你不忙就先到我这儿帮手,薪水我按天计给你。然后再从长计议,出去多看看,可能会有新的想法也不一定。”
咖喱点头应承。
搞定咖喱,慧慧晚上又想起大曲。如果大曲在,不仅可以给她提供意见,给予指导,也能推荐几个得力的活动执行人才。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大曲是她事业上的偶像,她一心想成为大曲那样独当一面波澜不惊的女强人。私底下,大曲也是她最信赖的姐姐,仿佛有她在,什么都可以解决。
不知她在何处,一切可好?
慧慧总担心着,觉得大曲的离开别有内情。
突如其来的别离已经苦涩难当,而不期而至的相逢也让人说不出滋味。
亦明堂,荷香船宴。
会所门外,古旧的老式帆船别有风情,这是她找拖车不远千里运来。帆船底是湖蓝色丝缎,抓皱了,零星洒些切面的奥地利白水晶,折射出的光芒令人不可逼视。这是慧慧游苏州太湖所见的场景,夕阳下万顷碧波之光。
会所内增添了定制的隔断,色如青瓦,镂着莲花形状的窗,每个小窗窥去,都是一副山水风景——请了花道名家与园林专家做出的微缩景观。这布置形不奢而神矜贵,在小小面积里体现出江南园林神韵:犹抱琵琶,移步易景。
客人游园一探春色后入席,除了昆曲外,安排的节目也以描绘夏日的古诗为名,串联着配合亦明堂的清雅风格,自有一种内敛的艳丽。
自然这些形式都是为了配合主菜——这些从太湖中来,带着湖水直抵帝都的珍贵湖鲜。
人均万元的船宴只开三桌,单慧慧忙着和演员对节目,无暇旁顾,却被人一拍肩膀,转头,是一位穿着浅紫兔毛短袍,挽着发髻的阿姨,看着眼熟,笑得灿烂:“这不是你媳妇儿么?”阿姨往后看着,身后就是慧慧不久前重逢的故人:太后大人。
太后穿着藏蓝长大衣,军装式的利落,配镀金藤纹大纽扣,显得身姿愈加挺拔,神色里的庄重和倨傲一点没变。
太后瞥了慧慧一眼,看不出喜恶:“你在这儿工作了?”
慧慧颤巍巍回答:“没有,只是替这儿承办活动。”
太后嗯了声,带着那位阿姨走开了。
慧慧悔恨自己刚才应该更理直气壮,怎么被她气势唬住,还保持着对她的惧怕呢?
没有太多时间让慧慧乱想,活动开始了,绷紧了她的头脑。
一切尚好,程孚明在席中陪客,远远举杯向慧慧点头,随后抽身过来跟她寒暄。另一席的太后盯着两人,像是偷情被她抓了现行一样,慧慧又紧张起来。
宴席将结束,单慧慧准备把收尾交给咖喱,早点脚底抹油,天不遂人愿,太后径直向她走来。
“跟我过来。”她真是不怒而威,慧慧还不得不接受她的命令。
跟她到了会所一间僻静的香室,往常用来品香,今天闲置着,格局很小,两人坐下,距离不过60厘米,气氛更加压抑。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太后语气有点怒气。
慧慧一愣,实在不知她所指为何。
“我这次回来,以为你们总该和好了,我还特意把他原来的房子收了回来,想给你们做新房。毅超说你还没肯回头。”她继续。
“我们……暂时分开会儿。”想起穆宜姗跟我说的话,慧慧苦笑道,“我也没什么能耐帮他,他会找到更合适的。”
“开什么玩笑!你们当办家家酒么?下个月他爸爸六十大寿,要过来,我跟毅超说了,你们一起来。”太后下了命令。
慧慧犹疑了半天措辞:“不太合适吧,我们都还没考虑好。”
太后直视着单慧慧,却不再是咄咄逼人,慧慧甚至看到了一点哀意:“没考虑好的只是你吧。我跟毅超谈过,他只说了一句:我只有朱慧慧一个老婆。你还不明白么?是,我以前不喜欢你,但他落魄时候你没放弃他,这点,像我。”
慧慧愕然,其实她也没恨过这个未来婆婆,只是没有办法生出亲切之感。
太后没等她再拒绝,撂下一句:“还有,叫那丫头一定出席,她爸很久没见到她了。”转身便走。
第十九章老情人火爆来袭
单慧慧一个人坐着,试图想明白这事儿。婆媳之间的龃龉算是平常事,太后或许真没想拆散两人,只是看儿子太累,慧慧这么个闲人在家总是碍眼的,何况家境相差太远,难免会有疑心。
但见惯人事,太后对她的成见也慢慢消除了,而促使这个转折的,恐怕是姗姗的张扬。太后自己体会过,更是厌恶插足别人家庭的人。而能接受和毅然一起吃饭,应该是汪姨离开的缘故。
没想太久,程孚明的电话来了,说请单慧慧一起夜宵,顺便谈谈这次活动的得失。有公务参杂,自然不好拒绝。
回到宴会厅等程孚明,他已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坐在餐桌边休息。
工程人员在拆舞台和音响,叮叮咚咚声音巨大,程孚明撑着额头,似是睡着了。
单慧慧坐他身边,想叫他,又止住。
近看他的脸,狮鼻阔口,宽额广颐,是很有气势的长相。而总是沉郁的表情添加几分俊逸之感,又不失男子气,很招女人喜欢。
这张脸真的很熟悉,特别是有肉感的下巴……单慧慧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慧慧的思绪正犹疑,程孚明已睁眼盯着她:“不好意思,久等了。”
慧慧被他看得背脊一凉,他的眼神极深,黑眸既大且亮,这是她陌生的,也是他给人难以亲近之感的原因。
她不由自主低头:“没关系。”
他也没多话,只一句,走吧。走在前头,步伐很快。
夜宵没有在会所,单慧慧随程孚明上车,坐在副驾。稍顷已懂得这锦衣夜行的辉腾是我行我素的人最适合的,外表低调,内里终归有豪车的舒适度。人活一世,最重要还是自在。
车行一个多小时,程孚明车速很快,似乎专心。单慧慧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埋头看微博打发时间。
她的小粉丝李李许久不见了。李李的微博里,除了转发了两次她的感慨,什么都没有。
单慧慧莫名有些失落。
程孚明的低沉烟嗓:“饿了吗?”
在隔音极好的车内,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单慧慧如惊弓之鸟,一下坐直了腰。
慧慧的肚子已经抗议,忍不住问:“去什么神秘的地方?”
他似乎在笑:“快到了。”
临近目的地,慧慧的心跳声盖过了腹内空空之声,这地方她太熟悉,又渐渐陌生。
熟悉是因为曾经这里有她太多回忆。
那时候,月初生活费还很充沛,她和咖喱、芥末会轮流请客,到这个简陋的小馆子炒两个小菜,点一个砂锅,吃得热气腾腾,满脸冒汗。逢到芥末拿了奖学金,咖喱和她拿了家教费,便能多加一份水煮肉片或酸菜鱼,来半打啤酒,酣畅淋漓。
陌生是因为离开这里,离开校园已经整整十年。
对面是学校的校门,夜了,没了人烟。
单慧慧声音颤颤:“你是我校友?”
程孚明拨动着手上的沉香手串,微微扬起些暖融融的木香,他的声音也如此香,柔和起来:“我特意带你来,叙旧的。”
单慧慧不能确定:“叙旧?”
程孚明看着慧慧,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真不认得我了?”
很眼熟,慧慧盯他看了会儿,如果皮肤黑一点,脸瘦一点……天哪!她的下巴快掉到地上。
程孚明眼里水汪汪,嘴角扬着,几分戏谑。这是单慧慧记忆中的样子。
程孚明看她表情,知道她想起了,摘下眼镜:“也难怪你,毕业后没时间运动了,长了二十斤。近视去做了激光,又习惯了扑克脸,可能长相慢慢就变了。风水师说我名字不好,我也改了。”
单慧慧不说话,心里百味杂陈。程康,她青春期唯一暗恋过的男生,见面不相识。她是该高兴他还记得,或是惭愧他成龙而自己成贫困剩女的现状?
程孚明还是看着她,突然说:“对不起。”
单慧慧觉得惊讶:“都这么多年的事儿了,什么对不起啊。”
程孚明没回答,下车给慧慧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