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这种欺负好人的行为,是非常错误的,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怎么改?”
“你准备考研一定很忙吧?”
“那当然,你知道有多少英语单词要背吗?我的单词书还在你家呢。”
梁辰从包里拿出书,“我带来了。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帮你批改作文怎么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吧?”
“真的?”
“真的,不过只帮一个班。另一个班你自己来。”
“哎呀,帮人帮到底嘛。”
“不行。”
“那一又三分之二个班?”
“不行,最多一又四分之三。”
梅景笑了出来,“喂,你数学不好啊?”
看着笑意盈盈的梅景,梁辰也笑了。转而问道:“今天杨老师找你了?”
“嗯,和我说他女儿杨小惠小时候生过病,理解能力比较差,还说什么我是新来的老师,要多了解班级的情况。说话貌似很客气,可是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意思是希望你特殊照顾杨小惠。这个班还有好几个市长、局长的孩子呢。”
“我知道啊,都请我们吃过饭的。那又怎么样?”
“都希望老师对自己的孩子特殊照顾。”
“饭,我不想吃但为了不被孤立不得不吃,吃了也不会特殊照顾。没请我吃饭的,我也不会冷落。虽然说要入世不要出世,但也不能入得太深。”梅景伸出两指,“我只想离世俗大概一厘米的距离,不算远吧?”
梁辰看着这个单纯中有世故,世故中有单纯的女孩,“你说的,我同意。那今天杨老师找过你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他说他的,我干我的。”
“他今天找你谈话,显然是认为你对杨小惠照顾得不够。你就多和杨小惠说两句话,多提问她两次,给杨老师个心理安慰。”
梅景抱拳道:“难怪你这么年轻就当上教研组长了,果然功夫不浅啊。”
“别讽刺挖苦我,你想当我让给你。”
“我才不要呢。整天揣摩别人的心思,你想累死我啊。你觉得我今天在他面前像不像个学生?”
“像,而且是高中的。貌似恭顺,其实或神游太虚,或腹诽不已。”
梅景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咸淡超人啊,第一次在教导主任那里见面的时候,你就在心里说‘哼,凭什么叫我听他的课?’‘肯定是个马屁精’。”
梅景断然否定:“没有,绝对没有。我想的是,梁老师长得多帅啊,又兼具领导和教学双重才能,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梁辰认真地问:“有多帅?”
梅景脸有点红,“你能不能思想境界高一点?为什么不关心领导和教学双重才能这句?”
梁辰想了想:“我还真是挺俗的,就把你那一厘米的距离降下来一点,告诉我,我有多帅。”
“嗯,只比我爸爸差一点点。”
“你爸爸?”
“嗯,我爸爸只比我差一点点。也就是说你只比我差两点点。”
“所以,我帅的程度完全取决于我对你美的评价。”
梅景连连点头。
梁辰恳切地说:“对于这种关系我前途命运的大事,我认真考虑后再给你答复。”
“喂,天理昭昭的事,还要想吗?”
梅景和梁辰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自然、轻松、愉快。
可是人心总是在其他东西都安静时自己却不安分起来,探头探脑,深入浅出,左顾右盼,疑惑自己对有些人有些事到底是怎么想的,最让人心受折磨的是,常常想得心搅痛,也分不出,那份情感里有几分水几分酒几分糖几分醋几分黄连苦。晚上,梅景躺在床上,把和梁辰前前后后说的话都回想了一遍,心情还是既轻松又有一点点的失落,并且这失落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越发蠢蠢欲动起来。她为自己的梦感到羞愧,梁辰只不过说了一句“喜欢你在这房子里的感觉”,自己竟然在梦里都浮想联翩。对男人负责
秦然偷偷去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了,梅景顿感时间紧迫,认真复习起来。吟草约她出去玩,梅景说:“不行,我准备考研了。”
吟草很吃惊:“考研,毕业那年大家都以为你会考研,结果你说,上了这么多年学,上烦了,要工作。现在工作还没满一年,你老人家又要去考研。”
“啊,我又工作烦了,想去上学。”
“是不是被梁辰折磨得呆不下去了?上次看见你们两个关系还不错啊。”
“和他没关系,是学校、老师没有我希望的那么好,以为学校是天下最纯洁的地方,老师是天下最单纯的人,实际却相差甚远。”
“早就说过你,不要以为学校是净土,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天下本来就没有净土,换个地方还是这样。”
“我不管,老师和军人是我心中最圣洁的人,绝不允许破坏他们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我要离开这个学校,我还要自以为是地相信老师就是我希望的那样。”
“幼稚。你们学校到底有多少坏人坏事,让你这样?”
梅景为了证明自己考研的必要性,从学校天天考试只看成绩到学生写不完的作业,从陈主任的庸俗嫉妒到郑老师的自作多情,以前不想讲的也都讲了。结论是:“我觉得我不是老师,我只是冰冷的教育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虽然觉得走错了路,却不能停下来,只有跟着这台机器向前跑。还有那些老师,真让我恶心。”
吟草叹道:“你简直是你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啊,年近半百的郑老师为你要抛妻弃子,风华正茂的梁辰为你挺身而出。你怎么舍得走啊?”
梅景白了吟草一眼:“没能在现场亲眼观看,你是不是很遗憾啊?”
吟草自顾自说道:“哎呀,梁辰可是我的前准堂姐夫,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我怎么办啊?”
梅景奇怪了:“关你什么事?”
“他抛弃了我姐,我应该恨他,他是你男朋友我应该喜欢他,恨他,对不起你,喜欢他,对不起我姐。”
“恨他?恨他,你还吃人家的,玩人家的?”
“那是因为我好奇,我想看看,谁能让我姐念念不忘好几年。”
“你姐现在和他怎么样?”
吟草一脸坏笑:“吃前任的醋了?你这样的完美主义者,一定为不是梁辰的第一兼唯一的女朋友感到失望吧?”
“哪有,我们又不是真的。”
“契约恋爱,你不光看韩剧,还勇于实践,梅景,我佩服你。”
“疯子。你想当导演就去当,不过别把我变成你的演员。”
“好了,说正经的,你想考什么专业?”
“我想考对外汉语教学,全世界转圈教人家学汉语,这个国家呆两年,那个国家呆两年,既工作又深度旅游还传播了中国文化,促进了世界和平。”
“现在工作很难找的,对外汉语教学,不要外国去不了,连国内的的中小学都不要。”
“哎,怎么你们说的话都一样?就会给我泼凉水。”
“还有谁这么有见地?”
“颜大壮啊,他劝我考新闻,说就业面比较广。”
“凌梅景,难怪要考研,是为了颜大壮吧,兜兜转转,是不是觉得还是颜大壮最好,前几天,还有同学问我,你们俩结婚了没。”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颜大壮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比我还小一岁。我的理想是比我大八岁。”
“那你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大家都说颜大壮在等着你呢。”
梅景气恼地说:“全是因为你们,没事就和我说,颜大壮对我这样,颜大壮对我那样,所以总觉得我要对他负责,我对自己发誓等他交了女朋友,我才能找男朋友。明白了吗?”
吟草拿梅景和颜大壮开玩笑,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其他高中同学也是如此。颜大壮喜欢梅景尽人皆知,但梅景这么负责的的想法吟草还是第一次听说。“凌梅景,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怎么那么喜欢负责?再说你把颜大壮怎么了,要对人家负责?不会是……”吟草暧昧地看着梅景。
梅景:“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想看这表情,你以后就不要随便负责。”
梅景很委屈,“你以为我想吗?我对他说不喜欢比自己小的,但他除了不再提这事,还和以前一样对我,我也很愿意作他的朋友,他没有女朋友,万一是在等我,怎么办?难道我不应该对他负责吗?”
“你这负责的逻辑真是可笑。你怕颜大壮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先恋爱不就行了,一直让他抱有希望才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烦死了,怎么说到颜大壮了,总之,我现在要考研,但和颜大壮无关,明白了?”
颜大壮是梅景的高中同学,还是前后位,梅景学习比颜大壮好,颜大壮遇到不会的题目总是找梅景。梅景和一般学习好的学生不一样,一不嫌别人浪费自己时间,二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三不会高人一等渺视后进,喜欢请教梅景的同学比较多,颜大壮只是占了地利之便。
梅景不会骑自行车,有一次在校门口遇到颜大壮,颜大壮非要带她一程,梅景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颜大壮清澈透明的眼神和三番五次的热情邀请,跳上了车,紧紧握着车后座,始终和颜大壮笔直的后背保持四厘米以上的距离,从校门到教室这段距离,从时间上说,坐颜大壮的车的确快了,从体力上说,梅景觉得比跑过来还累。可是,自此以后,梅景常常碰到颜大壮,开始时是在校门口,然后是上学路上的百货大楼,再后来是离家更近的旺旺杂货店,梅景有些怀疑,但是一看到颜大壮那清澈透明的大眼睛,一听到他因意外相遇惊喜的喊声,梅景暗自检讨:“思想复杂,人家颜大壮还是棵没长成的豆芽菜呢。”
高中毕业,颜大壮考上一所满意的学校,梅景却因为志愿填报落差太大,第一志愿北大没考上,上了一个分数线低得多的学校,还服从到师范专业。白白多考了40多分,老师们很惋惜。梅景强撑着跑回家,哭得昏天黑地。妈妈说,颜大壮打电话来,要来看她,梅景说:“就说我不在家。”梅景再平易近人,内心还是骄傲的,和中等生颜大壮考上一个水平的学校,让她接受不了。高考成了梅景运气的转折点,以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运气好的人,从高考开始,她的运气变差了。
梅景不情不愿地上了大学,刚到校就收到了颜大壮的信,安慰她,说她这样的人当老师,学生们洪福齐天了,梅景很感动,立刻回信,此后三年,颜大壮几乎每个星期都给梅景写封信,不是eail,是通过邮局寄来的纸质的信,直到梅景说,别写信了,费钱、费时、费力,咱们用qq吧。大学同学都说梅景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本科毕业,颜大壮成了新闻系研究生,颜大壮从没有对梅景说过:“我喜欢你。”也没过问过:“你喜欢我吗?”只有一次,他在信里说,他有个朋友喜欢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女孩,问梅景觉得怎么样?梅景完全明白颜大壮的意思,干脆地回:“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孩作我男朋友。”当然,梅景曾经说服自己颜大壮是个成熟、稳重、有责任心的好男孩,应该试着和他交往一下。为此,她有一次特意约颜大壮一起坐车,梅景先到了车站,对自己说:“如果他向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内心没有抗拒的声音,就试着作他的女朋友。”当他在朝阳中,笑着向自己走来时,一个声音却在反复响起:“我真的不喜欢他。”然而,颜大壮始终是梅景最信赖的朋友。
梅景选了新闻学专业,考的也是自己的母校,也就是说和秦然同一个学校。这样以后报名、买书、了解一下情况,都方便一点,梅景现在手里的新闻学专业书,有一本怎么买都买不到,就是秦然托师兄们帮忙找来的。
抱着美人大海归
寒假,学校要组织老师去海南旅游,每人大约3000元旅游费,不去的不发钱。梅景有点纠结,去的话,至少一个礼拜不能潜心学习,不去,又实在可惜。梁辰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秦然说初一语文教研组就她一个女老师,她不去,阳气太盛。梅景心想:“磨刀时间过长,肯定误了砍柴。她去了也不能改变阴阳失衡的大局。”
正犹豫着,几位英语老师叽叽喳喳走了进来,围住梁辰,说是特意来请梁辰帮她们拍照的,欧阳老师夸张地说:“你可是大摄影家,这次去海南,一定多给我们拍些照片,让我们也能抓住青春的尾巴。”笑声四起。刘美丽还细心地问,海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拍出来最好看。梁辰说当然是颜色鲜艳一些的最好,不要怕花。此话一出,几个女人忙着回忆自己都有哪些颜色的衣服,想了一圈,结论是颜色鲜艳的太少,需要火速添置。
秦然面露喜色:“环肥燕瘦,蝶舞莺飞,此行断不会寂寞,阴阳绝不会失调,你不用去了。”
梅景没好气道:“又不是找你的,你高兴什么?”
“我帮着拎个包,递个水,总可以吧?”
“去,赶紧去,先帮着拎衣服去。”
几个女人转身要走时,才意识到似乎该和梅景、秦然,特别是梅景打个招呼,一个笑着说:“我们请梁老师帮忙,凌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吧?”
秦然抢先答道:“不会,凌老师不去。”
“谁说我不去了?不去又不给我发钱。”梅景笑咪咪地说,“数码相机又不要胶卷,大家尽管照。”一副东西是我家的,借你们用却无妨的架式。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走了。
秦然竖起大拇指,“有气势,有风度,够英明。”
一下飞机,热浪扑面而来,梁辰要帮梅景拿箱子,梅景连忙说:“不用,我自己来。”梁辰压低声音说:“我可是你男朋友,你不会让大家觉得我这么没风度吧?”两人正说着,刘美丽喊道:“梁老师,能不能帮我拿下包?”梅景一看,刘美丽挎着一个小包,背着一个大包,右手一个箱子,看来行头不少。梅景走过去,笑吟吟地接过刘美丽的大包,放在箱子上,说:“这样就可以了。”旁边有人说:“自家的孩子怎么打都行,别人打就不行了。”梅景走回梁辰身边说:“真不见得这种自以为漂亮全天下男人都该为她服务的女人。”说完,丢下自己的箱子先走了。梁辰不好意思地对刘美丽招招手,刘美丽只当没看见,梅景转头娇嗔地说:“梁辰,快点,你想热死我啊。”心里贼痛快。
进了候机楼,大家纷纷冲进更衣室,换了凉快的衣服出来。刘美女换了一件长长的吊带裙,大撒花,大摆,高高的坡跟鞋,墨镜几乎盖住半个脸,艳丽奔放。梅景是一件及膝连衣裙,黄|色的花瓣,间以不均匀的蓝色,鲜艳又不张扬,白色的宽沿帽,小巧的墨镜,脖子上挂了一串贝壳项链,白色的平底凉鞋,淡雅俏丽。其他女老师也尽显夏天本色。男老师们不由得叹道:“美女应该生活在热带。”出了候机厅,有人提意在机场门口照一张合影,梁辰责无旁贷,合影照完,大家又自由组合照了起来,刘美丽和梅景最受追捧。直到上了去酒店的汽车,才有人想起,梁辰忙了半天,自己却一张照片都没照。梅景坐在梁辰旁边,满脸堆笑,“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又是一副东西是我家的,借你们用却无妨的架式。
梁辰小声说:“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梅景也低声说:“我可是你女朋友,你不会让大家觉得我这么没风度吧?”
梁辰气结,“你风度大着呢,什么人都合过影了,就没和我合影。”
梅景大方地说:“只要你和我站一块儿,相机能自动拍,你想照多少张我都奉陪。”
“真的?”
“真的。”
梁辰忽然问:“vacation是什么意思?”
梅景觉得这个词好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意思,赖皮道:“我才背到b开头的,等背到v开头的,再告诉你。”
“假期,休庭期,空出、辞去(职务等)”
“知道还问我。”
“我不是问你,是考你。学习、娱乐两不误。”
“讨厌。玩的时候不许和我说英语。谁说我跟谁急。”
“arexganddelightfulvacation”刘美丽忽然充满激|情地喊道。
梅景别的都没听清,vacation一词听得很清楚,狐疑地看着梁辰。梁辰冲她笑笑:“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次旅游行程安排的很自由,住在三亚的酒店,想去哪里玩,自由组合,第二天,大家集体去了南山和天涯海角,一天跑下来,个个累得要命。梅景说,跑了这两个景点,海南的热带风光大致就是如此,其他地方不想去了,不如在酒店玩,酒店就在海边,游泳池、沙滩、大海,一应俱全。年青老师多有赞同。年纪大的不同意,既然来了海南,总得到处跑跑,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于是,分成两团,一团名乌龟团,蹲在酒店不动,一团名到此一游团,将奔赴博鳌、兴隆、南山温泉大小景点立照为证曾到此一游。
梅景美美地睡了一觉,秦然打电话来,约去海边玩。梅景换了泳衣,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梅景特意带了这套保守点的泳衣,不比网球运动员的运动服露得多,披上浴巾,才到海边来。几个俄罗斯男人穿着泳裤,或站或躺,个个心宽体胖,白白的皮肤上黑色的汗毛茁壮茂盛,梅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为什么白种人的体毛这么骇人听闻?这时一个俄罗斯女人跑了过来,真正的三点式,腹部像是撑破面皮的肉,波浪式倾泻出来,她加入正在聊天的男人,笑声爽朗。梅景忍不住打开浴巾,看了看自己,赞叹:“够开放,够自信。”
“干什么呢?喊你半天了。”梁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梅景没回头,努努嘴,“正在欣赏外国美女帅哥。”
梁辰看了看几个俄罗斯人,笑着说:“据说外国人看中国人,就跟我们看麻雀一样。”
“什么意思?”
“看不出美丑。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知道了,这句话也适用于中国人看外国人。”
“什么意思?”
“这也能叫帅哥美女?”
梅景扭头,瞪着梁辰,“怎样?自信就是美,快乐就是美。”蓦然发现,梁辰也只穿了泳裤,站在自己面前。其实,游泳馆里的男人也都穿成这样,但那是陌生人,梅景还不习惯和男同事这么坦诚相对。
“喂,你不会这么不禁晒吧,还没下海呢,脸已经晒红了。”
梅景用手遮在头上,说:“没办法,角质层薄,热也脸红,冷也脸红,风吹吹都脸红。”
大海看起来很平静,站在水里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眼瞅着一个波浪过来,梅景觉得有些头晕,脚也站不稳,旁边一个小男孩,浪头一过来,就爬到爸爸身上,浪一退,又猴子似的跳下来,玩得不亦乐乎,梁辰游得很好,有时干脆仰躺在海面上,像是在坐摇篮。一个大浪过来,梅景差点摔倒,不得不往岸边退了退,羡慕地看着别人游里游去。梁辰游过来,伸出手说:“原来你是旱鸭子,有我保护你,别怕。”梅景拽住梁辰的手,试着走了几步。梁辰说:“你不会这样下海吧?”说着,拉下梅景身上的浴巾,扔到沙滩上。梅景大窘,红着脸偷偷看梁辰和周围的人,梁辰一脸坦然,周围的人忙着和海浪嬉戏,哪有人看自己。梅景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脸红。
海水越深,海浪越大,梅景站不住了,梁辰托着梅景的双臂,让她在海上漂,梅景觉得在一波一波的海浪中,自己随时都会被吞没,反过来死命地抓着梁辰,梁辰吃痛,叫道:“小点劲,你要掐死我了。”梅景听不见。一个大浪过来,没过了梅景的头,梅景惊叫一声,灌了几口海水,紧紧抱住梁辰的腰,带着哭腔大叫:“带我上去,带我上去。”梁辰见梅景吓得不行,安慰说:“好,好,你放开我,我带你上去。”梅景不听,借着梁辰拉她的手,顺势紧紧勾住梁辰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梁辰没办法,拖着梅景,劈水斩浪,艰难进发。海里、沙滩上的人看过去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梁辰帮梅景披上浴巾,递给梅景一瓶水。梅景坐在沙滩上,脸埋在双膝之间,不接,不说话。其他老师也跑了过来。
秦然说:“你们俩刚才的镜头也太火爆了吧?”
梁辰冲他摆摆手,小声说:“吓的。”
秦然推推梅景:“真的?假的?这是酒店专用游泳海域,”指指了望台上端座的救生员,“很安全的。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梅景抬起头,挂着满脸泪珠,“我不怕天,不怕地,但是我怕死。我觉得我快被大海带走了。”
泪流满面的梅景把大家吓住了,纷纷安慰。欧阳老师再次指着坐在高高了望台上的人说:“那里有救生员,要是真出事了,他会救你的。”
梅景摇摇头,“这么远,肯定来不及。”
“我们都会游泳,你怕什么?”
“对啊,而且梁老师就在你身边。”
梅景心有余悸,看着大海说:“反正我再也不下海了。”
小汪老师感叹道:“大海这么可怕吗?下次,我也要带我女朋友到海里游泳。”
秦然:“干嘛?谋杀啊?”
小汪:“不是,希望她像凌老师这样,吓得半死,直接扑我身上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在海里多磨蹭会儿。”
梅景羞红了脸:“变态。”
小汪诉苦道:“你们不知道,我女朋友从来不跟我撒娇耍赖,打架还能替我出头。都不给我一个展现男人本色的机会。”
梅景挂着眼泪笑问:“你女朋友干什么的?”
小汪苦着脸:“跆拳道教练。”
刘美丽挖苦道:“男人就是犯贱,你和他撒娇,他嫌你烦,说你不够独立,你不缠着他,他说你没女人味,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汪:“凌老师就很好,该坚强的时候坚强,该软弱的时候软弱。对不对,梁辰?”
梁辰嘿嘿傻笑。
秦然:“总之,为了庆贺梁辰抱得美人从大海归来,庆贺梅景勇敢制造机会成功投入英雄的怀抱┄┄”
梅景跳起来,“秦然,看我不揍扁你。”
秦然边跑边喊:“我还没说完呢,为了庆贺梁辰抱得美人从大海归来,庆贺梅景勇敢投入英雄的怀抱,今天晚上春园的海鲜由梁辰和你买单。”
梅景边追边喊:“你还说,还说,非把你嘴用胶带封起来不可。看你怎么吃。”
欧阳老师羡慕地说:“年轻就是好啊。”
刘美丽撇撇嘴:“跟个小孩似的,眼泪还没擦干又笑出来了。梁辰,你将来有的忙了。”
梁辰的目光追随着梅景,没有回答,心里想的是,”“我倒是想忙呢,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忙的机会。”
有人嫉妒了
三亚春园海鲜广场是三亚最大的海鲜食肆,整个广场占地总面积5500平方米,其中市场1200平方米,从事生猛海鲜和蔬菜批发、零售。其余4300平方米为加工摊位。每天傍晚到凌晨一两点钟有近百摊位、千张餐桌、近万余食客摆开食阵。食客可以自己买海鲜,请人代加工。火锅锅底收费为:10元/锅;海鲜蒸煎炒为5元/斤;海鲜直接打火锅2元/斤。
去春园吃海鲜,是早就计划好的事。虽然在网上已经了解了春园的情况,真到那里时还是吃了一惊,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市场,人很多,每家店里都摆了几张桌子,看上去卫生条件不是太好。海鲜的品种实在多,而且基本上叫不出名字,既然基本没吃过,大家就捡自己看得顺眼的,什么石斑鱼、苏眉鱼、芒果螺、濑尿虾、螃蟹、虾婆、小象鼻蚌、小海螺各买了一些。
负责加工的是一对母女,一面留心着新来的客人,一面帮梅景他们加工海鲜。梅景见女儿把海鲜放在水里冲了两下,就下了锅,忍不住说:“小姑娘,帮我们洗干净点啊。”妈妈说:“你放心啦,洗得很干净。”一会儿功夫,海鲜端上来了,盘子豁牙露齿。梅景吃了几个虾婆、2个螃蟹,就着一盘青菜,吃了半碗米饭。梁辰也只吃蔬菜、米饭。其他人见了,笑着说:“你们俩只吃蔬菜,我们怎么办?”梁辰忙说:“我海鲜过敏,你们尽管吃。”梅景说:“我觉得不干净。”其他人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就当体验三亚生活了。”
果然,海鲜不干不净,但不是吃了没病,除了梅景和梁辰,另外6个人全拉肚子了。轻的忙了一晚上,早晨好了点,也只能喝稀饭,秦然和汪老师最严重,第二天白天还在床和厕所之间奔波,欧阳老师告诉他们不要吃东西,只喝水吃药,说这样好得快。梅景和梁辰爱莫能助,两个人去吃饭,点了文昌鸡、蒜泥空心菜、鱼香茄子、菠萝饭、芒果汁。吃完,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比春园的海鲜好吃多了。”说完,梅景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应该笑,假装看菜单,偷偷地笑。
梁辰:“想笑就笑呗,不要忍着。”
梅景抬起头,严肃地说:“同事正在遭受肠胃之苦,我们俩却在这大吃大喝。我哪里能笑得出来?”
梁辰:“装吧,看你能装多久。”
梅景继续看菜单。
“菜都吃完了,还看菜单干什么?”
“看看晚饭吃什么。”
“想笑就笑吧,顶多被人说没心没肺、冷血。反正你也不怕别人说。”
“我没笑,我哭呢。”
“给我看看。”梁辰伸手抬起梅景的下巴。
梅景愣愣地看着梁辰,只觉餐厅里一切响动都停止了,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梁辰却正正经经的样子:“哪里有眼泪,只有芒果汁。”说着,拿起餐巾纸,轻轻地擦掉梅景嘴边的芒果汁。
梅景回过神来,劈手夺过餐巾纸说:“我自己来。咱们回去吧。”
梁辰很自然地问:“晚上还去抓螃蟹吗?”
梅景看着梁辰一派心境澄明的神态,暗忖道:“人家可是天地可鉴,别想歪了。”遂高高兴兴地说:“当然去。工具我都准备好了。”
两人走在酒店幽静的小路上,梅景故意落在后面,拍拍怦怦乱跳的心脏,安慰自己:“21世纪了,摸个下巴算什么?对了,不是摸,是托。”正想得出神,忽听梁辰回转身问道:“你准备了什么工具?”
梅景知道梁辰一准在考自己,不屑地说:“手电筒,房间里就有,还有铲子。”
“没了?”
梅景站住,双手一摊,“没了。”
梁辰自顾自往前走,“抓到螃蟹,放哪儿?”
梅景忘记了这茬,却不甘示弱地说:“放生。”
这答案让梁辰莞儿,叹道:“考不倒的凌梅景。”
梅景想了想,漫不经心地问:“你看没看过韩剧《秘密花园》?”
梁辰老实地说:“没有,只有你这样的女生才喜欢看韩剧吧。我可看不下去。”心想思维跳跃性够强的。
梅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很好看吗?”
“嗯,非常好看。”梅景来了精神,微昂着头,赞道““演员很帅,演技很好,台词很棒,情节设计得也好。”
梁辰戏谑地说:“恐怕主要是男主角长得帅吧?”
梅景理直气壮地说:“玄彬确实很帅,喜欢帅有错吗?喷香的白米饭,当然是装在精美的碗里,更赏心悦目。我喜欢漂亮的碗,但吃的肯定是白米饭而不是碗,别把我想的那么没水准。我不是说了,情节好、台词好、演技好吗?蓝正龙也很帅,但是演技太差,剧本太烂,再帅我也不喜欢。”
梁辰好奇地问:“蓝正龙是谁?”
梅景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架势,“对牛弹琴。”
夜色下的海没了白天的清新辽阔,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暗,黑漆漆的浪拍打着海岸,像是从黑夜里逃窜过来的怪兽。梅景觉得黑夜中的海有些恐怖,她不喜欢。更让她失望的是,沙滩上只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拿着手电筒,惊喜地叫着:“又一个,又一个。”旁边妈妈催他,“该睡觉了。”
梅景问:“几点了?”
梁辰看了看表,“8点。”
“8点就回去睡觉?”
梁辰明白她说的是谁,笑道:“人家可是小孩。”
梅景用手电筒在天空中画大大的感叹号,“哎,我还以为会有很多人来抓螃蟹呢。真没意思。”
梁辰转身就走,“那就回去吧,我也觉得这是小孩子的玩意。”
梅景连忙拉住梁辰,讨好地说:“我在网上查过的,都说抓螃蟹特别好玩。来都来了,咱们比赛看谁抓得多。”
梁辰停下脚步,想了一下,问道:“抓得多有什么好处?”
“说明你动作敏捷、手脚麻利啊。”
梁辰耸耸肩,“你当我三岁啊。”
“抓得多放得多,保你平安啊。”
“我可不信佛。”
梅景甩掉梁辰的胳膊,扭头就走,“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难不成会被水怪吃了?”
“水怪不会有,水母就说不准了。”
梅景吓得停住了脚步,到三亚后,她才知道水母是有毒的,海滩上经常有提醒注意水母的警示牌。见到被冲到海滩的水母,千万不要以为它已失去了攻击型,只要它是湿的,就没有丧失蛰的功能,后果小到皮肤红肿,大到致命!世界上最危险的水母是澳洲的box水母,它的毒性比眼睛蛇毒还厉害,二三分钟就能致人死亡。
梅景蹲下来,挖沙子,不时可怜巴巴地望望梁辰,嘀咕着:“不陪人家玩,还吓唬人。”
梁辰走回来,笑道:“我发现你还真是怕死,水母很少上海滩的,就是有,你不碰它就行了。”
“我当然怕死了。”
梁辰叹气,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算了,还是陪你吧,万一顺着螃蟹洞走进海里怎么办?”
“真的?走。”梅景高兴地顺势拉住梁辰的手站了起来。
沙滩上果然有许多小洞,直径不超过1厘米,梁辰打手电筒,梅景拿铲子对准小洞挖了下去,螃蟹没出现,洞也不见了。又挖了两个,还是一无所获,梅景有些泄气,用眼睛询问梁辰,梁辰摇头,他也是第一次。忽然,一个小东西快速从光圈中窜过。梁辰大叫:“螃蟹。”梅景激动地问:“哪里?”没等看清,小螃蟹已经不见了。梅景来了兴致:“难怪抓不着,原来都在外面散步呢。”果然,用手电筒大面积巡视一圈,只有小拇指大小的螃蟹在沙滩上还真不少,只是人一靠近,他们就飞快地逃,梅景眼瞅着它们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自己总是迟了一点点。梁辰把手电筒塞到梅景手里:“手脚比嘴慢多了。”说完,弯下腰静静地观察,很快一只小蟹又出现在光圈里,梅景大喊:“快啊。”梁辰一跃而出,伸出双手,抄起一把沙,小心地打开,果然扣住一只。两人不再找洞,只顾睁大眼睛,看见一晃而过的小东西,就立刻扑过去。一会儿功夫,已经抓了十多个。
梅景举起瓶子,神气活现地说:“你们这些横行霸道的家伙,终于栽在我手里了。”
梁辰伸伸腰,凑到瓶子前,指着梅景,认真地问小蟹:“请问你们当中谁是栽在这人手里的?”除了海浪,没有任何回音。梁辰转头看着梅景,得意地说:“无蟹承认。”
梅景想了想,说道:“确实全是你抓的,但是它们一定更记得我。”梁辰疑惑地望着梅景。梅景揭开瓶盖,瓶口朝下,小蟹们仿佛就等待这一刻般,瞬间涌了出去。“因为你让它们身陷囹圄,我给它们自由。”
梁辰喊:“嗨,我刚抓的。”
梅景晃晃只剩一些细沙的瓶子,无辜地说:“我说过要放生的。你不会准备把这么小的螃蟹拿回去蒸了吃吧?”
“那也要留着玩一会儿啊!”
“玩,你不是不屑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吗?”
忽然一阵音乐传来,两人抬眼望去,原来一路只顾抓蟹,没注意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个酒店的沙滩。紧靠沙滩的空地上,两个男人弹吉它,一个女人唱歌,观众只有两人,但三人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完全沉浸在他们的音乐中,偶尔相视微笑。那是一首外文歌曲,梅景听不懂,只觉得很美,连海浪听起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沙滩。
这个酒店比梅景他们住的酒店要小很多,可能因为小,所以人气似乎旺很多,酒店的中庭是一些高大的椰子树,树下随意摆放着一张张小桌子,有人喝酒,有人聊天,还有几对在钢琴声中,跳得正欢,和刚才的三人表演的自得其乐相比,这里更热闹。
梅景说:“应该每个酒店都住住,风格很不一样啊。”忽然一个外国男人举起酒杯对梅景说:“hello”梅景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对自己说,回头望望,除了自己和梁辰,这个方向并没有别人。低声对梁辰说:“他和你打招呼呢。”
梁辰说:“大方点,别在外国朋友面前失礼。”说完,转头看向别处。
梅景不好意思地对外国男人点点头,笑着说:“hello,byebye”说完,拉着梁辰赶紧走。
梁辰说:“走那么快干吗?怎么不多聊会儿,多好的锻炼机会。”
梅景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想啊,但我学的是哑巴英语,只会hello,byebye。喂,我怎么感觉他还在望着我。外国男人比中国男人还讨厌。”
梁辰失笑,讽刺道:“不是人家在望你,是你希望人家在望你,否则,难道你背后长眼睛了?”
“第六感啊,不信你看。”
梁辰回头望去,那个外国男人果然微笑着望着他们这个方向,还冲梁辰举了举酒杯,梁辰转过头说:“虚荣,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虚荣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