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暗恋也是恋

暗恋也是恋第15部分阅读

    友结婚了,生孩子了,或者有了固定恋人。家里人一直催着我结婚,生子,你想过我或许去年,前年,或任何一年结婚了,你再碰巧看到我的名字,还回来吗?说你爱我?”

    我的语气这么平静,话从嘴里慢悠悠地飘出来,一点情绪也没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曾经幻想过不止10遍,20遍,100遍他对我说出那句话……那是在好久以前,即使在幻想里我都忍不住高兴得要哭,可现在这是怎么了……等得太久感觉钝了?锈了?

    哦,我是早就放弃了,那么高兴的情绪也忘得差不多了。大喜大悲真伤神。

    我叫他走,离开这儿,离开我的视线。

    我要好好想一想我是不是该为他的话再高兴起来,是不是该把感觉再磨利了,把锈去了……

    是否,还要来一次?

    周末回到家中,我有些后悔回到家中,应该谎称公司加班,回不来。

    老妈纠缠不休。

    怎么小恒回来你都不见人,无论多忙也该抽空回家一起吃顿饭,人就这么回去了饭也没给吃,多没礼貌,当年你去你杨叔家都白吃了。

    我说我请他吃过饭了。

    那怎么能一样,在外面那是请外人吃饭,小恒是外人吗?

    我无奈,是不是外人反正已经走了不是吗?

    被吵得头疼,我躲进房间,关门反锁。

    反正已经走了。我突然意识到,他人在遥远的另一片土地上,家在那里,工作在那里,那么成功,事业蒸蒸日上……他的一切都在那里,他和我说那些话究竟想干什么?搞一场柏拉图爱情?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再打开电脑,视频里见一见早起的他么?

    还是认为我会同那时候一样,什么也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无论天涯海角都要追随他去?

    门外老妈喋喋不休,老爸有一声无一声地应着。那絮叨有时真烦人,但我想我再离不开了,一星期一次也好,两星期一次也好,我总要回来听听它,年纪越往上长人却更依赖那些琐碎日常,不像16岁18岁翅膀将硬未硬之时,总想着要离开,要独立,最好远到世界边缘去,好证明我什么都可以。

    老妈备妥午餐来敲门,‘嘭嘭嘭’一叠连声,“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躲在里面做什么,也不出来陪爸妈说说话,你这孩子好没心。”

    我叹气,出门应战。

    餐桌上。

    “忆勋一直没空吗?怎么也不来吃顿饭?”

    “……”饭到嘴里没法咽,“人家和你很熟吗?什么忆勋,他是我领导。”

    “你得加把劲儿,哪天把人家带回来了那就不是领导了嘛,那人真不错,一表人才不说,教养也好得很呐。”

    “带不回来了。”

    “什么什么?”老妈的脸立马垮塌,“你们谈崩了?上次见到他不还好好的嘛,你说怎么回事?”

    “我们没谈,也没崩,妈你别操这个心了,让我好好吃顿饭。”

    她却把筷子一拍,发火了,“亏你还吃得下饭,你是打算做老姑娘了?不打算结婚了?挑来挑去挑花眼,给你介绍的一个都相不中,领导这样的还不谈,你是要找三只眼的还是四只耳的?”

    “你冷静一点,说什么胡话。”老爸看不过眼,劝说。

    “怎么冷静,我为她的事晚上都睡不好觉啊,都快28了谈还没谈呢,这是要到什么时候去?你养的好女儿,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让人省心,我可……”

    ……

    我想……反悔一下,要是可以躲去世界边缘……大概挺好的。

    饭后我躲去房间翻书看,嫚婷寄来的书,一本短篇集。这是她几年来写成的集子,出了书就给我寄过来,据说还拿了欧洲某个国家设立的文学奖项,又因此获得一笔奖金,虽然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那个奖,奖金也为数不多,但她仍然高兴极了,她说她的付出得到回报,梦想在一点点实现,梦想能被实现是人生最快乐的事。

    她仍未婚,游荡在世界边缘、中心、各个角落。她的故事里也出现爱情,或多或少,她不再避而不谈爱情这个东西,也不再认为那样的故事很肤浅,她明白那是生活的一部分,或多或少总要出现。

    我的故事里参杂了太多要紧的、不要紧的人,我其实想更多地谈谈情说说爱,但老妈这个要紧——还是不要紧——的人老是出来搅局。

    “哎,这个香水好闻吧?”

    “嗯。”我应声,仍低头百~万\小!说。

    “你要不要把你的也打开闻闻?这两个不一样。”她把香水递到我眼前,挡住书页。

    “哪来的香水?”无法,我只好拿起来看。

    “咦?没和你说吗?小恒送的礼物啊,我一瓶你一瓶,那孩子可真贴心。”

    “是嘛。”我把香水放到一边,把视线落回书上。

    “他和你同岁是吧?比你大几个月我记得,年纪也不小了,说也还单着呢。”

    “嗯。”

    “唉,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你俩凑成对两个就都解决了不是?”

    “……”

    “小时候看着感情挺好,还以为你俩能看对眼,两家亲上加亲呢。”

    “……”

    “那孩子也真是怪可怜,没爹没妈的,想想都叫人心疼,小多你啊,要惜福……”

    “妈你瞎说什么啊,”真是越说越离谱,我抬头,“杨叔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说晦气话。”

    “……”她愣住,竟似没明白我的话,片刻醒转,“哦,你说老杨啊,老杨是个顶好的人了,当年要不是他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小恒那孩子更要吃苦头。”

    这话怎么越说越怪,我合上书本,好像……哪里不对头?

    “你说什么?你说如果没有杨叔,会怎么样?”

    老妈诧异地望着我一会儿,然后‘哦’一声道:“是没和你说过,那时你年纪小不懂事,你到是一直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究竟是什么事没和我说你倒是快说啊!”我感到莫名的心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直蒙在鼓里么?怎么都不告知我!

    “你急什么,老早的事了。”她又叹气,缓了缓,说道:“小恒她妈当年不是在英国失踪吗?那不是失踪,是跑回国来了,那可真是急坏好多人,警察查到出关记录才知道的,但她回国归回国,又没回娘家,大家就猜啊她是去找小恒他爸了。”

    “他爸?你是说,杨叔不是杨恒的爸?!”

    “不是的,不是亲生。老杨和小恒他妈是大学同学,一直对她有意,谁知她呀偷偷和小恒他爸好着,那时候家里不同意,他外公家是做官的,要求门当户对,可她妈喜欢的那个穷小子天天捣鼓什么石头,雕刻,什么艺术,不干正经事,也没正经收入,饱一顿饥一顿,他家怎么能允许这桩婚事啊。”

    “但……她怀孕了,却怎么和杨叔结婚了?”

    “做官的那是面子大过天,怀孕了也不让嫁,大概是逼她打掉孩子。可怜啊,她那时候精神就不怎么好了,还寻过短见,你杨叔看不过去,为了保住大人孩子就说服她结了婚。唉,好景不长,她就惦记着那个穷小子啊,竟然把孩子扔下不管又去找他。”

    “打掉孩子……”我不由狠狠吞咽喉咙,涩得发疼!

    杨恒他……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是,是了!他总叫杨叔老杨,从来也没听他叫过‘爸’,我一直以为他那是入乡随俗学别人叫名字,难道是因为……

    “杨恒都知道这些吗?”

    “这个不清楚,我们肯定不能和他说长道短,但那孩子聪明,恐怕多少是知道的。”

    我用手擦着额头,那里没有汗,但我却心惊肉跳得厉害。我怎么都料不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怎么会这样……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他爸妈现在在哪里?从来都不找他去吗?彻底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了?要是杨叔也不管呢?叫他一个人饿死吗?太过分了,怎么会有那样的爸妈啊!”我越说越觉得愤怒,气恼,后怕,“幸好,幸好有杨叔……”

    “别提了,那穷小子钻牛角尖,一门心思要弄艺术,又弄不出名堂来,穷得叮当响,机票都买不起怎么养儿子?小恒他妈身体弱,精神又一直不好,家里人知道她回来就更断绝来往,见死不救,也真亏那家子做得出来!到后来啊就是3年前,50岁都没捱到就过世了,去年他爸也一场大病去了。一直不如意,老伴走了那是活不长的。”

    “杨恒知道吗?”

    “两人去世的时候都知会了老杨,他告诉没告诉小恒,这就不清楚了。”

    46心有余悸

    老妈的话像颗炸弹一样在我跟前炸开,好几天里我都觉得心有余悸,我无法想象如果这样的事发上在我的身上,我会成长为什么模样,或者也能像他那样,至少表面看来都好好的吗?

    他从来都不示弱……或许,他只在那个若伊面前坦白他的不安、不满吗?可她却在半途离开了,逃离他的世界,宣称他的依赖剥夺她的自由。那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若伊,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总像根刺,哪怕只是想起它都使我感到苦闷,其实,我多嫉妒她,多遗憾那时候在他的生活里占据那么多篇幅的人不是我呢。可生活它不管这些,它不那样安排,我不过是一年里那两个月的光阴,我懵懵懂懂,愚蠢无知,以为全天下的小孩都应该是积极的快乐的,我把他的孤独和防备归为不合理的怪脾气,我以一腔热情要纠正他的怪脾气。

    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头来他都在想些什么我又明白多少……

    若伊曾是他的救命稻草,而我呢?天真无知又自以为是的笨蛋。

    可他说他们没有在一起了,为什么?那些年他分明是在等她,等到她回来最终却分开,发生了什么吗?

    他那天离开后一直没再联系我。他是否对我的犹豫和冷淡感到失望?

    他可明白我的失望呢?在我最渴望的时候你把我推开,而今我收拾好我的感情,几乎将之遗忘时,你出现说出那种话,你要来就来要走便走,你是真的爱我并且尊重我的感情么?

    前天做了第二次提案,那之前我把我所得到的一点信息告知eric,大家便参照那个方向做出方案,做得十分精彩。今天eric告诉大家,我们赢得了这个项目。

    公司请大伙儿吃大餐,去了高级西餐厅,一众人大快朵颐,不知这一顿预算多少,看来,eric虽然老j巨滑却并不太小气,他当然懂得,该奖的时候好好奖,干起活来人才肯卖力。

    饭后大家各自续摊,领导约我就近喝一杯,我便同他去到附近的酒吧里,坐下来,我点了一小杯扎啤,他要了加冰威士忌,小酌。

    领导轻轻晃着手中的杯子,等着冰块化开一点,昏黄的灯光下,他显得稍稍有些疲惫。

    “多悦,想好了没有?”

    “嗯,想过了。”

    他喝下一口酒,微微笑道:“让我猜猜看。”

    我做了个深呼吸,也吞下一点啤酒,等他说出答案。

    他把玻璃杯底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叩……叩……叩……’眼睛那么认真地注视着我,好像真在严谨而审慎地判断着什么……

    忽地,他咧嘴哼笑:“厌烦我了?”

    “不是,”我也笑,摇摇头,“怎么会!”

    “这几年做得还高兴吗?”

    “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我说,尽量使语气更加轻快一些。

    “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说?”

    他的笑容一点也不勉强,我一直喜欢看他这样宽容又温和的笑。

    “也许以后我们会在同一个案子里碰上,真有些期待。”

    “一点也不期待,最好永远别发生啊!”我咽下一大口啤酒,咽得艰难,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背脊生寒。

    他看着我仍在笑,杯中的冰块时不时‘哐当’撞击杯身。

    笑是同样的笑,这时看在眼里却有点儿叫人肉跳了有没有……

    “万一真碰上,手下留情!”我赶紧好话说在前。

    “你知道我不会。”他微微扬一扬嘴角。

    我吸气,他不会的,商场如战场,他当然不会放水,这下好了,当师傅变成敌人,且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有点儿想改变注意了,这点破本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独立啊?

    “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欢迎,门一直开着。”他说。

    我跳下高脚凳,做个手势请求他也站起来。

    他起身。

    “变成敌人之前,能给徒弟一个鼓励的拥抱吗?”我深深呼吸,仰视这个高大俊朗的师傅。

    他伸长手臂,将我整个人带过去……说做就做,这都能这么雷厉风行!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后响起:“好好干。”

    喝了酒不能开车,领导仍然坚持送我,打了车把我在小区门口放下。我站着看车子驶离,车子渐行渐远……独立,独个儿带领一个团队,说不怕是骗人的,但凡事都有个开始,有第一次,也许搞砸也许能干得漂亮,谁知道呢,有机会就去试一试吧,你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什么人的后面。

    酒果真能壮胆,晚餐时就喝了红酒,酒吧又吞啤酒,酒劲儿上头竟然问领导要到个拥抱。有时候啊,酒还真是好东西。

    有点儿晕,不过走路还稳,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眼睛盯视数字变化的时候人就恍惚得差一点睡过去。

    慢吞吞走到门口,门旁有个人。

    吓了好大一跳,困意就给惊跑了,我睁大眼睛仔细看……我其实是在电梯里睡着了在做梦吧?

    “加班到现在?我明天去炸了你们公司大楼。”杨恒倚坐在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上,背靠墙壁,后脑勺也抵着墙,眯细眼睛哼哼,一副累惨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问。

    “开门让我进去,”他把眼睛都瞌上了,“求你。”

    我赶紧摸索钥匙,“干嘛不打电话?”

    “想给你惊喜。”

    “……你这是惊吓!”开门进屋。

    他慢悠悠把行李拖进来。

    “等多久了?”我问。

    “8点到的。”

    我看一看表,这会儿已经12点了。

    “你可以去酒店啊,干嘛非等在这里,哦,对了,你不去酒店吗?”我突然意识到,他这样拖着个行李等在这里,到深更半夜,这是要干嘛?

    “不住酒店。”他倒在沙发里,四仰八叉,“那种冷冰冰的地方。”

    “那你住哪里?”我看看他,又看看那个超级大行李箱,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他叹口气,起身踱到我跟前,“小多,你是不是喝酒了?”说着手就伸上来贴住我的脸,“晕不晕?”

    我把他的手拿开:“有点儿,你不住酒店是要住这里吗?”

    “嗯。”

    “谁同意你住这里了,这儿没地方给你睡。”

    “大马路上是有地方,不过睡那儿的话我怕被车压死。”

    我眯起眼睛瞧他,他这是耍无赖行为。

    “你也困了?洗洗睡吧。”他说。

    我看一眼沙发,再看一眼房间,暂且让一步:“今天太晚了算了,沙发或地板你自己选,不可以来我房间。”

    “但你的床很大,我睡一边占不了多少地方,为什么不可以?”

    “要么你去睡马路牙子,自行车压不死人。”

    头晕,我不再和他啰嗦,进浴室洗漱,睡觉。

    睡得不踏实,做这样那样的怪梦。

    梦见古战场上,横尸遍野,领导骑在高高的战马上,手持利刃,面上却微微笑着对我说:“你知道我不会。”

    我的手里竟也握了把大刀,手抖个不停,但我身后有千军万马等着我一声令下好杀过去。

    我用力握稳刀柄,抬起下巴,说:“来吧。”

    背脊冒汗。

    眨个眼睛,大漠里,卷起漫天狂沙,杨恒在那中间,任风怎么呼啸,沙石怎么肆虐,他似雕塑一般立在那里,我不在那里,但他说了什么,我听见了。

    “我说我爱你,我们还有可能么?”

    我一开口沙子扫进我的嘴里,迷住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睛疼。

    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家门口怎么杵了个人?他疲倦极了非要我开门,让他进屋去睡觉。

    “不住冷冰冰的酒店。”他说。

    我惊醒,眼睛张开望见熟悉的天花板,城市的夜晚总暗不透彻,不知哪里的光线洒入房间,轮廓依稀看得清楚。

    神志聚拢,我猛地坐起,跳下床,光着脚‘咚咚咚’地来到客厅,开灯。

    他用手遮住眼睛,“唔”一声不满。

    他坐在沙发里,被子叠在一旁,衣服穿得好好的。

    “你真在这里!”我瞠目结舌。

    他把手放下,皱着眉:“这算是酒醒了?”

    我走过去,在他跟前站定,眨眨眼看清楚。

    “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又来出差?”我问。

    “不快,迟了近7年。”他说。

    “什么?”

    “这次不是出差,我回来定居。”

    我看一看墙上的钟,3点半。“你怎么还不睡?”

    “我辞了职,花了点时间结束工作上的事,处理生活上的杂事。”

    我压压眉心。“我一定是还没醒。”我弯腰凑过去细看他的眼睛,“还是你没醒?”

    “我没睡,有时差。这几天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作息。”

    “怪了,你的眼睛明明是聚焦的。”

    “小多,你在逃避问——”他的声音突然消失,嘴巴动到一半停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什么。

    看着什么?他刚才明明在和我对视,我低头往下看……看见了,我的睡衣领口——我的这条领口宽敞的长t恤睡衣这会儿十分宽敞地——敞着。

    我猛地直起腰,抓住领口,脚下退离却绊到什么东西,重心不稳。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探来将我稳住,并且拉过去。醒过神时,我已十分不雅地坐在了某人的身上,t恤下摆十分不雅地掀起在大腿根,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触目惊心地搭在他的腿上。

    这个画面有点儿太限制级……我简直不敢动弹,并且无法扭头去看脑袋旁边那张脸……

    “要不要去房间……”他在耳边低语,嗓音沙沙的,“还是……就在这里?”

    我跳离,脸上热度唰唰地涨。在地板上站稳,我慌忙拉扯t恤下摆盖住大腿,这才注意到这条t恤恁地薄,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贪图舒服洗完澡就直接套上睡觉,但它薄得前胸后背轮廓尽现,根本不该在有人的时候穿!

    我三两步逃进房间关上门,衣橱里拉出件外套套上,稳住顺顺气,再到镜子前看两眼,这下像样了!

    再回到客厅,他双眼炯炯有神,哪里还见先前的困倦。

    我咳咳嗓子:“刚才……不好意思。”

    “哪里,”他要笑不笑的,“刚才很有意思。”

    脸上火辣辣地发热,我想调头回房间关门上锁,但似乎……有正事儿没说完……

    “刚才,说到哪儿了?”

    他收起笑,思索。

    “唔……我该怎么做,才可以去你的房间?”

    47他的存在

    早晨,鲜亮的阳光照进屋内,打在他的沉沉睡着的脸上。

    我站在沙发前注视他。那眼睛闭着使我可以安心打量他,沉睡的面容英挺帅气,毫无防备,呼吸也静静的。他安静下来的样子总有些不像他,这样的他使我的喉咙口发涩,心中微疼,胸口撞出异样的频率,我的手臂伸长要去触摸那面容,指尖即将触到时我猛地回神,又把手收回。

    他的脸微侧着躲避阳光,眉心微拧抗议阳光直直地落在他的眼皮上。我站过去一点,挡住那光线,他的眉头渐渐放松开来。

    我已站了10分多钟,像根木头一样直直地杵在这里,就这样望着他……我不知如何是好。

    人高马大的,这沙发明显塞不下这个人,腿曲着伸展不开看着都难受,我是否该叫他起来去床上睡,反正现在空着也是空着……

    罢了,睡得太舒服八成会赖着不走。

    我吁口气,拿起包出门上班。

    办公室里,从今天起领导正式离职了,也就是说他不会再在这里出现,也就是说,我变成领导了。同事们来向我汇报任务,商量工作,询问建议,真有些不习惯。

    “多悦姐,领导走了好可惜。”小春嘟囔。

    “瞎说什么呢,领导就在你跟前好不好。”玲玲用肘子撞她。

    我无奈,这俩小妮子从进来就由我带着,性格单纯没遮没拦的,玲玲尤其是,大约是平时看多了tvb还是那啥深宫娘娘传,自以为也能拐弯抹角玩一手,心思却比谁的都好猜。

    “办公室从此少了一张男主角的脸可以偷看,好可惜。”小春不理,继续幽怨。

    我叹口气严肃看她俩:“工作完成了?”

    “嗯。”俩点头。

    “那帮我把这些数据找出来。”我回头给俩抄送邮件。

    “多悦姐,马上吃中饭了耶,我们这样高效率完成任务就是为了留点时间伤感一下嘛。”

    我停下手中工作,索性转了身面朝她俩。

    “平时见到他就抖抖索索的,他走了你们难道不应该松口气?”提及男人,小姑娘的心思却难懂了,即便不玩花样也叫人猜不透。

    “那是气场,就是说男主角的气场知道么?知道四爷么?电视剧看不看啊多悦姐,四爷那样的让人又爱又怕,怕却又要爱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挥手,“少看点电视剧,正经找个男朋友谈谈。”

    “男…男朋友……多悦姐,多悦……姐,那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玲玲目光奇异地望着一个方向,手却不停地向我招着,“我记得的,我记得他叫杨恒啊,啊呀,他看着这里呢,多悦姐多悦姐,他笑了,他在笑诶,帅死了……”

    杨恒?我急转身,赫然看到办公室门口杵着的人,果然不就是杨恒么!

    他见我看见他了,还扬起一只手来,笑得灿烂。

    “哦买糕!”玲玲十分夸张地抽口气,“走了一个男主角立马又来一个,小春,如果说领导是四爷,那、那这个算哪位爷啊,小春?”

    “嗯嗯,管他哪位爷,多悦姐,你叫他天天来等你啊,叫他来啊,对男朋友要有霸气对不对,玲玲?”

    我也狠狠抽口气,眯起眼睛看这俩:“打开我刚才发给你们的邮件,把数据理出来再吃中饭。”我离开座位往门口走,中途收住脚步回头再看一眼已经蔫下去的俩,“还有,不准再看肥皂剧。”

    到门口,把他拉到门外一旁。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把她们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从天堂跌到地狱?”他一脸好笑的样子。

    “管教下属要你过问?”我说,“你来这里是要干嘛,当这里是菜市场随便逛吗?”

    “睡醒了出门散步就散过来了,还没吃饭,一起吃饭去。”他说,抓了我的手就走。

    “你等等,”我急停,“还没到点呢,怎么可以破坏规矩。”

    “哪来那么多规矩,12点多了还不让吃饭,要把人饿死?”他把脸一沉,似要发飙。

    看那样子还真是饿坏了,但我看一看手表,还有10分钟时间,咱不能头一天上任就带头坏规矩啊。

    “等我10分钟,不然你自己去吃。”我把手抽回,“茶水间有休息区,在那儿等。”

    退回办公室。

    10分钟后,起身离座。

    “多悦姐……”玲玲哀嚎。

    “做完了?”我问。

    “还没……”哭丧着脸。

    “那么继续做。”

    “我保证以后不看肥皂剧了。”小春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

    “很好,”我点头,“你们效率那么高,大概再20分钟能做完。”

    闭起耳朵,离开办公室。

    来到茶水间寻人,那里挺热闹,人还没到就听见呜哩哇啦的说话声。拐进里间,嚯,莺莺燕燕,一个两个三个,都是创意部穿得十分有创意的姑娘们。

    杨恒手里拿着饼干,嘴里嚼着饼干,吃得有滋有味。姑娘们或坐或站,或喝茶水或吃饼干,一众人聊天聊得热络。

    “你要是吃饱了,我自己去吃了。”我说,不知声音有无穿透那些呜哩哇啦传递过去,不过不管了,他那么如鱼得水,八成饼干渣子也能喂饱他。我转身走出茶水间。

    来到电梯口等待电梯,人从各个部门出现,聚在两个电梯门前闲聊。腰被一只大掌覆住,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把那大掌拨开,大庭广众之下会把手乱放的人还能有谁……

    “你和谁赛跑吗?走那么快。”他还抱怨。

    电梯门打开,人潮往里涌,虽然不至于摩肩擦踵,电梯塞满人我还是被逼到角落里去。今天要不是他催得急,我不会这么快出来,只要晚上10分、15分钟就不会跟人挤什么电梯。我抬头瞪他一眼,这家伙站在我跟前,整个人几乎就要贴上来。

    他还真贴上来了,下巴蹭在我的额发上。

    “你用什么洗发水?很好闻。”他说。

    我窒,吓一跳。竖起耳朵一听,幸好电梯里人生嘈杂都在闲聊,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小多,你还没回答我。”他还来。

    我吞咽嗓子,真希望他能把嘴闭上,他当他在拍广告么?什么洗发水,好闻不好闻,尼玛——

    “晚上回去……”

    “闭嘴。”实在忍无可忍,“求你!”委曲求全。

    “唔……”

    ‘叮’一声电梯门终于打开,人潮涌出,我松口气。

    “晚上回去,你要求我干什么?”他忽然说。人还没走光,我的天!松了一半的气又淤塞。我会被他整死,一定会的!

    餐厅里,真不想再搭理他。

    他津津有味地吃菜,间或抬眼问我:“怎么不见你领导?”

    “他走了。”

    “走去哪儿了?”

    “你想见他?”我哼。

    “我不想见他,也不想你见他。”他说,直白得简直不要脸。

    哦,他什么时候要过脸。

    “他自己开公司去了,以后恐怕也难得再见到。”我叹息。

    他放下筷子,严肃着脸看我:“我坏了你的将来?”

    我瞄他一眼,不打算给他好脸色。

    “果真?”他把头探过来一些。

    眼角余光瞥见他,那张脸哪里是应该有的愧疚,根本是……我抬眼确认,根本是在幸灾乐祸。

    “哼。”我冷哼。和这种人说什么都是白说,我省点儿力气。

    “不怕,”他又拿起筷子吃饭,“你的将来有我在。”

    晚上回到家中,屋里黑漆漆,他不在。开了灯迅速瞄一眼屋内,心急速下坠,他的行李箱也不见踪影。

    干干净净,除了沙发上堆在一旁的被子,他的存在哪里都不见。

    来来去去,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轻出一口气,管他做什么!放下包,把买来的菜拎进厨房堆在一边,简单炒个青菜做晚饭算了。

    撩起袖子洗菜切菜,热油热炒,焖一会儿锅,熟了盛出来准备吃饭,却发现饭没煮上……如何是好?难不成干吃这碗青菜?

    我按压眉心,你烦什么燥什么……反正也没饿得急,把饭煮上吧。

    取出一些米来洗,正洗着就听到钥匙悉悉索索开门的声音,早上出门我在桌上留了把备用钥匙,这个他到记得拿走。我继续洗米,听脚步声过来。

    “晚上吃什么?”

    回转头,面对这个一忽儿消失一忽儿出现的人,我已不晓得该拿什么表情出来招呼他了。遂调头不搭理。

    “买了不少菜嘛,是打算款待我?”他在我身后说道,并且两手撑住两侧灶台,“小多,你看对面,第九层卧室和客厅都亮着灯的,黄光灯,就是那间,旁边两户还没亮灯,看见吗?”他的脸几乎靠上我的,“我运气还不算太坏,这栋楼没有空房子出租,不过租到了对面的,唔……我在考虑买架望远镜。”

    没料到他竟是去对面租了房子,我惊讶,急转头却不小心把嘴唇擦上他的脸颊。

    我怔了怔,在那一瞬之间他侧过脸把嘴唇覆上来,轻轻的,全不似以往的霸道蛮横。柔软极了,一时之间我忘记动作,只抿一抿嘴唇,感受覆在那上面极温柔的亲吻,心里蓦地腾起异样的悸动,咚咚、咚咚、咚咚……心脏跃至喉咙,缓慢却有力地在那里跳动,跳出声音,那么响亮。他或许也听见了。

    他的嘴唇离开,那声音却不消退。

    “再亲下去你该把我的心吃了,马上就跳出来。”他说。

    他这样说。

    他……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捉急好捉急正事儿不说尽说些有的没的

    我保证,某废柴举手发誓,下一章咱叫某男猪说点儿该说的!!>-<

    48倒霉催的

    “还要?”他在颊边说,“我怕……控制不住闯进你的房间。”

    “咳、咳……”一口口水呛在嗓子里,我推开他,捂住嘴咳嗽。

    “你、你去外面待着,别影响我做饭。”

    把他轰出厨房,好专心做晚餐。

    “不要我帮忙吗?”

    “不要!”

    他不在一边碍手碍脚,或胡言乱语,我手脚麻利效率极高地又炒了两个菜,简单做一个汤,很快把菜端上餐桌,碗里盛上饭,筷子调羹摆上桌。他真是听话极了,从头到位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看着我端这个、拿那个进进出出好几回,还真是一点忙也不帮了。

    “匪夷所思,这几年你竟然没给饿死。”坐下吃饭前,我不得不出个声表达我的情感,以免一会儿吃饭呛死。

    “我很羡慕你用成语用得这么,这么……”他微眯眼睛思索,“恰如其分,推荐几本书给我看看,成语词典有么?”

    “谁跟你贫嘴。”我埋头喝汤,夹菜吃饭。

    “以后在这片土地混得把这些精华学到,你帮我。”他说,嘴里还咬着筷子。

    不理。现在都说不过他,叫他再把更多的学到手,那还得了。

    吃完饭收拾碗筷,叫他洗碗,否则再没得吃。这一点很好,大学里大约迫使他养成了习惯,吃现成饭可以,饭后锅碗瓢盆得洗干净。虽然不情不愿,他还是卷起袖子放水、洗碗。

    “有床单被套吗?”我问。

    “没有。”满手泡沫,洗洁精老是过量。

    “我这里有备用的,一会儿拿过去,想想还有什么急需的,一起带过去。”

    床单,被套,被子……大包小包来到对面大楼他的新住处。他这套公寓比我的地方大很多。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地方干嘛?”铺张浪费!

    “不大,你要是也过来住的话。”他说。

    “我有地方住。”

    床上有床垫,家具电器也一应俱全,这个小区地处城市中心地带,周边办公楼林立,多数公寓专门租给附近工作的上班族住,因为价格不菲,内置装修也都不马虎。这一套同样置得豪华精致,但空间太大,上任住户搬出后里里外外被收拾得多余杂物一概全无,生活气息也就被扫荡干净,一眼望去却冷冰冰得很。

    我铺上床单,套上被罩,摆好枕头,房间里多少有了一点起色。

    他倚在门口看我忙碌,我再扫一眼房间,在床沿坐下休息片刻。

    “放弃那么好的工作和生活到这里来,一切从头开始,不可惜吗?”我问他,是时候该问一问他,认认真真地进行一场对话了。

    “可惜。”他说,“可惜这几年我一直浑浑噩噩,每天吃该死的薯条汉堡,通心粉,一边想着也许你的炒饭更容易下咽一点,但一直拿不出勇气回来问你要炒饭吃。”

    他倚着门,说得慢悠悠,眼神却紧绷绷地望着我的方向,落在我的脸上。我捕捉住那视线,看见了那故作轻松之下,紧绷绷的情绪。

    紧张吗?紧张什么呢,我能拿你怎么样?我不能拿你怎么样的,你当然知道这点。一股火气隐隐升起,我闭起眼睛一会儿,压住那不快的情绪。

    “若伊呢?你们为什么分开?”睁开眼,我问他。

    “她选择去美国,选择离开。”

    “我是说,她那时候,大学那会儿回来了不是吗?”

    他抿住嘴唇,喉结上下打滚,不答话,却走过来停在我跟前,把手放在我的颊上。

    “小多,原谅我。”

    我仰头望他,任他的拇指在我的脸上摩挲。

    “原谅你什么?”

    他顿住片刻,低着头垂着眼,抑着呼吸。

    “原谅我,过这么久才来见你。”

    我不出声,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上停顿。

    “她那年离开,我和她之间就已经结束,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这一点,后来,”他咬一咬腮帮子,静默片刻,还是吐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