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惜晚

惜晚第6部分阅读

    宫中,不知道也情有可原,皇帝神志不清,于男女之事上一直不通,如今二十有二还未有子嗣。为防止其他皇室中人觊觎皇位,我殷氏必要出一位太子之母。这样的好事本落不到你头上,奈何雯妃胆怯,放不开,茹妃立场未明,又只会陪着皇帝玩闹。这才送了你进来,你既是训好的,就把握机会,一举得了子嗣,也算为我殷氏尽忠了。”太后在上面说的得意洋洋。

    “是,民女遵命”

    “你识时务就好,过几日,我会安排你见一见贾贵妃和雯妃、茹妃。这几日你先休息吧。我会命绿袖派个小丫头伺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惜晚在下面握紧了手,指甲已经嵌到肉里了,还在默默地走着,犹不觉得痛,只因心比这痛万倍。自己就这样低贱?被送来配一个傻子,我还要当是莫大的恩德,还要笑着说谢恩。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为何自己就该这样命贱?为何自己就该这样任人糟蹋还要笑脸逢迎?

    我不甘心!总有一日,我会踏着殷氏俯瞰天下,会让殷氏跪伏在我的脚下!惜晚在心中呐喊,发下了这无声的誓言!

    第二章

    几天之后,惜晚奉召觐见太后。还未进正殿,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嬉笑声。想必是几个妃子聚在一起了。在殿外候了将近半个时辰,惜晚也不生气。这一群高高在上的女人,总有一天会尝到自己轻贱别人的恶果。

    惜晚一进大殿就看见太后和三个宫装丽人聊的正欢。瞧见惜晚进来,朝惜晚招招手说:“惜晚,来,见过宁贵妃,雯妃,茹妃。”

    “惜晚参见宁贵妃娘娘,雯妃娘娘,茹妃娘娘。”

    “平身吧。”

    “宁妃,雯妃,茹妃,这是哀家的侄女儿惜晚,今后你们可就是姐妹了。”

    “太后娘娘的侄女儿,娘娘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美貌的侄女了,臣妾都不知道。”紫衣丽人斜了惜晚一眼。

    惜晚闻言也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袭紫衣裹住她曼妙的身段,头梳望仙髻,带三凤歩摇,一双丹凤眼勾露无限风情。她端坐在太后的右下首。大晋以右为尊。她应该就是宁贵妃了。兵部尚书可真舍得下本钱。

    再看太后左边首座的美人,着葱绿色宫装,面色有些苍白,神情讨好的望着太后。这该是太后口中怯懦的雯妃了。

    至于宁贵妃身边的正温柔浅笑的美人儿,就是茹妃了。茹妃生的确实很美,与宁贵妃充满风情的妖艳不同的是,茹妃美的娇柔,美的妩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婉约袅娜的风姿,真真是个绝世的美人儿。怪不得魏氏被逼到绝路了才把她献出来。这样的人儿搁哪儿都能迷倒一大群人。她虽不及兰芷的绝世容貌,却自有一番妩媚神韵,又和逍遥王青梅竹马。惜晚真是替兰芷担心,但那晚的情景惜晚印在心里,也就不会轻易怀疑逍遥王与兰芷的情意。

    看着这三大美人,惜晚心里全是讽刺:即使皇帝是个傻子,他的妃子也是这么美。这就是皇室的特权,贵族的特权,确实无数女人的悲哀。

    “太后娘娘,您瞧您这侄女儿长的多俊哪,看样子才十四五岁吧。”

    “茹妃嘴真甜,你自个不知比这丫头俏多少倍,还在这到处夸别人。这丫头快满十六了。”

    “是啊,这后宫啊,就属茹妹妹最美,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生出这样的玲珑人儿来。”

    “贵妃姐姐可别再说了,再说茹儿就要羞死了,贵妃姐姐艳冠后宫,还在这里取笑妹妹我,真真让我羞死才好吗?”

    我看着蓝色宫装典雅娇柔的茹妃,就觉得很是眼熟。再大胆一点看,茹妃和兰芷有五成相像,尤其是嘴巴,就连她们笑时都有小梨涡,只不过茹妃的很浅,浅到几乎看不见。我心一凛,逍遥王不会是将兰芷当做茹妃的替身吧?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互相吹捧了。绿袖,去看看皇帝下朝了没有?带他过来吧。”

    “是,奴婢遵命。”

    “瞧哀家糊涂的,惜晚,你快坐吧。”

    “谢太后娘娘赐座。”

    惜晚静静坐着,听着四个人不是的对话,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气氛还算融洽,惜晚悬着的心悄悄放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殿外阿监高声报道:“皇上驾到!”

    惜晚连忙起身跪下,伏在地上。太后冷淡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茹妃上前几步迎接皇上。看着黄白相间的锦靴一步步临近,惜晚的心怦怦的跳,这个人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平身”惜晚听到的是一个幼稚又有些赌气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茹妃问:“皇上,又怎么啦?谁惹您生气了吗?”

    “皇叔,坏坏,不让朕睡觉。”

    “皇上,不要生气,来,臣妾带了桂花糕给你。”

    惜晚震惊的听着这近乎小孩与母亲之间的对话,皇帝的症状竟是如此严重。智商根本还停留在几岁小孩子的阶段,这样的人竟然是堂堂大晋的皇帝,还一做做了十几年。

    惜晚下意识的去看皇帝的样子。皇帝身体偏瘦,但长相很俊美,皮肤成病态的白色。最显眼的就是那明亮无神的眼眸,里面什么也没有,空洞的可怜,让惜晚想到殷谦那些隐没于黑暗之中的暗卫。

    皇帝正在兴致高昂的吃着桂花糕,茹妃在一旁细致的拿手绢给皇帝擦嘴。太后捧着一杯茶,冷眼看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宁贵妃不屑的扫了一眼茹妃和皇帝,转过去专心的摆弄自己的指甲。雯妃怜悯的看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皇帝,又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惜晚也浑身的不自在。这时太后看见惜晚,便顺手一指,说:“皇帝,你看,那是给你找的新妃子,喜欢吗?”

    皇帝停顿了一下,有无神的眼光扫了惜晚一眼,又埋下头继续吃东西。惜晚和太后都有些尴尬。太后像是很不快,沉了脸色说:“惜晚,还不快过来,伺候着皇上用点心。”

    茹妃听了这话,脸上飞快逝过一抹不自然,微笑着说:“那就惜晚妹妹来伺候着皇上吧。”

    惜晚上前几步,拿出腰间的手绢,凑到皇帝跟前,正准备扬起手给皇帝擦嘴。谁知这时候皇帝猛地一避,模样似是非常恐惧,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惜晚尴尬的放下手,站到一边。茹妃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款款走过来,捻了一块桂花糕,用温柔如旖旎春风的声音小声诱哄着:“皇上,乖,来,吃糕点啦!糕点香香的软软的,可好吃了。”

    惜晚站在一旁,无声冷笑着,这一屋子的人自诩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此时此刻,面对一个痴儿,竟是这般丑恶嘴脸。还有什么高贵可言?还有什么值得我为他们拼死拼活的卖命?

    大殿里出奇的静,只剩皇帝吃糕点的声音。太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那两个人,高声说:“茹妃,送皇帝回去吧。”

    “太后娘娘,臣妾也告辞了。”宁贵妃和雯妃一起说。

    “恭送皇上,恭送宁贵妃娘娘,雯妃娘娘,茹妃娘娘。”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太后直视着惜晚说:“惜晚,你也看到了,如今皇帝这副模样,只依赖茹妃。若茹妃居心不良,可就坏了我们的事了。你要尽快想办法亲近皇帝,设法怀上子嗣。”

    “是,民女明白了。”

    “嗯,你下去吧。”

    第三章

    皇帝痴傻几乎是官员们众知的事。所以今年所谓的秀女大多出自贫寒家族或是民间。例外的只有惜晚,代表着赫赫殷氏,还是嫡脉。

    四月底选秀结束,太后封了惜晚为晚妃。

    惜晚跪在慈安宫的大殿上,听阿监高声诵读太后懿旨。冰凉的地板冷了惜晚的腿,也窒息了那一颗等待的心。这一个月来,惜晚一直在做一个美梦、存一个幻想。梦见殷谦来带自己走,说不会让自己受这份羞辱,梦见兰芷朝她招手,说:“惜晚,我是兰芷,是你姐姐呀!”

    长长地颂词读完了,惜晚的梦也醒了。像是木偶般的接过圣旨,旁边的阿监看到这副模样都吓着了。那还是人的眼神吗?分明像是闪着寒光的刀子。唉,那个女子落到这种地步会不气不恼不悲痛欲绝呢?

    五月初五,惜晚记得这个日子。三年前的这一天,刘煜成亲。第三天自己就被赶出了刘府,连一个做妾的资格都失去了。而今又是自己,在五月初五,成为大晋尊贵的晚妃,可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耻辱。难道这就是青楼女子的命运吗?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得到的只会是无尽的羞辱和苦难。

    五月初五的夜,静悄悄。惜晚独自一人坐在满室大红的床沿边。皇帝被身边的阿监扶哄着来到了新房。

    “皇上,来,进来,来看新娘子啦。”

    “朕要茹妃,茹妃。”

    “皇上,你说过要听茹妃娘娘话的,茹妃娘娘怎么说的,娘娘说皇上您要乖乖的看新娘,不然娘娘就要伤心啦!”

    “朕不要娘娘伤心,朕去。”

    “皇上吉祥!”一屋子的内监宫女齐声问安。惜晚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都平身吧。”是那个阿监的声音。

    “皇上,来该揭盖头了。”旁边的喜娘已经听出几分门道了,这会儿轻声细语的安慰着皇帝。

    皇帝并不理会喜娘,而是调皮的用手掀开了盖头,还嘿嘿直笑。惜晚的芙蓉面、秋水瞳就这样落入了痴傻皇帝的视野,有一瞬间的怔忪。

    惜晚虽低着头可还是感觉到了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瞬间惊艳。惜晚忽然想到如果皇帝的病是假的,或是能够治好,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皇上,该喝交杯酒了。”

    “不要喝酒酒。”皇帝很强烈的反对着。

    “皇上,您不喝,茹妃娘娘会不高兴的,皇上乖啊,来喝了这杯酒吧。”说着阿监就将那酒往皇帝嘴里灌。

    惜晚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要喝,不要喝,全都打翻掉。那样或许我就能逃过今夜。可是明晚呢,后天呢,这难逃不掉,这劫躲不过。

    皇帝最终还是被强灌下那杯酒。惜晚留着两行清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喜娘与阿监们快速的退出去了。

    惜晚沉默的坐着,身体渐渐发热,小腹下一阵暖流不安分的乱窜。既然已是无可挽回的事,那就接受好了。惜晚开始脱衣服,脱得很慢。脸上是毅然决然的赴难表情,带着绝望与滔天的恨意。

    皇帝坐在那里莫名的就感觉到热,顺应着本能。皇帝一边稚气的叫着“热,好热!”一边脱衣服。看着惜晚也在脱衣服不禁有些奇怪,停下来看,可没一会又叫嚣着热,浑身脱得精光。

    惜晚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帝偏瘦的捰体,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他也的确只是个孩子,尽管他已经二十二了。看他至少不看花楼那些恶心的男人女人们要强百倍。只是,今晚要与他这个孩子做那夫妻之事。要怎么做?他什么都不懂吧?难道真的要自己去主动引导?

    皇帝已经热的不行,凭着本能一步步走向惜晚,一把抱住了只着亵衣和底裤的惜晚。炽热的身体贴上了微凉的肌肤。皇帝忍不住的舒服的呻吟了一下,继续抱紧了惜晚。

    皇帝的到来让惜晚炽热麻痒的身子得到一点释放。再也顾不上矜持,惜晚任皇帝上下其手。反正都是要给的。

    男性的本能让皇帝将惜晚压在身下,又是啃噬又是抚摸,可就是不知该如何纾解自己的欲望?惜晚被皇帝笨拙的撩拨加上蝽药的作用已到了脆弱的不行的地步。可皇帝还是不会进入。

    惜晚流着泪将皇帝的置于自己的,闭着眼睛迎接那破处的疼痛。皇帝正被蝽药折磨的浑身炙热,下身胀痛,无法排解。这时惜晚的指引皇帝似乎是明白了,用力朝那里一刺,就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阻碍,终于到达了彼岸。身上的不适得到了大半的纾解。本能驱使着皇帝继续推进,朝更深处探秘。

    身下的惜晚紧咬着嘴唇,可到了那一刻,钻心的疼痛还是轻易地就摧毁了惜晚的防备。惜晚疼的泪如泉涌,嘴唇在那一刻被生生咬出了血。之后便是野兽般的毫无理智技巧可言的撞击。惜晚希望自己早早晕过去,可理智还在。

    惜晚甚至不明白一向娇弱的自己经历了这样的残暴,怎还会清醒着?真的是命贱吗?看着在自己身上忙碌的疯狂的皇帝,惜晚心里升起的不是愤怒与恨意,而是讥讽,怜悯。自己该恨得不是这个痴傻的被逼无奈的皇帝,而是那群虚伪卑鄙的高高在上的掌权人。堂堂皇帝落到一个青楼女可怜的地步,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可事实如此,惜晚的确是在可怜这个白痴无能的帝王!

    皇帝身上的热渐渐消退,也就慢慢离了惜晚的身子,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睡了。惜晚支撑着疼痛的身子,朝里面移动了几下,也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惜晚醒来时。宫女已经侯在门口。看着凌乱的床铺,还有床单上那几点斑斑血迹,惜晚苦笑,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

    “晚妃娘娘,奴婢春燕前来伺候您起身。”

    “进来吧”

    “娘娘,要备水沐浴吗?”

    “嗯,去吧”

    惜晚坐在温热的浴桶里,闭目想着今后该怎样度日?昨晚的事想必是引起轰动了吧?惜晚擦干了身体,挑了一件蓝色绣白花边的宫装,选了个式样简单一些的银歩摇。

    “娘娘,这么装扮,会不会太素了,今日可是去拜见太后娘娘呢?”

    “就这样吧”

    “是,奴婢多嘴了。”

    果然,惜晚还没到慈安宫。一路上就听见不少宫女们在传:“哎,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皇上临幸了新来的那个妃子。”

    “这怎么可能,皇帝根本就不懂那回事。”

    “你别不信,这可是真的,我听说昨晚可有阿监在门外守着呢,那声音都传的老远,还有啊,姑姑亲眼看见元帕上有血迹呢。”

    “这么说,是真的,这个妃子可真有本事,其他的妃子听说可都没有过这回事呢?”

    “嘻嘻,谁说不是呢?”

    春燕正要上前去教训二人,却被惜晚拦住。“走吧”惜晚一脸淡漠。

    第四章

    “臣妾参加太后娘娘,宁贵妃娘娘,雯妃娘娘,茹妃娘娘。”

    “平身吧。赐座。”

    “晚妃妹妹真是好本事啊,我等无能,进宫多年都未能为皇上诞育皇子皇女,这回就拜托晚妃妹妹了。”

    “娘娘过奖了,臣妾不敢当。贵妃娘娘倾国倾城,岂是臣妾这等蒲柳之姿可比,臣妾又怎敢在娘娘面前妄自尊大。”

    “妹妹谦虚了,如不嫌弃,就姐妹相称吧。”

    我的姐姐只有一个,那就是殷兰芷。“娘娘抬爱,臣妾位卑人微,不敢高攀贵妃娘娘。”

    “晚妃妹妹这是何意,看不起本宫吗?”

    “好了,好了,你们还在这让来让去的做什么?晚妃你也是皇上的嫔妃了,就与她们几个姐妹相称吧。后宫就该和和气气的。你们说是不是?”太后显然心情很好。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说得对。”雯妃赶紧附和。

    “晚妃妹妹,今日的茶点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玫瑰露,用新鲜的玫瑰花还有清晨的新露水,加上各种食材做成的,清香可口,妹妹尝尝。”说着就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宫女会意,端过一碗送到惜晚身边的春燕手里。

    “谢茹妃姐姐美意。”惜晚接过来,轻尝了一小口,就搁下了。

    “今儿个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娘几个到御花园赏赏花儿吧,现在的月季开得正好着呢。”

    “臣妾闲来无事,当然是奉陪,只不过晚妃妹妹还有没有劲去赏花就不得而知了?”

    “晚妃辛苦了,确实应该体恤,那晚妃就留在自个宫里好好休息吧。”

    “臣妾告退。”

    “嗯,回去吧。”

    惜晚带着春燕回到自己的安源宫。春燕看着静悄悄的宫殿,在那里愤愤不平的嘀咕着。惜晚淡淡的一笑而过。

    安源宫是宫中一个废弃日久的宫殿,虽然经过一番装饰,还有不免有些残破。宫中也没有什么人气,诺大的宫殿加上惜晚就只有十个人。除春燕外还有四个粗使宫女,四个小内监。按照大晋宫制,妃一级应该有四个贴身宫女,八个洒扫宫女,两个近侍内监,四个粗使内监。

    大概是太后气愤惜晚玷污了她殷氏高贵的身份吧,所以可以克扣。惜晚是不在乎的,反正无论是在临泉还是在殷府,自己都习惯自主。就是念雪,虽然伺候自己三年,却没有什么感情。而身边这个看似正直率真的春燕又是谁的暗探?

    才回到大殿,惜晚就下了命令:“春燕,去把这宫里的人都给本宫叫来。”

    “是,娘娘。”

    惜晚坐在大殿里思索着待会该说些什么。昨夜因为蝽药,皇帝几乎发了狂,失了本性,狠狠地伤着了惜晚。刚才去慈安宫已是在强撑着了,现在回到自己的地方,放松了一些,浑身上下便是止不住的疼。惜晚不禁咬紧了唇,还要再撑一会。

    “人都到齐了吗?”

    “回娘娘,都到齐了。”

    “一一报上姓名吧。”

    “奴婢春喜,”

    ……

    “趁今儿个人都在,本宫在这里把规矩都给说清楚了,以后你们好好守着,对我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可要是有谁敢背地里做什么手脚,可别怪我无情。”

    “是,谨遵娘娘教诲。”

    “第一点,就是不准私自嚼舌根,我安源宫的事如果有谁拿出去乱说,让有心人听到,那就是死罪;第二点就是不准欺瞒,若有谁胆敢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别怪我心狠。就先这么着吧。不要以为我孤身一人就任由你们欺负。”

    “奴婢(奴才)不敢。”

    “都下去做事吧。”

    “是”

    结束了训话,惜晚已累的不行了,躺倒内殿的床上没到一刻就睡熟了。

    第二天,惜晚照例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还未起身,三妃之中只有茹妃到了。惜晚暗自赞叹茹妃真不简单,这么久了,竟能做到始终如一,不骄不躁,应该会是自己的劲敌。

    “晚妃妹妹今天好早啊。”

    “哪里,怎能比上茹妃姐姐。姐姐既要伺候着皇上,又要早起给太后请安,真是辛苦了。”

    “这是本宫的本分,岂可叫苦。”

    “茹妃娘娘,晚妃娘娘,太后娘娘宣二位娘娘进去。”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嗯,你们坐吧”

    惜晚坐在那里安静的喝茶,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没过多久,宁贵妃到了。

    “哟,晚妃妹妹,今儿个这么早啊,臣妾还以为妹妹昨儿个调教奴才那么受累,今儿个该好好歇着呢。”

    真是单刀直入啊,这么坦率尖刻。既然如此,就从你开始好了。惜晚绞着手,脸上浮上一丝诡异的笑容。

    “奴才们新来不听话,妹妹不过稍稍提点一下,怎么?宁姐姐有更好的法子,让那些个奴才们老老实实的?”

    “妹妹说笑了,我一向是个慈善人,可不会说什么死不死的,有怎会有法子管教那些奴才们?”

    这时一向沉默的雯妃突然出声说:“贵妃姐姐,我们说这些无趣的做什么?太后娘娘,两位姐姐,还有晚妃妹妹,不如去臣妾宫里喝茶吧,我那小宫女泡的一手好茶,去尝尝如何?”

    惜晚没想到一向懦弱的雯妃会给自己解围,但她眼中的同情与维护,惜晚看得懂。不知这个雯妃是否正如资料所言,懦弱胆小。

    “既然雯妃姐姐盛情相邀,惜晚焉有不去之理?”

    “哀家也好久没到各宫转转了,那就去吧。”

    雯妃的安庆宫是个不错的宫殿,曾住过前朝宠妃。大殿内的装饰也颇为华丽,层层金色纱帘制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美感。

    在安庆宫品了茶之后,惜晚很快回宫了。回到宫中,惜晚再一次召集全宫的人,一连半个时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奴才们都跪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一群人。就是这群人,昨天才警告过他们,就立即犯了她的忌讳。

    惜晚看着那个叫春喜的一脸泰然却带着些喜色,还有那个叫文喜的内监一脸恐慌的表情,心里早已有了数。半个时辰之后,惜晚冷冷的说:“春喜与文喜留下,其他人去干自己的事吧。”

    “春喜,我昨日的规矩还记着吗?”

    “奴婢记得”

    “很好,识字吗?”

    “略识几个字。”

    “那好,去把握昨日的规矩抄上一千遍吧。”

    “啊,”春喜惊愕的看着惜晚,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娘娘,奴婢不服。”

    “你不需要问为什么?只要知道这是我的命令即可,记住,你是在安源宫,而本宫是安源宫的主人。东西明日午时交给我,下去吧。”

    一旁的文喜已经吓得簌簌发抖了。惜晚瞥了他一眼,“文喜,说说,你识字吗?”

    “回娘娘,奴才不识字。”

    “是吗?人不识字,那该多可惜呀,本宫在家时,丞相就经常教导我们,要多读书,才能长智慧,你说是不是?”

    “是,是”

    “那你身为本宫的奴才不识字岂不是丢本宫的脸?这样吧,本宫记得小时读书都是从《千字文》学起,你就去给本宫抄上一百遍《千字文》吧。和春喜一样,明日午时交来。”

    “这,这,娘娘,奴才不会写字呀?”

    “本宫这不是在让你练吗?怎么?你不领本宫的好意?”

    “不,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

    看着狼狈逃走的文喜,惜晚在后面冷笑。

    第五章

    当天晚上,惜晚叫来了春燕守夜。待到夜半时分,惜晚点燃轻微的迷香,迷倒了外面的春燕,换上夜行衣出去了。

    惜晚学武有些晚了也才学了一年多,但惜晚勤奋,而且术业专攻,因此惜晚的轻功与毒术都是不错的。

    白天宁贵妃那样挑衅却没讨到好处,想必晚上应该会有一些动作。惜晚沿着荒芜的小路一路避过重重守卫。这条路惜晚这几天已经摸索过几遍了,隐秘又近,守卫也不森严,可以省去惜晚不少麻烦。

    扒在宁贵妃卧房的房顶上,惜晚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静。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盏灯和穿着里衣静坐的宁贵妃。看来是在等人了。惜晚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么晚等的无外乎是j夫了。

    果然,月到中天,就看见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进了内殿。惜晚连忙隐了气息,若是来人武功高强,自己就有些危险了。

    “笃笃笃”三声有节奏的叩门声。

    “快进来,门没上锁。”

    “宝贝,我来了。”

    “死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都妥了。”

    “你可别大意了,那小贱蹄子狡猾着呢,竟然罚我的人来抄书。就这点下三滥的小伎俩还敢在宫里耀武扬威的,真当自己是丞相千金了!”

    “我说,宝贝,别再说废话了,理她作甚么,良宵苦短啊!”

    “你这色鬼,成天这么急色,就喂不饱你了!”

    “那还不是因为宝贝你那么神魂颠倒,让我忘也忘不掉吗?我们还是快办正事吧,啊,宝贝!”

    接下来的声音,惜晚听的依旧恶心,于是匆匆离去。

    回到安源宫,春燕还在熟睡。惜晚又潜入了宫女们的房间,悄悄地点了几人的睡|岤,然后带走了迷迷糊糊的春喜。

    在昏暗的偏殿里,惜晚用如情人一般轻柔低语的声音,缓缓的引她如眠:

    “春喜,你是春喜,现在你很困,很困,你在梦中,梦中,……”

    “现在,回答我,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我是春喜”

    “你在替谁办事,替谁?”

    “宁贵妃,哦,不,茹妃”

    “宁贵妃交代了你什么?叫你做什么?”

    “叫我引晚妃进安平殿,”

    “然后呢,然后……”

    “然后,然后再作证说晚妃偷了太后的八宝红珊瑚歩摇,私藏在安源宫。”

    八宝红珊瑚歩摇,惜晚听说过,据说那是太后最喜欢的一件首饰。由番邦进贡过来的,大晋只此一件。先不说那血色红珊瑚有多惟妙惟肖,就是那上面镶嵌的八个流光溢彩的宝石就价值。惜晚还没见过,这些不过是口传。据说太后将它安置在专门藏宝的安平殿了。

    从今晚情形来看,是安平殿监守自盗了。刚才那j夫恐怕是正是安平殿侍卫了。只是宁贵妃将东西藏在了哪里?

    春喜的意识似乎要有点清醒了。

    “春喜,春喜,告诉我,八宝红珊瑚歩摇藏在哪里,藏在哪里了?”

    “在,在安源宫,内殿的床上,暗格子里。”

    “春喜,你在梦中,梦中,忘记这一切,忘记……”

    惜晚没想到自己的床上居然还有暗格,这宫中真是处处是秘密。回到内殿,惜晚左敲敲右听听,总算在床位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暗格子,里面装了一些银票和首饰。敢情春喜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小金库了,倒是个巧妙地地方。八宝红珊瑚歩摇安静的躺在那里。硕大的宝石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果然是无价之宝。

    惜晚小心的放好东西,换下夜行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惜晚起身梳妆,看着一脸得色的春喜,暗自勾起一抹笑意。

    今天宁贵妃来得早。惜晚去时,其他人都去了。雯妃是不停地巴结,孝顺;宁贵妃显然是亟不可待得看她的阴谋得逞;茹妃呢,是来看戏的吧。昨晚春喜可交代了,她真正的主子是茹妃。这个茹妃,惜晚有些看不透。她美丽,聪慧,有心计,可是她呆在这里意欲何为?她呆在丞相府或是逍遥王府,不是有更大的利益可得?还是她想脚踏两只船,坐收渔人之利?

    “妹妹,今儿个怎么迟了?”

    “没什么,是我那小宫女领着我转了一圈,这才来迟了。”

    “是吗,哪里这么好,让妹妹你流连忘返的。”

    “姐姐说笑了,这慈安宫别致精巧,那一点不让人流连忘返啊,太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晚妃真会逗我老婆子开心,不过哀家这慈安宫打理得也确实颇为用心的。”

    “妹妹你还没说你去了什么好地方了?”

    “说起来,姐姐们和太后莫笑话,今儿个惜晚晨起梳妆,看着红宝石簪子,恍恍惚惚的就想到了太后您的传世之宝八宝红珊瑚歩摇。惜晚就想着如果能看上一眼,死也甘愿了。可没那眼福,惜晚就知道到安平殿走走,望殿止想了。”

    “瞧晚妃妹妹说的怪可怜的,太后娘娘,不如把那稀世之宝拿出来给臣妾等瞧瞧,也好让我们见见世面,给晚妃妹妹解解馋!”宁贵妃笑得比那牡丹花儿还娇艳,正想着顺风顺水,晚妃真是自找死路呢!

    太后面露不舍之色,但也不好拒绝宁妃的要求,可人一旦有了好东西就有了卖弄攀比的心理。当下,太后便明知自己的贴身宫女绿袖前去取宝。

    大约过了一刻钟,绿袖苍白着一张脸回来了,颤抖的说:“太后娘娘,八宝红珊瑚歩摇不见了。”

    太后闻言大惊,一点也没有平日的雍容态度,脸色发青,颤着手指问:“怎么回事?不是一向好好的吗?”

    “太后娘娘先消消气,宫禁森严,还怕歩摇飞了不成,怕是一不留心没找到吧?”

    “太后娘娘,说来可真巧啊,这晚妃妹妹才刚去安平殿转了一圈,不要就不见了?”宁贵妃阴阳怪气的说

    太后一听此言,立即将怀疑的目光转向惜晚。惜晚大大方方的迎上太后的目光,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模样,停止了腰杆说:“贵妃姐姐此话何意?惜晚是早上去了安平殿附近散步没错,可惜晚并未进的殿内。这歩摇不见与希望有何相关?惜晚再怎么愚笨,这在家时,父亲大人教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焉能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一听这话,想到惜晚到底是殷氏。宁贵妃此举正是意在挑拨殷氏内乱,也压下了怒气,稳稳情绪,说:“晚妃言之有理,此事还要细查,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敢盗此宝物。”

    “太后娘娘,安平殿一向守卫森严,歩摇怎会轻易被盗走?怕是出了内鬼里通外合,这才盗走了宝物。娘娘您想,这宝物早不见晚不见,为何偏偏贵妃姐姐要看的时候就不见了?这可真是不凑巧啊?贵妃姐姐,是不是?”

    “晚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盗走了歩摇,本宫身份高贵,见过多少宝物,还会在意一件小小的歩摇不成,怕是你晚妃出身乡野,见不得宝物,一时贪财,给偷走了吧?”

    太后听到这话脸色已十分难看,宁贵妃这话虽然是在辩解,却也是在讽刺太后拿一个见不得人的歩摇当宝贝,甚至还侮辱殷氏出身乡野,听到此意,太后又怎会不气?

    一时殿内气氛变得凝重,太后铁青着脸不说话。宁贵妃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只好讪讪的赔笑。雯妃已经吓得手直抖了,可茹妃还是淡定从容的模样。惜晚对她的好感更加了一层。

    第六章

    宁妃虽然有些起疑,但还是相信自己属下的办事能力,何况昨晚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事情办好了。那人虽急色一向办事确实稳妥的。想到这里心又安了不少,胆子也壮了。既然晚妃这样狂妄的暗示我偷了歩摇,我也正好将计就计,还省了一枚棋子。心下几番思量,宁贵妃开口说:“太后娘娘,既然晚妃妹妹和茹妃妹妹都说这歩摇还在宫里头,那不如搜宫,也好仔细查查是哪处的人手脚这么不干净?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八宝红珊瑚歩摇是番邦进贡之时先帝所赐,意义非比寻常,贵重无比,就依宁贵妃之见搜查后宫吧?”

    原来如此,惜晚一直在想太后为何会如此重视这支歩摇?是因为这支歩摇几乎是确立了当时的太后作为大晋皇后的地位。这么有象征性的东西,太后自然是珍惜的。

    搜宫的人是由内庭总管率领一小部分禁军进行的。本来内庭总管是没有资格调用禁军的,但慈安宫的吴喜阿监深受太后宠信,太后也放心写了调用禁军的手令给他。

    惜晚回宫时,搜宫的人还在搜查离慈安宫最近的雯妃的安庆宫里,但一无所获。接着便是依次的茹妃的安然宫里,而后到了惜晚的安源宫里。大批的禁军进宫,惜晚却气定神闲的坐在大殿喝茶。春喜看的心里直发毛,春燕看着也替自家娘娘着急。

    “晚妃娘娘,老奴得罪了。”

    吴喜呆在宫里快三十年了,早已练成了人精,哪会看不出惜晚的厉害。因此从不敢因为身份对惜晚轻慢,何况自己当初还不是从贫苦出身一步步爬上来的?虽然不愿承认,但对这同样出身的惜晚,一种相惜之情还是不由衷的表露出来。

    “吴喜阿监真是太客气了。这是太后吩咐的事,惜晚自当配合阿监。”

    惜晚的卑微态度让吴喜觉得很满意。

    禁军已经进去了半个时辰,宫内有些地方被翻的乱七八糟,却一无所获。当吴喜领着禁军正准备离开时,春喜忽然一扑棱跪倒地上说:“阿监,各位大人,奴婢有事禀报。”

    “什么事?”好不容易结束的苦差,偏又来个打岔的,吴喜有些不快。

    “启禀阿监,奴婢,奴婢原先攒了些私房钱放在了内殿床上的暗格里,昨日奴婢无意中来数私房钱,发现钱少了大半,还有,还有一支镶着各色宝石的歩摇在里面。”

    春喜的话只说到这里,吴喜就已经全明白了,再看看惜晚一脸看戏的表情,便想通了全局,暗赞惜晚有慧根。吴喜也不着急,只吩咐禁军们按着春喜说的去查,自己也跟上去凑凑热闹。如此好戏,惜晚怎会不看?

    禁军上翻下翻,才打开了床尾的暗格。抽开一看,除了一大堆银票,首饰,还有几封信。春喜看没有找到歩摇,吓得面如死灰,又认出那几封信正是自己写给在宫中当侍卫的远房表哥的情书。春喜已经崩溃了,恐惧的望着惜晚,不明白她为何知道那么多?

    春喜还没来得及求情,就听见吴喜大声斥道:“来啊,将这个陷害主子,私通侍卫的贱婢拖出去。”

    春喜绝望的低下头,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索性放弃挣扎。待到禁军们押着她走到宫门时,春喜忽然猛地挣开了进军的束缚,一头撞向旁边的宫墙。霎时间,脑浆迸裂一地,血还在不停的流。纵使是见惯了血腥的禁军也不禁咂舌这女子的狠心。惜晚看着一地猩红的血,顿时觉得恶心,却并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强迫自己看着,记着,这就是以后自己要面对的生活!

    吴喜把惜晚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对她的冷漠与绝情更是赞赏有加。这宫里光有聪明还不够,还要果决狠辣。吴喜甚至觉得她比年轻时的太后更胜一筹。

    出了这一段插曲,吴喜的心里更不满了。匆忙处理了之后就赶去了宁贵妃的安阳宫。安阳宫的宁贵妃还在等着听惜晚被打进冷宫的消息,却等来了吴喜和禁军,不禁有些恐慌,但毕竟呆在宫廷四年,很快便冷静下来。

    宁贵妃纤腰轻扭,款款而来,媚眼如丝,斜了后面的禁军一眼。看的一些没定力的禁军骨子都酥了。“吴喜阿监大驾光临,真是稀罕,有什么事吗?”

    宫中浸滛多年,吴喜也知道宁贵妃今日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对她的殷勤也视而不见,生硬的说:“贵妃娘娘,老奴奉太后娘娘旨意,搜查后宫,寻找八宝红珊瑚歩摇,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宁贵妃硬生生的碰了一个软钉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又确信没有私藏,自然也就不拍,不过是东西乱了而已。“阿监请便!”

    禁军们一哄而上,冲进了安阳宫的四面八方。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宁贵妃听着不禁心疼自己花了大手笔的精美布置,为了一个贱丫头竟全毁了。

    不一会,有禁军来报说在后院的井下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