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折红杏妾偷欢

妻折红杏妾偷欢第11部分阅读

    朦胧又难堪的记忆,还有一些老家人闲下里的只言片语,尽管不愿意相信,沈七城还是一直隐隐地猜测着母亲阴姒可能有负于父亲沈思。

    方才他在外边听到帐篷里边母亲阴姒放纵不羁的调笑声,几乎有悬崖撒手,江心失足的绝望,以为母亲阴姒真的如同自己所不齿的那样,红杏出墙,与人偷欢幽会,他是鼓足了勇气冲进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相思林里,帐篷之中,和母亲阴姒幽会野合的竟然是父亲沈思,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伸出雪藕般娇嫩水滑的手臂,那纤纤十指,娇美如兰,轻轻拢着鬓边如丝绢般柔滑的长发,阴姒的笑容,似涟漪般在眼眸中荡开,泛着隐隐的寒意:“哦,你儿子是来捉j的,噗,可惜捉到了,也吓到了。侯爷,这可算什么?”

    犹如溺水般的窒息和寒意,沈七城感觉到母亲阴姒内心激荡出的愠怒,阴姒已然看透了他的心思,从小到大,他感觉最可怕的就是,母亲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把他心里想的却不敢说的话,毫不留情地说出来。

    在母亲阴姒面前,他无处藏身。

    昌安侯沈思已经系好了锦带,负手而立,沉声喝道:“沈七城,你进来做什么?”

    终于回过神来,沈七城不知不觉退了一步,然后躬身道:“父亲大人,七城冒昧……”

    蓦地打断他的话,阴姒冷笑了一声:“真的是冒昧?还是有意为之?沈思,你们沈家的子弟都是如此放肆无礼吗?”

    眉头紧皱,沈思面沉似水:“你母亲方才说的话,可曾冤枉了你?”

    迟疑了一下,沈七城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坦然承认自己一直怀疑母亲与他人有染?但这一条说出来,就足以背负上忤逆不孝的罪名,活该被家法打死。若是否认了方才母亲所说,沈七城又觉得于心有愧,男子汉大丈夫,焉能口不应心,心里敢想嘴上不敢承认?

    纵是此时,惊讶过后,沈七城心里依旧疑惑不已,父母之间的温存固然得背着孩子,可是在家中,他也没有感到父母之间的情感如漆似胶,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来?尤其父亲沈思,以他的性情,也断断不会做出如此荒谬无稽的事情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火辣辣地落到脸上,沈七城也看到父亲沈思掴过来的手掌,却无法躲避,眼前一阵金星闪耀,耳畔嗡嗡响过,沈七城感觉一丝腥甜从嘴角泛起溢出,应该是有血流出来。

    头一次见到父亲沈思对自己发如此大的火气,就算杜十七火烧祠堂那次,也没有见到父亲这般大动肝火,沈七城本来就是惶惑,此时多了几分怯意,一跪落地,垂头不语。

    看沈七城如此情形,是默认了方才阴姒说的话,昌安侯沈思也不由得面沉似水,蓦地飞起一脚,就像踢过去。

    可是外间纷乱起来,好像打成一团,稀里哗啦地,非常热闹,而且在嘈杂的打斗声中,还有杜十七的声音。

    昌安侯沈思强压住怒火,喝道:“出去看看她又在胡闹什么!”

    沈七城垂头站起来,转身出了帐篷,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想自己若是真的冤枉了母亲,母亲阴姒该是何等难过心酸,恐怕这次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从小到大,沈思对他固然严厉,却极少动手,大多时候只是训斥而已。

    不过,此番沈七城宁可被父亲捶楚痛责,以赎他对母亲忤逆不敬之过。只是在沈七城心中,疑惑依旧难解,因为太多凑巧的事情,往往另有蹊跷。

    外边果然很是热闹。

    乱成一团的几个人,沈七城基本都认得。

    杜十七就不用说了,扒了她的皮,沈七城认得她的骨头,方才若不是杜十七闯进来,他就没有机会闯进帐篷,可是闯进后的结果,实在太出于他的意料,所以沈七城现在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更说不清楚是该感激杜十七,还是应该埋怨杜十七了。

    在杜十七身边,有一个人纠缠着她不放,这个人竟然是汝陵王拓跋熙筠,此时的拓跋熙筠满面怒色,手持长剑,大有拼命之势。

    另外有三四个人,居然是在皇宫里边当差的禁卫军,其中一个,还是素和颡。

    看到这些人,沈七城的心更是一凛,素和颡带着几个禁卫军跑到这儿做什么?他是跟着汝陵王拓跋熙筠而来?

    此时杜十七和汝陵王拓跋熙筠打得难解难分,本来杜十七的功夫在汝陵王拓跋熙筠之上,可是素和颡和那几个禁卫军,明着是为两人解围,实际上暗中相助着汝陵王拓跋熙筠,故而在众人围攻之下,杜十七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难为了旁边的可乐,急得团团转,可是她又不会武功,干瞪眼帮不上忙,眼泪滚瓜儿似地往下落,抬眼看到了沈七城,连忙呼救:“少爷,少爷,这个人一直追着姨奶奶不放,从寒府一直追

    到了这儿……”

    听到可乐叫少爷,汝陵王拓跋熙筠终于停了手,此时转眼看到了沈七城,愈发怒发冲冠,把矛头转向了沈七城:“沈七城,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如果惜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沈家所有人给她陪葬!”

    杜十七终于喘了一口气,一拨马跑出战圈,也是满脸怒气:“细菌,你讲不讲道理?太医不是说了,寒惜裳没事儿,只是皮外伤,你干嘛和我们过不去?”

    汝陵王拓跋熙筠怒道:“废话,如果不是你欺负她,她会含羞带愧地自尽吗?姓杜的,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受了沈七城的怂恿?”

    方才听得云里雾里的的沈七城此时也惊愕不已,看来今天的事情,都没有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可是陡转直下,越发诡异起来。他让杜十七前去寒府,不过是要寒惜裳知难而退,何必委屈

    她自己,嫁入沈家为妾。

    只是听杜十七和汝陵王拓跋熙筠的对话,那个寒惜裳寒大小姐竟然因此而自寻短见,沈七城立时觉得今日应是日值月破,诸事不宜,怎么那么巧,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帐篷里边的父亲沈思,还没有和自己算完方才那笔帐,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加上寒惜裳这一笔,沈七城隐隐感觉自己今天恐怕要挨一顿好打了。

    本来寒惜裳这门亲事,是父亲沈思极力赞同,也是沈思和寒大人私下商定,沈七城就是为了反对这门亲事,才不惜先纳杜十七,后娶豆卢汀,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寒家退了婚约,哪里承想,现在

    闹得鸡飞狗跳不算,寒惜裳居然去寻死,这不是给父亲沈思火上浇油吗。

    果然,沈七城心头的念头还没有闪过,昌安侯沈思已经迈步出来,冲着汝陵王拓跋熙筠抱拳道:“小王爷,臣沈思有礼。”

    在这里遇到昌安侯沈思,汝陵王拓跋熙筠也特别意外,此际也不由得愣了愣,转头看看素和颡,仿佛在瞬间恍然,这才翻身下马,也抱拳道:“原来是侯爷在此,熙筠方才冒然无状,请侯爷无怪。”

    昌安侯沈思曾经做过汝陵王拓跋熙筠的授业之师,故而汝陵王拓跋熙筠对沈思始终恭敬有礼。

    沈思还礼后,问道:“方才小王爷说寒小姐不惜自戕之事,好像与七城有关,请小王爷直言相告,若是七城有不妥无状之处,臣自当严加教训。”

    汝陵王拓跋熙筠也不客气,就将杜十七闯入寒府,为难寒惜裳,以及他们两个比武后,寒惜裳愤而撞墙的事儿说了一番,他是越说越气,形怒于色:“侯爷,熙筠敬你如师,也知侯爷乃是,簪缨世家,没有想到,令公子居然做出如此荒诞之事,伤及无辜,于心何忍!实在令人不齿!”

    昌安侯沈思森然望了沈七城一眼,沈七城此时情知不能辩解,垂手而立,正欲请罪,那边早已经下马喘气儿的杜十七几步走过来,毫不畏惧地瞪着汝陵王拓跋熙筠:“你说话不要避重就轻,含血喷人,什么叫做令人不齿?你怎么知道我跑去寒家,是沈七城的主意?你也说了,寒小姐才貌双全,倾国倾城,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加才女,细菌小王爷,男人还怕老婆多?沈七城又不疯不傻,为什么不肯娶她?”

    没有想到杜十七把此事揽到身上来,汝陵王拓跋熙筠怒道:“不是他的主意,难道是你的主意?你跑去寒家做什么?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拦着寒惜裳嫁入沈家?”

    杜十七一撇嘴,十分不屑地:“你不应该叫做细菌,你应该叫做nc,我为什么拦着寒惜裳?你要是有一点儿物理常识,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她又漂亮,又有权有势,有才华有那个什么什么,我当然嫉妒她,你难道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嫉妒是僵尸吗?”

    一番话,把大家说得都如坠雾中,不过虽然听不太懂杜十七的这些话,她想表达出来的意思,在场之人还是明白个八九分,英雄相惜,女子善妒,而且她说的缘由,却也在情理之中。

    沈七城也是意外,若非方才经历了闯帐之事,杜十七足以令他刮目相看,更没有想到她会仗义出手相助于他。

    只见杜十七拍拍手,摇头叹息:“可怜小王爷一定不知道什么是僵尸了,僵尸呢,就是非我族类,张口就咬,姐姐我看到那个寒惜裳,就想张口咬,所以呢,如果小王爷真的心疼她,可怜她,love她的话,就好好劝劝那个寒大小姐,千万不要嫁入沈家,免得时时刻刻提防被我咬。而且不仅是我,我屋子里边还有一只老妖,他屋子里边还有一只小哏儿。啊,你要是不信啊,可以去问问沈家大少奶奶豆腐丁,她脖子上边就被我咬了一口。”

    汝陵王拓跋熙筠听得眼睛都直了,他开始还以为杜十七是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本来挺柔婉动人的一个娇柔美人,怎么可能真的疯疯癫癫,但是现在当着好些人,尤其当着昌安侯沈思,那可是她杜癫痫的公爹,她居然也这样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又是似懂非懂,看来这位杜姨奶奶,还真的如她所说,是病杜。

    杜十七话音减弱,因为她也看到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于是笑着摊摊手。

    此时昌安侯沈思阴沉着脸,抱拳道:“小王爷,家门不幸,杜氏癫狂无状,误伤了寒小姐,也冒犯了小王爷,臣要先去寒大人的府上登门谢罪,等探视过寒小姐后,臣再向小王爷请罪。”

    汝陵王拓跋熙筠有些悻悻,他还是不甘心相信这个杜十七是个疯子,但是眼前情状,不由他不信,他堂堂一个王爷,总不能和个疯子计较吧。

    转回身,沈思冲着沈七城低喝一声:“小畜生,还不护送你娘回去,还有她,”沈思用眼角的凌厉余光瞪了杜十七一眼“带回去严加看管,不要再出来惹是生非!你,给我滚到祠堂里边,等候发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不能睡觉,等着家里的电话,我现在无法赶去老爹家,本来想多写一点儿,可是心乱如麻,再也码不出来,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就去老爹家。

    父母生养我一场,最后的几日,我心在痛也要相伴,父亲啊,用一生陪着我走过一程,看着他瘦成一把骨头,而且时刻都可以天人永别,我却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送走人世间最后一个寒夜。

    等到父亲走了,我会活下去,很好的活下去。

    我活着,我要像妖孽一样活着,祸害千年,父亲就是太善良了,太耿直,好人不长寿。

    心,不知道分成几瓣了。

    除了写文,我无处逃避,无处宣泄内心的痛苦。

    午夜风冷,凄神寒骨,形影相吊,终将离别。

    逼婚

    沈家祠堂,沈七城进去的次数并不多,一般都是在逢年过节,祭拜祖先的时候,虽然身为庶子,但是他也是昌安侯沈思唯一的儿子,故而在父亲沈思不在家中的时候,沈七城才会进去祭拜。

    跪在祠堂冰冷坚硬的地上,沈七城眼观鼻、口问心,默然垂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他始终保持着这样秀挺姿势,有些漫不经心的淡然,对意料之中父亲的暴怒责打,仿佛没有一丝担心和畏惧。

    嘘嘘。

    耳畔,响起很轻微的声音,从祠堂后边的窗户那儿传来。

    沈七城连头都没有回,他现在也懒得理会躲在后边窗户外的那个人。

    汪!汪汪!

    听到自己发出的嘘嘘声没有得到回应,外边居然响起几声狗叫,叫的声音,特别惟妙惟肖,好像真的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躲在角落里边瑟瑟发抖。

    这个杜癫痫,不知道搞什么鬼。

    沈七城有些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埋怨一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而且,杜十七这两声狗叫学得实在太像了,简直能够以假乱真。

    汪汪,汪汪!

    外边又是非常委屈地两声,窗户也发出响动,听声音应该是被人推开,然后砰地一声闷响,是从窗户跳落地上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太笨拙,更像是被人从窗口扔到地上。

    杜癫痫,你闹……

    终是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但是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沈七城立时住了嘴,落到地上后拱蹭着爬起来的并不是杜十七,而是他送给杜十七的那条小狗,杜十七还给它取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名字叫做老妖。

    老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晃着尾巴,颠儿颠儿地跑过来,蹭着沈七城的手。

    原来真是一条狗,可是方才明明感觉到杜癫痫的呼吸声,难道自己连杜癫痫和狗都分不清楚了?

    沈七城心里暗自纳闷,垂在身侧的手,被老妖绒滚滚的身子,蹭得发痒,于是抬手拍拍老妖的头,示意它出去。

    可是老妖没动,抬着小脑袋看着沈七城,眼泪汪汪地,然后开始扯曳沈七城的衣袖,那意思仿佛是要沈七城跟着它走。

    沈七城没有动,暗自猜想多半儿是杜癫痫在捣鬼,也不理会老妖,急得老妖在地上咬着尾巴转圈儿,最后只好跑到窗户边儿,可是它个子太小,蹦了几次都蹦不上去,摔得叽里骨碌,最后晕晕乎乎地站都站不稳了。

    哎。

    轻声叹口气,沈七城只得站起来,走过去抱起老妖,想顺着窗口送出去,他猜想杜癫痫一定是屏住了呼吸躲在外边。

    可是到了窗口一看,外边只有花荫树影,哪里有杜十七的影子,她方才明明在,怎么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了?

    再仔细看时,靠着窗户边的一棵老树下,遗落着一支银簪。

    等看清楚那支银簪乃是母亲阴姒所有,沈七城立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父亲沈思的命令,在祠堂里边跪侯发落,飞身跃出了窗户,直奔母亲阴姒的住处。

    沈家祠堂,本不许女眷擅入,祠堂后边这扇窗,又正好临着通往母亲阴姒住处的夹道,如果被阴姒看到杜十七擅入祠堂,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知母莫若子,被自己无意间撞入密林里边的帐篷后,母亲阴姒一定耿耿于怀,那天杜十七又偏巧撞来,阴姒很可能把这份积怨和火气借故发泄到杜十七的身上,固然猜不透母亲阴姒内心的想法,但是沈七城太了解母亲的行事,绝对不能用乖张诡戾来形容。

    若真是杜十七落到母亲手上,这场亏就吃大了。

    因为心中急切,沈七城健步如飞,很快到了母亲的住处,还没等进门儿呢,就听到杜十七非常尖锐的叫喊声。

    还是晚了一步。

    沈七城暗自扼腕,想来母亲阴姒应该正在对杜十七动用非刑,他这个时候进去,不但救不下杜十七,反而会弄巧成拙,火上浇油。

    啊!

    又是愤恨痛极的叫嚷声,杜十七的声音都有些喑哑了。

    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法子,沈七城此时方寸已乱,不忍再等,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母亲阴姒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恍若神仙妃子般坐在芙蓉簟上,两旁侍立着几个眉目清秀的丫鬟,杜十七被绑坐在一把椅子上边,双手反缚在椅背后,两条腿被绷得僵直地吊了起来,此时她的鞋袜已经被拔下去,两只纤柔秀美的玉足前,各跪着一名丫鬟,那丫鬟俱都双手端着一盏烛灯,蜡烛的外焰,正好烤着杜十七的足心。

    蜡烛的温度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如此熏烤着,也是灼痛难忍。那蜡烛外焰距离杜十七的足心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所以杜十七的足心连点儿红印都看不到,却痛得冷汗如雨,失声而呼。

    奈何她现在被绑得和粽子一样,躲无可躲,只能死扛着。

    看着杜十七比老妖还狼狈的样子,沈七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暗骂杜十七疯癫的时候够招人恨,这发傻的时候,也太笨了,上次已经被阴姒暗算一回,在洞房花烛夜吃了一场亏,她怎么不能够

    吃一堑长一智,学得乖滑些,起码她还有一身功夫,怎么又被母亲阴姒算计了?

    阴姒抬起眼,秋波慢闪,根本不理会沈七城,而是向身边的丫鬟拍下手,立时过来一名丫鬟,双手奉茶跪于簟前,另一名丫鬟则过来跪下,给阴姒捶腿。

    并不急着接那盏茶,阴姒悠然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杜十七,轻笑道:“杜癫痫,身为婢妾,要谨言慎行,难道沈家大少奶奶都没有教过你吗?祠堂重地,也是你可以擅自闯入的地方?男人的口,说多了是言多必失;女人的脚,走多了会自招祸事。丫头,好好给你家杜姨奶奶揉揉足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也够累了。”

    那个端着蜡烛的丫鬟闻声后,立时将蜡烛的火焰又往杜十七的足心凑了凑,豆大的汗珠儿,从杜十七的额头上滚落,脸色从青白变得嫣红,不由得横眉立目:“阴姒,你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看在你是沈七城他妈地份上,姐姐我一定要你好看!”

    太过吃痛的缘故,杜十七连声音都飘忽不定。

    神色悠然的阴姒斜睨了沈七城一眼,伸出春葱般的纤纤玉指:“你别动。”

    三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听到沈七城的耳朵里边,犹如法咒,果然他连手指尖都动弹不得了,眼看着杜十七恍若困兽,垂死挣扎,他就是无可奈何。

    慢慢地站起身来,纤腰楚楚,衣袂飘飘,走起路来的阴姒,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回风舞雪,摇曳生姿,说不出的万种风情,片刻间到了杜十七近前,她掏出帕子来为杜十七轻轻拭汗:“姐姐?你很想做我姐姐吗?难道你看上的不是沈七城,而是他老子沈思?只可惜就算你看上了沈思,也只能当我的妹妹了……”

    心急如焚,犹如梦魇,沈七城又惊又怒,就是无法动弹,额头之上,也豆汗如雨。

    你在这里做什么?

    父亲沈思的声音低低传来。

    啊!

    沈七城不觉失声而呼,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依旧是在光线暗淡的祠堂,原来方才不过是一场梦,摸摸额头上,细细密密地渗出湿潮地冷汗,他奇怪自己怎么做了如此荒谬的一个梦,梦到杜癫痫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梦到阴姒刑求杜癫痫,而且还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看着神情恍惚的沈七城,沈思皱了下眉头:“发什么愣?你在这里做什么?”

    终于回过神来,沈七城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父亲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不是在帐篷外吩咐七城,回来后要和七城算账吗?不敢劳烦父亲大人催促,七城先行过来了。”

    算账?

    听了儿子的话,沈思似乎也愣了愣,神情极其莫测,他低头看了看沈七城,然后微微一笑:“你不说我倒忘了,不过,要算账的话,你也该去账房等着,跑到祠堂里边做什么?”

    啊??

    不由得抬头看向沈思,沈七城怀疑自己听错了,去账房算账?

    难道现在又是一场梦?

    他用力拧了自己一下,很痛,不是梦。

    哎。

    沈思叹了口气,拍拍沈七城的肩膀:“你呀,这几天也不好好歇歇,居然跪着都能够睡着。”说着话,伸手把沈七城拉了起来“去账房吧,难怪他们等了半晌也没见你,方才还问我那笔银子支不支出来。”

    这是什么和什么?

    尽管父亲沈思行事一直都出乎沈七城的预料,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沈思对于他来说,永远如隔五里云雾,看不清楚也捉摸不透,现在的沈思,好像忘记了他闯入帐篷的事儿。

    与其如此令他郁积不已,他宁可被沈思痛责一番,一个诡秘乖张的母亲已经够沈七城头痛,这个古井不波的父亲,更令他手足无措。

    拉着沈七城出了祠堂,沈思回身关上祠堂的门:“你把银子支出来交给杜氏吧。”

    沈七城满头雾水地看着沈思:“父亲大人给她银子做什么?”

    沈思一笑:“当然是准备迎娶寒惜裳了,万岁已经下了圣旨,旌表寒小姐贞烈可嘉,特赐婚与你们,只可惜委屈了寒小姐为妾,你可好好待她,别负了万岁隆恩。”

    说完话,沈思负手离开,留下瞠目结舌的沈七城,看来这件事情闹得皇帝都知晓了,不用猜,一定是那个汝陵王跑去恶人先告状,他就是想不明白寒惜裳为什么非要嫁给他,更想不通,如果汝陵王要是喜欢寒惜裳的话,为什么不求万岁把她赐给他自己。

    奉旨完婚,沈七城犹如被冷水泼头,为了反对这门亲事,他连着弄了两个各有千秋的女子回来,居然还是挡不住一心嫁给他的寒惜裳,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要是违抗圣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心里,纷乱如麻,沈七城也清楚,违抗圣旨可不是件好玩儿的事儿,会连累整个沈家百十口人的性命,固然这个家令他纳闷了十几年,但是他也不会希望家破人亡。

    遵旨?

    想到要把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娶进来,沈七城更加烦闷,低着头,愤愤不已,顺着路走了一段,阵阵花香扑面,沁人心脾,原来到了荼蘼架下。

    刚刚缓了缓心境,沈七城抬起头,看着渐已凋零的荼蘼,心有所触,忽然听到争吵之声从转弯处传来。

    人未到声先闻,争吵的两个人,竟然是豆卢汀和杜十七。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到了荼蘼架的另一边,隔着荼蘼花蔓的空隙,沈七城看见两个人均是眉尖高挑,豆卢汀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杜十七抱着那只叫老妖的小狗,一边吵着一边走。

    走到荼蘼架的时候,两个人也看到对面的沈七城了,豆卢汀立时道:“沈七城,今天有我没她,洞房花烛夜,她就咬我,方才她的狗又咬我的猫,欺人太甚了她。沈七城,你要是不把这个属狗

    的女人给我轰出去,我马上就离开你们家!”

    杜十七不屑地:“离家出走啊?豆腐丁,你拿这个吓唬谁啊!大门在哪儿,没人拦着你跑路,走吧!”

    脸色不禁更加沉黯了,沈七城冷然道:“走?好啊,豆卢汀,想走你就走吧,反正你留在这儿,也是多余。”

    先是一愣,杜十七继而大笑起来:“豆腐丁,听清楚没有,要不要姐姐我重复一遍你家少爷的话?”

    沈七城也冷然看了杜十七一眼:“沈家缺你一个也无所谓,你也可以走。”

    笑到一半儿,杜十七表情僵住,旁边的豆卢汀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杜癫痫,你家少爷也没打算留着你!”

    都走!

    沈七城心乱如麻,忍不住冲着两个人低喝了一声。

    抚摸着怀中雪球般的小猫儿,豆卢汀白了他一眼,杜十七也冲着沈七城呲呲牙,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现在要我走?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父亲终是撒手而去,留下一场铭刻今生的生离死别,心虽然酸楚,却没有眼泪,也许,等到若干年后,我和父亲还能够重逢。

    梦残

    夜凉如水。

    只穿着贴身小衣,摇着轻罗小扇,杜十七百无聊赖地在庭院里边,来回踱步,脖子上边系着小银铃铛的老妖就跟在杜十七的脚后边,摇头晃脑,亦步亦趋,好几次险险被杜十七一脚给踩到。

    看着窗棂内投射出来的盈盈灯火,不知为何,丝丝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杜十七心里边居然闪过这四个字来。

    哎。

    幽幽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杜十七发现自己的脑袋总是侧向一个方向,那里,正是寒家小姐寒惜裳住的地方,今天晚上,是小侯爷沈七城和寒惜裳的洞房花烛夜。

    想到洞房花烛夜,杜十七的心里,泛起微酸,转身之际,又想起一句古诗来。

    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哎。

    又是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杜十七有点儿生自己的气,什么时候也学会多愁善感起来,玩失眠也就算了,竟然还锦心绣口,出口成章,难道自己竟有做诗人的潜质?

    说千道万,都怪沈七城,他是罪魁祸首,万恶之源。

    只是,这里边又有自己什么鸟事?

    愤愤地骂了一句粗话,杜十七蹲下来,一手抱起老妖,摸摸它的额头:“好了,杜十七,你要有点儿出息,不要再想着沈七城了,他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对不对?反正这个家,又不是我的家,早晚还得离开。”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杜十七也没有回头,猜想多半儿是小针或者可乐过来侍候她,有些不耐烦地:“好啦,别烦我,这里谁也不用侍候,有老妖陪着我就行。”

    后边的人闻言站住了,却没有回转身子走,停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杜十七不免着恼:“让你走听到没有!真的闲着没事儿,去新姨奶奶那里讨果子吃去,说不定还有赏钱呢。”

    一声轻笑。

    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杜十七马上蹦了起来:“沈七城?!”

    猿臂轻舒,沈七城已经将杜十七揽入怀中:“明知故问?难道你没有在等我?”

    温热的酒气,从沈七城的双唇中呼出来,浓浓淡淡直扑到杜十七的脸上,杜十七的心跳无端端开始加快,一蹦一蹦地都要蹦出喉咙来,努力挣了挣,还是没有挣脱沈七城的双臂,反而被他抱得

    更紧了,杜十七感觉自己的双腿慢慢发软,渐渐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

    人,如玉山倾倒,伏在沈七城的胸前,听得那颗勃然而动的心,在坚实而温暖的胸膛里边跳动着,杜十七越发面红耳赤,心跳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双眼睛,明亮炯然依旧如昔,只是此时此刻,多了几丝胭红的血线,微露醉态的沈七城,比平日里少了两分冷傲,多了三分邪气,他斜睨着紧抱于怀中的杜十七,那神态和欲啖肥羊的饿狼无异。

    就是这种眼神,让杜十七心有不甘,已然软倒如绵的身体,蓦地僵直起来,跳得不能自己的心,升腾起几分怒气,她提起丹田一口气,想要骤然发力,挣脱沈七城坚实有力的臂膀。

    可惜就在一瞬之间,她那些小动作,沈七城早有察觉,双臂一较力,铁箍般,将杜十七的骨头都要勒断了,还未等杜十七奋起反抗,沈七城温热的双唇,吐着醇香陈暖的酒气,已经紧紧地封住了杜十七的唇。

    唇瓣相印,双眸相峙,鼻翼张翕,暖香暗度。

    惹火的体温,沉醉张狂的眼神,还有令人窒息的拥吻,紧致得不留一点儿空隙给思考,杜十七的身体终是无法抵抗沈七城的拥抱,恍若一株被拔出泥土的花,那份与生俱来的鲜嫩马上就要枯萎,惶然地,瑟瑟地,等着狂风暴雨的侵袭。

    不再抵抗的杜十七,身体绵软无力,被沈七城横着抱起来,眼神也迷离恍惚。

    门帘被挑起来,候在屋子里边的几个丫鬟,见此情状,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唯独小针,低声吩咐可乐出去准备铜洗热水以及所用之物,自己则手脚利落地放下罗帐,铺开衾枕,又在铜炉香笼里边放了一块沉水檀的梅花饼,屋子里边立时暖香馥馥,逗人遐思。

    沈七城的双唇始终未离开杜十七的唇,两个人紧密相连,几乎是摔倒在床上,也未等准备应用之物的丫鬟可乐回来服侍,连小针都插不上手,两个人已经乱七八糟地宽掉外衣,扔得满床满地都是,仿佛遭了洗劫般,一片狼藉。

    情窦已开,心欲难抑,杜十七已然将凡尘俗世间的烦恼抛于脑后,管它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眼前晃来晃去的这个帅哥,明明很饶人喜欢,为毛不吃干抹净,难道还留着便宜给别人?

    沉郁了太久的情感一旦放开,犹如泄闸之水,奔流之势,绝不可挡,在沈七城的拥吻纠缠下,杜十七不单单热烈回应着,而且反客为主,翻身跨越,大刀金马地将沈七城抵在身下。

    站在旁边的小针,已经惊诧地目瞪口呆,进退两难,按照规矩,她是杜十七的贴身侍女,将来也是通房大丫头之流,故而少爷和姨奶奶间的闺房琐事,她也不需回避,只管在旁边服侍。被派到

    杜十七身边之前,已然有通晓人事的引领嬷嬷对她稍作点拨,年纪已然长成的小针对此半懂不

    懂,只是她没想到本该在少爷沈七城身下承欢的杜十七,竟然大有驰骋之势,眉飞色舞,欢呼雀跃。

    男女欢爱,本是周公之礼,原来也可如此颠龙倒凤?

    粉红绫子的肚兜,也被沈七城扯得零落,一半儿犹自挂在脖子上边,半隐半露,风光无限,此时杜十七已然挣开沈七城的拥吻,娇笑声声,神采飞扬,无酒自醉地凝望着身下的沈七城,纤腰楚楚,柳摆风回,玉臂绵绵,环抱着沈七城的脖颈,腻声笑道:“小瘪三,早知道你没安好心,真的放着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不管,跑来和姐姐我重续旧欢?别以为被你占了便宜,我这辈子就搭给你了,我哪只眼睛看得上你?”

    骤然间,醉意朦胧的沈七城忽然面若冰霜,翻身而起,把猝不及防的杜十七掀翻在床上,赤着脚下了床,很快穿好了衣裳。

    杜十七也迅速起身,错愕不已,跪坐在床上,双手叉着腰,星眸带赤,面赛桃花,愠怒不已:“沈七城你神经病,逗上人的火来,你居然想落跑?”

    此时的沈七城,目光冷厉,和方才已然判若两人,转回身冷冷地望着杜十七:“你不说,我倒忘了。”

    愣了愣,没明白他的话外之音,杜十七半是生气半是纳闷:“什么?”

    冷冷一笑,沈七城斜睨着她:“兹州卷云堆是个好地方,温柔乡,英雄冢,你这轻车熟路的风光,该是来自斯处?”

    □?

    听真了最后两个字,杜十七立时满面涨红,有了血贯瞳仁的愤怒,伸手抄起一只枕头来,拼命掷向沈七城:“姓沈的,你招蜂引蝶也就算了,姐姐我原谅你风流不下流,现在你居然得寸进尺,和我说这些混账话,你当我杜十七是什么?”

    说着话,她就半赤着身子,从床上蹦下来,也不客气,挥拳就打。

    沈七城闪身躲过,一脸哂笑:“怎么,被人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他的笑声有怒意有痛惜,还有愤恨,复杂之极。

    杜十七恨得牙根痒痒:“沈七城,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个男人!”

    沈七城哂然:“杜癫痫,我知道你是个女人!”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过手十几招。

    这卧房里边,本来不算阔敞,还摆着很多陈设物件,空间愈发有限了,好在两个人俱都手疾眼

    快,身法敏捷,在空隙之间抽招换式,打得团团乱转,走马灯一般。

    本来不愿和杜十七纠缠,沈七城只是触及旧事,索然无味,想离开而已,可是杜十七感到被他戏耍,不依不饶,连眼睛都起了红线,出手不轻,一定要和他分个胜负输赢。

    方才被杜十七和沈七城的癫狂前戏弄得惊诧不已,此时又被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吓得欲哭无泪,小针也跟着他们乱转,急得跺脚,可是沈七城和杜十七犹如两团疾风,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小针

    哪里能够靠前,只得语带哭声地央求:“少爷,姨奶奶,三更半夜,您有事好好说,千万别惊动了侯爷和夫人。”

    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哪里听得进去,沈七城此时也被杜十七这阴魂不散的缠斗之法惹出火来,而且好久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个杜十七身手端的不错,想三招五式地摆脱她,根本没有可能。

    两个人也不说话,碰碰砰砰地打得更加热闹。

    小针别无他法,只得跪下相求,外间静候动静的丫鬟仆妇们也都跟着跪下。大家谁也不敢做声,只能望着缠斗不休的两个人。

    端着铜洗热水的可乐正好进来,后边还带着一个拿着东西的小丫鬟,她进了院子后,就发觉情势不对了,哪里还敢进去,心里一急,一盆水都扣在地上,溅了旁边一个丫鬟一裙子,那水还滚烫着,那丫鬟失声哎呦了起来。

    这边动静不免大了,终于惊动了府中人,一时灯笼晃动,人影憧憧,郁久闾氏夫人带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