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腹黑房东撬房客

腹黑房东撬房客第10部分阅读

    改写还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去相信你的人,一个希望保留住友谊的我!我承认,我笨,没有你那么花里胡哨的心思和聪明,但是我不傻!”

    许嘉一口气说了这些话,电梯已经从13层高空落了下来,范诗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反光镜里镇定的许嘉,她实在不相信那声音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甚至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刻,她都忘了挪动脚步。

    “你来道歉,好,我接受,你来给我过生日,好,我也欢迎,那是我还珍惜着我们过去的那些时光,范诗言,别把回忆弄脏!”

    最后这句许嘉说的格外斩金截铁,对于那么恋旧的她,也许这是最后的底线了,她希望生活都是美的,起码那些停留在回忆里的东西,重新想起来,依然是美的。

    电梯停留的“嘀嘀”声惊醒了范诗言,不论她是否相信,眼前的事实告诉她,许嘉已经不是过去的许嘉了。她定了定心神,把傲然不可侵犯拿出来重新在脸上补好。

    说:“那,又怎么样?我这次是来看是张显的。”

    电梯里空荡荡的沉寂了几秒,在这几秒中,许嘉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紧握的手心里布满了细细的汗,这汗不光是来自气愤,更多的是,一股夹杂着紧张和冲动又尽量压制的痛苦。

    最后,她还是按耐不住地说:“是的,我喜欢他,尽管我知道这不可能,甚至有些可笑,但是,我喜欢他。”

    许嘉不顾范诗言的目瞪口呆,事实上说出了这些后她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像是沉积在自己胸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搬走了那样长长的深吸一口气。

    进了家门许嘉像虚脱一样仰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似乎刚刚是从楼下一阶一阶的爬到13层的那么疲惫,可卧室里的张显根本没给她休息喘息的机会,在里面喊着:“许嘉,给我倒杯水!”

    许嘉听着称呼已经不再是“嘉嘉”有些心寒,碍于被支使的惯性,她毫无怨言和反抗的走进去拿过杯子,恨恨的跑去厨房接了一大杯凉水回来。

    张显看着杯中水哑然失笑,不知怎的,他看到许嘉这莫名其妙的生气倒是很开心,把杯子放到一边似乎玩味般的瞄着许嘉,说:“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许嘉把小脑袋一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我哪有发火,你的朋友我犯的着发火么?真是的。”说完还干笑了两下。

    张显愈发来了兴致,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自己生病了,更不会说自己是因为上午那场雨淋得发烧,以此类推,他更不会说自己给她打过电话,其实最希望回来的人是她,张显这些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看着许嘉,嘴角微翘。

    许嘉梗着脖子问:“还有事么?没事我出去了。”说着便真的转身要走,张显嗓子有些不舒服,一个爆破音没出来,“别走”的“别”字声母就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情急之下,张显上去拉许嘉的袖子,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遍,比如许嘉最初晨练时跑不动,蹲在地上耍赖的时候,比如她喝醉酒爬在自己背上装死人的时候,再比如她胃疼楚楚可怜的躺在床上不吃药的时候。

    这些时候,张显都会碍于肌肤之亲而上去只拉住她的袖口或者衣襟,毕竟他还没那么思想开放。

    可是这次,当他把手伸过去时,竟被许嘉的一个甩手,打乱了节奏,当他反应过来时,手中握着的分明是她软软的小手,像无骨的一块小肉垫一样,小小的肉肉的暖暖的。

    等到张显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心已经全都是汗了,心跳像漏掉了好几拍,停顿得很难受。许嘉还在被这一握愣住着,张显忙送开手说:“对不起,我只是有话问你。”

    许嘉也缓过神转过身来,顶着满脸的红晕问:“什么事?”

    张显本是想调侃几句逗逗许嘉的,可这么一来调侃的语气又说不出口了,可一时又想不出其他的话来,于是只好说:“你觉得范诗言怎么样?”

    如果说刚才许嘉对范诗言还是义正言辞的警告,那么这次就真的是义愤填膺的咆哮了,她变脸似的抹去刚刚还停在腮边的红晕,怒声说:“张显,你看好别人不要紧,但是别动我的朋友!”

    张显被她这一怒搞得刚才的那些尴尬和紧张也作鸟兽散的消失不见,甚至镇定下来似乎玩味的看她一脸紧张和焦灼。于是淡淡的笑说:“她是你朋友?刚刚看着还不像呢。”

    许嘉被张显这一句无来由的问话搞得摸不到头脑,翻了翻小眼睛说:“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喜欢她!”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无理取闹,可却又想不出其他的来。

    “那,我可以喜欢谁呢?”张显愈发笑开了,可心里却有些紧张的,他希望能听到许嘉的那句回答,可又怕听到。

    许嘉被张显的问题问得不知该如何收场,她在心里不住地呐喊着:“喜欢我吧喜欢我!”可又不敢就这么说出来,虽然刚才在电梯里还那么信心十足地告诉范诗言,但这会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

    管他呢,先放出点消息看看形势再说,于是许嘉一咬牙一跺脚,笑嘻嘻的说:“你可以喜欢我啊!”

    如果这时表白(下)

    张显顶着凤梨般乱糟糟的头发,坐在被子里正怀着娱人娱己娱乐生活的诡异想法,挑逗着许嘉春心的极限,那一句“我该喜欢谁?”声之渺渺,而情之灼灼,这样的渺渺灼灼再配上他恳切期待的眼神,让春心泛滥的许嘉,情何以堪?

    所以,许嘉说出了石破天惊的那句话:“你可以喜欢我啊!”

    “你可以喜欢我啊!”请注意,在动词“喜欢”之前,还有着情态动词“可以”,因此这动词的分量要少了些,而表能动的性质多了些。

    张显全身发冷的坐在被子里,窗外的阳光把他的身影镀上一圈金黄的边框,加之他病中清箫的面孔,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般洒脱飘逸。许嘉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犹如被吸引得着了魔般,把自己心中的块垒不自觉地吐将出来。

    说出来后许嘉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如果说跟在范诗言面前还是逞强充好汉从而敲山震虎,而现在却再没有借口了。她嘻嘻笑着尽量让这表白看起来不是那么严肃认真,像是随口说说的玩笑。

    这样的话,即使张显惊讶于她的别有用心,她的心怀不轨,也只会觉得她不拘小节,而不会对她有所顾忌和堤防。

    事实上张显确实很惊讶,可惊讶的不是许嘉的话,而是她的感情。张显一直以为他在许嘉的眼里是个不解风情的糟老头,满脑的“之乎则也”动辄摆些老资格来教育她,张显一直以为他们间的这种微妙感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可没想到许嘉会对他也有着这样的感情。

    看着张显张大着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许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像是张显那瞪大的眼睛和o字形的嘴巴般张力着心尖最脆弱的部分,撕扯得生生地疼。

    好在她脸上还挂着玩笑调皮的表情,全当这是场玩笑吧。许嘉迅速的把这抒情温柔的场景换掉,变成愚人节般戏弄人后得逞的快感。含住眼中的温热,还不得张显反映过来,便仰头大笑还不忘一手应景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有人说过,其实留住眼泪很简单,只要仰起头,对着天空笑笑就好了。许嘉就是这样做的,她也成功地止住了眼泪,而同时她也止住了心中那些狂乱的臆想。

    她扶着笑弯的腰,满脸狡猾的说:“张老师,我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当真哇!”说完看了看张显还为转过惊愕的脸,又加了一句:“我都说了,我跟范诗言有隔阂,你若真的看好她,我就要成天看着她在我眼前转悠,多郁闷啊!”

    张显的嘴巴貌似小了些,可眼睛还是不见小,许嘉搜肠刮肚的想再接再厉把这个场面圆滑过去,想了半天也没寻出恰当的解释来。眼看着张显刚刚摆脱惊讶的阶段,马上就要转到疑惑了,许嘉的手心渗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张显眯着眼睛说:“就为了这个?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嘉一边在脑袋里迅速找着应对,一边故作不懂的问:“哪句?”睁着大大的眼睛像是真的无辜一样。

    “关于我可以……喜欢你,那句。”张显说“喜欢你”三个字时有些艰难,像是吃了一片胶囊之类的药物,梗在喉中多时,只差一口水的机会,现在他终于顺畅了,可在这顺畅中,他听到了许嘉的答案,这答案又足以让他再次梗住。

    现在的张显已经年过而立,可年过而立的张显,在他漫长的爱情慢跑中只经历过一个人,经历了十年,而十年的等待和爱慕过后,那人转身离开,除了空落落的背影,什么也没留下。

    甚至是一些有关爱情的经验,一些爱情的敏感,都没留下。于是在这样一个傻子都能看懂的表白场景里,他却没有看懂,还傻乎乎的询问着,还傻乎乎的等待许嘉反悔的解释。

    许嘉眼睛弯成两条月牙,笑着说:“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我对结婚不感兴趣,对结婚狂更不感兴趣。”

    许嘉的话像是夏末傍晚的一场冷雨,把本来就处在感冒中的张显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是啊,他怎么忘了呢?他的终极任务是要结婚的,而许嘉却是万万没有想过这些的。

    张显艰难的笑笑,那些期待那些妄想甚至还有那些不吐不快的感情,如今都生生地咽下去,他也只能这样咽下去,起码还可以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这只成天蹦蹦跳跳无忧无虑,有时还很孩子气调皮的小兔子,他的那些想法,如果和盘托出,会把她吓跑的吧?

    天色将晚,张显身后的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去,天空洗过般的晴练渐渐焕出深蓝色的平和,屋子里还没开灯,张显的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黯淡。

    许嘉盯着这样的面孔,暗暗的舒了口气,她庆幸着自己的悬崖勒马,也为自己这长久以来自作多情的想法而感到惭愧,张显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如何会看得上她呢?她最近一定是吃错东西了,才会yy出这样的念头。

    夏末秋初的天黑得很快,转眼间屋子里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了,许嘉觉得这样朦胧的环境很别扭,转身把灯打开,一下子的大亮打破了人们心中的块垒。

    于是,卧室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许嘉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好抽身离开,“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吃过了,厨房里还有些给你留的,你热热自己吃吧。”张显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闷闷的说。

    “咦?今天你怎么这么好心?居然给我做饭了?”许嘉已近闪出张显的卧室,在客厅里故作自然的抱怨,恨不得立时三刻恢复平时的拌嘴掐架,好把刚才的尴尬抹杀掉。

    “沈逸悦带来的,还给你买了冰淇淋蛋糕,在冰箱里呢。”张显听到许嘉如此云淡风轻的把刚才的事情掩去,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无聊和可笑,索性也收拾好情绪,继续过平时的生活。

    许嘉端着她久久不能忘怀却一直碍于体重无暇顾及的巧克力蛋糕,缓缓踱到张显卧室门前倚在一旁,一边以勺一勺崴着,一边对沈逸悦赞不绝口。

    “还是悦悦姐疼我,她还好吧?对了,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等我哇?”许嘉很没吃相的把巧克力涂了满嘴,像是偷吃的小孩子般把自己扮成花猫。

    “嗯,下午来的,你刚走。”张显觉得有些无力,下午的发烧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担心晚上再不退烧恐怕又要去医院,忙说:“去给我倒杯水,白开水。”必须要强调一下,否则她一个逆反心理没准又给他弄杯凉水回来。

    许嘉不知道张显的生病,虽然她觉得白天从不沾床的张显这么呆了一天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更何况她现在啃着沈逸悦拿来的蛋糕,住着沈逸悦给她找的房子,她对沈逸悦的思念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先等会哇,我给悦悦姐打个电话。”说着许嘉便上前去拿张显床头柜上的电话。

    眼看自己生病的事情就要曝光,张显上去按住许嘉正要拿起的电话,严肃起面孔勒令说:“快去给我倒水,否则明天就交房租!”

    许嘉白了眼张显的铁面,刚想说些反抗的不屈不饶的话,可碍于刚才的尴尬一时还没缓过来,便乖乖的放下手中的话筒拿起水杯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回来。

    张显本以为他这样会惹怒许嘉,然后她拂袖而去,然后自己便可以偷偷的把感冒药吃了,还可以躲过沈逸悦这么一节。可机关算尽,只是错过了一点,许嘉的执著。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场面,许嘉伸出拿话筒的手被张显拦在空中,许嘉另一只托着蛋糕的手上来帮忙,张显另一只拿着水杯的手也过来帮忙。

    “再去倒杯水!”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等会!”

    “交房租!”

    “就不交!”

    “无赖啊?”

    “我是无赖我怕谁?!”

    “喂!”

    “啊~~!”

    伴着两人的号角声,画面再次切换过来,我们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张显的一只手牢牢地按住许嘉的一只手,张显另一只手中的热水如数倒在许嘉身上,而许嘉手里的蛋糕也在张显脸上得到了永生。

    被烫到的许嘉一个三级跳蹦得老高,抖落着身上因今天上学而精致打扮过的新衣服。有着轻微洁癖的张显一边舔着嘴边的蛋糕,一边看被子上的褐色的奶油抓狂。

    接下来的两个人都忘了刚刚过去的尴尬和心里的不自在,立刻收拾起自己的那些敏感和微妙,重新披上战袍如斗鸡般拉开阵势,对峙着。

    许嘉看着张显被涂抹的一脸奶油下微微抽动的愤怒肌肉不住地想笑,张显看着许嘉气急败坏的抖落浸湿的衣服有些沾沾自喜,许嘉觉得还是这样霸道不讲情面的张显看起来舒服些,张显觉得还是这样无理取闹经常搞出笑话的许嘉才正常。

    许嘉决定先去换个衣服再回来跟张显理论,等到穿了干净的睡衣,把那件湿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回来时,她看到张显正艰难的给被子脱衣服。

    许嘉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再回想一遍的时候她发现今天的两次肢体接触,张显的体温都很不正常,而以前背着自己走了两站路都不喘大气的张显正面对着一个夏凉被气喘嘘嘘。

    尴尬多情也好,嬉笑打闹也好,许嘉到底还是知道些分寸和真假的,她上去拿过被子,在张显疑问的目光中卸下被套。然后踮着脚伸手去摸张显的额头。

    她说:“感冒了?怎么不告诉我?”她说的很认真,甚至有些严肃,似乎张显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她终于明白张显为什么不让她联系沈逸悦,也明白了范诗言为什么出现。

    他是因为上午的那场雨中一直呵护着自己才淋感冒的,那手中的热度一直传到心里,泛出大片大片暖暖的涟漪,又蜿蜒上来,热了眼眶,酸了鼻尖。

    只是,他这样有意的瞒着自己是为了什么呢?怕自己误会他的关心?还是不忍自己对他担心才善意的瞒过?许嘉在这两个答案中左右徘徊,像是在揣测张显的心,和对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

    最后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表白时张显那惊讶的表情,她对着自己笑笑,摇摇头,在张显探寻的目光中,抱着还发散着他味道的被单,慢慢的走出去了。

    滚筒洗衣机的飞速旋转让许嘉有些眩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懒人,懒得做事,懒得思考,甚至有时自我保护似的懒得去付出感情。她一向害怕见到别人离去的背影,所以她情愿自己先离去。

    如果这钻心的疼痛便是爱,那么她便情愿不爱。她相信爱是美好的,是快乐的,而这样痛楚的爱只能伤害自己,让别人甚至自己更瞧不起自己。

    浴室里有着一张大大的穿衣镜,许嘉转头看看自己的侧影,已经比刚搬进来时前清瘦了许多,如此看来也算是凹凸有致了。这些是看的见的变化,那些不知不觉看不见的呢?

    两个多月来她改变了许多,可具体哪些变了她也说不清,只知道她现在会尽量省下其他时间去看英语,也会乖乖的坐着跟张显一起看《百家讲坛》和《disvery》,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杂志和韩剧里。

    她也不会动辄去打扰张显的工作和去街上转悠,她已经没有那些时间也没有那样的心情。她似乎在为什么而改变着自己,而又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现在她终于懂了,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够。算了,不想了,还是赶快把这些做完,今天的那些单词还没背,她还要预习明天的课程。再不能像今天这样闹笑话,想到这,她又想起在课堂上公然嘲笑她的那个男生,和鄙夷的说“要考研究生?”的范诗言。

    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们,咱们走着瞧吧!许嘉在心里暗暗的说。

    晚上许嘉为张显熬了粥做夜宵,又陪着他把药吃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书拿过来,一边陪他一边看时,手机响了,竟然是吴靖!

    许嘉接起来冷冷的问了句“什么事?”对面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许嘉想起自己秋冬的衣服还放在他那一直没取,估计他该是为这事吧?新欢要入住了,旧爱的东西放在那一定是碍眼的。

    许嘉冷笑了一声说:“该是让我去取衣服吧?”吴靖呵呵笑着说:“哪里的事,就是想你了,问问你好不好。”

    不知怎的,许嘉一听见这样的声音便会想起来那双红色的高跟鞋,便会觉得犯恶心。“放心吧,这个周末我就回去取,顺便把钥匙给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显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许嘉转头看了看他,忽然很期待他还醒着并且听到了她的讲话。可是被子中的张显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曾闪动一下。

    许嘉合上电话轻叹了口气,起身要离开,怕惊醒张显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正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张显说:“周末我陪你去吧。”

    只这一句,让许嘉充满动力的把书看到下半夜,还不知疲倦。这一天,是她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天。

    吴靖时代的结束

    那场夏末的大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早上一开窗秋天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沉寂辽远的味道带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干枯,像是谁泼了一杯隔夜茶在外面,让人神清气爽。

    在调养张显的这几天,许嘉忙得几乎忘了自己是谁。一日三餐全由她来打理,还要碍于病中的张显刁钻的口味弄出那些她熟悉和压根就没听说过的粥和菜肴来。

    为这些病号饭她在张显的指引下翻遍了书房里所有菜谱,其熟悉程度和技术含量让她觉得,如果张显再病几次她就可以去考厨师证了。

    在熟悉厨艺知识的同时她还要忙里偷闲的照顾张显洁癖的情绪,把房间尽量整理的井井有条达到张显的要求。比如说,张显如果从卫生间出来说:“你最近掉头发了?不要太累。”许嘉便会听出其话音外的意思,然后拿着小抹布颠颠儿的去把里面收拾得亮闪闪的通透。

    最让许嘉忙得不可开交的要算英语学校的课程了,全老外教学,虽然英汉互译,但她还是希望能听懂老外的原话。背单词句型,按时完成作业,上课坐在第二排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白色人种,直到上课的第三天班里传出她与外教的绯闻才知道收敛。

    每天晚上躺在那五位数的大床上时,许嘉都觉得自己累得快要虚脱了,甚至能听到身上仅剩的以下脂肪“簌簌”燃烧的声音。但是这忙碌却是那么充实和快乐,没有时间去想其他,只有晚上躺下来回忆时的成就感和欣慰的喜悦。

    周末这天张显终于恢复好了,清晨许嘉还没起床便闻到了厨房里久违的饭香,初秋的早上阳光普照进来,阵阵清爽吹动着窗帘轻轻的舞蹈,许嘉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她突然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希望能在这温馨里再停留一会,最好再来一个甜甜的酣梦便是功德圆满了。正当许嘉怀着无比温柔的心情去寻找一场美梦时,一串脚步来到她的房门前。

    许嘉竖着耳朵希望这脚步能拐个弯进书房或者径直再走几步去隔壁的卧室,可她失望了,更让她失望的是那个温柔酣梦的想法也一起破产。

    门外响起了许嘉在熟悉不过的,再痛恨不得的,让她今生都难以忘怀的,挠锅底的声音。在过去的相当长时间里,许嘉的无数个早晨在这个声音里艰难的离开床,然后便是魔鬼式的养成训练,致使她已经对这声音有了条件反射,只要一听见便披好盔甲准备随时战斗。

    而今天这熟悉的刺耳却让许嘉觉得很舒服,起码生活又回到过去的状态了,也说明张显的病好了,又有精神头来折磨她了。想到这许嘉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受虐倾向。

    放着前几天病怏怏的张显,她居然屁颠颠的照顾周到连前些天挥乎东西指乎南北的仇不报,还为这声音的再次出现而感到亲切,真是不犯贱不成活啊,许嘉,什么时候养成的贱毛病?!

    自言自语的缓缓起床,出来便看到大病初愈的张显两眼闪烁着精光“喳喳”的放光。许嘉丢下一句“早……”便闪进了卫生间,听见张显在身后絮叨着“怎么才起来?早饭我都做好了。”

    许嘉叼着牙刷说“谢谢啦!”张显还在后面不住地说:“客气客气,倒是这几天你也挺辛苦的,我表彰你一下。”

    许嘉连忙把嘴里的抹子吐赶紧,兴奋的问:“什么表彰?有奖品?”

    张显无辜的挠挠脑袋,道:“一顿早饭啊!”

    许嘉满脸黑线的举着牙刷,“就一顿早饭?”

    “那你还想要什么?”张显看怪物似的看着许嘉,好像她提出了要上青天揽明月的过分要求。末了还不忘批判道:“做好事是不可以求回报的,小学的思想品德没学哇?”

    许嘉咬了咬嘴里的泡沫,她深信张显已经痊愈了,已经开始跟她斗嘴掐架甚至再立于不败之地了,既然这样就给他摊派点脏活累活吧,也算是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一会陪我去取衣服哇?你答应过的。”许嘉擦干了脸走进餐厅,看着丰盛的早餐,垂涎三尺。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哎,你别不认账啊!那天你明明说陪我去的。”

    “那是我发烧糊涂了说胡话吧。”张显一边喝粥一边夹旁边的酱茄子,一副不以为然。

    “张老师,你这样做可是会降低威信的。”许嘉掐着腰一副义正言辞。

    “我本来就没什么威信。”张显越发不在乎,自顾自的把碗里的粥喝干,还要再盛一碗。

    许嘉见状忙把饭锅抱在怀里,威胁的看着他,张显作势上去,可一想起来前几天的流水蛋糕事件,觉得这活动杀伤力太大,便也作罢不去逗她了。

    许嘉一直对三个月前她逃也似离开的地方有所顾忌,所以拖了这么久都不敢再回去一次。可今天身边有了张显,她镇定了许多,甚至想好了待会要如何淡定的面对房间里一个或者两个人。

    可吴靖开门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有些恍惚,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味道,这一切如果没有身边的张显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会以为还是三个月前的自己,刚刚工作回来。可张显这么一拉,她恍然回神过来,看了看周遭又一阵恶心泛上来。

    还是赶紧拿完东西赶紧离开吧。

    吴靖见到许嘉两眼一亮,笑着迎她进门,还在旁说着:“变漂亮啦?”许嘉白了眼他,心里却有些喜悦的,她的减肥项目充分的贯彻落实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今天扬眉吐气的站在吴靖面前,然后用眼神告诉他,失去我是你今生最大的错误。

    这想法有些幼稚,甚至有些无聊,可许嘉减肥伊始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吴靖正垂涎三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从里到外的变化,许嘉对这样的目光很是受用,可同时也忽然为这无聊的想法感到失落。

    吴靖笑嘻嘻的眼睛随着许嘉进门,可看到她身后的张显那笑容便生生地僵硬在脸上了。然后变脸似的迅速换上了脸色,指了指堆在墙角的行李,冷冷的说:“都在这了,拿走吧。”

    许嘉低头看了看这两个行李箱,她惊讶于自己的东西竟然这么少,在这生活了两年,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点地痕迹。张显在身边轻声问:“要打开看看么?”

    许嘉轻轻的摇摇头,没必要再看了,原来那些大片大片的回忆都是自己脑袋里的,而现实生活中竟少得如此可怜,既然只有这么一点,再打开看一遍也是徒增伤心。

    张显提过两只箱子,许嘉把钥匙从环上卸下来放在茶几上,转身正要走时,她听见吴靖在身后说:“我当是受了多大的伤害呢,原来早就有下家了,怪不得急着走。”

    许嘉停住了,她没法不停住,因为前面的张显停住了脚步。她看到张显轻轻的放下行李箱,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是微微的笑。许嘉认识那眼神,那笑容里隐藏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预示着淡定的张显不淡定了。

    许嘉推了推他说:“走吧,别理他。”张显勾了勾嘴角,提起行李继续往门外走。身后的吴靖不依不饶似的,继续撇着嘴角轻蔑的说:“自己来就行了,还特意带了人来,什么意思!”

    许嘉听这话气的浑身发抖,张显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再不顾什么旧日情分和美好回忆了,回手便是响亮的一巴掌,脆生生的打在吴靖脸上。

    “姓吴的,你给我听好了,这一掌是用来了结我们之间关系的,我这次回来不是想跟你争辩什么,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把你那些无耻的话收回去!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许嘉瞪着已经被打懵的吴靖,掷地有声的说完便转身拉着张显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许嘉一直看着窗外,她不知道为什么与之相处三年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在过去的三年自己一直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么?她尽量憋住眼泪不想在张显面前留下来,可那温热的液体很不听话,还是捉了个缝隙倾泻出来了。

    许嘉偷偷的把泪痕抹去,深呼吸,然后仰头,这一套动作她烂熟于心。正要完结的时候身边多出了一只手,手里是张纸巾,手的主人轻轻的说:“不要为这种人伤心。”

    人有时是架不住权的,别人越是说些温暖的话,她便越是难过。许嘉本来都已经止住的眼泪听到张显那样温柔的一劝,又止不住地如断了线的珠子。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许嘉抽了抽眼泪,故作强作笑颜的说。

    张显把车停在路边,缓缓地说:“每个人都在变,你先前了可他还停在原地,那么你便不再是他世界中的人。既然都不在一个世界了,还有什么伤心的呢?事实上,只是你向前了。”

    张显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前面的窗外,他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人生有无数个叉路口,风雨相随的少,而分道扬镳的多。不是谁变了,只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已。就好像是他的梁雅茗,也许在10年前她便决定走另一条路,只是一直在骗他在原地等待而已。

    不同世界的人,许嘉反复默念着张显的话,如果再回头看看过去的她,可能也不会对吴靖今天的话这么难受,也许还会掐着腰与之争论不休,就像过去的无数次吵架一样。

    而今天,她却奇迹般的什么也没有反驳,甚至连解释都没有。也许真的是她变了,不再是吴靖甚至她过去那个世界中的人。虽然这变化让她觉得有些失落,可却生生为自己的脱胎换骨而开心。

    接下来的一周依旧忙碌,张显快要开学了也紧锣密鼓的筹备教案和安排课程。许嘉除了要上课复习外还要做好一个房客应尽的义务,时间飞快,转眼就又是一周。

    周五这天放学的时候许嘉正收拾书包的时候,坐在最后排嘲笑她的那个男生走上讲台,轻轻地敲了敲黑板说:“晚上聚餐,参加的同学留下!”

    许嘉很诧异他的号召能力,前一秒还鼎沸的教室,他的话音刚落便沉寂下来,然后是一片欢呼。许嘉看了眼讲台上居高自傲的小白脸心想这人平时从不说话,甚至在她看来有些讨厌,可奇怪的是班里的同学竟都围着他转,甚至就这么振臂一挥就应者云集了。

    没有人走开,10个人的小班里大家熙熙攘攘着去哪吃然后去哪唱歌然后去哪个酒吧。许嘉边收拾书包边听这些贵得吓人的消费场所,伸伸舌头心想还是都是有钱人,自己还是别去出洋相了。

    趁着人乱许嘉低头打算漂移出教室,珠光宝气和西装革履把小白脸围的水泄不通,正积极的献计献策如何安排这迷人的夜晚。正当许嘉为自己的成功漂移感到庆幸的时候,身后响起个声音,“喂,你不去么?”

    虽然没指名道姓,她还是知道说话人叫的是自己,甚至她能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的扫描着她的背影,前一秒还鼎沸的教室此时死一般的静寂下来。

    许嘉像机器人般一顿一顿的缓缓回头,然后扮出个大大的笑脸,说:“不好意思哇,今晚我有约了,改天吧。大家玩好哇。”说着便抓住门框想飞奔出去。

    迈出的脚还没着地,她就觉得自己的书包带被人从后面固定住了,任她怎么向前都不放松。许嘉愤愤地回头,见一张硕大的白脸与自己近在咫尺,近到她这个猛烈的回头动作差点发生火星撞地球事件。

    “什么约会这么重要,第一次集体活动就不参加?”小白脸眼神坏坏的眯着,似笑非笑的嘴角吐出的暖气在许嘉的脖子回旋激起一片酥痒。

    许嘉低头看了看被抓住的书包带,遮了遮怒火,依旧笑着说:“我真的有事,下回吧,下回一定参加。”说完继续看抓着她书包带的那只手,以暗示他赶紧送开。

    小白脸压根就不理睬,眼里的轻薄更多了些,牵了牵嘴角不屑的说:“家里有孩子等着吃奶啊?这么着急回去!”他这一句话音刚落便引起身后的男男女女哄堂大笑。旁边还有个黄衣女子笑弯了腰娇嗔着说:“白大少,你别吓坏了她,人家还是小姑娘呢。”

    说完还颇体贴的过来拉住许嘉,笑着说:“许嘉,千万别惹白大少,否则日子会很难过的呦!”说完又是一阵笑声。许嘉定定的看着这帮人,她觉得就算今晚是平民化的活动,消费不高的离谱,她也不会去。

    简单的说,她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笑什么,至于这个“不能得罪”的白大少,长了副小白脸的德行还这么自以为是,对于这种人她更是讨厌的看都懒得看一眼。

    在一片莫名其妙的笑声里,许嘉夺下小白脸手中的书包带,一句话不说的转身就走。身后响起了黄衣女子的声音,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背景里还有些其他的片片碎语,在这些语音中许嘉知道她已经成了班里被孤立的那一个了。

    反正就一个学期,她许嘉来这是学习的,孤立也不影响什么,即使是加入他们一群她还是在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上有着差距。索性就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

    许嘉想起张显的那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伤心呢?”是啊,她同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许嘉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轻轻的说了声“算了。”随之那些议论也消失不见了。许嘉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小白脸低头挥了挥手,人群便随着他走了进去,而就在许嘉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竟发现小白脸正透过头发的缝隙看着自己。

    她的世界在哪里,只有未来知道。许嘉虽然不知道未来在哪,但是她坚信,那里很美好,充斥着张显的味道。

    一连串的圈套

    转眼到了金风送爽的九月,张显终于盼来了开学,因为开学意味着学校的图书馆开放,意味着可以进去查找已故导师手稿里,自己一直不敢确定的几个入声字到底归属于哪个韵部。

    这天许嘉放学回来还没放下书包就见张显眉头紧锁头发蓬乱的在屋子里转悠,一袭揉皱了的白衣在傍晚的屋子里飘荡像游魂一般,嘴里还像念咒似的说着一些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不明白的话。

    许嘉知道这几天张显很忙,要么憋在书房里吃饭了都不出来,要么就这样幽魂似的端着一本书在客厅里来回飘吓唬人。她倒是习惯了,可就是担心对面楼去物业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