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妈妈昨晚只睡了一小会便再也睡不着,老人倒时差比年轻人更困难些,所以还不到下午便觉困倦,嚷着要去睡。张显担心她晚上又睡不着便横栏竖挡让许嘉带她出去逛街,张妈妈撇了一眼张显说:“我困!我要睡觉!”其语气和词句与几个月前初受训练的许嘉不差分毫。
张显无奈也只好放她去,许嘉乐颠颠的看着他拿张妈妈没办法,挑衅的白了他一眼。张显便回瞪过去。正当两人瞪来瞪去的时候张显的电话响了,接起来竟是范诗言。
范诗言说:“张显哥,在家么?我有朋友去海边钓鱼弄了些螃蟹回来,挺肥挺新鲜的,我给你拿去哇?”
张显拿着电话踱到窗边,挑开窗纱的一角便远眺到小区门口空着手一袭湖蓝色针织裙的范诗言,嘴角不由得翘了翘,一条诡计浮上心来,说:“好啊,真是感谢,什么时候过来?”
楼下的范诗言欢欣的一甩发梢,银铃般喜悦的声音便穿进张显的耳朵,“那我现在出发,一会就到。”说着脚下的步子便绕出了小区,向旁边的市场方向行进,拐出了张显的视线。
许嘉这时凑到张显身边向窗外看,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来来往往。许嘉好奇的看着张显问:“谁要来啊?”
张显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远方的大海,心不在焉的说:“没谁。”可心里却想着,谁来?一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人要来了,做好准备哦,看你还挺不挺得住。
范诗言受挫记
清秋的傍晚夕阳撒下含情脉脉的余晖,温柔的照耀着窗外的街道,攀上窗沿,探进房间,抚上还在掀着窗纱好奇的往外看许嘉脸庞,映在她的清如水的眸子里显得格外闪亮。
张显在旁抱胸看了一会,沉下脸道:“张望什么呢?回房百~万\小!说去!”许嘉撅了撅嘴,倒也没什么反抗的回去了,上周的课程她还要再复习一遍,这个周末一直忙着陪张妈妈,倒是还没来得及百~万\小!说。
许嘉刚进卧室没一会,便听见外面的门铃响了,习惯性的跑出来要去开,客厅的张显冲她摆摆手,说我来吧。
许嘉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便听见范诗言亲昵的喊“张显哥”,这一声称呼便像图钉一样把她按在地上。她实在想不到范诗言自那之后居然还会来,而张显在与自己扮演着男女朋友之后还会对她下达邀请函。
一对狗血男女!许嘉在心中暗骂着。转身回屋,不想再跟范诗言说半句话。
她明明可以与之智斗或者言语相击,甚至可以当着张显的面把范诗言当年的丑事说出来,可是她没有,她觉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需要去争辩什么,狐狸尾巴藏的再好,也总会有露出的那一天。
范诗言倒是颇大度的喊住了她,像上次的事从未发生,或者发生了也只是姐妹间的拌嘴根本不放在心上那样,嗔怒着说:“嘉嘉,我来了你也不打招呼。”
许嘉回过头干笑一下,说:“来啦。”然后便转身要回去。
范诗言向张显尴尬的笑笑,边递过手中的东西边说:“嘉嘉这孩子心眼小,估计这会还生气呢。”
张显接过她手中还活泛的螃蟹笑应和着说:“是啊是啊,范小姐,这是什么时候打回来的?现在还活着。”说着低头去看这些张牙舞爪的螃蟹。
哼!心眼小!还是啊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说了他也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自己心眼小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去一个奋不顾身要求做什么契约情人,就让张显看清楚范诗言到底是什么人好了!
许嘉气呼呼的在心里腹排着这一双男女,刚要重重的摔上卧室的门,一想张妈妈在隔壁睡觉便把力道放轻,轻到自己都觉得有些卑躬的委屈。
不就是漂亮点学历高点么?有什么了不起!许嘉把英语书拿英语书解气使劲往床上一摔,这个倒是没什么声音的,她摔了两下又心疼书,于是只好认命的爬在床上轻轻的抚去折痕,认真地在纸上默写单词,嘴里轻轻的反复念。
可心不在此。一个单词写了一页纸还没进行到下一个,思绪不知道游离到哪了,嘴里虽然反复念着,可耳朵里却不是自己的声音,都是范诗言和张显轻声的谈话。
许嘉心思紊乱的看了一会书实在忍不住还是出来了,拉过张显的袖子一路扯到房间里来,沉着脸道:“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你跟她那么亲密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找她么?”
张显倒是颇不以为然,笑道:“吃醋了?入戏挺快的嘛!那你喊声老公听听,喊了我就立刻让她走!”
许嘉闻言差点吐血身亡,这哪跟哪啊?!“我吃哪门子醋?就是不喜欢她!再说,待会你妈醒了这叫怎么个事?”
“你不喜欢她关我什么事?我妈醒了?大不了告诉她换人了呗!”张显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去!去!祝你们白头到老早得贵子!”许嘉气得把张显一路又推回门外,然后坐回来对着空落落的墙壁发呆。苍天啊,到底是你瞎了眼,还是我瞎了眼!
蒸蟹的香味飘出来了,张妈妈闻着久违的香味欣然结束了一场酣梦醒来,出门叫了两声“辰辰,嘉嘉”,许嘉忙从房间里跑出来,笑说:“伯母,醒啦?”
张妈妈疑惑的看着从卧室里跑出来的许嘉,然后用手指了指传出女声的厨房,问:“谁来了?”
“哦,是张显的一个朋友,带来了螃蟹,正煮着呢。”许嘉犹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层关系。
“什么朋友啊?拉着人家男朋友往厨房里钻,放着这么大的客厅待不下她啊?!”张妈妈嗔怒着站在客厅里,看也不看一眼的喊了声“辰辰,谁来了?”
范诗言见房间里突然多了个老太太有些诧异,听张显在旁边介绍完,忙笑着鞠躬说:“伯母好。”张妈妈应了一声,说:“到客厅里坐吧,嘉嘉,你去看着锅,哪有让客人下厨房的道理?”
范诗言忙笑道:“她看不好火候,我在这就行了,有张显哥陪我呢。”
张妈妈不悦了,平生她最见不得这种在人家两口子中间插一杠子的人,见一个就不待见一个。可是张妈妈不知道张显和许嘉不是两口子,而范诗言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成了两口子。
于是,乱了。
张妈妈阴着脸说:“嘉嘉,还不快去?”
范诗言皱了下眉头,转瞬又笑开了,说:“那我进去了,嘉嘉,再有五分钟就好了。”
许嘉默默的进了厨房,轻声扔下句“我知道该怎么弄。”便再不说话。范诗言干笑了两下,看了眼张显暗示陪自己进去。张显路过许嘉的时候,低头说:“别再煮成了虾干”便扬长而去。
许嘉在后面目送这两人并肩进了客厅,感觉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像是个任人摆弄的木偶,处在尴尬可笑的位置,然后不顾别人的奚落还自顾自的演下去。
张妈妈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说:“客人要在这吃饭,辰辰,你去厨房跟嘉嘉做几个菜。”
还不等张显回答,范诗言抢先一步说:“不用客气啦,伯母,我又不是外人。”然后用眼梢撇了眼张显,意思在说,我可是你的准儿媳妇,而厨房里那个只是你的房客。
张妈妈可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可这狐媚的眼梢倒是让她泛出了更多的厌烦,“到底是客人,我们张家还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辰辰,别愣着,去吧。”
张显纵然是想说什么此时也说不出了,只好说两句过到许嘉这边来,边翻冰箱边说:“买的菜放哪了?范诗言来了,做几个菜。”自从许嘉照顾一日三餐照顾厨房,张显便经常找不到东西,原本他觉得井井有条的厨房,一下子竟像不属于他了一样,对这点,他抱怨了无数次。
许嘉见已经很少来厨房的张显张罗着给范诗言做饭,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恨恨的打开角柜,把青菜甩出来说:“别翻冰箱,在这呢。要做你做,我不管啊,先说一声。”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真的吃醋了?”张显那种诡异的笑又浮上来了。“我犯得着吃醋么?”许嘉掀开锅盖伸手过去拿螃蟹,不小心被烫了回来。
“不怪你呀,职业演员也经常入戏了半年出不来,张国荣都自杀了,林晓旭都出家了,你也不用辩解。”张显漫不经心的洗菜,拨弄着水柱下的水珠。
“你好像挺希望我吃醋的哈?就那么想听我叫你老公?”许嘉放下锅盖,回过头半笑半嗔的看着张显。
这次轮到张显没话了,一甩手冷声说:“赶紧把螃蟹捡出来,把菜洗了。”说完便到餐厅里坐着望天去了。
“拣便宜卖乖,你和范诗言还真是一对!”许嘉把螃蟹先晾着,回来洗菜。
范诗言在屋子里被张妈妈拖住盘问,终于寻到个空隙过来喘透口气,拉着张显说:“张显哥,伯母真好客,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再说嘉嘉也挺忙的。”说着便拿眼睛瞟许嘉。
张显听出他背后的意思有些不高兴,上次她嘲笑许嘉说她“考研”的时候自己便有些不高兴,这次又来说。事实上许嘉力求上进,决定好好用功,自己是最高兴的,不论是从一个老师的角度,还是作为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他都喜欢这样的许嘉。
许嘉是他的,这样笨笨的女孩让他心里滋生出一种保护的欲望,不容别人去横加指责甚至奚落,可范诗言今天一进门便说起许嘉的小心眼,许嘉有多神经大条张显见识过无数次,范诗言这般着实让张显再没了一贯的怜香惜玉。
他脸上笑着,说:“不急,让她慢慢弄吧,你进去陪我妈说话吧。”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过去一眼,只这一眼这一句,便再次把范诗言扔进万劫不复又无边无际的冰窟。
范诗言无奈的退出来,许嘉在旁洗好了菜,捡出了螃蟹,放在盘子里摆到餐桌上,白了眼餐桌边装大爷的张显,说:“都做什么菜?还是你来吧?人家范诗言喜欢你来。”
张显冷面无私的看了看许嘉,又凑过去闻螃蟹的香味,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你来,忘了上学期间你负责一切家务?”
夕阳已经把远方的天空漂出了绚丽的色彩,许嘉轻甩着菜上残留的水珠,在如血残阳的反射中幻出瑰丽的五光十色,像是幻境中的万花筒般,让人沉迷。
不到半小时,六菜一汤整齐的放上餐桌,摆出一朵梅花的形状。倒是没什么复杂的菜式,不过对于思念多年家乡菜的张妈妈倒是个莫大的惊喜。这姑娘不错,性格可人又烧了一手好菜,张妈妈眼角眉梢都是喜爱。
孰不知,都是你儿子教导的好哇。
张妈妈对许嘉的喜爱溢于言表,范诗言对张妈妈的讨好无微不至,张显对许嘉的威胁步步紧逼,许嘉被安排坐在张显旁边。
于是餐桌上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景象,张妈妈边笑夸许嘉的手艺边往许嘉碗里夹菜,范诗言把剥好的螃蟹肉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碟里,递到张妈妈手边。张显故意气许嘉不住地给范诗言倒酒夹菜,许嘉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张显一脚。
张显吃痛手一抖夹过去的菜扬起来,菜汁溅到范诗言身上,范诗言一个躲身手肘不小心打翻了张妈妈的小碟子,螃蟹肉撒了一桌子,张妈妈看看这一桌子螃蟹肉,前一秒还说着自己吃过敏呢,此时立刻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
张妈妈说:“哎,看看,浪费了,糟蹋粮食嘛这不是?!”说完幽幽的看了范诗言一眼。
范诗言见状也不去擦身上的油渍了,忙把碟子反转过来,把螃蟹肉夹进去,笑说:“哪能糟蹋呢?这个我吃吧。”说着便夹起一块去蘸酱汁。
前一刻好忙乱的餐桌顿时静寂下来,张显没过去拦,许嘉幸灾乐祸的看着,张妈妈一副你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
吃了一块螃蟹肉的范诗言似乎更加斗志昂扬了,笑着看许嘉,说:“嘉嘉在这住快四个月了吧?这会工作不好找,房租要是有困难就开口啊,别憋着。”
原本便静得只能听到碗筷撞击声音的餐桌,此时连撞击声也没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许嘉,寻求一个答案。
许嘉此时正很没骨气的啃着一只螃蟹腿,听话头怎么就冲她来了,一手举着螃蟹夹顿在那不知如何说好。
下面的张显这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脚放在许嘉脚上,并且是重重的。许嘉皱了下眉头心想明明是你捅出的娄子还要我来收场,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呵呵,我住男朋友家交什么房租哇,是吧?老公!”
“老公!”许嘉咬着螃蟹腿狠狠地说出来了。
餐桌上风云变幻,张妈妈闻言收起疑惑,换上喜上眉梢。范诗言一副得意僵在脸上,爆料许嘉失业及房客身份失败,倒是爆出来了人家“老公”的称呼。
最诡异的莫过于张显的表情,一副漫不经心的表皮下再也掩不住他的喜笑颜开,眼睛温润淡定着,嘴角却是压抑着的一抽一抽,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是犯羊癫风。
张显这辈子坐过无数个饭桌,可没有一个有今天这张让他开心,甚至是同梁雅茗在一起时那种举案齐眉的对坐对酌,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对着月光自斟自饮,远不如今天的人间烟火和热烈的“老公”来的亲切。
许嘉这辈子吃过无数顿饭,可没有一顿有今天的纠结,从范诗言进门开始她便一直有种无奈愤恨的醋意和破釜沉舟的冲动,一直忍到刚才终于说出那句她企盼了无数次的话,虽然理智告诉她这很悲凉,可情感告诉她,这很幸福。
范诗言这辈子做过无数次客人,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做的憋屈,先是张显把无限的希望扔给她,对她犹如刚刚相处的女朋友般热情,让她鼓足勇气去讨好一个不顺眼的老太太,可又到最后笑吟吟的接受那句“老公”。
最开心的要数张妈妈,她这辈子吃过无数次团圆饭,可没有一顿像今天这样功德圆满,她的张显终于找到女朋友了,性格温顺还善解人意,没城府没心机。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因为自己便是这样的女子。
周末便这样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温习的许嘉不知道,等待她,将是更加然她不解的明天。
男配出场献礼
许嘉这个周末只摸了两下书,看了两个单词和句型,虽然学校是外教授课,而开学到现在的不到半个月之间又学的都是基础,可是基础薄弱的许嘉还是很吃力,要想赶上大家的步伐,必须刻苦。
许嘉不怕苦,她只怕想吃苦都没有方向,既然现在知道路在哪里,那么就直接向前走就行了,就像是一个漫漫长路上的参拜的念佛人,那一年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超生,只为与理想在路中相遇。
到了教室许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摊开书抓紧时间复习,争取待会提问的时候不要出丑。
可还是出丑了。上周讲的单元是旅游,最后老师留下的问题是“whereisyourfavoritepce?”许嘉除了上周末在回家的路上想过一遍后再没复习过。
“ok,cssisbegng”外教忽闪着蓝色幽深如水晶般的眼睛,微笑的问许嘉:“july,whereisyourfavoritepce?”许嘉得到讯号后一寸寸的站起,在心里腹排一遍老外的慧眼识人,开始用笨拙的口语胡诌。
没办法,不能怪人家外教,每次提问都是你主动举手,这次人家自然也是先问你,谁也没想到刘翔在奥运会上突然下场,同理,谁也没想到许嘉会说:“i……i’rryihaven’tbeenanywhere”
就算没人知道你是导游,起码你也活了二十多岁了,一两个郊区总去过吧?可是许嘉回答的干脆,我哪也没去过。
外教闻言不禁感叹中国人的足不出户,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他干笑两下,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让许嘉出丑的机会。“whereisyourfavoritepcetogo?”
“nowhere”许嘉眼睛也不眨一下,心想赶快让我坐下吧,外教微微点头,许嘉如释重负的屁股刚想去亲吻凳子,就听后面有人说:“otakugirl”,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爆出笑声。
许嘉眨巴着眼睛回头看去,见大家都在看着她笑,只有最后排的小白脸爬在桌上眼睛微阖着晒太阳。许嘉不明白“otakugirl”是宅女的意思,不过看这场面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在笑声里,她嘴下咕哝出一句“otakuboy”,在满堂的笑声中这话音本来很微不足道的,可怪异的是大家还是听到了,而且笑得更凶。更要命的是小白脸从桌上缓缓爬起,一双桃花迷离眼瞟过许嘉,淡淡的笑。
桃花眼微眯含波,期期然道:“weareadeforeachother?”这一句像是一股收敛声音的光波,从教室后面飘到前面把所有的笑声都压灭了,大家纷纷把目光聚在许嘉身上。
许嘉无助的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外教,虽然不懂小白脸在说什么,可是刚刚自己回驳过去的话一定是激怒了他,那笑看起来跟张显一样不太和谐,想来也是一些攻击的话。
于是许嘉想也没想的应了声“yes”,说的斩金截铁不容质疑,脸上一派人代会上的严肃认真,看看同学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满意的在心里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终于挽回了聚餐那天被挤兑的面子,许嘉长出一口气坐下,小脖一扬小嘴一撇的傲然坐下。明明是两个学生的掐架,为啥外教笑得如此不和谐?
“weareadeforeachother”,许嘉不放心的在文曲星上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当“天造地设”四个大字映在眼里时,许她下巴差点掉到桌子上,再回头看看那双暧昧的桃花眼,觉得自己此生就没这么丢人过。
下课的时候许嘉闷着头往外钻,“july”身后有女声叫自己,许嘉回头冲着来人淡淡一笑,说:“一起?”
说话人是ay,班上唯一一个许嘉觉得还算正常的女生,ay一身粉红色的针织裙,显得精致的脸更加粉嫩,她盼上许嘉的手臂,挤眉弄眼的说:“你真勇敢。”
许嘉知道刚才自己的丑出大了,干笑两声说:“哈!他表白,我接受,开玩笑而已,谁会在意哇。”
ay笑笑说:“倒也是了,不过每天向白大少表白的不少,可他向别人表白的机会可不多。”
“什么白大少啊,就是一小白脸嘛,长那么白,半夜看一眼都吓死。”许嘉不屑。
“你小声点啊,我可不想跟你共赴黄泉。”ay紧张的把攀在许嘉胳膊上的手缩回去,紧张的贴过来说:“你不知道,班上有好几个女生都是冲着白大少来的。本来多了个你就很不和谐,你再这么一身刺,回头没准哪天就被吐沫淹死。”
两人走到楼梯拐角,许嘉见四下无人,壮了壮胆冷笑一声,“多新鲜啊,恋爱谈到这来了,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现在人的审美也真怪异,男人女性化,女人妖魔化,好端端的一男人,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哎……ay……死丫头,人呢?”
许嘉一路碎碎念再转头ay已经没踪影了,再转头回来她突然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像是一把利刃从某个方向正要夺她的小命。
一寸寸的转会去,然后瞠目结舌,然后……“白……白……白同学。”许嘉每天接受张显目露凶光的洗礼,可这寒冷还是把她刺的严重内伤,好在神功护体,倔强的还是没叫出“大少”。
“你叫我什么?”说话人掐灭手中的烟,在地上狠狠的碾了几脚,欺身上来,许嘉亦布亦退的退回墙角。
“白……白同学啊”结巴了……
“不对,之前!”
“有钱人……?有钱人哇!”许嘉已经退到墙边,嘴上还叫嚣着,粉拳还挥舞着,脸上还张牙舞爪着,可满眼的胆怯和紧张让近在咫尺的小白同学看个通透。
“不对,再下面一点,我长得像什么?”小白同学似乎有自虐倾向,非要听到那句不中听的话似的。
“厄……说能与你天造地设是我的荣幸,咱俩都这么白……”换上一脸谄媚,好女不吃眼前亏,下课这15分钟怎么还没到?
“哦……把手机拿出来!”小白同学又贴近了些,冷冷的嘴角泛着笑。
“干……干嘛?打劫?这位同学,虽然咱俩天造地设,但是不代表财产共有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这个要说明白。”
“拿出来,别废话!”高大纤长的身体又贴近些,近到许嘉已经隐约感到那带刺的呼吸,遮挡住的视线再也没出放。
许嘉战战兢兢的掏出手机递过去,看着小白同学在上面按下一连串号码,还拨通了。许嘉刚要说“市话还是长途”,电话便递回来了。说:“这是我的号码,中午放学时给我打电话,对了,如果有男朋友,先给他打个电话分手!”
说完便轻笑着扬长而去,一袭黑衣像是一道影子飘然而去,不着下一丝留恋。
许嘉握着电话的手指微白,流年不利哇,我许嘉去年造了什么孽了,今年过得这么坎坷?一个笑里含刀的张显就够她折寿的了,这边又多了个霸道危险的小白脸,苍天啊大地啊!
自从走廊里回来许嘉这手心就没干过,拿笔写笔记时,本子上印满了铅笔的抹痕,一道道的像是昭然哄笑而咧开的嘴在说:“活该,让你嘴贱!”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许嘉把ay拉到一边,这次看好了四下无人,说:“那个小白脸是谁?”
ay一瞥嘴,说:“再说我可走了啊!”
“你也是他的粉丝?不能吧?”
“那倒不是,也排不到我,不过你胆大敢这么叫,我胆小可不敢听。”
“厄……时间紧急,快说说,他叫啥,干啥的,为啥你们都这么怕他?”
“他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这学期才来。不过我知道他好像挺厉害的,好像是干那啥的……”ay语音一顿,观察四周。
“啥?鸭子?”许嘉一想他那白嫩的脸,觉得也差不多就是这个行业了。
“什么啊!好像是黑社会的。”
“黑社会?!我还青红帮呢!”未经世事的许嘉只从电视上见过传说中的黑社会,觉得这东西就跟聊斋一样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于是又夸下海口。
“就算不是,也是在道上一呼百应的主,他家有钱有势,听说他爸是财政的。”
“哼,财政局的老子,养了个土匪的儿子,这个倒是靠谱。”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厄……没什么,他要我跟他一起吃午饭。”许嘉漫不经心。
“啊?!我去给你定寿衣。”
……
中午放学了,许嘉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拔腿就往外跑,再放松的神经也被ay紧张化了,惹不起咱就跑路吧,起码那边好死不死的还有片屋檐可以保她安全,这么想来邪恶的张显似乎亲切了不少。
印象里黑社会都是高大威猛黑衣墨镜再加一小白围脖和一根牙签,许嘉一边跑着一边用眼睛瞟着后面,刚出校门,便撞到一个柱子上。
许嘉揉着头恨恨想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正要抬脚踢过去,一低头,发现柱子下面是一双腿,再移目上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白……白同学哇!”
“你要去哪?不是告诉你打电话么?”小白同学长长的额发被风撩拨得柔柔的挑逗着下面的一双凤眼,嘴角含笑一脸戏谑。
“厄……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学校太吵了。”许嘉一挥方才的跋扈,扮上一脸狗腿的嘻哈。
“嗯,上车吧。”
“去哪?”
“去个安静的地方,把事办了。”
许嘉这回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小白同学果然名不虚传了,“别啊,咱不吃饭去么?”
“嗯,到地方我喂你哈……”小白同学回头一个媚笑暧昧的抛了一筐秋天的菠菜,上面还娇嫩的滴着水珠,在这秋天的正午闪着耀眼的光泽。
“不是那意思,唉,我自己能走,你别拉我……什么这是你的车?靠!没天理!”
许嘉坐在今年新款q8里,浑身体验着平生第一次的香车奢华,从屁股底下一路感受到脑袋顶上。半天才想起来问:“白同学,咱去哪?”
“我叫白继愈!”
“哦,继愈哇,我中午得回家。”
“叫全名,咱俩没那么熟。”白继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白,目视前方,似乎根本没把神经紧张几乎错乱的许嘉放在心上。
“晕,白继愈,警告你,赶快停车放我下去,否则……”故意拉长音。
“否则怎么样?”凤目又送来了菠菜,许嘉抹了把狂喷的鼻血,小手往旁边一指,说::“否则请我吃饭,就这家,万宝海鲜舫!”
“我有什么好处?”白继愈停下车玩味的看着许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吃一顿海鲜,还能有美女陪你一起吃。”许嘉看着万宝海鲜的大牌子没出息的使劲咽了咽口水。
“不……”白继愈刚要说出的“不太好吧”才吐出一个音节,便被许嘉手机的铃声打断了。
许嘉看看电话是张显打来的有些诡异,张显向来很少联系她,即使是要带什么东西回来也是等她上楼了再让她下去跑一趟,可今天又不偏不倚的打过来是怎么个情况?这厮有千里眼?
想到这许嘉心里无来由的一紧,饭桌上那声劲爆的“老公”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喊出去了。虽然他也不当回事,但怎么就总觉得是在偷情呢?
许嘉忐忑紧张的接起电话,颤巍巍的喊了声“喂”。
“怎么还不回来?妈等着你吃饭呢。”许嘉听得出张显很生气,其特征是语气镇定冷淡,可话音却摧枯拉朽的坚定。
“厄……”许嘉看过旁边同样不好对付的白继愈,一咬牙说:“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别等我了。”放弃觊觎n年的万宝海鲜不是一件易事,若光是张显就算了,可那边老太太也等着自己呢,担待不起啊!
“那啥,白继愈,我有急事,哪天有机会再共进午餐吧。”说着便开门跳了下来,动作轻巧如飞,白继愈伸出要抓住的手捕了个空。
许嘉海鲜没吃到还白搭了八块钱打车回去,白继愈在后视镜里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
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被劫持了
许嘉回来进门还没脱鞋便给张妈妈陪不是,张妈妈笑着说:“不要紧,你不在家我跟辰辰这根木头吃饭没味。”张显听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转身就往餐厅走。
吃饭的时候许嘉絮絮叨叨的埋怨着今天上午在学校的糗事,可还是把小白同学和海鲜舫的事隐了过去。张妈妈安慰着说:“回头你去了加拿大呆上一个月,保管你什么都会了,不用跟他们置气。”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显一眼,看得他差点把脸埋在碗里。
张妈妈说完发现两个人都不作声了,于是话锋一转,说:“辰辰啊,我跟你小姨联系了,她说周末一起吃饭,你这周末别安排事啊。”张显把脸从饭碗里拿出来哀怨的看了张妈妈一眼,又缩回去了。
张妈妈转过头对许嘉说:“我家里没有姐妹,这小姨是年轻时认的干姐妹,从小我们俩感情就好……”张妈妈开始遥想当年。
张显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转身回书房,这故事他听了无数遍了都能流利的背诵了。说起来他还要跟这小姨叫声“干妈”,性格也如张妈妈一样爱说爱笑,一见张显便抱住狂亲,从他三岁到现在三十岁,把张显亲的一见了她就躲。
小姨的儿子比他小几岁,是个纨绔子弟,满脑袋的聪明却就是不肯去谋些仕途经济,成天泡在屋子里对着电脑敲键盘。他家从祖上便是买卖人家,就算是到了他爸这代也是政府高官,打过骂过都不管用,最后小姨父威胁要断他粮草,他才说要先学外语,然后出国。
张显站在窗前笑着玩味着那个乖戾叛逆的弟弟,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思进取不可救药,可张显知道这弟弟决不是简单的人物,只要他手指那么轻轻一动,便可以让一个公司的网络系统彻底崩溃。
对了,这弟弟是个网络黑客,黑遍高端的系统觉得没意思,又自己做了防火墙,自己黑自己。这弟弟在这方面是个怪才,可惜小姨和小姨父他们不理解,一心想让他谋些仕途经济,想来也是可怜。
门外传来许嘉的声音,脆生生的喊着:“我去上学啦。”张显的思绪被打断,回到书案旁继续研究导师留下的音韵难题。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忤逆了父亲的志愿,只是自己一直坚持着他也终于不好阻止。不知道那个弟弟会不会也如此坚持下去。
许嘉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眼角下意识的往教室后面扫了下,遇到同样看着自己的目光又慌忙把眼睛收回来。整个下午她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看自己,锋芒在背的刺的她很不舒服。
下午放学的时候许嘉仍然逃也似的第一个冲出教室,她确定自己是第一个,走到教学楼大门还特意远眺了一下周围无人的那辆q8的,于是更加放心开心的往家的方向走。
自我感觉良好的许嘉还进快克买了根雪糕,出来时正喜滋滋的剥包装纸呢,眼角便撇到一个黑影“刷”的停到路边。许嘉大叫一声“不好”,扔下雪糕拔腿就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下来的黑衣人已经拎着她的衣领死死揪住。
“白继愈啊,有事?”许嘉讪笑着回头。
“怎么一见我就跑?我就那么可怕?”白继愈嘴角微翘,漆黑如墨点的眸子看的许嘉心里一紧。
“没有哇,我家里还有事,比较着急。”许嘉流完黄果树瀑布汗后继续讪笑,你说你哪么可怕?黑社会还不可怕?
“家里有等着吃奶的孩子?”白继愈嘴角讥诮,“每天这么急着回家,孩子几个月了?”
“白继愈,你有完没完?一个玩笑而已,你烦得着这么当真么?”许嘉甩掉还拎着自己的手,生气的横眼过去。
“我没当真啊?你当真了?”白继愈反问回来。
“什么和什么啊?白同学,我挺忙的,你要是想玩就找别人去,班上大把的同学等着你呢,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许嘉郑重地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刚才的雪糕白瞎了,许嘉缅怀了一下已经化成棍的雪糕继续往家走。这次白继愈倒是没再拦她,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许嘉刚要进门的脚还没放下,身体又被拎了起来。“你住在这?”
“是啊!有事?”许嘉得意的看回去,心想到家了不怕了,你再敢造次我就让张显下来抡你。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住哪。”白继愈像是松了口气,说:“好啦,现在我知道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我不饿。”许嘉脚下蹬地,往前举步维艰。
“那就去哪坐会。”
“没那闲工夫。”
“把孩子带上!”
“你!你……别拉我啊,喂!我要回家……好吧,我跟你走,松开我……”许嘉往着渐行渐远的家门泪眼婆娑,已经一脚踏进家门了却活生生地被人拉出来拖走,有没有王法了?天理何在啊?
黑社会!!
刚从学校回来的张显远远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拖着一个肉球从小区门口移开,刚要笑世上的痴男怨女和打情骂俏,忽然觉得那肉球身上的衣服眼熟。转而又觉得可能看错了,许嘉那丫头那么泼辣,除了自己估计也没人敢那么强势的对她。
一想起自己跟许嘉的契约情人,张显的嘴角又翘起来了,想起小兔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一阵欢快又一阵怜惜,张显一边体会着这复杂的心情一边把车停到家楼下。
一抬眼,便看到夕阳下一脸期待的范诗言。
今天她一身休闲打扮,火红的上衣和剪裁合体的牛仔裤,一头卷发慵懒的搭在胸前迎风微舞。
“来了?”张显下车笑着点头。
“嗯,张显哥……”范诗言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严重有些晶莹,在夕阳的光芒里幻出纠结的色彩。
“有事?”张显似乎没有为她停留的意思,边说边走到门口开门。
“张显哥……你跟许嘉真的……”
“嗯,对了,感谢你上次的螃蟹。”张显开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显然是在把小范同学往火坑里推,上面是见了范诗言便想挤兑的张妈妈,范诗言吃过一回亏了誓死也不再吃第二次。
“张显哥……”范诗言上前拉住张显,眼中水珠马上呼之欲出,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