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来侍侯个少爷呢!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长大以后得给少爷当通房,知道侍候的是个姑娘时,大松一口气,却也为姑娘的外表吓倒了。
明明是个小姑娘,却是头发纠结,小脸上黑乎乎的,却在鼻子下方有条很明显的白,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她还以为这是那儿来的小乞儿!
那一身脏的小乞儿,看到她却绽开个笑容,给了她一个黑黑的糕点。
“这是我们家的姑娘。”比她早来两天的厨娘曾嬷嬷为她介绍。
“姑娘?”
“是啊!姑娘从小就跟着兄长在外谋生,所以她对当个女孩没兴趣。”厨娘圆圆的脸虽是笑着,可眼眸里却是一丝怜惜。
“她的脸?”
“今儿一早,她和小山,我的儿子在灶房里玩。”
原来那一脸黑是锅灰?那抹白白的一条又是什么?
哈啾!震天响的喷嚏声,吓了红玉一跳,转头一看,便见年幼的曾媚清举起手臂往自己鼻子一抹,晶亮的水渍再度为曾姑娘的脸上,增添一条明显的白!
她懂了!
“红玉妳在发什么呆?”
红玉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姑娘那张清秀的脸蛋,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太太拿会首当饵,促使姑娘一步步改掉那些不合宜的行为,成为今日这般大家闺秀的姑娘家,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她红玉都明白啊!
如今嫁会首不成,要将姑娘嫁出去,很不容易的,任何人选都会被拿来和会首相比评,谁及得上会首的优秀呢?
太太如今要为姑娘找婆家,是一大难事吧?
第五十七章为难中
离了夜市的小酒馆后,秋冀阳带着小小他们拐进一家小店,小小看到招牌上的福安变体字,稍稍讶异了一下,福安商会在闾城的店不止一家?
这家小店卖的是杂货,秋冀阳让他们三人在店里逛,他则和店主进了内室,他将小小在夜市买的木盒拿给店主看,店主出去一会儿便拿进一个相仿的木盒,店主坐到一张大桌后,拿起笔开始细细绘制起下山虎。
“将那只木盒交给小十,他会处理。告诉他别让他那个点子再来烦人。”
“是。”店主恭敬的领命,将秋冀阳一行送出门。
从夜市回来,小小和月牙回房上床睡觉,秋冀阳没那么好命,客栈的掌柜请他进了账房里,等在里头的是杜真。
“大师兄真的出事了?”
“他自己顺水推舟被山寨里的人抓回去的,不算真的出事吧!”杜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秋冀阳端起热茶慢慢的思考着。
“事出意料之外?”
“那个寨主……”说话吞吞吐吐的,秋冀阳不打算逼他。
“大师兄要你过来求救的?”严不严重,只看大师兄有没有求援就知道了。
杜真低下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秋冀阳道:“他有要求你就直说,婆妈什么?”
“大师兄进景山前,交待过两天后会传消息,可是过了两天,他遇袭的消息却传遍景山山脚下的小镇。小师弟与我便商议,我回头找人帮忙,他留在小镇里看情况。”
“大师兄是上景山的那一个山寨?”
“咦?不是只有一个景阳寨?”
“不,景山上共有八个山寨,景阳寨因向阳而建起名景阳寨,寨主向豪曾是个进士,却选择落草为寇,近年因年高有退隐的打算。”
“大师兄难道不知景山上有这么多山寨?”杜真讶然。
“你们跟在大师兄身边多年,他要出门办事,曾像这次一样,不把事情交待清楚的吗?”
“不曾。”
到底景山上的情况是怎么样呢?
听闻朱平珏此次行事的不寻常,秋冀阳开始担心了,原本只想,这位腹黑大师兄,那天会清楚明白交代自己行事,那肯定太阳打西边出来。
然而他连跟在身边的五师弟及六师弟都隐瞒,是要处理的事情难办?还是……
秋冀阳想到自己交给大师兄的情报里,有详列景山各山寨主的资料。
看来景山一行不去看一下大师兄的状况,着实说不过去。
见杜真一脸疲惫,吩咐他去休息,明日一起出门。
“我想赶回去。”杜真起身认真的说道。
秋冀阳一掌拍在他肩上,温声道:“不急,现在赶回去你能做什么?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要不然大师兄要用到你的时候,你使不上力,岂不更加懊恼?”
听三师兄这么说,杜真也就打消连夜赶回景山下的打算。
秋冀阳让人安排他睡房,唤来掌柜的详细的问了景山的情况,待他回房时,都已寅初,然而房里却不见郎清双的身影。
很好,这家伙是嫌事儿不够多,也要搞点事出来吗?
他就着冷水洗漱了一番,刚将擦脸的巾帕拿下,就看见郎清双的身影立在身旁。
“回来了?”
“嗯!”郎清双眉开眼笑。“这座城很好玩啊!”
秋冀阳看了他的笑脸一眼,没理会他,径自上床静坐。
郎清双也不在意,坐在桌边去喝茶。
烛火燃到天光大亮,郎清双才起身,弹指熄了烛火,走出房间。小院里小二们正忙着送水给早起的客人洗漱。郎清双朝其中一个小二示意送水,小二点点头,忙跑过来,一手各提着一个壸,壸嘴很长,进了房里,他将盆里的水拿出去倒掉,然后开始在盆里加水,一手冷水一手热水,一会儿功夫便将水倒妥,问明了早膳要点什么,什么时辰送上后,小二便恭敬的离去。
郎清双洗漱了一番后,对床上的秋冀阳道:“你们家的客栈,服务不错啊!”
秋冀阳收功起身,对他笑道:“谢谢!”
“昨儿个那个白痴不会再找上门来吧!”郎清双问道,昨晚逛夜市的兴致给那红衣姑娘给破坏殆尽。
“我弟弟应该会处理好,不过很难讲,如果他摆不平,那个白痴就会找上门来。”他是交待小十处理,然而世事难料,像大师兄的事便是,以为他只是去招安景阳寨,谁知会传出遇袭的消息?
“我们要提早离开,免得她找上门吗?”郎清双不是怕那个红衣姑娘,而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想对她开打,他们狼族没有怜香惜玉不打女人的习惯。
“不用,我们一没犯事,二没理亏,不用避开她,若是她爹放任她来找麻烦,那么你再出手修理她好了。”秋冀阳明白告诉他,不介意他有机会好好修理她。
“说定了。”
“嗯。”秋冀阳点头。
江湖中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呢?那当然要加倍奉还回去。
严宝儿无理取闹,若她今后不再对上,秋冀阳也不会去找她麻烦,只是她若再来犯,当然就不能放过她,否则岂不叫江湖上的人轻瞧了福安商会,连个小丫头片子连番找事都忍下。
隔了小半个时辰,小二送上早膳,秋冀阳问他小小她们那房的住客起身没,小二回道已起,也已送上早膳,他才让人退下。
“你昨晚怎么没挺身护在小小前头?”郎清双再度发挥抢食功力,边吃边问,肉末馒头烙饼加清粥小菜,快速消失。
秋冀阳慢条斯理的吃着清粥小菜,待吃毕放下碗筷后,才对他道:“郎主教养小小时,也不是事事挡在她身前吧!”
郎清双扁着嘴瞪他。“是没错,可是你将是小小的夫君,她要倚靠一辈子的男人,遇事你不出头,叫她自己处理,你行啊!”
“小小日后是我的妻子,不过有些事情,我能替她处理,有些事可不行,小小现在对郡主的身份尚有排斥之意,我不好逼她,可日后她要承担一个会首夫人之责,我可是无法替她的。”
“会首夫人之责?那是什么东西啊?”
“福安商会,层级分明,各司其职,然而商会里各家女眷间需要人情往来的,商会日大,良莠不齐,总是会混杂些居心不良之辈,我不能一一控制她们不要找小小的麻烦。”
“你是福安的会首,你控制不住那些会找麻烦的女眷?”
“当然,女眷是各管事执事的家人,又不是福安商会的人,我能管到人家家里头去吗?再说了,利益是大家齐聚福安商会讨生活的目标,溪水易涨人心难满,我一介凡人能拦得旁人往高处爬的心吗?”
郎清双闻言垂目沉思。
“还有,她需要应对我家的亲属,我娘就是一大问题。”
“咦?你娘,她不喜欢小小当她儿媳妇?”小小在金狼族里备受众狼宠爱,郎清双很难想象有人会不喜欢她。
真的是癞痢头的孩子还是自家的好啊!
秋冀阳轻叹一声说:“她不是不喜欢小小当她媳妇,她是不高兴我和宝亲王自行订下婚约,没有事先跟她及我爹商议过此事。再加上有个有心人从中捣乱,她对我娘说了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我娘先入为主的信了她。”
郎清双听了颇觉不悦。
“你没把这种事情处理好,让小小自己去面对?”
秋冀阳无可奈何的看着郎清双道:“这种事我说再多,都只会让我娘对小小印象更差罢了!”
郎清双不懂得人类的人情世故,对这种他不懂的事情,只能听懂的人说。反正秋冀阳若是让小小受了委曲,他就负责痛扁他,让他知道小小是有靠山的,不是任人欺负的。
“那个有心人说的那些事,你娘都知道她瞎说的了?”
“是啊!不过她现在是下不了台,因为这事,我爹气坏了,认为我娘做的不错。”
斗气啊!郎清双摇头,这种事情他可处理不来。
“反正你记得,不能让小小受委曲就是,不让金狼一族不会放过你的。”这个丑话一定要先说在前头。
“记得了!”秋冀阳应道。
郎清双却一再强调,秋冀阳明白,这是郎清双表达关心之意,不厌其烦的应诺。
心里却在思量大师兄,由此要去漳州需经景山,还是把大师兄的事给处理妥当了,再一起上路去幽州好了,免得大师兄日后找麻烦。
宝亲王妃一夜未眠,待到天亮,忙洗漱打扮,往老宝亲王夫妻住的别庄去。
别庄在京城西郊五十里地,虽是临时起意前往的,但丝毫不敢马虎,管事仔细打点了随行的物品,就占了三辆马车,还有随侍的丫鬟仆妇等,一行人近十辆马车。
到了别庄,老宝亲王见她来,满怀期待的看向她身后,宝亲王妃行了礼,就坐后,老宝亲王才开口问孙女怎么没来?
宝亲王妃才想起,自己根本忘了跟女儿说要来探老宝亲王夫妻。
“媳妇是有一事想问公公和婆母,因事关及明珠,所以就没让明珠一同过来。”
“什么事情?”老宝亲王没见到孙女,有些失望,又听媳妇说事关孙女,才勉力提起精神问道。
“是关于明珠的婚事。”
第五十八章为难下
老宝亲王听了之后,没说话,他示意等在一旁的丫鬟们的送上茶,及几样小点心,等她们退下,才转头对儿媳道。
“她的婚事有她父亲作主。”
她父亲?闻言宝亲王妃一把邪火自胃部灼烧直上。“父亲,有您在,怎么是由夫君作主?”
“这是他女儿不是?本就该他作主。当年妳的亲事就因为不是妳爹作的主,所以妳爹和祖父才会不同调。”他意味深长的一眼,令宝亲王妃一凛。
硬生生的将婚期拖到了她满二十岁。
当初她未满十岁便已订亲,为何拖到二十才完婚?就是因为祖父和父亲二人两个人误的。
她在深闺,母亲有很多事情瞒她,她知道,母亲为妹妹们,甚至为兄长不受祖父及父亲重视暗恼她,她也明白,只是她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老宝亲王见她脸色铁青,也不言语,径自低头喝茶。
“父亲,不知夫君可曾交待过,关于明珠的婚事?”
老宝亲王一脸疑惑的问道:“不曾。他每年回府祭祀,妳没问过他?”
宝亲王妃绷紧脸,银牙暗咬,半天才回道:“没有。儿媳不曾与夫君谈过。”
“那妳要警醒点,不要他回来,都径自躲在仪风院里,什么事都不管不顾。”老宝亲王提点她,端茶送客。
宝亲王妃僵着身子,点头应是,然后告退离去。
她走了之后,老宝亲王重重叹口气。
他,当年为了面子,不管儿子不喜不愿,硬在他未满十岁时,便订下这门亲事,明知儿子心高气傲,早早订亲虽是大家习惯,可是他没想到,为了这门亲事,他让儿子丢尽了脸面,还让儿子小小年纪便尝到丧子之痛。
他的宝贝儿子耶!
唉!
宝亲王妃回到宝亲王府后,直到进了房,洗漱后她屏退身边所有侍候的人,独留下元嬷嬷。
“大姑娘。”元嬷嬷用她旧时称呼,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宝亲王妃示意她坐下。
元嬷嬷拿了小杌子,坐在宝亲王妃身边。
“当年,我爹和祖父到底做了什么?”宝亲王妃抓住元嬷嬷的手,质问着。
元嬷嬷微避开她的眼,低声道:“大老爷和老太爷,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您好啊!”元嬷嬷不知道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当年,为什么我会拖到二十岁了,才成亲?不要再骗我了,我要听实话。”
“大姑娘,现在要知道这些做什么?您今日不是去问老宝亲王对大郡主的婚事有何打算的吗?”
“公公对明珠的亲事没有任何打算,事实上,他要我去问他儿子。他一年才回来几天,每次回来,我是见不到他人的,公公要我去问他,我怎么问?”宝亲王妃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元嬷嬷的手臂里。
元嬷嬷忍住疼痛,轻声劝道:“大姑娘,宝亲王不做主为大郡主订亲,您可以自己来啊!您总是她的亲娘,大郡主今年都快十七了,再不为她打算,难道要蹉跎下去?”
“妳说的简单!公公说的轻简,就是不要我去烦他,他不想为明珠做这个主,可我上有公婆丈夫在,如何能为女儿的亲事自做主张,而不用与他们商议。”宝亲王妃气极反笑道。
元嬷嬷在心中轻叹,宝亲王对小郡主的疼爱如骨,与对大郡主的冷漠无情,在婚事上更看出差别待遇。
然而,她是当年作孽的人之一,每每思及此,总忍不住暗想,不会是宝亲王知道了什么吧!否则同是至情骨肉,也不会冷情至此啊!
苏家大老爷和老太爷当年气恼老宝亲王妃的独行,在大姑娘进门之前,宝亲王就已有子有女有妾,愤而买凶下手杀害那些孩子,得知此计,要帮忙将杀手夹在陪嫁人手里进府,她不是不怕,当年几个丫鬟们都怕啊!可是能劝住苏老爷和老太爷吗?
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多年过去,几个姊妹嫁的嫁,死的死,只留下她还在大姑娘身边侍候着,当年一起侍候大姑娘的嫣翠临死前,紧握她的手,对她泣诉着心中的恐惧。
“嫣红,我好怕啊!我好怕那几个孩子来找我讨命,我们真的没办法阻止的对不对!”枯瘦如柴的嫣翠早已因病魔,脱去了青春光华的丰腴,空洞的大眼里,混浊的眼珠看似紧盯着她,却是焦距不准的歪斜了去。
元嬷嬷当时泪眼不止,无法挣脱那紧个住自己的双手,有如鸡爪枯瘦的手指,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道,紧紧攒住她的手不放。
一度,闺名嫣红的元嬷嬷以为,自己要被嫣翠一起拖进死亡里,看着嫣翠的生命流逝,她拚命要掰开嫣翠的手,可是她掰不开,哭倒在地上的她嘴里苦苦哀求着嫣翠,放她走,不关她的事,许久,她才挣脱开来,跌跌撞撞的逃出房去。
当年大姑娘成亲当日,是大老爷指派嫣翠引杀手去杀人的,看着活生生的小生命,给活活折磨死,嫣翠那几年常常梦魇,她与嫣翠同室怎不知她心里的苦,看着嫣翠死去,她不禁大大松口气,除了庆幸嫣翠不再受苦,也庆幸着自己不用被嫣翠日日夜夜提醒着自己的残忍。
想到这儿她轻叹一声将往事埋回心里去,抽出自己的手,轻拍宝亲王妃的手道:“大姑娘,要不您修书一封给宝亲王吧!”深怕宝亲王妃气怒之下,做出错事来,元嬷嬷便决定找事让她做,免得越想越钻牛角尖,剑走偏锋,那对大郡主的婚事可是完全毫无益处。
“修书?”是啊!她怎么没想到?立刻就叫元嬷嬷侍候笔墨。
“大姑娘,您心里可有为大郡主挑好对象了?若是有,您可要写上去啊!不能全由着宝亲王做主,毕竟事关大郡主一辈子啊!”元嬷嬷低声提醒她。
宝亲王妃怔了下,她一直只想着要拦着女儿,别再想着要嫁秋冀阳,可没想过,什么样的对象才适合当明珠的夫婿。
“妳说,我该给明珠挑什么样的丈夫?”
元嬷嬷听了苦笑,大姑娘小小年纪便订了亲,她从未像二姑娘她们般,对未来的夫婿,对未来的婆家有任何想象,老爷更是不让她们在跟前侍候的对大姑娘多说什么,就想着日后好控制大姑娘在夫家,好好为娘家谋利益。
什么都不让大姑娘知道,大姑娘直到嫁到宝亲王府,都不知道她的夫婿受皇帝看重,在朝中是备受重用的御史,虽然年纪不到二十,可是少年老成的他屡建奇功。
大姑娘一直以为宝亲王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因为没有人愿下嫁,所以老宝亲王才会早早为儿子订亲,而苏大老爷和老太爷迟迟不肯将她嫁出去,就是因为疼爱她,舍不得她委曲才会拖到那么晚,才让她出嫁。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委曲下嫁的,所以,得知夫婿竟已有庶子女时,那种气愤可想而知,于是由着父亲及祖父做主,下手清理宝亲王的庶子女们。
现在,要她为女儿打算终身大事,她做得来吗?元嬷嬷心中叹息,脸上却得微笑着,为宝亲王妃出主意。
“您要不要问问老夫人?”
“不用,我娘和哥哥,他们打算要让明珠嫁安乐侯当继室,就连我那几个妹妹也是如此。”决断的拒绝掉这个意见。
“那么……”元嬷嬷想不出谁能帮忙出主意。
“妳明日将大总管请过来,请他帮忙探听京中适合的人选。”灵光一闪,宝亲王妃道。
“请大总管?”那宝亲王就知道宝亲王妃在为明珠打算婚事了吧!
“嗯!只有他能帮我们了,明珠好歹是宝亲王府的大郡主,她若嫁得不好,他们面上也无光吧!”明眸一转,神色肃然。
“那倒也是。”元嬷嬷应道。
“如果大总管替我传个讯给他,那么我就不用修书,弄得我好像在求他似的。”宝亲王妃说着,白晰的脸颊上染上了绯红,元嬷嬷见了忍不住赞叹自家主子的美貌,虽已年过四十,可她想起宝亲王时,那少女情怀的痴恋,令她顿时显得娇艳鲜丽。
那语气犹如在对情人撒着娇,元嬷嬷陪着笑,心里却为大姑娘哀叹,大姑娘美艳无双端庄华贵,宝亲王不爱名花贵媛,偏爱上穷乡僻壤出来的乡野村妇,根本上不了台面,若非皇家撑腰,那柳依依怎么在宝亲王府立足,如何能独宠这么多年?
宝亲王爷识人不清,偏宠柳依依那贱人,让她的大姑娘独守空闺这么多年。然而大姑娘却在第一眼便沈沦了,陷入爱情的泥沼里,执迷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想要宝亲王终有一日幡然醒悟自己的好。
宝亲王妃解决了心头难事后,便觉饥饿,一看时间,原来已近午正。
元嬷嬷赶忙下去吩咐传膳。
秋冀阳他们一早动身前往景山,他们前脚走,红衣姑娘严宝儿后脚领着一大票人找上门来。
得知她要找的姑娘,一早已离去,气得她直跳脚,眼见她又要使性子砸店,秋慎阳挡也不挡,拦也不拦,径自站在一旁看着。
跟在严宝儿身边的丫鬟忙阻止她:“十八姑娘,妳别急,急坏了身子,老爷可是会心疼的,我们问清楚来,赶紧追人去啊!可别让那姑娘有机会将宝盒又卖人了!”
“嗯,妳说的有理。”
那日她就是顾着生气,顾着跟不相干的人斗气,反倒让正主儿给跑了。
今天她不能再犯这个毛病了。
第五十九章景山上
原本由闾城到景山要半天行程,然而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到,秋冀阳他们骑的马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更是大大缩短了日程。
小小见秋冀阳中途不停歇的赶路,提议使展轻功岂不更快,却让秋冀阳打了回票。
“为什么不行呢?”小小是会骑马,不过这样赶路,对她和郎清双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月牙和五师弟的轻功没有那么好。”秋冀阳不是看不出小小的脸色不好,可是舍弃了马匹代步,半途要再找马更费功夫,他们可是要一路上幽州去的。
“可是骑马很累耶!”小小脸上满是委屈。
郎清双在一旁同样委屈的点头。
月牙和杜真没说话,轻功太差的人不敢多说什么,就是因为他们两拖慢的。
为了安抚两个其实不爱骑马的家伙,秋冀阳只好让他们两跟自己用轻功先行一段,然后让月牙和杜真两个带着所有的马慢慢骑。
杜真很讶异的发现,郎清双的坐骑一离开主人后,便轻松快活许多。
其实那匹马知晓郎清双原是金狼,牠会怕他罢了!
月牙心里担心大师兄,一心赶路没多想。
果然,这样活动一下后,小小脸色好看许多,郎清双更是离了月牙和杜真的视线后,便恢复真身,快活奔驰啊!快乐啊!
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单纯,这样子就开心!
秋冀阳看小小和郎清双两个偶尔赖到路边的草地去打滚,忍不住失笑,幸好这一路附近都无人烟,否则岂不吓坏人。
郎清双的真身是一只有着非常漂亮蓬松金色毛发的狼,体型不大,与寻常看到的狗儿一般大小。
秋冀阳和小小轻功了得,而郎清双,靠的是他的法力,他们在路上寻了一处小山坡,可以看到路上的行人,还有大树遮阳,小小和郎清双等得昏昏欲睡,小小靠着秋冀阳打了好大的呵欠,眼一闭,咚!睡着了!
郎清双看了好生羡慕,他也想有人抱抱睡觉啊!爬呀爬的靠近秋冀阳,咚!狼头要靠上秋冀阳的腿时,被一只大手挡住。
“小郎,你还是恢复人身比较好。”
“喂!你很小气啊!”郎清双直接在地上打滚,不爽啊!
“月牙她们快到这里了,你想让她们知道你的身份吗?”秋冀阳问道,郎清双扬起头看着他,突然间发现,他好像郎主。
身为族长的狼主是大家尊崇的对象,谁敢不要命的凑上前耍无赖啊?想被狼主一掌呼扁吗?
“不想。”乖乖的恢复人形。
眼一低,看到靠躺在秋冀阳腿上的小小,就忍不住开口抱怨了。“小小可是躺在你身上睡觉耶!”
“但小小是人,不是金狼,她又是我的未婚妻,与她闺誉无损。”
哦!郎清双回过神来,对哦!小小是人类,不会在睡着时,突然变成狼形吓着人。闺誉,嗯那是什么东西呢?不晓得可不可以吃,他已经听到很多次了,可一直没弄明白,那是什么?
可是他现在有一点明白,为何狼主不允许他们在城里随意使展法术了。
看看小小,再转头看看秋冀阳,想到自己在秋冀阳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很乖,狼主不会很早以前就打算着要把自己丢到秋冀阳的身边来吧?秋冀阳待小小的耐心十足,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不过该坚持的,他可是半点不含糊。
远远的,他听到一阵喧哗声,车队的车轮压碾在路上的声响,马匹的嘶叫声,人声间杂着幼儿的啼哭声。
郎清双看了一下,发现这车队很庞大啊!与他们之前分道的车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秋冀阳发现小小睡得很不安稳,便让她起身。“怎么了吗?”
“很吵啊!”小小睡眼惺忪,粉脸绯红,秋冀阳见了心神一阵激荡,勉力压制下来。
“很吵?”秋冀阳耳力虽好,可却没有小小这在金狼族里练出的耳力,更没郎清双这与生俱来兽类的好耳力。
“有小娃娃在哭,哭个没完,好吵!”小小揉揉眼睛,没睡饱。
细瞧小小的模样,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倒是她的头发微乱,出门在外,没有丫鬟帮着梳理,就是麻烦,秋冀阳正想着如何打理,一旁的郎清双见状干脆使法让她的头发梳理整齐。秋冀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是小小朝他打个大大的呵欠,气得没得睡的郎清双暗暗咬牙。
“人类的小娃娃不是都有人照顾着吗?怎么放着娃娃哭不管啊?”郎清双开口闭口人类的,引来秋冀阳郑重注目礼。
郎清双没来由的怯意,让他满是戒慎的望秋冀阳一眼。
“怎么,我又没说错什么?”
“不要动不动就说你们人类,养成习惯就不好了。”秋冀阳淡然道,他态度语气平淡,可郎清双却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知…知道了!”
小小靠在秋冀阳身边,头倚在他肩头,看着郎清双非常难得的乖顺,觉得实在太奇怪了。
她一会儿看着郎清双,一会儿又盯着秋冀阳瞧,却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何问题,小郎除了在郎爹及阿娘跟前会乖顺外,连对他自己爹娘,他都不太理会他们的,更别说乖顺听话。
可是看不出那里有问题,小小也不纠结,过了半晌,终于看到车队进了视野,车队缓缓由闾城的方向往景山走。
“这些人要去景山?”
“应该是吧!”秋冀阳注意到车队前后挂着的旗帜,是福安商会旗下的镳局的旗,最近有接往景山来的生意吗?景山不太平,一般人家不会选择从这儿过,若不是大师兄在景山,他会选择绕过景山走另一条路的。
“有问题吗?”小小见他眉头皱起,忍不住开口问。
“怎么这么问?”
“你这里皱皱的。”小小纤指点上秋冀阳的眉间。
秋冀阳笑着抓住她的小手。“没事,只是在想,谁家的车队明知景山有险,还硬要来?”
有险?对,她那个小王爷哥哥在景山遇袭,这车队往景山走,还带着小娃娃,要是遇险,岂不很糟?
“我哥在景山不要紧吧?”
“现在还不知道,大师兄办事,总是他自己才明白他要干么。”他是不多问,跟在大师兄身边的五师弟和六师弟是不敢问,月牙嘛!她若问了,大师兄会不会说,倒是值得深思。
“那个小肚子,不是跟在哥哥身边的吗?怎么会让哥哥一个人上山去呢?”
“小肚子?”秋冀阳一问出口,便想到,这应该指的是五师弟吧!
“那个五师弟啊!他不是叫小肚子吗?”
“他叫杜真。”
“杜真,不是常会被叫小杜、小杜的,不就像小肚子了吗?”
继蚊虫后师门里又多了个小肚子。
二师兄在幽州,应该也得到大师兄的消息了吧!不晓得他有没有赶过来?
车队才过一半,便见月牙和杜真她们过来。
他们先和车队的护卫打了招呼,见是自家人,护卫们稍稍放松了些,这状元夫人要上幽州去,一行人车多马多的,让他们很紧张戒备。
可偏偏客人似乎完全没有自觉,劝他们看好孩子,别老让他们这样哭哭哭的,是嫌麻烦不够多吗?还要张扬着通知山贼,这儿有大肥羊啊!快来抢。
毕竟不是福安商会的人,总镖头也不好开口请他们协助。
秋冀阳没动身,由着月牙和杜真两人牵着马越过车队而去。
小小不解的看着他。“我们不下去吗?”
“不用急。”秋冀阳在心里盘算着,决定还是直接上景山解决问题再说。
景山的山贼猖獗,大师兄只身犯险,若将这源头解决了,车队就可安然度过。
看月牙她们离了车队后,加速奔驰,秋冀阳便带着小小和郎清双两人,直接在小山坡上施展轻功,超到他们前方去。
“不晓得郡主她们现在到那儿了?”安菊边打着络子,边开口闲聊。
他们的车队走官道,一路平坦,可是路程较远,由章嬷嬷带着她们,领队的管事总是安排着车队进了客栈后,才让她们下车,制造郡主在车里的假象。
一路倒也平安,只是偶尔投宿客栈时,会有人投拜帖,想要与秋会首见个面。
管事也是老经验的了,总是恭敬的打发来人,然而总是这般也不好,后来便与章嬷嬷商量一番,决定放出消息,会首领人先行,到前头的城里处理事情去了。
不过又引来想拜访郡主的客人,管事这回便直接便婉拒了,借口郡主身体不适,连日关在车里静养着。
到了兹州晋城后,管事又安排车队分道,安梅她们这队继续往幽州而去,从分道车队则往宁州去。
毕竟对外是说,宝亲王要在宁州别院嫁女。
这郡主不往宁州,到时候宝亲王怎么嫁女儿呢?
“我昨儿在客栈,有听到小二们闲聊,说小王爷在景山遇袭,不知是真是假?”
“景山?郡主她们走的那条路,就经过景山啊!”安兰讶道。
“月牙姑娘不知道会不会把郡主侍候好?”安梅比较担心这个,侍候好郡主才是重要的事情。
小王爷遇袭,会首会处理好的,可是会首没法替代丫鬟侍候好郡主。
第六十章景山中
山风冷冽,被关在小木屋里的朱平珏,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从木板缝隙吹进来的山风,小木屋独立建在山寨的林子边,他一进景阳寨便给引到这儿关起来。
他想见寨主向豪也被拒绝了。
这次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向豪想退隐,所以才连络他,可没想到的是,来到景阳寨,根本没见到向豪,自己还被关押起来。
小木屋的门是上了锁的,可是木板钉的不是很牢,如果他想要离开,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事态不明,他不想轻举妄动。
他在心里复习秋冀阳给他的资料,向豪有一子一女,妻早逝,子向维絟、向维雅,向维絟二十九岁性情冲动暴躁,有勇无谋说的就是他了!若说有人不愿向豪退隐收山,就只有他了。
向豪曾是进士,却因种种因素而落草为寇。
向维絟学文不成学武倒是有点小成,在景阳寨里当个小头头,因为他爹是寨主,所以在山寨里,他还颇受看重的。
若是向豪收山,景阳寨在景山能再撑多久,没有人知道,其它不成气候的山寨不提,目前对景阳寨虎视眈眈的霸虎寨和天龙寨,实力都不容小覤。
霸虎是现在是由前任寨主的两个儿子当家,同父不同母,时常有所争执,天龙寨是由四个师兄弟当家,规模虽不如霸虎大,时日也不及霸虎久,可是同门师兄弟,事事有商有量,行事皆以二当家为首。
这两个山寨皆视景阳寨为眼中钉,景阳寨人数最多,有一大半投靠的人是携家带眷的,数十年经营下来,虽然已泰半时间不靠抢劫维生,然而一站出去,人数就多到吓人。
霸虎寨,喜恃武凌弱,但凡经过景山,遇上他们者,不死也半条命了。尤其霸虎寨的大当家特爱女色,稍有姿色的女人遇上他,都没有好下场。
天龙寨的四位当家都已娶妻生子,四个人亦邪亦正,令人看不清,若说他们的弱点,大概就是他们的孩子吧!若是以孩子为饵,使他们改邪归正,应该不难才是。
至于那五个小山寨,虽不成气候,可是也不能放任他们壮大,否则难保日后不是下一个霸虎寨。
此刻他需要人手,帮忙处理事情。
这时他便忍不住懊恼了,竟没有把三师弟当日交给自己的信号烟花给留在身边。
杜真和胡惟两个办事是不错,可是还是少了根筋,见他没连络,也不上山来探探路什么的,几天下来,半点消息都没有,不晓得他们两个是傻在原地等呢?还是一个回头找三师弟讨救兵?
想到三师弟,就想到他那个老是把自己气昏头的妹妹,小小这丫头回来,三师弟这个妹夫就跑不掉了,他的老婆应该也跑不掉了。
对月牙看重秋冀阳,师兄弟几个都知道,也都晓得他认定月牙当老婆,皇帝知道这事,还笑过他父子两代看上的都不是世家贵族之女。
那个臭皇帝老头,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娘柳依依,明明是出身宁州百年世家的嫡女,而那个苏千灵顶多算个暴发户的孙女儿,至于月牙,他就不信皇帝不知道她父亲的真实身份。
师父很会装,以为只亮出与柳家亲戚关系,自己就不会察觉到他其实与皇室也有颇深的渊源在。
可是老实说,他比较希望皇帝不知道师父的身份,就让他以为他们父子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好,毕竟当皇帝的下属,总是让皇帝将他们惦记在心里,不是件好事啊!
朱平珏本来坐在窗前看外头天空,突然间听到屋后方有点不一样的声音,他起身走过去。
便听见有人敲在木头上的暗号,是胡惟。
朱平珏跟着敲响应的暗号,果然听见胡惟惊喜的声音道:“大师兄,真的是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进来的?”终于来个帮手,虽然有点慢,不过总比没来好。
“我在附近绕了好久,才找到机会从山寨后头的林子混进来的。”胡惟悄声靠在小木屋的墙道。
“山寨后头的林子?没人看守吗?”这个山寨的防备差到能让人随意混进来?是朝廷高估了景阳寨?还是偏巧让胡惟钻了空子进来呢?
“有,不过那老头今儿整天都在拉肚子。臭死了。”胡惟带着笑意抱怨。
“你给下的药?”他知道了,这空子是胡惟制造出来的。
“是啊!”胡惟在附近绕了几圈,找不到地方下手。
最后才让他发现,各个看守的人习惯不一,有的人爱坐在大石上,有人爱席地而坐,还有人爱坐在树下,所以他寻了个空,下在喜坐大石守卫所坐的大石头上,石头颇大的,要爬上去得手脚并用,所以他沾到了药,又拿东西来吃。
总算有点长进了,以往要他干下药这种事,他老是义正严词的说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