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在上:重生侯府要翻身

第二二五章聪慧之处

    腊月十九,权相一封折子,参了沧州刺使贪污粮饷之事儿,沧州刺使是凌王外家的门生,一种升官,皆得凌王外家的举荐,听说任职沧州刺使,也不过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竟是比一个举人为官来要便捷。

    当天,朝上户部岳大人又参了陕贵总督骄奢淫逸,大肆督造行宫,挪用户部拨给将士过年的兵饷,中饱私囊之事儿,陕贵总督,是凌王的亲舅舅。

    御使言官联合上折,共同状告了武湘侯教子无方,纵容家奴为祸一方,致使当地百姓,民不聊生,生存艰难,怨声载道,可冲云天。

    武湘侯,是凌王外祖,凌王母妃的父亲。

    一时间,满朝毕是对武湘侯府的攻击声,除此之外,凌王,凌王的母妃,也受到了诸多牵连。

    殷夕颜在内院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大街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此时,也不过天将过午,听说,早上的朝会,散的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这么快的速度,能在洛城迅速漫延,可见是有人刻意为之。

    殷夕颜让四月和余大有家的都出去闲逛,顺便听听最新的消息,既然有心人想把这个消息放进市井,那必然是要借市井之手,做些后续的准备,想必,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动向?

    快到傍晚的时候,夏侯靳打发人回来说,晚上回来的晚,让殷夕颜别等他吃晚饭。

    殷夕颜吩咐了如何去把回来传话的人叫了进来,是曹柱。

    这小子跟着夏侯靳也不少日子了,现在到是练的沉稳不少,性子里少了毛毛躁躁,而且多思多敏,多慧,多黠,办起事儿,说起话来,也算是有板有眼儿,颇受夏侯靳看重。

    “王妃,小的是奉了王爷的命回来送话的。”

    殷夕颜点了点头,让如歌给曹柱倒了盏热茶,才道:“你们王爷可还有别的话说?”

    曹柱谢了如歌,瞧着殷夕颜,摇了摇头,“没有,王妃,王爷就让小的给王妃传这话,别的,到是什么也没说。”

    殷夕颜想了想,细细的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曹柱笑道:“王爷在宫里呢,皇上今儿心情不大好,从早上散了朝,就一直留着王爷在身边说话,中间有大人回话,王爷也一直在御收房呆着,小的出来那会儿,皇上带着王爷去了御花园那边。”

    “御花园?”

    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外面还扬扬洒洒的飞着雪花,竟然想到了去御花园?

    殷夕颜摆了摆手,让如歌拿了十两银子递给曹柱,笑着说道:“你跟在王爷身边辛苦了,这天儿冷,觑着空,多喝点茶水,酒就免了,那东西误事儿,要是在宫里行走,也别小家子气了,该花的银子,不必留着,回头缺了,短了,只管进来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着就是。”

    曹柱知道王妃这话不是客气,是吩咐,笑着应了,“王妃放心,小的心里有数,宫里的公公们,什么人缺银子,什么人不缺银子,小的都能摸出个十有八九来,尤其御前的公公们,说白了,珍稀的宝贝见的多了,银子,金子,未必能入得人的眼儿,就算是要送,也必是要投其所好才好,王爷跟小的说过,金银虽晃眼,却未必能比一杯黄土有价,端看各人喜好不同罢了,王妃放心,小的平时跟宫里的公公们没少打交道,该怎么做,小的也断不会丢了王爷,王妃的体面,而且,绝不耽误王爷的正事儿。”

    曹柱垂着头,恭谨的回着话,也不是什么邀功之言,就是向王妃表明,自己不是个糊涂的人。

    殷夕颜眼里闪着满意的笑,点了点头,挥着手让他直起身子,快去王爷身边当差吧。

    殷夕颜原本想问问曹柱,外面那些风起云涌的流言,跟夏侯靳,跟夏侯恪,有没有关系,不过最后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她不想让夏侯靳以为她时刻在监督着什么,真要是想知道,大不了回头等夏侯靳回来,再问问他就是了。

    曹柱前脚才走,还没过盏茶的功夫呢,殷敬亭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靳王府。

    前头的小子连跑带跳的往后院通禀。

    殷夕颜得了消息,让如诗去前边小花厅伺候着殷敬亭喝茶,自己则先换了家常七八成新的衣服,这才往小花厅走去。

    “七哥,你怎么过来了、”

    殷夕颜瞧着殷敬亭脸上一抹凝重之色,心下便猜到怕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所以在迈过门槛物时候,已经给如诗使了个眼色,屋里屋外的小丫头,都被如诗带了出去,只留了如歌在屋子里伺候着。

    殷敬亭等着丫头们出去,才看着殷夕颜问道:“外面的事儿,三妹妹可听说了?”

    “嗯,七哥这是?”殷夕颜心想着,果然是为了外面的事儿而来的。

    殷敬亭瞧着殷夕颜的面容,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她的性子,还真以为她是个极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呢。

    只是,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一个早朝,突然大伙的矛头都指向了凌王,这种事儿,实在是做的太过祼露锋芒。

    “三妹妹,你跟七哥说,这事儿,是不是靳王的意思。”

    现在几家连在一处,不能说靳王府有什么事儿,恪王府有什么动作都会让敬国公府知道,可是这次的风波,的确太大,偏偏,除了陕贵总督的罪名还算严重以外,武湘侯,还不至于一下子拍死,让他没有翻身的可能。

    再加上宫里还有凌王的母妃,昨天才提了贵妃,宫里没了皇后娘娘,后位便一直空着,原先是德妃独大,现在好了,一下子把凌王的母妃抬到了贵妃,昨天晚上他回去还和老太爷说呢,皇上这是已经把意思摆到了明面上了,虽然凌王那边的大臣也合在一块上了折子,否了凌王与平西将军府,冯家姑娘的亲事儿,却纷纷提及了武茂侯之女,武家姑娘,相比起实力来,两家虽然不相上下,可是武家姑娘却的确比冯家姑娘更多了份胆识与谋略,堪当凌王妃的大任。

    皇上原本,是想过两天,赶在年前,把这个旨意下去的。

    若是这个旨意一落,怕是凌王的势力,瞬间又要膨胀不少。

    祖父昨天只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且等等再看,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殷敬亭一想到外面现在流言四起,还有今天早朝上的一面倒,甚至连凌王的党羽似乎都被堵了口,但凡是开口反驳的,都会被检举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这些事儿,自然都是搬不到台面上来的。

    说白了,这当官的,没有几个是清白的,要是清水衙门,早就没有那么些举子恨不得挑灯夜读,悬梁刺骨,也要争个功名了,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那是多少贫寒举子的动力啊?

    殷夕颜大抵也能猜出殷敬亭这般着急的因由了,不过还是真实的摇了摇头,“七哥,王爷没有跟我说,我也说不好是不是王爷的意思,不过,七哥可还记得那位武茂侯。”

    “武茂侯?”

    殷敬亭不知道这个时候,殷夕颜跟他说武茂侯干什么?难不成这事儿还能跟武茂侯扯上关系?

    殷夕颜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一种隐隐的猜测,当然,要是让武茂侯这么做,必然也是因为武家姑娘,而且,想必,武茂侯已经站到了恪王的一方,甚至,愿意以这样的方法,来彰显自己的诚意。

    “七哥,你们男人的事儿,我懂的不多,不过,我想着,今天朝堂上弹劾的人,可都是跟武茂侯年岁相当,或者比他再大些的,这些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是冯家,瞧着跟靳王府没什么关联,偏偏就能扯出那么一个玉块的事儿,还有冯将军与夏侯靳私下的交情。

    这些男人啊,总是这样,殷夕颜想着,或许她还算是好的,夏侯靳有什么事儿,总不会瞒着她,即便是临时起意做下的事儿,等到回头,她若问起,也会一五一十的跟她剖析,而不会躲避这个话题。

    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这样跟夏侯靳去说话,去沟通,就像是她能完全融入到他的生活,哪怕他们有白天、黑夜的分开,可是他在做什么,她即便当时不清楚,可也不会被蒙在鼓里很长时间。

    这种笃定,让殷夕颜想起了刚进腊月那会儿,祸水东引之后,她的确从夏侯靳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是在逼武茂侯。

    原本以为武茂侯不在洛城之内,这个阵营,想来也轮不到他。

    只是没想到,武茂侯现在所辖之地,正是南边水乡之都,而且,跟风家还多有交道,原本,夏侯靳与武茂侯到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一是夏侯靳的性子冷硬,二是武茂侯的性子,也算古怪,这样两个男人,去掉身份,没有人愿意去将就谁,屈从谁,人家武茂侯现今的家业是自己打下来的,所以也不想着去求谁,当初皇上给他派到边这种渔米富庶之地,看中的,也就是他这样的性子,不贪多,不骄淫。

    所谓长权者,只有最大价值的去利用官员的属性,才能让他发挥最大的本事儿。

    比起前几任在南边那边掌权的人,武茂侯又的确是个能干的,户部年年上缴的粮食,就比前些年,高出了三成,这个数字,一度让皇上在西北、辽东出现灾情时,都能及时调配,在百姓中,竖立了好的口碑。

    只是正所谓成也萧何,灭也萧何,自来南边就是上位夺权者必争之地,凌王也罢,恪王也罢,自然也不会舍了这块肥肉。

    虽然武茂侯没把着江浙,可是所在的位置,亦是地茂极丰,而且,比江浙要隐秘的多,不那么招人眼儿。

    若是武茂侯真站在了其中一边,实实的能让他们的阵营壮大不少。

    凌王党们把契机放到了联姻上,而夏侯恪和夏侯靳却是把契机放在了武茂侯宠女上,这种无形中的两种较力很明显就在抓武茂侯的心里。

    殷敬亭听了殷夕颜的话,已经告辞回去了,像殷夕颜所说,他忽略了今天这些人跟武茂侯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殷家老太爷听着殷敬亭回来禀告的话,顿时笑了,看着殷敬亭忍不住问道:“你去那会儿,靳王可是还没回府?”

    殷敬亭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没回府,皇上留了靳王在宫里,三妹妹说,靳王身边的曹柱回府送了话,说一时半会回不来,让她别等着用晚饭。”

    殷朝槿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殷敬亭,似乎没想到靳王平时待三妹妹是这般的细心。

    殷老太爷却是眉目伸展,一片笑意,睿智的目光闪着精亮的光晕,笑道:“三丫头,到是越来越长进了,我瞧着,怕是靳王真是把外面的事儿,都跟她说了。”

    “祖父的意思是,这是三妹妹自己想到的?”殷朝槿眉目间不禁闪过一抹不信,却又觉得老太爷必然不会说无端之话,这必是有缘由的。

    殷老太爷还是那张笑脸,看着殷敬亭问道:“你这个位子也不短了,过了年,有没有动一动的打算?”

    殷敬亭连忙摇了摇头,认真道:“孙儿虽然现在还是个从七品,可是孙儿觉得,这个位子,更能锻炼人,也更能让孙儿知道更多、更有用的消息,所以,孙儿还是想再这个位子上,多呆两年。”

    殷老太爷想了想,到也觉得他说的有理,心下安慰,他最怕好大喜功之人,那样的人,不管是在差事儿上,还是在家业上,都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被人吹捧两句,便不知东南西北了。

    “嗯,既是这样想,那就先随你,趁着现在还算时局平稳,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微顿了一下,又道:“你三妹妹说的,的确有些道理,权相与武茂侯曾打过交道,早些年,权相任钦差,代天子巡查的时候,与武茂侯一文一武,搭配得当,路遇蛮慌之地,武茂侯自己中了一刀,保了权相安好,还有另外的几位大人,多多少少跟武茂侯都能搭上点头系。”

    殷朝槿和殷敬亭的年龄,对这些旧事儿,自然还不知道,这会儿听来,才觉得自己确实考虑的欠妥当了。

    宫中。

    天景帝带着夏侯靳,一路从御书房,穿过了御花园,挥退了伺候在近前的大小太监,两兄弟就像是平时漫步一般,在皇宫里任意行走着,哪怕偶有雪花籁籁飞落,也没有阻挡了两位皇家兄弟一前一后前行的步子。

    在一段没有来得及清扫的路面上,天景帝当先,夏侯靳随后两步左右,一深一浅的留下了各自的脚印。

    待前方的身影停下来的时候,夏侯靳也着顿住了步子,心湖一片平静。

    “宫里的奴才,越发的怠慢了。”

    天景帝似有感慨的望着面前这座萧索的宫殿,在偌大的皇宫之中,在数十座繁华的宫殿群里,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却又是那样的醒目独立。

    “呵呵,宫中主子这么多,一座不住人的宫殿,下人有些怠慢,也算是情理之中的,皇兄不必这般放在心上。”

    这座宫殿,正是夏侯靳从前在宫里居住的地方,如今,比起从前,到像是修缮过后了。

    真正破落萧条,是在他年幼的时候,那个时候,整座宫殿,冷清的就只剩下一主一仆。

    现在想想,三十来年,竟然是一眨眼就走了过来。

    娇妻美眷,有女有子,这一切,在小时候他的心里,是那样的如梦似幻,连想像的权力都没有。

    那个时候,似乎能活着,能吃饱肚子,已经是他最为满足的事儿了。

    “十七弟啊,皇兄,大限的日子快到了。”

    天景帝那嘘嘘的一叹,竟像是带着无尽的感慨与无奈,甚至还有未了的一种惆怅。

    夏侯靳目光幽深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天景帝,从下了朝,天景帝就一直没让他出宫,这期间,他看着天景帝处理朝政,与那些大臣周旋,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今天,他突然发现,天景帝身上染了灰败之气。

    一个帝王,竟然染了灰败之气,多少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可是夏侯靳明白,他没有看错。

    及至这会儿,天景帝这样惆怅的语气,突然就让他明白,今天早上朝会上的事儿,让天景帝走了心。

    “皇兄此话严重了,太医今儿早朝过后,给皇兄请过脉,臣弟当时也在场,听太医说了,皇上的身体因为劳累所致,只要细心调养,便可再执政几十年。”

    “呵呵,十七弟啊,皇兄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原本想着再试一试,只是看来,恪儿,的确有隐忍之才,在皇兄不知道的时候,这个自许为不顽劣的儿子,已经学会儿隐忍与耍弄心机,甚至是收买人心,或许,恪儿最聪明的一点,就是跟你,走的近了。”

    能独具慧眼,在别人以为不可能时,却主动为之,这一点,到让天景帝觉得欣慰。

    “十七弟啊,其实你不知道,皇兄,平生所羡慕之人,寥寥无几,却偏偏把你,排在了里面,你可知,皇兄这般是为何?”

    夏侯靳自嘲一笑,摇了摇头,“皇兄太抬举臣弟了,若没有皇兄给臣弟这份赏识,怕是臣弟还在为如何求生而艰难的求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