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在上:重生侯府要翻身

第二三三章乱

    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花灯会。

    夏侯靳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晚上回来带殷夕颜去看花灯。

    快到傍晚的时候,殷夕颜就听英达让小厮回来传话,说王爷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府来接王妃。

    四月和如歌伺候着王妃换了衣服,到不是往日的装束,有点像王妃在闺中待嫁一般的小女儿妆。

    四月笑道:“王妃这样瞧着比那一身盛装要舒服的多。”

    殷夕颜也觉得这身衣服好,简单的半身袄,十二幅湘君裙,颜色偏浅,不过在冬日的晚上,到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了去。

    “去年十五,王妃那会儿还有着身孕,出府自是不方便,今年到是正好,出去瞧瞧,听说,外面的灯会,年年都有花样呢,还有那些赶到洛城来赶考的举子,家里要是条件好些的,亦或是路途远的,这个时候也都到了,今天晚上大半也会出来走走,看看,顺便应个对子,做个诗什么的,听说,前两年还上演过才子佳人偶遇的佳话呢。”

    如歌说着从外面听来的八卦,一边帮着殷夕颜整理了最后的衣襟,笑的一脸的羡慕。

    殷夕颜瞧着如歌的模样,想了想,笑道:“一会儿让两个侍卫跟着你,也放你一晚上假,给你个出去会才子的机会。”

    扑哧。

    四月率先笑了出来,王妃打趣起人来,还真是句句话都能送到心坎呢。

    如歌也被笑的不好意思了,她就是听下人婆子们来回传的,这会儿当个笑话说来给王妃听,哪里就受的了这样的打趣了。

    更何况,人家才子佳人的,自是能情投意合,吟诗作对的。

    哪里就像她这样的,连大字也就识那么几个,算个账还差不多,这论起诗词歌赋,却只能就饭吃了。

    四月笑了一会儿,瞧着如歌有些蔫的样子,便也止了笑,只不过嘴上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我们院邻居王家嫂子的表兄弟今年也赶到洛城春闱了,小伙子二十不到的年岁,家里,虽然穷了些,可也是因着这几年供着他读书,兄嫂也舍不得吃穿,连小侄子,小侄女也都可着他一个人花呢,可以说全家一门心思就盼着他能读书考个功名出来。

    这不,怕三月份过来的时候,这边住的地方难找,过了年就从家里起程来了,王嫂子知道是小伙子家里嘱咐了,怕住在她们那儿添麻烦,就想让王嫂子帮忙先赁个小院子,自己起火,总比住在客栈里要省一些。”

    殷夕颜虽然不知道外面租房子的行情,不过这洛城年年赶到春闱,秋闱的时候,客栈,酒楼,总是人满为患的。

    “听着到是个上心的。”

    四月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如歌,瞧着她当个乐子在听,目光一转,笑的别有深意,“王嫂子也这么说,那小伙子也是个有志气的,按说他这个岁数,别说是在他们当地,就是放在咱们这洛城,也算不得小的,那些说亲早的,怕是这个岁数,孩子都有两个了,所以,王嫂子的意思,也是想着,这次要是他能中个榜,就帮他在洛城说个媳妇,好歹也省了他爹娘的惦记。”

    殷夕颜与四月到底是主仆多年,若说一开始还没听出这话里的机锋,这会儿听着她说的这般细,又瞧了眼如歌,多少猜到了一些,只笑道:“这个王嫂子也算是个热心的,虽然是表亲,可能惦记到这一层,也是不错的。”

    四月笑着点头道:“可不就是吗,现在这小伙子被王嫂子留着就在家里住着,虽说院子里不算宽敞,可是王嫂子说,人家也只住几个月,顶多小半年的功夫,都是自家的亲戚,平时来往不多,想帮个忙,也帮不上,这种时候,只盼着别让他为柴米油盐的事儿去分心,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读点书才是正经呢。”

    殷夕颜笑着点了点头,这话就到这停下了。

    夏侯靳想着灯会上人多,若是坐马车,怕是刚到街头,就被堵住了,索性就拉着殷夕颜自行走了出去。

    身边也没多带人,两个贴身的侍卫,再加上四月一个伺候的,也就够了。

    街市上早就被灯火点缀着宛若游龙,摆摊的,算褂的,还有一些穿着棉袍摆了桌子写文书的,到是分外的热闹。

    殷夕颜瞧着这满街的热闹,眼里不禁透着些羡慕,“要是能天天出来散散,想来,也是蛮有意思的。”

    大户人家的女儿这种心思,简直是奢望,就算是规矩松散的武官之家,也没有女儿天天在外边散的。

    夏侯靳向来对规矩,束缚就不甚在意,听了殷夕颜这话,只是随意道:“想出来,出来就是,只是身边要带足了人手,免得碰到什么事儿,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王爷不怕回头人家再传出不好听的名声去?”

    殷夕颜玩笑的看着夏侯靳,不过也就是一眼,就被街边各色玲珑的花灯吸引去了目光,只觉得,那些走马观花的灯笼,真是赏心悦目的紧。

    夏侯靳瞧着殷夕颜一双眼睛压根就不够使唤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原是拉着她的手,免得被人群冲撞了,只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人群也越来越多,若不是身后有护卫,怕是这会儿拉着她的手,也难免被冲撞。

    夏侯靳索性就把她揽到了自己身边,单手落在她的腰上,也不去忌讳过往的人是不是会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什么时候在乎别人的看法?”

    殷夕颜一听,到是笑了,这话,说的也是真对,靳王一向都是无拘无束的。

    早几年的无拘无束,是没人搭理,至于这几年,想来,搭理的人是没有敢管束的。

    夫妻二人顺着人流走着,时不时的看着街边还有摆着卖小吃的。

    殷夕颜对这些东西新奇的不得了,有些东西,以前在闺中的时候,到是常有殷敬亭带回来给她吃,可大多还是没吃过的,再加上这会儿亲眼所见,难免就有些眼馋,甚至连嘴里都像是开始淌口水了。

    夏侯靳一边注意着周遭的人群,一边看着殷夕颜的反应,瞧着她兴奋的顾得了东,又顾不得西的样子,忍俊不噤,又瞧着她一双眼睛在那些吃食上打转,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宠溺的问道:“是不是想吃了?”

    晚饭到是吃饱了,只是那些东西?

    殷夕颜想了想,侧眸看着夏侯靳,有些耍赖式的撒娇,“我一样尝点,吃不了,你来吃,好不好?”

    呃——

    这话,可真是,敢于挑战啊。

    夏侯靳看着那些东西到没有皱眉头,也不会觉得那种东西入不得口。

    他不是从小身娇肉贵,金银汤匙喂大的,即便是在宫里,那种权力倾轧的中心,就算你是皇上的儿子,要是没个身份高贵的娘亲,亦或是没有父皇的亲赖,再加上天煞孤星的命格,他曾经过过为了弄点吃的,几经周折的事儿,所以,后来带兵打仗,跟将士们在一口锅里吃饭,他也不曾挑剔过。

    再苦的事儿都干过,再难吃的东西,都咽下去过,这会儿街边老百姓能吃的,他也没什么吃不得的。

    只是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殷夕颜,“你确定,这些东西,你能吃?”

    夏侯靳想的是,殷夕颜跟他可是不一样,一来女儿娇弱,二来,殷夕颜可真真切切的是被精细物什养大的。

    他可是知道,这丫头入嘴的东西,可是过了里三层,外三层,精雕细琢才能下咽的,这种粗糙的东西,只怕,入不得嘴吧。

    殷夕颜一听夏侯靳这话,到像是自己被看扁了一样,顿时就扬了下颌,像一只好战的孔雀一样,得意道:“自然是吃得的,我小时候,大哥和七哥若是从外面回来,必然是要给府里的姐妹们带些吃食的,就是二叔出门,要是去了远点的地方,还不忘给家里的姐妹们捎点当地的特色小吃呢。”

    夏侯靳瞧着她一副好战的样子,也只能任着她,挥手让侍卫去一样买一份,只是也不让她多吃,一样也只吃一口两口,其余的,要么分给了侍卫,要么他拿来吃一个,两个的。

    这种走在街上吃东西的事儿,殷夕颜还真是头一次干。

    以前若是陪顾氏进香的话,就算是吃,要么在马车里,要么在寺庙里,对于大家闺秀,像这种在外面边走边吃东西的事儿,压根就不要想,被人捏到了小辫子,讲究你几次,怕是这洛城姑娘们的聚会也甭再去了,不够丢人的。

    可是这会儿,殷夕颜跟夏侯靳一块,边走边吃,非但没有半分违和感,反而还有一种自在的感觉,任性的感觉,那种别人想怎么看,怎么说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喜欢,就可以这样任性的自在,简直让她觉得自己都已经从里到外的脱胎换骨了。

    夏侯靳瞧着殷夕颜吃的欢,只能时不时的提醒她烫不烫,慢点吃,或是小点口的,却不再去阻止。

    人流似乎也没人关注他们夫妻的互动,毕竟这样的夜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乐子要凑,才子想遇佳人,佳人亦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从闺阁之中走出来,且不说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玩,谁会闲的把这样的目光分给别人。

    再加上,殷夕颜和夏侯靳都没有刻意装扮的凸显身份,只是让自己融入平常人中,若不是那一身气质不像普通的百姓,只怕,他们到更乐于自己隐的更彻底。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快走到了皇城下。

    殷夕颜手上的东西早就被挪到了夏侯靳的手里,吃了一小段路,肚子早就鼓起来了,还好一直在走,也算是在消化了,不然,她都要担心明天早上起来,会长胖了。

    这会儿瞧到了城门,殷夕颜才停下了步子,下意识的侧眸去看夏侯靳,不解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今天晚上,这里到像是聚集了好些人,一时间,想往回退都难。

    好在,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城楼还有些距离,而且,是个店铺的廊檐下,若是把身子隐到柱子后面,到不大容易被人发现呢。

    夏侯靳揽在殷夕颜腰上的手没收回来,反倒把两人的身影往阴影处笼了一些,整个人把殷夕颜圈在怀里,目光莫测的看了一眼城楼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道:“记得我告诉过你,今天晚上皇上会与民同乐吗?”

    殷夕颜点了点头,无端的就感觉到这会儿,夏侯靳的气息,很重。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发生一般。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殷夕颜小声的探问着。

    夏侯靳停顿了片刻,目光从城门楼的方向收了回来,低缓的说道:“皇上会在今天晚上宣布太子的人选。”

    太子?

    殷夕颜眼睛一下子就瞠大了,刚才还想看热闹的心思,一下子也被吓跑了。

    侧过眸睨着夏侯靳用唇语呢喃着,“是恪王?”

    如果按着之前皇上给夏侯靳的信号,应该是恪王吧,只是从进了正月,凌王和皇贵妃也一直没消停下来,各处拉关系,走门道,朝中的大臣,听说已经有一半的人站在凌王一边,替凌王说话了,剩下的一半,有一部分人是保皇派,只听皇上的命令,再有一些,就是恪王一派。

    殷夕颜想着,皇上的心思最是难测,即便是君无戏言,可是没落到诏书上的东西,总是存在着风险性的。

    夏侯靳显然比殷夕颜更懂这里面的门道,所以,在殷夕颜说完之后,便一直未语,静静的等待着。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宫门那边就有了动静,一大队侍卫由宫门分列而出,城楼上也灯火灯明,人影攒动,街上的百姓,但凡注意到这一动静的,也都停下来驻足,往年也有这样的例子,百姓们到也不惊慌,只想着一会儿要叩头就对了。

    殷夕颜难得见这样的场景,城楼上明黄的身影单手扶着城楼上的垛子,城楼下,上万人跪地俯倒,齐呼万岁,这种壮观的场面,着实让人心肠震荡。

    她和夏侯靳本就站在阴影处,虽然也随着大家垂下了身子,只不过人家是跪,他们,只是蹲在这里,若是她没猜错,夏侯靳屁股下面应该坐了什么东西,这会儿,她是被夏侯靳抱着坐到了他的怀里。

    这种时候,殷夕颜有些哭笑不得,别人都三呼万岁,她们竟然躲在角落里,这般?

    城楼上的喊话很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无心顾瑕,听着上面传来的阵阵宏声,不一会儿,新立太子恪王殿下的名字就被喊灭了大街小巷。

    突然间,有一种呼吸都变的轻快起来的感觉。

    太子定,大事儿定,谋定。

    只可惜,有些事情,总是变故从生的。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从城楼上摔下来,那一瞬间,但凡看到这一幕的,都惊呆了,然后就是一团乱,一声声抓刺客的声音在这夜空中破败的传出,侍卫们迅速集结,快速的穿梭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打乱了这一晚上的和谐与美好。

    夏侯靳揽着殷夕颜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飞檐走壁的移回了靳王府,然后安顿了殷夕颜歇下,转身又出去办事儿去了。

    殷夕颜也不拦他,知道他必然是去查城楼上跌下来的人了。

    好端端的,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听到,就看见那些跪在地上的老百姓都乱了,一瞬间群龙无首,各自奔跑着。

    殷夕颜想着那些互相踩踏,顾东不顾西奔波的人们,摇了摇头,指不定这么一团乱,明天还要多出几条人命呢。

    四月是后赶回来的,彼时,殷夕颜已经洗过了澡,如歌伺候着要歇下了。

    四月是被侍卫送回来的,因着侍卫没有王爷的功夫好,便迟了一步,这一迟,就耽误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人群太乱,要不是侍卫会功夫,这些平头百姓这么忙乱之下的冲动,指不定就要出大事儿呢。

    这会儿四月喘着气,不敢去想外面的情景,先跟如歌打听了王妃的身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殷夕颜叫她进去的声音。

    殷夕颜原也没睡着,只到外面的声音像是四月,就叫了一声“是不是四月回来了?”

    四月进了屋,一脸后怕的屈膝行了礼,回道:“是奴婢回来了。”

    殷夕颜瞧着四月身上有些凌乱的样子,不禁也坐了起来,招着手让她近前,问道:“外头可是乱的厉害?”

    四月点了点头,“这会儿到是比最初的时候好一些了,不过,大家互相拥挤,奴婢听着期间不少小孩子的哭声传来,还有当娘的喊孩子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家丢了孩子,亦或是有小孩子被踩到的”

    殷夕颜眉头一蹙,问了一句最重要的,“城楼上到底摔下来的是什么人?”

    太子初立,就发生这样的事儿,可以说对太子的名声将极为不好。

    四月混在人群里,到真是听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议论,只是这些议论都是百姓奔跑间的叫嚷,到不好让她确认就是真的,只不过,这会儿,也悄声的说了,“奴婢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那些吓跑的百姓说,那个从上面掉下来的人,是个女的,好像是新太子的妃子。”

    “陈氏?”

    殷夕颜满目惊讶之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陈氏。

    “陈氏怎么会上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