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在上:重生侯府要翻身

第二三六章教导

    老太爷呵呵一笑,看着夏侯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到是提起殷夕颜,目光中欣慰更多一些,“王爷回去可别怪三丫头,这孩子是个记情的,家里这么多出嫁的姑娘,她跟别的丫头不一样,她想的不是娘家是靠山,而是娘家不能有事儿。”

    夏侯靳目光微凛的看着老太爷,并不接话,似乎,这话本身就矛盾的没有可接这处。

    老太爷说完,也忍不住又笑开了,摇了摇头,摆着手说道:“人老了,糊涂了,这话说的都绕舌了,王爷自己细细想就是了。

    三丫头能说这些,必是王爷在三丫头面前透过话了,既是透过话,想来也不怕三丫头说到家里,只是三丫头想的还是少了,也过于少了,不过这样的三丫头,在王爷身边,到是正正的好的。”

    老太爷这话,越发绕的云里雾里了,不过,他看着夏侯靳的目光却现着精明。

    “三丫头跟王爷都把话说了,该怎么做,王爷心里有数了,以后三丫头身边没了娘家人,天高皇帝远,王爷多顾着她点,这孩子,哎,心善着呢,也软着呢,我这把老骨头也快进棺材了,家里的子子孙孙,现在算下来,到是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只是三丫头跟着王爷,哎,我这个岁数,以老卖老,王爷既是宠了这孩子,便好好照拂吧。”

    老太爷这里里外外的话,绕来绕去,无非是让夏侯靳好好照顾殷夕颜。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新皇登基,夏侯靳离朝,已是迫在眉捷之势,所谓功高则震主,主幼臣强则易生嫌隙。

    夏侯靳的身份太过敏感,即便他有那个命格护着,可是皇家的手足相残,亲情屠戮,又岂是那些表面上的东西所能表现出来的。

    夏侯靳点了点头,他本是悄悄的来,先了殷夕颜几步,与老太爷该谈的也谈了,这会儿到是可以告辞了。

    老太爷也没送,像是院子里压根就没出现过这个人一般。

    只是在夏侯靳走了一个时辰之后,老太爷吩咐了院里的管事儿,等到国公爷,七爷回来,都叫到他的院子里说话。

    殷夕颜不知道老太爷和夏侯靳之间已经见过面了,从国公府里出来,想了想,又去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的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大爽利,人到了岁数,总有一些病症,时不时的就要缠上来,这会儿,人歪在榻上,搭着衾被,懒懒的不愿意起来。

    殷夕颜进了二门,见了夏氏和邱氏,才听说老夫人病了的消息,当即眼圈就红了。

    拉着夏氏的手就打听起来,“二舅母,外祖母怎么就病了,过年的时候来请安,明明还好好的。”

    夏氏瞧着殷夕颜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走了心,连忙劝道:“三丫头,快收了泪,你外祖母不过是老人家的通病,身子有的时候吃东西不对劲了,也要闹腾闹腾,人到了年岁,这些都是难免的,只是大伙都乐呵的围着老太太,老太太心里也就宽慰,若是哭哭啼啼的,老太太就算是看了,还以为什么大病呢,到时候,只怕老太太心里又要装了心思呢。”

    邱氏也点头附和着,“就是,三丫头,舅母知道你心疼老太太,老太太心里也惦记着你,你从小到大,老太太没少花心思,如今瞧着你好好的,老太太时常说,总算是能放下心了,你这会儿可不兴这样,而且,我和你二舅母都听太医说了,老太太的身子,还能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要是闹好了,没准十年、八年,还是她呢,这事儿,怕你跟你母亲多想,赶在大正月里的,又伤心,这才没给你们送信的。”

    殷夕颜一边拿帕子蘸了眼角的泪,一边点头,只是声音还是有些哑,一想到夏侯靳跟自己说的万一成了真,要是她们去了南边,只怕一时半会可就回不来了,到时候——

    殷夕颜心下又是一酸,只是再酸,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随着夏氏和邱氏进了老夫人的院子,殷夕颜瞧了里面的情形,老夫人这会儿正半闭着眼睛歇着,身边的丫头小心的伺候着。

    想了想,殷夕颜侧身看了一眼夏氏,小声问道:“二舅母,我能进去看看外祖母吗?”

    夏氏自是不会拦,只瞧着里面的情形,小声道:“老太太只怕才睡着一会儿,不过这一天也没大动弹,怕是有点动静也就醒了,你且在屋里候一会儿,要是老太太醒过来了,你就陪着说会话,要是没醒,你再出来。”

    殷夕颜嗯了一声,悄悄的拉开了帘子,自己走进了内室。

    夏氏和邱氏则等在外室,听着院里小丫头们都放轻了脚步悄声走着。

    夏氏扯了一下邱氏的袖子,屋里除了两妯娌,小丫头们都被打发出去了,这会儿,小声说道:“大嫂子这两天一直没过来,要不,咱们这会儿过去看看?”

    邱氏眉头一皱,欧阳氏自打延庆侯府出了事儿,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不只没了以前打算计,连精神头都像是没有了。

    虽然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家都同情,可是欧阳氏似乎忘了她是为人媳,为人妻的,听说,大哥身边有吟萧伺候着,天天晚上被欧阳氏撵到了吟萧那屋去睡觉,虽说是老太太给的丫头,可欧阳氏这样,摆明了是要跟大哥离心啊!

    邱氏有些不想去,摇了摇头,“二嫂,不是我不心疼大嫂,只是大嫂的脾气,现在忒难拿捏了,我怕一个不注意,再惹来一身腥。”

    邱氏有些怯怯的看着夏氏,欧阳氏冷脸都不怕,可是真当着下人的面,给她们没脸,她们本就是做弟妹的,难不成还能跟当大嫂的去掰扯这东西,到时候吃亏的就只能是自己,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脑子抽了才去上赶子干呢。

    夏氏到也知道这些,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那就算了。”

    殷夕颜在屋里坐了半晌,瞧着抱月给老夫人擦着虚汗,小声道:“我来吧。”

    抱月知道表姑娘是要尽孝心,到也没拦着,只在一旁帮着打下手,投好的帕子,适中的温度,交到了殷夕颜的手里,然后静候在一边,等着殷夕颜把帕子递回来的时候,又重新投过。

    老夫人或许是睡了一会儿,有了些精神头,又或许是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上了岁数的人,目光不比年轻人那么清亮,也没有年轻人那么灵动,瞳仁透着浑浊之感,初醒时的朦胧到让平时精明的老人一下子失了几分颜色。

    殷夕颜心下微紧,似乎,一夕之间,就感觉到了外祖母的老去。

    老夫人缓了一会儿神,才瞧出来坐在自己床边的是殷夕颜。

    笑着招了招手,没多大的力气,“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让丫头叫醒我?小馒头是不是也抱过来了?”

    话刚落,目光就在屋子里搜寻起来,只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没看到小孩子的身影,这会儿到像是才想起来,失笑道:“瞧我这记性,这样的天气,哪能把小馒头抱出来,要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外祖母,我是从外面路过,顺道进来看看外祖母的,不知道外祖母生病,要是知道外祖母生病,我早就过来看外祖母了。”

    殷夕颜身子往前倾了倾,拉过老夫人的手,摸着上面满布皱纹,已经松动的只剩下一层薄皮的手,似乎已经找不到幼时的柔软了,这会儿,只有无力的感觉。

    一想到此,眼睛忍不住又酸了下。

    老夫人这会儿神智是清醒的,眼神也比初醒的时候要清明许多,听了这话,不在意的说道:“原也没让告诉你和你母亲,就是怕你们担心,你外祖母的身子,自己知道的,没事儿,还能看着你再生两胎呢。”

    “嗯,外祖母要好好的,等到小馒头会走路了,就让他天天来给外祖母磕头。”

    “你这丫头,那么小的孩子,哪能这么折腾,再说,好歹是靳王府的世子,就是磕头,也有靳王呢,哪里来的道理,天天跑来给我这个老太婆磕头。”

    老夫人语态微嗔,笑眯眯的看着殷夕颜,满目的荣光。

    殷夕颜瞧着老夫人这会儿精神到像是比刚刚醒来要好了不少,心里的石头,多少放下去一些,听见的,总不比见到的来的真切,“那有什么,别说他现在还小,就是大了,只要够的上,天天来给老祖宗磕头,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眸光一顿,被子底下的手,忍不住抓住了单子,偏着头,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抱月,吩咐道:“我这会儿想喝粥了,你去小厨房看看,可有什么我能喝的,要熬的细细的,入味的,不然,我这身体只怕消化不掉呢。”

    抱月心知这是老夫人支走她,笑着应了声,又给老夫人倒了一杯茶,喂到了嘴边,然后又扶着老夫人半坐起来,靠到了大迎枕上,这才退了出去。

    老夫人瞧着帘子垂落下来,目光才转身了殷夕颜,笑的一脸疼宠,“丫头,跟外祖母说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殷夕颜看到精明重新回到身上的老夫人,心里越发的踏实了,这才是她记忆里的外祖母,这才能让她感觉到她身体里的那份强悍,又回来了。

    呼了口气,殷夕颜悄悄的把身子近前一些,把原本不打算说的话,这会儿到是悄悄的吐露出来。

    因为相信,所以,她知道,外祖母一定会拿的住轻重,不会把这话说给别人听,想来,就是三位舅舅,也未必能知道。

    果然,殷夕颜话音一落,老夫人的目光就变的严肃起来,刚才还玩笑的面庞,收敛成了一副凝重的样子,被子里的手又伸出来一只,招了招殷夕颜再坐的近一点,拉过她的手,细细的打量着,目光里隐有舍不得,说出来的话,却又透着坚决,“这事儿,你先烂在肚子里,三丫头,你记得,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跟靳王是夫妻,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更何况也不是大难临头,外祖母看了一辈子的人,你要是信的过外祖母,就好好听话,外头的事儿,不听,不闻,不问,不管,一切,任由靳王去安排,外祖母相信,靳王一定是个有担当,能盘算好一切的人,如果真是去南边,那也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去。

    到时候,洛城这边,你也不必担心,若是有可靠的人,托着捎些书信回来也就是了,要是没有可靠的人,这书信也不要写,外祖母和你母亲,都只盼着你好,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膝下儿女双全,生活无忧,那么,在哪里生活,并无多大关系。”

    “祖母——”

    殷夕颜也不傻,老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摆明了是赞同她们去南边的,也就是说,这洛城,真怕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又悄悄的嘱咐了殷夕颜几句,便不让她多留了,只交待着家里还有小馒头,指不定夏侯靳也要回来了,哪有当家的夫人在外面游荡不着家的,撵了她就快回去。

    殷夕颜回到靳王府的时候,夏侯靳并没有在府,先是让奶娘把小馒头抱过来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午觉醒的晚,所以小家伙下午的精力就特别的旺盛,这会儿抱着殷夕颜的脖子啊啊的叫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随便抓过她头上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奶娘和四月都在边上围着,生怕王妃头上的头饰不小心冒出个尖,再扎着孩子,又怕那颗珍珠,一不小心被小世子拿下来,再塞进嘴里去,可就麻烦了。

    殷夕颜瞧着奶娘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样子,没办法,叫了如歌上前,把头饰给拆了,一头青丝就这样随意的散拨下来,如瀑布一般的流畅,在黄昏的光线上,照的越发的明亮。

    抱着小馒头又玩了一会儿,殷夕颜让奶娘把小家伙抱下去,换换尿布,再喂点奶,就要睡觉了。

    夏侯靳打发人回来说,今天晚上回来的晚一些,让殷夕颜不必等她。

    殷夕颜今天在外面也是走的累了,到是早早的就收拾了,上床睡觉。

    等到半夜的时候,好像感觉到床上陷了一块,迷迷糊糊的就滚了过去,抱到一具微凉的身体,不过气息却是她熟悉的,连眼睛都没睁,模糊的说道:“什么时辰了,怎么才回来?”

    像呓语一样的气息,很轻,若不是夜太静,男人离的太近,怕是只当她自己咕哝了一声呢。

    夏侯靳瞧着睡的正酣的殷夕颜,眼里,到底融进了笑意。

    一夜好眠,两人早上醒来的时候,互看了一眼,然后,殷夕颜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或许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早,这会儿天还透着麻灰的白,显然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过殷夕颜瞧着夏侯靳眉眼间一片清明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夏侯靳摸了摸殷夕颜的脸,小声道:“我一会儿先走,你要是没睡醒,再睡一会儿。”

    “怎么这么早?”

    殷夕颜不由奇怪,这比往日上朝的时辰,足足早了半个时辰吧?

    夏侯靳其实已经准备起身了,只是因为殷夕颜一直抱着他,他怕自己一动,惊的她睡不好觉,所以才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这会儿却是赖不下去了。

    “有点事儿,办完了,才去上朝。”

    殷夕颜刚想开口问,却想到了外祖母的嘱咐,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嗯了一声,松开了夏侯靳,自己往回缩了缩。

    以前,夏侯靳的身上很凉,抱着也不怎么舒服,可是不知不觉间,夏侯靳身体像火炉一般,尤其在这冬日里,抱起来,特别的舒服,殷夕颜就喜欢上了抱着他睡。

    “好了,再睡一会儿,这几日累了就别出门,在府里呆着,外面那些应酬,喜欢就去,不喜欢就算了。”

    夏侯靳已经拿过中衣在穿了,知道府里接了不少的贴子,便细细的嘱咐她。

    殷夕颜想了想,也同意了,“我知道了,王爷不必操心,等一会儿我就让人去太医院把贾太医请过来,用不上中午,就散出去我病了的事儿,到时候,任谁家府里的帖子,我就只当没看见了。”

    扑哧。

    夏侯靳到是被殷夕颜调皮的样子逗的一笑,不过这个法子到也不可畏不好。

    “那一会儿我上朝的时候,顺便让人把贾太医请过来,你就不必再安排人了。”

    夏侯靳昨天跟敬国公已经商量过了,原本是他自己一个想法,为自己的后路做准备,不过没想到,敬国公到是比他设想的周全,而且也认为他这个想法可行。

    所以,夏侯靳已经把去南边的事儿,摆上了日程。

    他现在考虑的,是等新皇登基之后去,还是等天景帝没去之前就走。

    目前的形势,要是赶着天景帝没去之前就走,怕是有些难,可若是赶着新帝登基——

    夏侯靳摇了摇头,他现在就缺了这么一个契机,赶到哪儿,都不觉得好。

    出了府门,街路还一片漆色,天空中的麻灰色还没有散去,夏侯靳带着英达,两人两骑,一路赶到了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