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恨你,但你若是死在这里,安陵侯府必受牵连,所以你就是死撑也要撑到明天。”息歌言道,目光凛然。
闵玉勉强开口“你这么和朕说话,就不怕朕明天离开这里治你的罪。”
“是圣上说的,今天发生的事只当如梦一场。”言际,息歌将胸上的束带卸下,罗裙便松垮垮地垂落下来。
“你干什么?”闵玉见她作宽衣状,疑问喊道。
“圣上还是省点力气吧。”随即伸手探向闵玉的腰间,将他那件血洗的白袍一层一层脱下,直至露出被刺伤的腹部。
好在伤口不是很宽,息歌便将束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闵玉腰间,最后用力一扯,将血流之处狠狠勒住。
“你这女子,怎么见了男人身体这般不害羞。”闵玉虽然虚弱,仍旧打趣道。
息歌不理会他的调戏,反而言道“明日天一亮,我便带你寻找出路,早一分救治,便多一分生机。”
闵玉,道“说的倒轻巧,你把束带缠在朕的腰上,明日回去定当流言四起,朕若不把你纳入后宫,岂非禽兽。”
息歌蹙眉,转过身去,未做言语。
谁知,他竟言语不尽“朕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今日救了朕,朕便给你个选择,入宫还是嫁侍郎府。”
息歌不解,他何故逼迫自己“我都不选。”
“那就是入宫了。”闵玉,又言。
“看到情人被迫分离,圣上就这么开心。”息歌闷气。
闵玉笑道“你不知道吗,朕是混世魔王,哪有魔王喜欢看人高兴的。”
息歌嘟唇,刻意言道“那就请圣上在臣女成婚时,来侍郎府饮上一杯。”
“就这么不愿意入宫。”闵玉,又问。
“只一人白首,圣上能做到吗?”息歌,反问。
闵玉望她,眸光澄澈。
良久,缓缓开口“朕不能,安寝吧。”
“是。”息歌领命。
说是安寝,不过席地而眠,更深露重,天气寒冷,息歌不知醒过多少次,再又缓缓睡去。
终于盼到天明,息歌扶着圣上上了马背,自己则牵着马,行迈靡靡。
直到日头正盛,息歌便远远看到一行人骑着马在密林中行进。
“父亲。”眼见领头之人,紫绫官府,墨玉头冠,正是安陵侯,便高声喊道。
好在队伍中有人听到呼喊,便匆忙奔赴这边。
“臣救驾来迟,请圣上恕罪。”众臣叩拜行礼。
“父亲,赶紧回去吧,圣上已经没力气了。”息歌,言道。
“好。”
于是,便有臣下过来牵圣上的马,一同回了住处。
转眼三日,侍郎府。
献之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婢仆送进来的饭菜换了又换,仍不见动筷。
“知错了吗?”侍郎张移同夫人推开祠堂的门,慢步走进。
“孩儿没错,孩儿既已同楚二小姐私下结亲,便应当对其负责,早日将她娶回府中。”
“逆子。”侍郎言道“我们张家可以不在乎权势地位,但不能不在乎女子的名节,你若将她娶进门,让你爹在官场上如何抬得起头。”
献之回道,言之凿凿“父亲一口一个息歌不守名节,试问爹爹,此话从何讲起,若是因为束带一事,大可不必再论,事出紧急,难免有悖常理,父亲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能理解,如何为人舅公。”
“你……”侍郎气急“你是非娶她不可了。”
“是。”献之,又言“父亲若不允,献之便自立门户,以献之之名娶楚二小姐入府,相信息歌也不会嫌弃孩儿贫寒。”
“真是翅膀硬了,反了天了。”
其母见状,匆忙过来安抚道“献之,你父亲身体不好,莫要再与他顶撞,至于娶楚二小姐一事,日后再议也不迟。”
献之,回道“母亲,孩儿心意已决,任你如何周旋,我都不会变改分毫。”
“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言罢,侍郎便同夫人出了祠堂。
午时已过,侍郎府的丫鬟匆忙来报“少爷,老爷答应您与楚二小姐的婚事了,此时已派人撰了庚帖送到安陵侯府上。”
“真的。”献之欢喜,匆忙离了府,到安陵侯府寻找息歌。
“息歌。”献之远远便看到楚息歌从马车上下来,正要回府,故而大声唤道。
“你怎么来了?”息歌走近,喜笑颜开。
献之,道“我父亲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已经派人送了庚帖到府上,不日便可成婚。”
闻言,息歌一顿,不知作何回答,迟迟才出口“献之,对不起,我不能同你成婚。”
献之皱眉,息歌又言“虽然你我相识时日尚浅,但你却帮了我许多,息歌感激,但却不能嫁给你,那日在太后宴上之事纯属妄谈,若因此害你误会,息歌向你赔罪。”
若因此害你误会,息歌向你赔罪,这一句话,在耳边久久回荡。
献之忽而释然一笑,抚了抚息歌的头发“傻瓜,我是不愿意你入宫受她们欺负,你若有更好的打算,我自然开心,也省得我这风流公子被家事所累,不得留恋花丛。”
息歌笑意轻浅,既有言道“你放心,我无事,过几日景玉便到府上提亲,夙妃也无法再逼迫我入宫。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何时能娶妻安定。”
“呵。”献之,又道“你献之哥哥我,风流倜傥,俊秀不凡,若想娶妻,岂不是大把美艳的千金小姐争着相嫁,还发愁不成。”
息歌,回道“那到时定要请我到侍郎府饮上一杯。”
“你这顺藤摸瓜的本事我怎么不知道。”献之作势便伸手去拽她的小辫。
“你就仗着你长得高欺负我。”息歌,撅嘴。
“怎么样,打我不成。”献之继续调笑。
“本小姐不同你一般见识。”正说着,锦儿过来喊道“小姐,夫人喊你快些回去。”
“知道了。”息歌,回道。
献之又言“快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息歌点头,便匆匆跑回府上,献之望那鹅黄身影,久久不忍离去。
深夜,奴仆听到侍郎府门外的声响,匆忙过去开门。
“盛公子。”奴仆惊讶,一转眼又看到摊在盛朝珂的少爷,又言“少爷也回来了。”
“二位少爷快进来,夫人都快急死了。”
朝珂将献之扶到正殿,便见侍郎面色铁青,气势压人。
“安陵侯府将庚帖退了回来,你让老夫颜面何存,你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了。”
“侍郎大人息怒。”朝珂言道“他今日醉成这样,你就算骂破天他也听不见,不如先将他扶回房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是啊,老爷。”夫人继言“就让献之先回房休息,宿酒伤身,明日再罚也不迟。”
“哼。”侍郎转身,不予理会。
“息歌,息歌…”献之一个翻身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逆子,还敢胡言。”侍郎作势便要下手。
“快将他扶回去。”夫人挥手示意,朝珂趁着夫人拦着侍郎的空闲,将献之连脱带拽回了房中。
“回来了,别装了。”朝珂将献之丢到床上,言道。
随即便见床上之人坐起,醉意全无。
朝珂,问道“你和楚二小姐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不用你管。”献之低语。
朝珂,又言“懒得管你,今日背你回府累极,我要歇下了。”
转身,上塌,将献之挤在了外面。
安陵侯府。
三殿下同侯府庶长女婚期期至,安陵侯府上下,一时间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闺阁内。
“母亲终于盼来出头之日了。”崔姨娘握着楚惠琳的手,万分希冀。
慧琳羞涩,既又悲慨“女儿自此嫁进三殿下府,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候,骨肉分离,内心悲痛。”
崔姨娘安抚其道“傻孩子,母亲看到你过得好,内心便宽慰,何来悲痛。”
慧琳跪拜“母亲大恩,慧儿终生难报,万望母亲保重好身体,女儿定常回侯府看望母亲。”
“乖孩子,快起来,你的心意,母亲都知道。”
崔姨娘将其扶起,又轻轻为其擦拭脸上得清泪。
“崔姨娘,三小姐,夫人请二位快些准备。”婢仆进来传讯。
“这就好了。”崔姨娘回道。
“母亲。”崔姨娘为楚慧琳遮上盖头,便又听女儿低唤自己。
“慧儿,殿下府不比侯府,太妃言辞犀利,脾气古怪,你一定要穷极忍耐,待到其归天之时,便是你的出头之日。”
“是,母亲。”
慧琳牵着母亲的手,终至正堂。
“父亲,母亲在上,受女儿一拜。”慧琳冲坐上的父亲,嫡母行一大礼“女儿自此出阁,嫁作人妇,二位高堂保重好身体,饶恕女儿不能倾尽孝道之过。”
“快快请起。”王氏走近,将慧琳扶起“你既嫁进殿下府,父亲母亲也不能过多照拂,日后行事必当小心,若有委屈只管回侯府来,父亲母亲替你做主。”
“谢母亲大人。”慧琳告礼,便由喜娘牵引,入了花轿。
“小姐。”锦儿在息歌身边,轻唤出声。
“我没事。”息歌回道,转身回了闺阁。
夜,三皇子府。
慧琳悄悄掀起盖头下地,将母亲拿给自己的东西倒进酒里,又悄悄回了床上,盖好盖头,等待景玉。
忽听门外声音响起,心骤然纠成一团,紧张起来。
“殿下。”她低唤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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