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杜仲……可以作证……凌云歌……他素日的确甚是对国舅爷不太恭敬……除了毛球之外,其身边仆人……就是那个爬墙的……曾经说‘让我去宰了那个人模狗样的蒋家大王八!还……还……”
这话一出,国舅爷的脸色就黑了!要不是碍着场面,估计十个茶盏都得摔碎。
和前面都是国舅爷家的证人相比,现在这位证人,可是吃住在自己家,在人家的眼里,这可算是窝里反了。
虽然凌云歌站在他旁边,偏头望着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凌云歌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或者这是神医指使的?难道他来求做自己的跟班,难道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倒戈一击?
凌云歌带着点深思,带着点探索,唯独没有走上前去,呵斥他,责问他,怒骂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仔细了——这杜仲,在这样了然、怜悯、轻蔑的眼光下,却依旧能够不紧张,不颤抖,依旧一副不动声色的人——这是个厉害的角色啊。凌云歌心里暗暗想,随后就灿烂一笑,露出八颗标准的白牙。
这样的笑容,让杜仲心里倒是吃了一惊——这笑容,跟那人真是太像了。来懒云居也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里,见到她每逢这么一笑,总是有人倒霉了。这些日子来,表面上看,是杜灵鸿那小子挑三拣四,对他多处刁难,可实际上,是凌云歌心底不忍多计较罢了。且看她计较,她轻轻一提笔,就将整个国舅府日夜不休地陷入群众的视野中,行事不便不说,还不能轻举妄动,想必那些计划也是多有受阻吧?若是计较,想必杜灵鸿在懒云居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吧。
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杜仲暗自点点头。今日,不得已,抓住机会当面背叛她,也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一个警醒。他将头抬了抬,正视着凌云歌的眼神。
对着凌云歌凌厉的眼神,不禁想起了往日之事,忧伤涌上心头。低下头掩饰着满眶的泪光。
在大家的眼里看来,是他心里有愧了。大家都期望着这杜仲能够迷途知返。
“杜仲。”堂上有人开口,主审钱楠,看似温和,道,“你尽管放心如实讲来,不必顾虑,一切本官为你做主!”
钱楠对于这个证人是意外之喜的,这可是懒云居里出来的人哪,他说的一句,抵得上国舅府家丁的一百句。
钱楠的语气带着压抑的狂喜,杜仲看了一眼,随即垂下眼眸,掩住了那一抹嘲弄之色。手指在地上胡乱地画着什么。
凌云歌瞧见了那一抹本不该属于一个小厮的眼色,也看着他的手指在地上看似胡乱地画着,却好像似乎是在画着一个女子的头像,凌云歌也笑了。她朝着水怀珠那边看了一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个谱。
这个人,不是跟自己有仇,而是另有所图。只是,他图的是什么呢?
堂上钱楠看着着情形似乎又有点不对,又重新安慰了一句。凌云歌看杜仲似乎是根本没听见钱楠的话,慢吞吞将一个人影画好,才抬起头来。
凌云歌瞧着这人像怎么有点熟悉呢?只是现在也没空多去想。
“大人在上,小人不敢有所欺瞒。早上巳时初,小人听得凌云歌嘱咐那翻墙之人,要小心行事。当时他们在门口,小人也正好在屋里朝外看。”
凌云歌不禁要为杜仲喝彩了,机智!实在是机智!断章取义恰到好处。
“既是秘密行事,为何如此大声说话,喧嚣中竟还被远在厅中的你听到,莫非,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凌云歌笑着问,云淡风轻。
“回大人,小人懂唇语。”杜仲丝毫不紧张。
钱楠当堂宣了人做了试验,证明杜仲的确会此技能。
凌云歌却想起了当初不知从哪里听说,有一个地方的人,人人会唇语的,所以各国当政者都会秘密寻找,好吃好喝地养在府中,做刺探消息之用。
旁边的石蕴玉、水怀珠等人却都骂开了,“杜仲!你个不要脸的!”
“杜仲!你的良心被狗给吃了!”
“杜仲,平白污人清白,你真是丢尽神医的脸!”
杜仲被骂,却一副坦然的样子,似乎骂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这个样子,看在钱楠的眼中,却是特别自信,定有其事的表情,特别受用。只想早点定了他的罪,好给国舅爷一个交代,也算是一自己的报答了。赶紧呵斥道:“大胆!尔等刁民,允你听审已是破例,如再出言无状,便是罪加一等!”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凌云歌,石蕴玉,尔等狼狈为奸,越墙而过,毁人宗庙,行为令人发指!凌云歌,你还纵容畜生行凶,罪加一等,尔等可有话说?”钱楠看似在问话,实际已经下了定论,要是此两项罪名成立,按照苍梧律法,够他们牢里蹲了,一旦进了里面,再动点手脚,说不准哪天就病死或者被自杀而死了,倒是一把好算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