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歌望向杜仲,向水怀珠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来。衙役们要拦住,凌云歌的眼神一剜过去,众人悻悻住了手。
跪在地上的杜仲看见水怀珠上前来,居然绽放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似乎是对着一个老友打着招呼。水怀珠此时还在伤心中,也就忽略了杜仲这一个异常的微笑,等到反应过来再看去时候,已经发现不了什么了。
凌云歌道:“怀珠,你向各位大人说说这易容术的事情。”
凌云歌说这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杜仲的,但是却一点儿也没有看出点不同,心里稍微疑惑。
身为属下,国师的命令是第一位的,水怀珠强忍住悲伤,向在座各位大人做了一个揖,声音清楚,道:“易容术,江湖常见把戏,虽会者众多,但精通者寥寥无几。易容术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脸贴人皮面具来改变面貌,但是表情僵硬,不能动作过大,而且要保持湿润,不然时间过久,边缘处就会起皮剥落。”
“第二种,是刺穴易容,再头顶的几处大穴刺入银针,通过牵扯筋肉来改变面貌。这种方法虽然逼真,但需要经常拉扯皮肤,很容易起皱纹。”
“第三种,是让蛊虫啃噬面部肌肉骨骼,达到修改面貌的目的。”
水怀珠娓娓道来,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唯有杜仲脸色从容,不改分毫,可见是个见惯风雨场面的。
凌云歌点点头,对水怀珠表示肯定鼓励。
接着,水怀珠掏出一个瓷瓶,在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铜盆里净了手。
此时似乎传来了一声白鸽的叫声,别人听不见,凌云歌一行以及内力深厚的纳兰璟已经听见了,凌云阁还能感知到白鸽飞翔的轨迹。
毛球兴奋起来,唰地一声,从凌云歌肩头跳了下去,直奔堂外。
堂上钱楠气急:“那是罪犯,抓住它抓住它!”
“大人,别管它了。小人担保,它会回来的,它只是去散个步。”凌云歌放宽了钱楠的心,“大人,试验就要开始了。”
水怀珠拿着那药瓶,往杜仲的脸上倒了些,尤其是耳后根,眼皮周围,发际线一圈。
大家集中注意力,瞪大眼睛,努力看向杜仲,生怕错过哪一个细节,但是,事实却是失望了,这脸,除了湿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正当钱楠正要舒一口气的时候,有人小声地喊了出来,“起了!起了!”
大家又眼睛一亮,往杜仲脸上看去,可不是吗,好像发际线那一圈,真的起皮了,那有一点翘起来。众人都开始佩服凌云歌了,但是大家却看到,此时的凌云歌脸上没有喜悦之情,反而凝重了。
此时,水怀珠往前,捏住那起来的皮,一剥,扯下一块东西来。
“啊!”
大家的惊呼声有点不同。
再一看,这一块东西可不是什么人皮面具,而是一撮头发。
额……
~~~~~
众人惊讶至极,钱楠微微开心。凌云歌也疑惑——不应该呀,他一定不是杜仲,只是,哪里出错了呢?
被扯下一撮头发的杜仲,除了顶上头发稀少了,露出几个癞头疤之外,脸,一点都没变化,是杜仲本尊。
杜仲此时开口了,以苦主的身份:“大人,请为小人做主!小人自幼患有癞头病,不想如今却当众受此大辱,可怜尚未娶亲啊,大人!请大人一定要严惩此獠!不然,小人以何面目活下去!”
突然,凌云歌脑海光一闪,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对!“大人!他确实不是杜仲!他只是一个和杜仲有着相同面目的人!他是细作!”
“凌云歌,你越说越离谱了,这朗朗乾坤,还能有细作?你是不是昏头了?”钱楠此时心里高兴,语气缓和不少。
笑眯眯却不怀好意地看着凌云歌,此时凌云歌手里依旧躺着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看见它回来呐。
凌云歌心情没有受刚才的影响,微笑着继续:“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杜伯?”
听到杜伯这个名字,杜仲脸色如常,只是脖子僵了一僵。
“现在我可以肯定,你没有易容。你这面容是天生——天生和杜仲一模一样。我原先还疑心你把真正的杜仲杀了,剥了人皮做了这面具,但经过仔细观察,你这表情虽然欠缺,但也不至于是人皮面具。”
“刚才水怀珠讲的第二种易容术,听上去很美好,但我以为,这纯属幻想,因为,要把一个人的整个面部五官完全改变,绝对是需要多种手法才能完成的,仅靠扎银针这么”微创“的手段,是实现不了的。”
“而第三种方法,让蛊虫啃噬面部肌肉骨骼这种方法完全不符合常理和自然规律——虫子钻进人体后,且排除其继续生存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个问题,虫子不可能按人的意愿,想让它咬哪里它就咬哪里,想咬掉多少就咬掉多少。更何况,就算这种办法可行,但是你也绝不会采用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之法,只是假扮一个仆人而已。”
“既然三种情况都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没有易容,这是你本身的脸,至于为什么和杜仲一模一样呢,我刚才还不确定,现在却是非常肯定了。”
“哦?刚才你不还兴师动众地要撕下我的人皮面具吗?现在又说我没有易容了?”
“稍安勿躁。其实,平心而论,我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产生怀疑,完全是平时习惯性的细微举动,让我起了疑。”
“就在刚才,我已经十分确定,你,就是杜伯,杜仲的同胞哥哥。”
“你来的那一天,我就派人去调查你了。杜仲,是家生奴才。但是当年,他却是一母双胞,他的母亲为了有个盼头,着人将老大偷偷送了出去,对着杜府只说生了一个,老大就是你杜伯,而杜仲,就是那个老二,自小留在了杜府。”
“老大在外,却过得不如老二。饥一顿饱一顿,为了混口饭吃,不得已,他出家做了个和尚,这就是你的头上要绑上假发的原因!那几个洞,并不是癞头疤,而是戒疤!”
水怀珠靠近杜伯,于是动作极快地,又一通乱扯,假发尽数落去,留下的,疤痕非常明显:横三竖三,九个戒疤。
大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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