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的声音,他有点担心。
“噢,没有,我……刚睡醒呢。”我搪塞道。我是这样矛盾的人,我不是分明想要告诉他情况吗?除了那些平常的问候之外,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亲密地聊过了。可是假如说出来,或者告诉他江绗的事情,他会有什么意见?
“嗯,但你像是很累。”他不太相信我的话。
“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吧。”我还是提不起精神。
“下次别这样了,对身体一点也不好。”
“我知道了。你呢,怎么样?”我问。
“还剩下一点繁杂的工作,过了这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那还是挺忙的了?”
“是啊,抽空先给你打个电话,我这几天也没有时间规律。”
“哦,没事。”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只想快点结束通话。
“小雨”他又唤我一声,“你好像不太好,最近事情多吗?”想了一下,又颇为认真地问:“医院那边还去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引起我敏感的神经,然而我在病中,勉强只是会意了一下。“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啦,医院,我还是去,不过也不是每天……”说到这里,我却忽然有点生了气,为什么我要这样忐忑,这样小心翼翼地回答?难道这就是我的实习,而我的实习是件荒唐的事,所有的经历看起来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还‘每天’呢!他有医生护士照顾,你老凑什么热闹呢?见识过就算了,有时间在外语站帮帮忙,不是更好?”他有点不快地责备。
“你不在北城,对这些倒一清二楚!”我撇嘴道。
“我不清楚,可你的实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够了吧?”他也开始不满,“我一听你这病怏怏的声音,就更烦心。说多了嗓子又要坏了。”
我的头痛未消,听了他的责备却也胡乱地说:“实习是我的事情,又没有偷抢,怎么惹你烦心呢?你嗓子不好就不要说了,叫陆琼帮你送药水过去,她一定不让你烦心……”天,我真是胡扯。
“好端端的说陆琼干什么,我们是朋友,她帮个忙不行吗?”
“我没有这么说,当然可以。”
他想了想,没有什么好口气道:“如果你在这,你像陆琼的话,就能和她一样理解我的心情了。”
“可惜我不在那里,没办法像她一样理解你。”我停住要说下去的“让她好好理解你去吧”这样赌气的话,也许是因为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他也不悦了:“所以你去理解别人,理解你的那个什么病人,那是个什么人,总赖着别人照顾还是怎样?”
“他当然不是什么名人,就像我一样,不像你,或者那位陆琼一样懂事,他就会制造麻烦,所以他摔伤失忆了,我也添了你的烦心!”
我们彼此在气头上,不知道要怎样说下去,也许再说下去也是没用的,只好沉默。停了一两秒,电话的那一头似乎有模糊的喊他名字的声音,虽然不太响亮,却能从音调里判断出是陆琼的声音,某个瞬间,我握着电话的手似乎过于敏感地微颤了一下。
“我又有事情要忙了,先这样吧。”他低低地结束了我们的交谈。
这一次,我连一声“好”也发不出,只挂了线,脑海里一片迷糊和空白。
三天后,服下的各种药剂和注射的剂针剂终于发挥了作用,我有了好转,并且开始恢复了精神,我的头脑像卸下了一个重包袱一样,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但总算是渐渐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问题,也许是年轻时的遭遇中必须面临的课题和考验,我想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说,要勇敢,要加油!
第一次写正面争吵,不知道有没有现场感?呵呵。
18
18、微摇
雪已经在一天前停了,早晨的北城,有从云层后折洒下来的干净的阳光,细细的几缕,使北城的周围添了暖色,但并不见得可以驱走多少寒气,我清醒过来,却没能丢掉我和书岸的那一番争吵,以及它所带来的低落的心情。
他在青岛很忙,可是没有关系,有理解他的人可以照顾他,至于我,最大的关心就是不要再给他添乱,最好还得尽快结束实习,回到外语站去。
可是我的脚步却仍行走在去往北城医院的方向,雪水已经消融,路面也被冷风吹干了,在这样的马路上走,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江绗,我也已经分不清看望他是出于实习的习惯,还是情感的习惯,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我的朋友,并且没有亲人在旁,这促使我想去看他。
还没走进他的房间,便感到有丝丝的暖气从里面透出来,我赶紧从不时有冷风吹过的走廊躲了进去,他正坐在床上看书,突然见到我,也差点被我吓一跳。
他放下书本,不解地看我:“你怎么了?要不几天不露面,要不就突然闯进来。”
“你躺在这里当然舒服了,又有暖气又有书看,外面冷得不行!”我一边拍着外套,一边回应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话并不好,又停住了。不过他却并不以为然,只无奈地笑:“你真是爽快,可是我就只有这里可待了。”
“哎,好了好了,又说这个!”我尴尬地打断他。
他看看我的样子,“你生病了吗?脸色看来不好。”
“没有,我不过是被冷风吹的。”我答得轻松,不假思索。
他仍不大相信,“不像是。”
我没有情绪再对他隐瞒,便一口答道:“我吵了一架!”
“和谁?怎么了?”
“和无聊的人,为无聊的事。”
他“哦”的一声微仰起头,“和你的那位吴书岸吧?”说完用一种过来人了然的笑意看我。
“不,他不是‘我’的,你最好别弄混了。”我没好气地纠正道。可是,我究竟是怎么了,江绗居然成了我的出气筒了吗?我放缓了语气:“我们不说他。”
他摇头:“可你不还在想着他吗?嘴上不说罢了。”
这使我有了抵触的情绪,“你怎么知道我想他呢?告诉你,我根本犯不着,他的一切与我无关,省省吧!”
他坐直身体,表情从不解而变得认真起来,看着我问:“到底怎么了?”
我要怎么对他说呢?难道告诉他,是因为我来医院的缘故,书岸不高兴吗?可是,现在这又有什么关系,大概以后我也不用关心他是否高不高兴了吧,那位……总之不是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吗?
“说说看。”他建议道。
几天积累下来的压抑的心情,使我也感到疲惫了,的确想要找个人没有负担地说上几句。然而对书岸不满意我来这里的事,我仍不愿多说,只是提起他自己在青岛,却总是干涉我的事情。
“所以他也不愿意你常常到医院来。”江绗听罢,语气平和地对我说,他一下便猜到了重点。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我在这里的情况。”我说。
他微微地笑答:“这里能有什么情况呢?不过是陪陪病人,你的确不必常来。再说你有自己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为以后的工作打算一下了吗?我看你得下点工夫先把简历做好。”
我看着他,莫名其妙地问:“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也帮他说话吗?工作的准备我自己有计划,可是我在哪里不需要他干涉。”
他轻哼一声:“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和他说话时,一定没好口气。”
“你并不知道他那副权威的样子,像是我非得听他的。”我撇嘴道。
江绗摇摇头,却认真地对我说:“小雨,我要批评你。你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为什么会紧张你,难道不是因为在乎你,而是故意要惹你生气吗?他不知道你的情况,可是你也从来没有解释过。他工作那么忙,还要担心你,结果被你像头牛一样顶了回去,你还想让他有什么好看的样子?”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我也被这番话顿住了。是啊,我有什么理由这么生气,书岸难道不是为我着想的么?我不得不佩服江绗的敏锐,猜测出我们出现的问题和所在,尽管我从未向他过多提及我和书岸在实习这件事上的不同意见。
我沉默着,缓缓抬头,“你是说,我应该…向他示好吗?”
“不应该吗?”他淡淡反问。
我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缓,便转移着话题说:“看来商人的嘴巴就是厉害,这样囫囵一说,就变成我的不对了。”
他也浮上笑意,“别把商人说得这么赖,起码像江陵那样的还不算太差吧。”
“是,商人。”我揶揄道,坐在他的床边,把头埋在床沿上,一边想着他的话。他也不理会我,独自看起自己的书。
病房里安静的两个人,安静的一个上午。
我想好了要对书岸说的话,我只想请他放心,不要再疑虑,再反对。我要告诉他这里的事情,告诉他江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我们常聊的各种话题,包括怎样聊他,对了,还有那位可爱的叶莺,所有的人和事。
还有,那位陆琼,我实在不应该胡乱把她搭进两个人的吵架中,如果江绗知道,大概他也是会反对的吧。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正想挂断,那边却接通了,我在考虑着要不要先叫他,然而耳边却传来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声音,是一个女孩接的电话,她在“喂”了一声后,和我一样沉默着。
“……对不起,我打错了。”在我要挂断的时候,那边又说了话,“等一等!”
“你……是小雨吗?”她问。
“是。”我不禁有点疑惑。
“……你找书岸吗?哦……我是他的朋友,他不小心把电话放在我这里了。”
“……你是陆琼。”迟疑了片刻,我半猜测地说,可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语气。
她显然有点意外,半晌才回答:“啊,是。”她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可能书岸向你提过我。”
“是啊。”
“他也说起过你……”
“是吗?”我勉强地笑一声。
“噢,他最近很忙,刚才在我们部门谈点事情,结果把电话丢我桌上了。”她解释着,并不太拘谨,听我没有回答,她正想要再说什么,我回答道:“没事的,我找他没有事情。那我挂了。”
“哎,要不然我待会儿喊他给你打回去?”她的语气不太自然地试问。
我却一下制止了:“哦,不用不用,我也要去忙别的了,改天再打吧,谢谢你,再见!”没等另一边的反应,我便匆忙地挂了线,放下电话,却像卸下了什么一样,可是却有异样的感觉闷在心上,我站在那里,好像没有了思维。
许久,我才又站了起来。某一种冲动使我忽然地有了力气。
我跑出学校,跑到大路上去,然后又一直跑到了北城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奔跑,使我想起电影里的阿甘,他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奔跑,如果北城和青岛再近一点,小雨会跑去吗?可是……
谢谢亲们捧场支持 ^_^
19
19、忆起
当我喘着气站在江绗的房间门口时,他同上次一样,倚在床上。见到我,他的表情比上一次更奇怪。可是这次,他没有马上问我为什么,他的不解在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平缓下来,沉稳而无奈地对我说:“我又差点被你吓到!”
他挥手示意我过去,而刚才一口气跑来似乎耗去了我不少能量,我感受着他房间里舒适暖气的包围,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粗鲁地坐下,一边喘着余气看着外面说:“我跑过来,太累了。”
他看着我,仍是刚才淡然的口吻,却夹了一份幽默:“你新换的见面方式还不赖。”
他的话是有效的,我笑出声来,扬手去拍打他的肩膀,然而又很快感到兴致索然,放下手,只帮他把被子盖好。
这笨拙的动作似乎无法欺骗他,他也学着我的动作,伸手轻拍我的肩膀说:“小雨。”
这简单的话竟使我哽咽,可是我累了,我趴在他的床边,喃喃道:“外面很冷。”
他的手,轻轻拍打我的肩,可是,却使我第一次觉得那是一只很温暖很厚实的手,它可以感应,并且回答。
“陆琼来接电话了,他从前很少会把电话乱放。”我默然垂肩,倚着他的床沿埋着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她说什么了吗?”江绗的语气异常平静。我只是摇头。
“不向你解释?”他不紧不慢地问。
“她说他忘了带电话了,他们刚开完会……”我没有逻辑地回答,说了一半,又想起先前的争吵,书岸横加阻拦的话,这使我坐直了身体,抬头向他:“不说他们。”话音刚落,却觉得 “他们”这个词竟使我难过起来。
“你该再找他谈谈。”停了片刻,他这样说。
我微笑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谈这个。无意间,我却发觉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似乎并不太好。
“你怎么样,这几天?”
他只说:“没怎么样,老样子。”说完,对我自嘲地轻笑。对于他的病情,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并不存在于哪些避讳,反而看得很淡,这大概是因为他对此豁达的态度,才使我也受了感染。
“可是,你看起来不怎么好。”我说,他的眼睛里有遮掩不去的疲倦。
他并不正视我,却也沉默不语。
“怎么呢?还是睡得不好么?”我想起他曾对我说起过梦见奇怪的景象,这让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终于无奈地向我一笑,“嗯。”
“和上次的一样?”我指的是同样的梦境。
“我终于走近了那个男人。”他一边回想着,眉间微蹙。“我们一起沿着湖边走,然后又走在一条小路上,后来两人一直在说着什么……。”
“说了些什么?”
他摇头,“我听不清自己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是个多奇怪的梦境,它可以重复,还可以连续。
“我们说了很多话,很累,但是很难醒过来。”他说。
“也许是你思维还没清晰,意识混乱了。”我猜测着说,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睡眠一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他“嗯”了一声,“也许吧。”我们彼此沉默,在各自的情绪中安静着。
午后的阳光淡得几乎没有颜色,只一层薄薄的橘黄斜映在他的一个床角上。我起身对他说:“不要再想这个了,你还是先躺一会儿吧。”他的眉间依然有微蹙,却顺从着我的手势一边躺下去。我为他扶好枕头,又盖上被子。
他看着我,忽然间却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又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臂,仍显虚弱的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我停在那里,意外地看他,只感觉到无法挣脱开,却被他实实地握着。我无所适从,俯身问:“怎么了?”
他的目光仍在我的脸上停留,显得有些呆滞,像是要喊我什么,却半天也喊不出来,他分辨不清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无力地松开手,神情低落地叹了一声:“我累了。”
他终于睡着了。我走出房间时,正好遇见叶莺,对于江绗的梦境,我也想和她说说,而在我上一次对她提起之后,她便也稍有留意了。我告诉她今天的情况,包括江绗说到的梦境里出现的场景。
她听得很仔细,也露出和我一样意外的神情,不过她的反应似乎比我要强一点,她低声自语:“怎么是这样?”
“什么?”我不理解她的话。
她回过神来,“我是说,这些梦境怎么这么具体,像是……真的场景。”
“我也这样觉得,可是谁知道呢?” 我说,“不会是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吧?”我仍然希望这是个可以帮他恢复记忆的办法。
可是她打断了我的话:“不是。不可能的。”然后又嘱咐我道:“他的思维已经很混乱了,不要让他费力去想起什么,比如靠梦境的办法来恢复记忆,这是不实际的。”看来,她也猜到我的想法了。果真是学医的,不像我这样只凭感觉。
“嗯。”我有些失望地点头。
在医院待了许久,终于回到学校,回到宿舍,我才发觉全身的力气和精神似乎已经都用完了,疲倦此时正向我袭来。
我的电话一整天都没有响过,随手把它丢在桌上,我站在窗台边,夜色已经暗下来了,这北城的清凉的夜。
我仍然有些担心江绗,第二天,我很早便再次去看他。
他的精神要比昨天好些了。在这里的一个月时间里,他的记忆没有多大进展,所幸的是腿脚已经有了微弱的知觉,右腿也能勉强支撑着站立起来,这倒让他的心情轻快了一点。
我们没有说上几句话,便看见走进来的叶莺,她帮他量好血压后,询问了一些身体上的情况。
叶莺也问到他的睡眠,然而只是旁敲侧听,只问他睡得好不好,并不提做梦的事情,看来,她对此也并不无视,说不定这真的可以帮助分析病理,我暗笑她嘱咐我不要因此给江绗增加压力,自己却也想要了解一点。
但是江绗的反应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并不愿意回答关于睡眠的问题,更不愿意提到自己的梦境。他甚至一面试探地观察我的表情,一面说自己睡得很好,因为晚上很安静之类的话。
于是,这个话题在他的某种防备下,在我的不解和叶莺略显失望的表情中,被轻易地带过了。
叶莺走后,我们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我们对此似乎已经达成了不用言表的默契,我晓得他不愿意,便决心不再对叶莺说什么了。
我们聊着别的事情,说到他这段时间打发日子的办法,他把我带去的书籍看了不少,还有那些唱片,都是一些民乐,是我一位读声乐的同学所赠,我并不太热衷于这类乐曲,但江绗却兴趣不少,他很喜欢,说听起来有很熟悉的感觉。
“那几首你说过的俄国的歌曲,你知道用什么来演奏最好吗?”他颇有自信地问我。
“手风琴。”我回答,学校上俄语课的时候,有时会听俄国歌曲,而大多就是手风琴的演奏,据说这是最地道的俄乐奏法。
他像早料到我的答案般,有些得意地摇头。
“少卖关子了你。”我不以为然道。
他收了收戏谑的表情, “你知道,能和手风琴演奏得一样好的——是口琴。有时候,甚至比手风琴更好。”
“哦?”我有点意外他居然对乐器也有研究,“你会吹口琴吗?”
他不大确定地答道:“可能会一点。”
“那,我下次给你带一把来,我有。”
听到我的话,他颇为高兴:“这么巧?那好,下次带过来吧。”我微笑点头,心里掠过一丝酸觉。
在学校宿舍,我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把口琴。
我并不懂得吹奏,却将它保护得很好,它看起来和新的一样。这把小小的口琴,银色的外表发着润泽的光,握起来有很好的手感,甚至让人有听曲的愿望。
我听过用它演奏的一曲《西班牙女郎》。
在理工系的文艺节上,书岸用这把口琴和一位弹电子琴的师兄合奏了一曲,得到第三名,然后,他把这口琴送给一直在台下观看的我。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我摇摇头。
他笑着,把它放在我手里,“收下吧。”他说,不容推辞地合上我的手,把它交给我。于是,我便一直存着这把口琴。
很久没有打开琴盒了,我看着它,然后把它重新放好,收了起来。
北城外语大的夜色渐深,这平静的美好的夜晚,只有窗外的风吹着周围的一切,那些轮廓渐深渐迷糊的树影在风中摇摆,听不清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留言和支持呀^_^
我会努力更更更的,因为是一边修改一边传,所以考验到速度哈,好,继续,下一章ing
20
20、冰释
没过多久,外出一天的顾依湄回来了,她的考研将至,总是一副匆忙的样子,她见到我便问:“小雨,吴书岸找你,怎么都不接电话?”
“什么时候?”我不明所以。
“昨天啊,他打来宿舍你又刚好不在,我打给你也没人接,今天他又打来了,人家要坐车回来找你了。”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自己的电话,才发现电池早已用完了,难怪它一直这么安静。
“没电了。”我不无懊恼地拿着电话对她说。
她一副老姐的姿态:“你也没发现吗,究竟想什么去了,这么疏忽?”
我究竟是想什么了?“他不会是真的要来吧?”我问。
“再找不到你,估计有这个可能。”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也怪自己的糊涂,然后忙拿起宿舍的电话要打。
天知道它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居然没有半点声音,它没有预兆地坏掉了!
宿舍楼的大门也许要关了,可是……我没有太多顾虑,一种迫切的复杂的心情使我不顾一切般,连外套也忘记披上便向楼下跑去……
夜晚的风很大,而且在这样的季节里,仍然是很冷的,一阵阵向脸上和身上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着双臂朝最近的一个电话亭小跑去。
我缩进一个半闭合的电话亭里,尽管风一阵阵地吹来,并且透过不大严密的缝隙穿过,发出呼啸的声音,但至少有两面挡板可以倚靠,总算可以勉强避去不少寒冷。
我拨打着熟悉的号码,心里却忽然忐忑不安起来,熟悉的号码,又会有不熟悉的人来接吗?
我犹豫着,但耳边已经听见拨通的声音,我拿稳话筒,低头听着电话里单调的嘟嘟声。
两声过后,接通了,还没有说话,我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噎住了。
“喂?”是他的声音,深沉有力。
“是我。”我低低地回答。
我能感觉到他意外的样子,“小雨?你到哪里去了!你在学校吗?”他一口气问我。
没有缘故地,像是有一丝柔和的气息穿过内心。我抿了抿嘴说:“哦,我没去哪里,我只是……到医院去了,我……”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他舒缓了语气,庆幸般阻止了我的话。然后又问起:“你现在在哪里?刚从医院回来,不是吧?”
我觉得好笑,他的猜想也太夸张了,“没有,我在学校里。很早就回来了,可是顾依湄很晚才回来,她说你打过电话找我。”
“是,可是她也找不到你,你怎么了?”
我只好解释着电话的电池坏了,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你这粗心鬼。”他嗔怪着,语气温暖,似乎我们之前并没有过争执的不快。
“我给你打过电话的。”停顿片刻,我说。
“是吗?什么时候?”
“就在你打给我之前,可是你没听。”犹豫了一下,我仍然没有说得完整。
他抱歉地叹道:“我一定又是忘带电话了,前几天一直很忙,总是开会。好在一半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详细地说着,我亦安静地听。
“那就好……陆琼一定很帮忙。”我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奇怪的一句。
他肯定道:“她是挺能干的,帮了两边,倒也各自有益。”
“嗯。”
“别说她了。” 他转了话题,“我们……小雨,你……别生气了吧,我那次只是……”
我打断了他,“别说了,我知道的。你看,我也不是常去医院。”
“噢,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他低声亲昵地问:“你打给我,要跟我说什么?”
我微笑,“没什么,其实,我是要和你说医院的事,我不想你因为不了解而反对我,事实上,我在那边学到了很多,那个病人,他叫江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耐心地听着,只说:“我不反对你,你知道,我并不是反对,也没有真正阻止过,我只是有点担心……既然你把这个实习说得这么好,那就好好完成吧,不过……”
“不过不要太辛苦,太热心,太积极。”我学着他的语调,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他果真笑了,又补充道:“最重要的一条,不要关电话。”
“如果我不打给你,你预备怎样?”我也笑着,故意问。
“顾依湄没有告诉你,我都准备买回北城的票了?是她答应帮我找你,让我等等。”他叹口气,“我又不敢贸然打去你家里问。”
有一股暖流经过全身,驱散周围寒冷的风。
“她没多说,因为我没问就跑出来了。”我低语。
“跑出来?你现在在外面?”
“嗯,宿舍的电话也坏了呢。”
“那先不说了,天这么冷,快回去!”
“没关系,我不冷。”
“这么晚了,快点回去,宿舍楼要关门了!”他半哄地催我。
“……那好吧。”犹豫了片刻,我只好答应,也许因为站了好一会儿的缘故,现在也似乎有点禁受不住寒风的来袭。
“那我挂线了。”我说,有点不舍。
“回去早点休息。”电话那头有温暖的笑意。
“嗯。”
我们挂了线。走出电话亭,周围的夜色仿佛又加深了一层,也更安静了,我望向另一边的宿舍楼,那里还有许多亮着的灯光,使人心悦。
晚风伴随了凉意,一阵阵吹来,为了不被关在门外,我趁着夜色,又低头快步向宿舍楼跑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到这一章,自己也有点温馨的感觉 ^_^
明天,一定再更,现在周公在我耳边呼唤了,他摆好了棋盘(好像是儿童飞机棋)。。。
21
21、白桦林
一整天,我都在学校里,到图书馆还了几本借给江绗的书,又为自己借了几本新的来看。除此,我听从了江绗的建议,开始着手制作自己的简历了。
学校,专业,参加过的各种活动……像记流水帐似的把这些常规内容写好,然后是实习经历。
实习经历,我应该怎么写,如实写吗?一个读语言的学生,却选择了在医院看护病人作为实习内容?除非她不喜爱自己的专业,一点也不重视实习的环节,或者她想要转到别的专业上去。可我在这两点上都不是,那应该怎么办?
或者随便把外语站的工作经历当成实习内容,写上几段也未尝不可。但我并不想这样做。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医院的实习写了下去。
我写得简单,在北城医院照顾和陪护一个记忆受损的人,还向那些医护人员学习一点医学知识,也学会了分辨十来种不同药水的味道,这就是我全部的经历和所谓的“积累”。
几行字,对我来说更像是在交差。想起书岸告诫我的关于认真对待实习的话,想到他对我说时那装得认真,试图说服我的表情,就忍不住笑起来。
不管怎样,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事实上,除了有点担心招聘的单位会怀疑我的诚意和能力之外,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相反,我觉得这要比在熟悉的外语站待上几个月,做着熟悉事务的经历来得更有趣和丰富。
好吧,一天下来,一份具体、工整的简历总算是完成了。把它放在桌上,我好奇地想,会有哪家单位对这个语言系的学生感兴趣?而另一个问题是,该把它投给哪一家?想了半天,但是仍没有结论,我决定先搁置下来,在下周要举行的校园招聘会上再做决定。
去看江绗的第二天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阳光很淡,不过对有着漫长冬季的北城来说,已算是不错的天气了,它让人多少感到一点温暖的气息。
他手扶着窗台,站在那里望着外面,那棵高过窗户的大树,伸着长长的光秃的枝条,仍未见长出半点绿色,只随着不时吹过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他的背影看起来很瘦削,腿脚也不显有力,不过这毕竟要比原先的状况要好很多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并不出声,稍过了一会儿,见他仍没有发觉,才走了进去,向他打招呼。
“今天起得很早呢。”我说。
他转过身,向我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没有马上接话。我扶他回床,他亦顺从地小步走着。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