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比较瘦……但是五官轮廓近似,神态一致。
霎眼看和她竟然有七分相似。
甚至打开一刹那,错误以为画的便是自己。
她干涩地说:“你什么意思?”
“贺子峰将要迎娶的女人和贺萱如此相似,不觉得不寻常?他爱的是你,还是贺萱?又或者他只是为母亲寻找一位她喜欢的儿媳妇?”
一个个疑问听得微言手心冰冷。
恍惚之间似乎回到陆文婷生日那一晚,贺子峰把翡翠珠子交到她手上,对她说,今晚唯一的任务便是给陆文婷送礼。
微言闭上眼,抿紧着唇,一言不发,高奕等来的是长久的静默,他唤:“微言?”
声音把她从凌乱叫回来。
暗夜之中,披着被子的微言不自禁颤抖,半晌,她强自镇定地说:“你以什么身份提醒我?好意保护我吗?”
“高奕,曾经有一个人,他说,有一天我有男朋友他将会承受不住,结果那个人却率先放开了我的手,因为他嫌弃我的家境。”
“不过,因此我上了很宝贵的一课,不要随便轻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挂线前,微言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对方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放下手机前,顺便把他手机号拉黑了。
仿佛浓雾被撩拨开,看到前方的境物,沈微言望着电脑,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之于贺子峰并不是第一见了,公司相遇以前他早就见过她……或者说,这么多年他陪伴母亲作画,对画中的女孩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沈微言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站起来,脚勾跘到搁一旁的旅行箱,过几天便要退房子,贺子峰的安排是先搬进姚家,领证后待他迎娶。
开始收拾,不眠不休忙了一天一夜,有些东西想带走,洗擦干净,后来又弃置了,结果一连串忙下来,带走的仅仅只是一箱替换衣物,她抬手擦拭额头的薄汗,叹了口气。
退了房子,交还钥匙,沈微言站在大街上。
深夜两点,人流稀少,困惑得不知何去何从。
贺子峰下机,准新郎被朋友拉去喝酒,欧哲旭也是损友团之一,他说:“趁现在尽兴,结婚以后咱们再把子峰拉出来玩便对不起嫂子,那罪恶感太大。”他噗的笑:“尤其那嫂子是微言。”
她不是会大吵大闹的人,甚至从不吵闹,但释放出来怨气方圆十里的生物也会被她杀死。
有未婚的朋友怎么也不理解:“干吗那么早结婚?婚姻是一种束缚,谁是傻子谁束手就擒,连看美眉也不行,生活多苦逼啊!”
欧哲旭插一脚笑:“他是疯子。”
换来贺子峰冷得快成刀刃的目光。
欧哲旭投降:“反正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在旁的朋友说:“男人三十而立,你也不早了。”
欧哲旭受不了这种观念,“咱奉行四十成家,不像子峰,二十七开始便相亲,相了三……不,五次,五家姑娘?直到把画里的女人也相出来了……”
这两年相亲了五趟,后来全都吃饭散伙,无疾而终。
“画里的女人?”
“贺伯母的画,七分相像吧,反正把她娶回家贺伯母定然高兴。”
任他们闹了半天的贺子峰突然开口:“把微言娶回家我也高兴。”
……
酒吧里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贺子峰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看他表情自若,以指尖闲敲着几子,然后举杯一笑,才确定不是幻听。
瞬间爆发出大阵笑声。
欧哲旭哀其不争:“疯子沦陷了,咱们以后喝酒又少了一个人。”
最初的确因为似曾相识而对沈微言爱护有加,但后来才发现,真正的忘忧不是遇上画里的贺萱,而是让他沉沦的眼前人,爱情需要刹那间的火花,婚姻追求的是自然舒服……将要醉倒前手机响,欧哲旭胃痛没喝酒,用手肘顶一顶他:“看来是嫂子查勤。”
朋友的划拳声太大,贺子峰移步到廊道接听。
醉意甚浓,昏昏欲睡,另一端的背景尽是呼啸风声,似是荒芜了天地。
“微言?”
“是我。”她挂线了。
贺子峰扶着胀疼的脑袋,回了电话过去:“怎么回事?”
嗓音比以往更温柔,微言心头一热,本来要爆发的愤怒化成了哽咽:“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购物架上的鸡蛋?还是西红柿?反正货品对了,买下来可以做蛋炒饭吃掉。”
到底要说什么?
贺子峰苦笑:“肚子饿?”
“我说怎么有你这样懒的男人啊!”不……她的声音高了点:“我怎么就遇上你这样懒的男人?”
“……”
“爱情、婚姻随便抓,这样比较方便吗?你蓄意接近我,是由贺萱开始,不是我,我是方便面吗?即使包装相似,调料包也不同啊!”
听出来了──她在骂人。
贺子峰清醒了很多,稳住她的情绪:“微言你在哪?我过来。”
眼前的一切渐变蒙眬,泪水一颗一颗滑落,待她懂得抬手擦拭时,衣襟已经染湿了小片,沈微言说:“你没有顽疾、没欠债、没结过婚……可是有一样你忘了,你没爱过我!”一字一句透着掩藏不住的恼怒,手机在他来不及开口前消了音,闪电之间被她关掉。
相遇至今,从来没看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重拨了很多遍也没有人接,贺子峰转身唤欧哲旭开车赶到微言租住的家,退了房子,姚蓉去渡蜜月,姚家那边也找不到人,公司更是不见,连老家也挂过电话,没有……
连续两天,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统统找不到。
欧哲旭急道:“咱们去酒店找,一间一间的找,总能找到。”
贺子峰抬一抬手:“不用了。”她就是不愿意住酒店夜宿公司才遇上他。
整个城市不大,但找一个人却非常困难,工作多年,他从来没试过遇上无法解决的事。
沈微言就这样人间蒸发。
他的新娘失踪了……
今天是原定登记的日子,贺子峰静默地从人群中站起来,背后有人追问去哪里?他抿着唇恍若无闻。
车停停走走,漫无目的,最后绕了半个城市不自觉地停在民政局附近。
初春的天气,阳光把四周照得茸茸的如同有层光圈淡淡化开,他疲倦地靠着椅背,抬手揉眉心,街道上行人不多,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几阶石级上,也许等人等得疲倦了,她抱着腿,把脸闷闷地埋在膝盖,是个年轻的女孩,和沈微言完全两种类型。
微言长直发,柔软地披在肩膀,有时候还会在发鬓别个小发夹,衣着简单,素色上衣长裤……这个女孩一头卷发,碎花长裙,穿着绑带高跟鞋,旁边还拖着个旅行箱。
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目的地在哪。
贺子峰手按在方向盘上,视线正要移开,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倏地锁定着他,她从膝盖抬头,直起腰,距离太远,一时不能确定,黑漆漆的眼睛透过车前挡风玻璃发怔地鉴别着,然后──
她确定了!
下一秒,踩着高跟鞋的女孩飞快地跑过来。
贺子峰活了这么多年,第一趟如此目瞪口呆,他睁大眼睛看着她,听她抱怨地说:“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贺子峰,结婚怎么可以迟到!”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填坑=d
☆、第十八章、新婚
反应过来后贺子峰下车一把拑住她的手腕,仿佛力度不够对方便会平空消失,起初沈微言还能忍耐,后来疼痛让她不得不挣扎:“……子峰,你把我弄痛了。”
虽然装扮跟平常截然不同,但的确就是沈微言,贺子峰眼眸流转过复杂的情绪,先是难以置信,尔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家伙居然没有收拾包袱远走高飞,他抛弃了往常的从容淡定,就在街道将她一拥入怀,微言被他搂得透不过气,于是抬手还击,他轻易接过,在她要分移前手腕稍一用力,又再将游离开去的小鱼重新捞入网中。
半分钟内打不赢,沈微言很识时务地投降了,等了大半天,肚子还有点饿,她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呼吸里尽是他的气味,听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嗓音。
“为什么失踪?”
良久,他问。
哪里失踪了?“我比你还早到。”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舒了一口气,俊颜浮起笑意,静静地说:“你吓到我了,傻瓜。”
“这婚结不结?”
贺子峰听后放开了她转身上车,微言蹙着眉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贺子峰在车上拿出一个公文袋,这才说:“我证件在这。”
两份声明书,两个签名,拍照,一连串简单的流程下来,此生便进驻了一个比情侣更亲密的人。
所有人认定新娘失踪了婚事必然告吹,陆文婷健康不好,大家隐瞒着消息,贺瑞云和沈微言见过几面,得知贺子峰将要娶她,说道:“什么需要帮忙的开口,我也算是新翁。”意识到说话太过客气,冷冰冰的像是谈生意,贺瑞云抬手拍了拍贺子峰肩膀。
贺子峰含笑点头:“谢谢您。”
这场婚礼由陆文婷委托婚庆公司筹备,突然听闻沈微言失踪,贺子峰也不知在哪,贺瑞云少有地插手,他对欧哲旭说:“子峰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带人去找,别给他一个人出了事儿,婚讯喜帖暂时别发。”毕竟相处二十多年,他深谙贺子峰做事素来踏实,不会冲动惹出祸端,但是担心他心神恍惚出意外。
“明白,我这就去。”
欧哲旭正要出门,一转身却发现他们的对话被陆文婷听去了。
喜庆日子大家脸色看起来却忧心忡忡,她早就觉得奇怪,问陪着她的欧珊什么回事?欧珊茫然地望向高奕,他只说:“没什么。”
原来竟发生这种事。
“两个都失踪了?”
声音未落楼下传来了一阵热闹,有做事的过来敲门,满脸喜色地报:“贺先生回来了,和沈小姐一起回来。”
沈微言突然出现,依照原定日子完成登记,和贺子峰双双宣布婚讯,粉碎了大家之前关于分手、恐婚这些胡乱猜测。
“她是我的太太。”
贺子峰握紧了沈微言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进她掌心之中,仿佛热度再高一些生命线便会溶化开,彻底纠缠彼此的人生。
登记忙得团团转,静了下来,反射弧逐渐有了反应,微言抬眸瞧着贺子峰好看的侧脸。
今后,是夫妻了。
新婚的喜悦感染客厅里的每一个人,贺姑姑恭喜:“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沈微言曾听欧哲旭说过,当年贺姑姑眼见大嫂抑郁病重,哥哥束手无策,于是提议收养贺子峰。而贺子峰带她见的第一位亲人便是贺姑姑,即使今天她儿子欧易在公司把贺子峰搞得万分头痛,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怎么受到影响。
沈微言点头:“谢谢欧夫人。”
贺子峰浅笑地纠正:“她是你小姑姑。”对了,现在她也是贺家的一份子。
贺子峰顺便指向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表妹珊珊。”年纪来说欧珊似乎还大一点,排辈份是贺子峰的表妹,也就是她表妹了。
沈微言一一打过招呼,直到贺子峰对坐在旁边不发一言的年轻人扬手:“珊珊的男朋友,高先生。”
踏进贺家那一刻起始,微言便故意忽略了他的存在,不管是愕然她的出现,还是视线发直地盯着她,她也准备彻底视而不见,这下贺子峰主动介绍,微言不得不面对。
高奕朝她伸出右手:“恭喜沈小姐和贺先生。”声音低沉沙哑,微言低头瞧着他的手发怔,有短暂的犹豫,正打算大方地举手,欧哲旭参扶着陆文婷下来。
她干脆把手收回来,趁混乱忽略了这个人。
贺子峰搂着她的肩膀,婚后第一次给她引见,含笑地对她说:以后他们也就是你的父母……
婚姻的奥妙感觉,开始在她生命中漾开。
仅有的一箱行李贺子峰让人拿到自己卧室,当晚非正式摆宴,但欧家也来了不少人,场面甚是热闹。酒桌上的不成文规矩,没敬过酒便不能下桌,更何况是新婚主角,微言纳闷,饭桌上那么多人,这一圈圈怎么敬得过来?她自知酒量不大,暗地里换了个特别细小的杯子,后来还是被瞧见,欧家一个年纪看上去还不满十八,染了头黄毛的小伙子大声嚷嚷:“嫂子的杯哪是用来喝酒的,换一只!换一只!”
沈微言瞪他,这鬈毛小狮子从哪冒出来的,连偷换杯子都被看到,旁边正在和贺瑞云聊股票的欧哲旭一顿,勾过那小狮子警告:“你小子别凑热闹乱喝,当心我跟妈说。”
两人脸孔一比对,还有那鬈毛基因,这头小狮子是欧家哪房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即使有贺子峰挡驾,沈微言依然被灌得脸庞绯红,醉醺醺地要回卧室睡觉,贺子峰拉着她送客。
微言困困地说:“不加班行么?”
“……”
看她为了休息语无伦次,连身处公司还是家也分不出来,随便站了一会贺子峰便揉揉她的头发低叹:“好吧,你先去睡。”
这几天做头买衣服,没真正好睡过,微言也不管了,急不及待想找一张床倒下去睡个天昏地暗。脚步虚浮,喉咙脸庞火热的烧,绕过长廊模糊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那,没有当心,待走近时感受到对方的注视,猛然一抬头,才认出是高奕。
微言吓了大跳,很快便镇定下来:“谢谢今晚你来为我们夫妇祝贺,玩开心点。”
高奕手里还端着酒杯,他也喝了不少,伸手拦截想走的她,“明知道贺子峰心里放的不尽是你,还是灯蛾扑火,不会太傻?”
“放弃结婚才是傻。”
高奕眼角眉稍带着几分嘲弄:“倒也是,不给他骗,你还是会给别的男人骗了去,倒不如嫁贺家的大少爷……不对,他原姓杨是吧。”
本来醉得很想睡觉,这下被他气了一道,反倒令她清醒了些,微言捧着热呼呼的脸蛋,分不出是酒气冲上来还是恼怒,她闭一闭眼,控制好自己的拳头,新婚之夜不能闹事,不然被不知情的人听去了惹出误会便麻烦了,深呼吸,她挂上一个从容的笑:“他爱不爱我也不妨碍姑娘我爱他,我爱他,深深的爱着他,恨不得每天每夜睁开眼闭上眼也看见他,如何?”
脾气都是被逼出来的,她压抑住了自己的脾气,把一向以温柔伪装的高奕逼得涌现怒火,他冷笑地问:“嫁一个空囊子少爷值得高兴?”
微言反击:“懂事以来我就穷,穷鬼配穷鬼,天生一对。”
语气越闹越火药,高奕突然没接话了,仿佛爆炸以后反成了一团乌烟,向四周散扬。
没有任何情绪,转身时他留下一句说话:“你们要白头到老。”不知是愤怒、憎恨、嫌恶、还是真心。
沈微言怔了怔,声音也放轻了:“……借你吉言,谢谢。”
受了点刺激,血压一涨倒睡不着了,微言信步走到庭院,连续几个雨天,仿佛天地也被洗刷过,晴朗以后的夜空特别明净,伴着闪烁闪烁的星子,很想摸一把,她举手在空中缓缓地抓……微风轻扬,有老家的味道。
很不同的两个地方。
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急劲,自己为自己挑了两段人生,所有的选择也都没规划过,一刹那一生。
依稀记得──
只有雨水的声音……
还有风吹的撞击……
她把手心贴在木板上,隆隆的还会震抖,害怕到了极点反而没有恐惧的感觉,外间应该在刮风吧?那年她被关了起来,鼻子嗅到的是发霉的难闻气味,没有窗、没有时钟,没饭吃、没水喝,无法计算经过了多少个日与夜,病得昏昏沉沉,如果不逃大概……会死吧,会吧?
打破了封闭起来的木板,她跑到矮墙前,东南西北,墙的背后是哪户人家?急乱中她吃力地爬过去,摔得头破血流,遇上沈华。
这次拖着行李曾想过买车票回家,徘徊了半天,后来坐在一个休憩园子里,半夜掏手机,那冒失鬼恰好又没计算时差打电话给她。
渡蜜月前沈微言还没拟定佳期,姚蓉问:“酒席是月底么?会不会提前?要是提前了我怕赶不及。”
沈微言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有,没改期。”
“那就好了。”
“难得你记着兄弟的喜酒啊,还是只为了大吃大喝?”
姚蓉此言差矣:“你能嫁出去证明了这世界有奇迹,咱要见证一下。”
去,嘴巴这么毒……
沈微言心里的郁闷散了点,她没有上车回老家,做了第二次选择,选择她的第二段人生,而贺子峰被她选择了。
酒店安然睡了一觉,第二天去逛商场,周末热闹非凡,漫无目的跟在人群中走,然后想起梁小欣拿过的一个很小很小的服饰奖,虽然那奖项似乎是欧哲旭无中生有,故意辉煌了她,有作弊之嫌,但那辑照片的确好看,连小秘书也翻着杂志嗷嗷狼叫:“可惜要跟罗经理见客,不然我也想穿啊。”
当时微言看了几眼,好看么?她摸着服饰店里的裙子衣服,店员殷切,大推今季最流行款式,那个谁谁谁都爱这么穿,随之又打量她的打扮,深感遗憾。
“小姐你穿得像老太婆。”
啊,微言低头瞧瞧自己,本来还犹豫,这下咬牙龈挑了大堆衣裤裙子外套腰带……结帐时微言忽然问:“这些、这些跟这些可以一起穿吗?”
这个……店员呆滞了几秒。
然后,她一拍手心地说:“混搭是穿衣的最高境界,品味不凡哦亲!”
买了衣服微言去做头,理发师问要怎么剪?微言想了一下,提出要求:“师傅你剪野性一点、清纯一点、狐媚一点、良家妇女一点。”
他顿了顿:“小姐你是认真的?”
微言点点头。
理发师随手拿过发型书,唰拉唰拉在她跟前翻,不耻下问:“那种发型是怎么样的?”
“烫发可以。”
回到酒店,站在光亮的镜子前一照,从头发到服饰,女人只要稍为转换风格,即使没整形也可以耳目一新,镜子里的人果然变得不再像从前的自己,至少霎眼看,和画像完全不同。
谁也没有未曾出错的时候,当年她还傻傻地爱过高奕呢,结果被高奕掐死在萌芽状态,如今她同样可以把未曾出现的感情扑灭,毕竟只有她才是真实地存在于贺子峰的世界。
第一段人生没有选择错误,她的第二段人生,义无反顾。
微言摒住了呼吸,指尖在半空中虚写自己的名字……终于,签名结婚。
坐了一会,想到贺子峰也许送完客人,于是打算回去。
可是──
走了一圈,没见,再绕了一圈,还是没见……
微言囧了。
贺子峰的卧室到底在哪?
这类半新半旧的老宅就是有点奇怪,廊道特别的多,好不容易转弯,推开门,摸索开关,只有其中一盏灯亮了,四周暗黑暗黑,微言喝了酒,脚步跄踉面朝下摔了在床上,她揉着疼痛的胸脯,庆幸只是换了装扮,里头没有塞硅胶。
床挺舒服,不想动,直接这么睡吧。
快要进入睡眠,有人比她晚几分钟进来,隐约感受到他在旁边整理,背后有中年女人诧异地问:“子峰,你在客房要找什么?”应该是贺家的管家。
“找条薄被子,我自己来。”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声远离。
不过朦胧的沈微言被两个字叫醒了──客房!
果然没看清楚走错门了,她身子僵住,然后趁贺子峰打开衣橱那一瞬敏捷地翻了个身,轻手轻脚爬进床底。
待他离开了再走吧。
贺子峰抱出被子,轻轻地拍扬尘埃,张开,那被子逶逦拖到地下,沈微言想缩回脚,却在这一刻,被子无预警地盖上她的腿,然后一阵漆黑,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她被卷起来抱走,被子闷热,微言忍耐了一下,终于推开爬出来,跟着他回到卧室。
今晚是新婚之夜……
仿佛幡然醒悟,沈微言踏进门的那一刻突然怔住,这次选择回来结婚,早就做好破釜沈舟的打算,她要转换方向亲自掌舵,将这段感情反过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简而言之──把到手的老公追到手。
得到一个男人的心需要经过什么步骤?吃饭?逛街?看电影?
他们已经结婚了。
追男攻略里可没说过一开始便站了在终点的人应该怎么办?
沈微言转动着眼殊子,看看卧室里的大床、地板放的纯色地毯、窗帘,最后移向倚在门边眉目含笑的俊朗男人。
她的新婚丈夫,还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衣,微言囧了,咋速度那么快!
“微言,进来。”
贺子峰朝站了很久的她招手。
不是吃饭、逛街、看电影,她知道新婚之夜该做什么,对于一个新手来说,一来就段数如此高,不得不说很大压力。
呃,微言多此一问:“住这吗?”
他理所当然:“我的新婚妻子可不能睡床底。”
“……”
沈微言取了睡衣和清洁用品去浴室洗澡,拿着花洒,滚烫的水喷到她的肌肤上,舒畅淋漓,四周顿时一片氤氲,纯男性居室,空气中有淡淡的薄荷的气味,微言把她习惯用的花香沐浴露放在架子上,浴室被她熏染过,似乎整个空间都不一样。
吹干了长发,神经放缓,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她已经是已婚人士,当妻子的首要任务便是色狼老公,吃干抹净,使他人是你的,身心也是你的。
镜子前照了一下,沈微言自信满满,睡衣,好看!脸色,不错!头发……蓬蓬的有点散乱,微言整弄好,也不错!
推开门走近,爬上床拉被子,仔细地、安静地躺好。
卧室宽大,亮着一盏橘黄的小壁灯,光线照到眼皮非常温煦。
初春的天气没有开空调,静谧中隐约闻得见庭园的虫鸣声,微言捏着被角闭上眼睛,被窝里有他体温捂出来的融融暖意,心跳难以自禁地地怦然作响,她细数着……几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背着的人没任何举动,长久的寂静让她有不对劲的感觉。
“……子峰?”
微言凑近了些,贴着他的背,听到他缓慢平稳的呼吸声──居然睡着了。
窗帘刷的一声被拉开,睁开眼原来已经天亮了,阳光照进屋里,穿着衬衣长裤的修长身影站在窗前远望晨曦,沈微言打了个呵欠,思想还有点迟钝,渐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猛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昨晚……等得太久贺子峰没醒,于是她也睡着了。
怎么有男人在新婚之夜睡着啊!
脑子开始转动,她望着回头看她的贺子峰。
“刚睡醒这么精神。”他声音悠然,蕴着笑意,经过床边时还把她的外套抛了给她:“去洗漱换衣服,礼服送过来了,今天比较忙。”
“子峰,昨晚……”
“还不起来?”
“啊,哦。”
掀了被子更衣梳洗,走出客厅时她一路盯着地板想得出神,差点跟一位中年管家撞上,她看见微言后掩嘴笑:“新娘子起得很早,年轻就是好,这精力哎哟。”
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微言心里嘀咕着。
绕过廊道,刚才没跟贺子峰一块出来,又迷路了……
她借用光洁的墙打量自己,影子有点模糊,走近,左照看、右照看,身材明显比较干、比较平……可是这也不成倒胃口的理由哇!
沈微言几乎把头埋了在墙上,没防备之间后领被人伸手提着了,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走错了,这边。”
转身,对上带笑柔和的目光,微言总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股漩涡,能够把人吸引进去,不自觉沉溺其中,是贺子峰。
“这么大的人了,总是迷路。”他无奈地伸出手,沈微言轻轻把手放进他掌心之中,静默地跟着他走。
走了几步,又禁不住看看他,很熟悉……
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里曾经发生过。
“我方向感其实很好的。”一会后她解释。
贺子峰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充满着不信任。
“真的,山道里天黑了,连星星也被高树遮挡着,伸手不见五指,我还是能够找路离开。”只有在贺家才会不辨西东,微言叹了口气,不要紧了,这种话很难令他相信。
贺子峰想了想:“以后你带我去走走。”
“好啊。”微言高兴地点头。
对了,下个月他和她要到老家办一次酒席,写喜帖时贺子峰曾经停顿下来问:“你们家需要办多少桌?”
小镇地方哪有什么客人,沈微言笑了:“一桌……希望能够坐满。”
这边的酒席摆在市里最好的酒店,沈微言推掉原定姚家出嫁,她说:“我可以自己过去……”
“要不借我车,我开车过去……”
贺子峰皱起眉,沈微言消音了,新娘自己开车去嫁人好像很傻,贺子峰准许,陆文婷他们也不赞同。
不过算了,贺子峰为她拿主意,一笑道:“我们客卧接新娘。”
沈微言点头:“好啊。”
正合她意,可是她没考虑到贺家是贺子峰的势力范围,由老同学同事组成的伴娘团太弱了,同学们只是听说敌阵要拿工具破门,立时吓得四散。接下来微言决定使出美人计,把剩下的momo同事推出去,小美女们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粗暴的伴郎们回头给新郎一个为难的小眼神,贺子峰淡定地抬手,慢慢走前两步。
大boss亲自上阵,同事们只是防守了两秒一致地无条件投降。
“没办法呐,明儿我还想上班,对不起。”小秘书叫苦,谁叫战斗力根本不是一水平线。
新娘顺利被接走,祭祀完毕后她便和贺子峰乘坐同一辆车到酒店。
贺家人脉甚广,来吃喜酒宾客众多,觥筹交错,贺子峰穿梭在宾客之间,今晚他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水晶灯映照下越发气度不凡,酒未曾醉人已醉。
姚蓉果然赶得及来吃喜酒,带着新婚老公出席,蜜月旅行回来,人黑瘦了一圈,看到沈微言后反过来惊讶:“这新娘谁呀?”揪揪她头上那大把鬈毛,“□□受刺激了?”
“……”
其实还好了一点点,之前就为了她自信的新风格和贺子峰有过不同意见,他研究着她那身打扮,早听闻过,女人娶之前跟娶回家以后是两个样子。
可这也未免变得太奇怪。
有次吃饭,他忍不住干预:“谁教你这样穿的?”
“杂志上都是这样,混搭,momo里也有很多。”
他冷笑:“脖子挂一串灯泡便是圣诞树了。”
酒席前贺子峰不管了,强硬地绝不许她有坚持的机会,吩咐造型师把她那头鬈毛收进发饰里,几套小礼服香槟色、黑白、粉红色很简约素净,饰物和晚礼服配好的,要非主流也不容易,贺子峰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筵席开到深夜,场里交给别人打理,贺子峰把疲累的沈微言带上酒店,三十多层高楼,极目远看,万丈红尘有如宝灯光华流转,繁华极致,贺子峰从后拥着落地窗前看风景的人,她身上有一阵幽香,低头探索香气来源,掌心往下缓缓地、缓缓地移动,滑过她的腰腹……
趁酒席空档补妆时,沈微言撇下了人,偷偷的把姚蓉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简略说了几句,听得她哗然大叫:“几晚?”
沈微言瞪她:“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嗯,几晚了。”
第一晚睡死过去……
第二晚睡死过去……
第三晚还是睡死过去……
哪有那么累啊?沈微言觉得尴尬了,于是第四晚她穿了自觉很性感的小吊带睡衣……外套着一件开衫,准备……色诱。
──毫不意外她失败了。
今晚微言决定强势地反客为主、反守为攻,反手握着贺子峰温热的掌心,把将要游离的手拉过来贴伏在她身上,贺子峰怔了怔,平常冷静的眸子掠过一抹惊讶,指节微微向掌心收拢,然后张开,盖在她身上,微言感受到一股蕴藏着的热流暗暗泉涌。
空气中充盈了暧昧,满室旖旎,她主动地环臂抬头吻他,击碎他仅存的理智,贺子峰回应热烈,手环到她腰后收紧,把她囚禁在他怀里,贪婪的吻在她唇上鼻尖游移,忘情地伸延到脖子,直到空气稀薄,双双低喘。
他把穿着晚礼服的她抱到床上放下,太严肃的装扮未免拘束,俯身为她脱下脖子上的饰物,两人凑得很近,微言盯着他长长的眼睫毛,闪电地亲了一下,正专心做事的贺子峰没好气地笑了。
身上累赘的东西脱下来,睡觉便没那么不舒服。
贺子峰停止动作,沈微言抬头盯着他,两人在静默中僵持着,她看到贺子峰抬起又收回的指尖,如果不是她视力灵敏,几不察觉。
良久后,她转身指指背后:“还有这里,这里。”更衣那时便是由他拉上拉链,微言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这晚礼服至少三斤。”
姚蓉说过,那事儿暗示便好,留给男人做主动,女人最重要的是矜持。
这样算是暗示么?
还是明目张胆得很过火?
指尖落在她的颈项,触及微言烫热的肌肤,她心跳快了几拍,背后传来一阵凉风,晚礼服被俐落地拉开了,然后──半挂在的她身上。
微言从意乱情迷中变得囧囧有神。
她开口问:“那个……差了点么?”
他认真地想了一下,“不是。”微言心里那个乐啊,她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的,不过下一句,笑靥便被他评得龟裂:“不只差一点点。”
人身攻击……
贺子峰慢条斯理地解下脖子上的领带,走向几步外的贵妃椅,微言要追上去,那半截的晚礼服就像一根绳子,让她失去平衡在床上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