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谁欠谁的瓦伦丁

第 3 部分阅读

    声音都懒洋洋的。

    “我在一楼咖啡厅,快下来。”

    “喂……”乐怡没来得及再说一句,又被挂断了。

    还是老样子!她揣回手机,无奈地下了楼。

    写字楼宽敞的大厅,东北侧辟出安静的一隅,四周飘着咖啡的香气。

    乐怡出电梯,拐弯,看到了那个总是搞突袭的男人,嘴角的浅笑依然,一身米色暗纹的休闲西装,雅痞味十足,有当模特的本钱。

    她在落地窗边的椅子坐下来,调侃道,“这位帅哥,麻烦你以后少出门,给别的男人留点活路行不行?”

    康行笑着接话,“行啊,不如把我关你家里,最安全了。”

    “那我岂不是金屋藏娇?”

    “藏我这样的娇可划算了,不仅不费你一分一毫,还附送家用。”

    “免了,我怎能如此不人道的霸占你?”

    “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我不介意。”康行大方地摊开手,一副“come oni‘m all ”的姿态。

    乐怡啼笑皆非,认输地摆摆手,“快别拿我逗闷子了。上班时间来找我,有事?”

    康行从旁边的行李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推到她跟前,“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先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乐怡觉得过意不去,“你那么忙,给我买什么礼物呀?”

    “咱们都金屋藏娇的关系了,还客气什么?快打开看看。”

    她依言撕开包装纸,露出里面的四方盒子,深蓝色,中央有白线条的天鹅剪影,下面一排大写的英文字母“swarovski”。

    转过来,侧面的白色条形码胶条上,印着里头产品的样式,圆润不规则的环状三角形,相邻的两边间搭起一弯弧线,简单的几何图案。

    未等打开,乐怡已惊喜的低呼出

    来,“就是这款!”

    她迫不急待地掀起盒盖,深色的丝绒底衬得三角环上密密麻麻的双排水晶璀璨闪耀,黑色皮绳系着底边的两角。不够珠光宝气,也不见得多华贵,她就是很喜欢。

    前不久参加一次聚会时,她曾见一个女孩戴着这款项链,之后她跑遍了整座城市也没寻到,只找到了同款的手链。

    上次和康行逛街,她路过施华洛士奇的专柜,没忍住又去看,仍然没有。康行问她找什么,她指给他看,“跟这手链差不多的一款项链,可惜咱们这里没得卖。”他说,“既然这么喜欢就把手链买了呗。”她摇头,“少了项链,要手链也没多大意思。”

    谁想到,他竟然为她买到了。

    乐怡把皮绳由底衬下抽出来,拎在手中,细细欣赏,康行觉得好笑,“你就跟手里捧着五克拉钻石似的。”

    “你在哪儿买着的?”

    “法国。”

    “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说吧,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的,倾尽所有也买给你。”

    康行为她感情用事的夸张语气叹息,“女人啊!难怪你们的钱好赚!”

    他又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如果这样就倾尽所有了,那我再把这个也送给你,你岂不要以身相许了?”

    乐怡看了看,“是手链?”

    他笑,不置可否。

    乐怡更过意不去了,“挺贵吧,一共多少钱啊?”

    康行啜了口咖啡,“国外买便宜,合人民币也就几百块钱。”

    乐怡半信半疑,“到底几百?”

    他微微拢眉,“别告诉我你要把钱给我?”

    乐怡发了愁,“要不我送你礼物?礼尚往来嘛,否则我会总觉得欠着你的。”

    “不考虑以身相许?”

    又没正经。

    乐怡认真地思考了下,“不行。欠了你这么多,再占你便宜我会良心不安。”

    康行呵呵笑出声来,“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先欠着我吧,等我想好了再让你还。”

    “尽快哦,要是忘了,等我老年痴呆了可概不认账。”

    “当然忘不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债主忘了要债的?”康行说完站起身来,“现在戴上吧,我帮你。”

    “好啊。”她撩起头发,康行站在椅背后,俯□。

    链子短,他需要离得很近。

    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拂过颈后,男人的指尖轻轻滑过白皙的肌肤。

    乐怡不自然地偏偏头,惹来责怪,“别动。你看,还得重扣。”

    她只好听话的待他扣完

    ,放下头发,对着玻璃径自欣赏,“嗯,长度在锁骨的地方,刚刚好,康行,你……”

    落地窗外,越过纷洒起落的喷泉,a座的大门口,贺承伦的视线正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她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水花四溅。

    康行又取出手链,抬起她的手腕,戴好后站到前面打量,“不错,非常适合你。”

    颀长的身材挡住了彼端难解的目光。

    乐怡自己也低头瞧了瞧,“真的挺漂亮,康行,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他看了眼表,“哟,我必须去机场了。”

    “没晚吧?”

    “时间还够用。”他拎起行李,凑近,“不给个告别吻?”

    乐怡忙不迭地推开他,“我可怕招人嫉恨。”

    康行扬眉,“招人嫉恨,你还是我?”

    “当然是我。”

    “不一定。”

    “什么叫不一定?”

    “小姐,再聊下去,我真要晚点了。”

    乐怡将康行送到出租车上,“回来给我电话。”

    “我会的。”

    待车驶远,她返回大厅,拐到电梯前,忍不住又朝落地窗望了一眼。

    外面,只有喷泉,依然起落。

    *****************

    ps: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亲请见谅~~谢谢泡泡的评论,谢谢离岸、summer等亲的理解,谢谢所有看文mm的每一个点击,还有很多话说,太困了,就留在改天吧~~

    ☆、第十一章

    十一临近,所有人都忙得昏天黑地,机房里充斥着从各个隔间传出的不堪用语“插,对,直接插”,打招呼的问候语则是“做了吗?”,若有不明所以的外人进来,定会吓得不轻。

    插画面、做片子,如此简化,实在是编导们被累得不愿再多费唇舌,省点力气好保持精神继续战斗。

    乐怡手里的活就快完成了,悠哉悠哉地本等着提前过长假,不料一位女同事病倒了,留下一堆工作。情况紧急,又只她一人清闲,于是,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到她的肩上,实难推脱,她只得苦哈哈地又投身到了牲口队伍当中。

    顾绮夏怕乐怡过于劳累,帮她分担了一部分工作,并应诺给她奖金加倍,有奖金固然好,可是,这些都是要拿宝贵的睡眠来作代价的啊。

    唉,又要熬夜了。

    她最痛恨的熬夜。

    “佟姐,这里是不是要来行字幕?” 亮子停下鼠标问。

    长时间盯屏幕刺得眼睛干涩,乐怡眯着看了看,“对,最好是那种儿童体,活泼点儿的。”

    亮子找出她要的字体,“这种?”

    “这个可以,你再换下面那个我看看,唔……不好,还是用原来的吧。”

    亮子手指利落的操作按键,回头又问,“要什么颜色?”他发现乐怡愁眉紧锁的样子,“佟姐,没事吧?”

    她揉揉额心,“临时多了好些活儿,我担心你们机房排不开时间,怕到时候完不成。”

    每个节目组都在抢着赶进度,机器于编导来说是肉少狼多,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夜班也排得满满的,热闹得常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

    亮子脱口而出,“你还担心这个?跟我们老大说一声不就搞定了。”

    自从那天搭贺承伦的车回家后,亮子便认定乐怡与老大之间关系匪浅,乐怡只说他们是大学校友,并不太熟。这平时看似粗枝大叶的男生居然没被唬弄过去,他坚决不信,三天两头想起来就追问一番,锲而不舍。

    乐怡没接茬,他仍自说自话,“凭你们这关系,想要什么时间他肯定都给你。”

    他们的关系?

    乐怡想,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不是恋人,不算友人,好在也不若仇人,充其量是个旧人,不尴不尬,这种关系还不如没关系。

    亮子凑近,“其实佟姐,你和老大在一起相当般配,真的,我看好你。”

    “谢谢鼓励。”乐怡指着屏幕,转移他的注意力,“试试天蓝色。”

    亮子一边操作,嘴里的话仍不停,“你就告诉我吧,那天老大下车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  乐怡朝他脑袋来了一下,“还没完!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

    “佟姐,你才知道,他就是很八卦。”小蓉出现在隔间门口。她学校没课时就来实习,这帮年轻人早就混熟了。

    谈话被打断,亮子不满,“你瞎掺合什么,我在问她很重要的问题。”

    “切,你能有什么重要问题?”

    小蓉在旁边坐下来,乐怡眼角瞥见一个胖胖的身影,连忙起身出去了。

    “佟姐,哎……你看,都是你,搅事儿。”

    到主管办公室,乐怡敲了敲门,走进去。

    “老郑。”

    老郑刚回来,端着水杯,眼睛笑起来一条缝,“小佟啊,有事?”

    “我下星期需要三天大夜,你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老郑翻了翻表格,“排不开呀,周日行不行?”

    “还得交上去审呢,我怕来不及。”

    老郑思忖片刻,“我尽量吧,你也知道,这事,我得和老板商量,他做主。”机器有限,又有好些得罪不得的关系客户,乐怡明白他的难处,寒暄两句后便回去等消息。

    十一点多,她在家里接到电话,“小佟,白天可以给你安排时间,怎么样?”

    谁不愿意在白天,可是,“素材不够,我白天得出去采访,只能要晚上的。要不,您帮我跟人换换可以吗。”

    老郑刚才高扬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样啊,那我再给你看看吧。”

    乐怡心里着急,觉都没睡踏实,第二天早上仍未得到回复。

    午休吃饭,一位男同事大吐苦水,为自己下星期即将面临的美国时间烦恼。

    得来全不费功夫,乐怡正中下怀,“咱们俩换一下,你白天做,晚上给我不就好了。”

    两人一同去找老郑调时间,问题解决,皆大欢喜。

    岂料,才说好的事,下午又通知她,“只能给你一个晚上,其它时间排在白天。”

    乐怡诧异,“不是都调过来了吗?”再说,白天机房应该比晚上更紧张才对,她想不明白。

    老郑摇摇头,“抱歉,老板都安排好了,我也无能为力。”

    乐怡强压着火气地回到隔间,半天闷不吭声。

    亮子问,“怎么了佟姐?”

    “你们老大电话是多少?”

    亮子从手机里找出来念给她听,没变,还是那个号码。

    “是不是要找老大约会?哎,怎么又走了,你还没记下来呢……”

    乐怡下楼,出门口寻了处安静的角落,拨通久违了一年多的号码。

    足足有十

    多秒,电话才被接起来,“什么事?”

    他知道是她!

    他还留着她的电话!她以为他一怒之下会删掉。

    乐怡力图让语调平缓,“你现在有空吗?”

    “我正在忙,有事改天再说吧。”

    “你什么时候忙完,明天行不行?”

    对面沉吟半晌,“下周吧,这周我都很忙。”

    秋风扫过,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地上绕着圈翻滚,天干物燥,她火直往上蹿,如何等得了,干脆在电话里质问,“贺承伦,你为什么不给我安排机房?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这边意气难平,那边的人似乎也气息加重。

    然后,她听到他冷到极点的声音叫她的名字,“佟乐怡,相处一场,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她明明有理,却说不出话来,和以往吵架一样,他常常一句话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你……”

    她还想继续,电话却已被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亲们一章一章追得很辛苦,但暄的时间少,暂时也只能这样。思量再三,我觉得也许多攒几章再发是不是会好些?亲们的意思呢,是想等攒几章再看,还是和现在一样不变,我都听大家的~~

    ☆、第十二章

    佟乐怡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简直难以置信。他居然挂她的电话!

    以前她把他惹得恼怒至极时他也从未挂过电话,她甚至听得见那头一开始沉重的呼吸,渐渐转得轻缓,然后他还能平心静气的叮嘱,“你好好吃饭。咱们晚上见面再谈。” 情侣间闹别扭,无非是哄哄就好的事,很快两人又会亲密如初。

    是她忘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她的贺承伦,何须再忍耐迁就她?

    冷风过境,叶子轻卷着撞上墙壁,又无着地滑落下来,静静停歇。

    乐怡深吸了一口气,停顿片刻,再次重拨过去。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想骂也好怪也好,节目的事迫在眉睫,她要定了这个机房。

    她咬住唇,来回踱着步,一遍遍地拨打,一遍遍地听着单调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关机了!

    这可怎么办?

    乐怡沮丧地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垂头看着掌中的手机。

    他凭什么生气?他事业有成爱情得意,却偏要和她一介小小编导过不去,该生气的是她才对。

    铃声突然响起来,乐怡差点儿蹦起来,看了眼屏幕,情绪又低落下去,“宁莫。”

    “亲爱的,我回来了。”这女人还是不改咋咋呼呼的本色。

    乐怡站起身,拍拍尘土,“你终于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嫁给藏族同胞了呢。”

    宁莫做的是旅游节目,成天天南海北的跑,两人难得见上一面,这次她去西藏拍系列节目,一呆又是近一个月。

    “嘿嘿,藏族同胞倒真挺对我胃口的,就是吃的不对胃口。咱们一会儿去老地方吃牛排吧,馋死我了。”

    乐怡正憋得无处倒苦水,“好啊,几点?”

    “七点吧,我家里还有点儿事。”

    “那就七点见。”

    挂了电话,乐怡又拨了一遍贺承伦的号码,依然关机。

    她回到机房,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提前给自己下了班。

    时间尚早。乐怡站在西餐厅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旁边的商场逛一圈,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为了节目的事,中午她连饭都没吃好,现在饿得厉害。

    还是边吃边等吧。

    她进餐厅,选了处靠窗的位置,照旧点了一例奶油玉米汤、一份腓力牛排,每次如此,习惯的东西总是很难改变。

    点完餐,乐怡环顾四周,大多成双结对,也有的三五一桌,谈笑风生,只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抿了口免费供应的柠檬水。

    清凉的淡香入胃,舌尖余着酸涩,熟悉的老味道。

    取过身后架子上的八卦杂志,她往舒适的沙发椅里一窝,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

    宁莫是个群居动物,永远理解不了她的自得其乐,曾经问起来,乐怡回答她,“习惯了。”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她就习惯了一人独处。

    那时候,父母先后辞去机关里的职位下海经商,忙得无暇顾及她。隆冬时节,北方天黑得早,同楼小伙伴的家长受她父母之托把她一道接回家,吃完饭,她一个人上楼开门,一个人看动画片、一个人做作业、练舞蹈,直到钻进冰冷的被窝。睡不着,她就睁眼瞧着墙上车灯掠过的光影,一辆又一辆的车,光影明了又灭,她猜想着下一辆会不会就是送父母回来的车,常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之际才会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早上睁开眼,看见的又是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

    乐怡又大些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日渐富裕,父母也更忙了。他们为她请的家教是当时最贵的,吃的零食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衣服是她自己上街买的,一个小女生,独自逛街,买一二百块钱的衣服,常惹得周围的大人问,“你家长呢?”她也不回答,提了袋子就走。

    锦衣玉食,他们都可以给她最好的,独独给不了她时间。

    日子久了,习惯了,有时爸妈回来早了反倒令她不自在,沟通也越来越少。她学习优异,他们看到成绩单便也放心。高考志愿也是她自己填的,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的时候,他们给了她奖励,一张银行卡,她揣起来,假期消耗在商场里。

    大学离家在外,每月家里的电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是那样,他们还是很忙。

    佟乐怡一块块切开牛肉,五分熟的内里带着淡淡的血丝,鲜嫩极了。美食华服,满足味觉和视觉,都是绝佳的享受。

    撤下餐盘时,宁莫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脸晒得有些黑,浑身夸张的银饰,光腕子上的手镯就六七个。她一屁股坐下,先喝了一大口水,“累死我了。”

    她点好菜,瞅着乐怡,“又一个人吃饭,我就搞不懂,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多没意思。”

    这问题基本不用回答,乐怡伸出手,“礼物呢。”

    宁莫将手镯稀里哗啦地撸下来,又摘脖子上的项链,“这些可都是我费尽心思选的,倍儿漂亮,随你挑。”

    乐怡也不客气,挑了两个镂刻古朴花纹的藏银镯子,套在腕上,又问,“你家里有什么事?”

    宁莫又喝了口水,满脸无奈,“老两口儿离婚了,我回去帮我妈搬家来着。你说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离什么婚啊,再找还不是一样吵。”

    乐怡并不意外,淡淡的说,“所以还不如不结婚。”

    相看两相厌,似乎是大多夫妻的归属,她父母也一样,一碰到就会起争执,互相指责对方不管家里,好不容易节日团聚的餐桌上也会吵成一团,女人怨男人与年轻的秘书不清不楚,男人怪女人不会做贤妻良母。小时候的乐怡默默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学会了充耳不闻。

    奇怪的是,离婚在他们嘴里不知说了多少次,至今也未实施,不过,乐怡认为,那是迟早的事。

    宁莫的牛排端了上来,乐怡叫住转身要走的服务生,“再来一份pizza,还有金枪鱼沙拉。”

    宁莫嚼着满口的牛肉含混不清的问,“你今天怎么那么能吃?”

    “心情不好。”

    “谁惹着你了?”

    “贺承伦。”

    宁莫手中切肉的动作一顿,“你们又在一起了?”

    “瞎想什么呀”,乐怡把事情的原委描述了一遍,越说越有气,“不给我机房,他还有理了,居然挂了我的电话。”

    “他会那么对你?我不信。”宁莫使劲儿摇了摇头,“老贺以前对你多好啊,在大学的时候,还有非典的时候,你忘了?”

    她当然没忘。

    非典的时候,人心惶惶,她刚入行,工作太拼压力又大,累得发了低烧。她吓坏了,请了假在家,也不敢上医院,怕被别人传染。

    贺承伦打电话来,听出她声音不对,立马赶到了。

    她隔着公寓防盗门的铁栅栏劝他走,“师哥,你回去吧,别叫我传染你。我再休息看看,如果还不好我就去医院。”

    贺承伦头一次跟她急,两手死死的攥住栏杆,瞪着她,“佟乐怡,你再不开门我就去找开锁的了,要不就直接叫救护车,你选一样吧。”

    她怕他嚷得四邻皆知,只得让他进来,然后听他的吩咐,乖乖地吃药、乖乖地喝姜汤、乖乖地钻进被子里捂汗。

    睡觉前,她躺在被子里,勉强睁着朦胧欲合的眼,看着坐在床边的贺承伦,“师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不明白?”

    她摇头,又小心翼翼地张口,“宁莫说你喜欢我。”

    “她比你聪明。”

    她似乎没听清,“啊?”

    他笑着俯□,吻了她额头一下,“快睡觉,傻丫头。”

    她分辨不出脸上的烧到底几分是因为生病,“那个……我怕传染你。”

    他又吻下来,“那就传染吧,我和你一起进病房。”她至今

    仍记得,他柔软的唇,轻延而下,印上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清清凉凉,舒服得可以催眠。

    第二天,烧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还是仓促,以后再改吧。再次感谢亲们的理解和体谅~~

    ☆、第十三章

    用完餐,两个久未谋面的女人谈兴未尽,又转战至附近的酒吧。

    倾吐闲聊,酒吧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烛光摇曳,幽暗且私密,将周围笼罩成一方独立的天地,有驻唱歌手的靡靡低吟,有知心好友伴侧,酒酣意畅,不知不觉便已近深夜。

    宁莫回首往事不胜唏嘘,“你们呀,唉,我至今也弄不懂老贺为什么会跟你分手,前一天还好好的呢,第二天就告诉我你们俩分手了,而且还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想当初他看你那眼神儿,简直能滴出蜜来,我现在想起来都直起鸡皮疙瘩,一说起你也总是“我老婆如何如何”,就差让我们准备份子钱了,谁想到……唉。要说缘分尽了吧,你都换了工作了结果还能碰上他……”

    乐怡开始觉得脑袋发沉,她托着腮,晕乎乎地想,今天怎么才喝这点儿就不行了,看来杂志上说的没错,借酒浇愁的确容易醉,没准还像台上的歌手刚刚唱的,一杯latte也可以灌醉。

    宁莫感叹完,见乐怡没反应,便推了推她,“乐怡,你听没听见我说什么?你打算以后怎么和他相处,你总不能为这再换个工作吧?”

    乐怡歪着脑袋,手腕微晃,杯中融着碎冰的鸡尾酒缤纷眩目,她眸光迷离,声音低得似自言自语,“宁莫,你说,曾经对你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分手以后就搞成这个样子?见面的时候装作莫不相识,不给我机房,还挂我的电话,我到底怎么他了他要这么对我?他现在过得多好啊,自己当老板,还有个漂亮能干的女朋友,干嘛非跟我过不去?我想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唠叨得有些口渴,她又举杯喝下一大口,还是渴,她烦躁地放下酒,想招手叫服务生拿杯水来。腕子一抬,咣当一声碰倒了酒杯,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这下不用叫服务生也来了,迅速收拾好狼藉的桌面,又把水送上来。乐怡还想再要一杯同样的酒,宁莫忙出言阻止,“你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还喝。”

    “我没事,刚才是不小心。”

    “得了,我看你眼神儿都不对了,明天还有工作,也该回家了。”

    想到工作,乐怡只得作罢。

    宁莫担心乐怡喝得太多,执意要将她送回家。到了小区门口,乐怡提议,“要不你上我家住一宿吧。”

    “不行,我还得回去陪我妈呢,她最近老失眠,和你一样,为情所伤呀。”

    乐怡抗议的瞥她一眼,“又扯上我干嘛?行了,你快回去吧。”说着她下了车。

    宁莫还是不放心,降下车窗问,“不用我送你上楼?”

    “我们

    小区安全着呢。再说了,你也是个女的,把我送上楼,我又不放心,再把你送下来,何苦?”

    宁莫点点头,颇认同的样子,“看来你确实清醒了,还能认出来我是女人。”她平时中性打扮居多,头发又比某些男人都短,干重活累活也从无半分女孩子的娇里娇气,大学那会儿两人都没交男朋友,还曾有人误会她们是lesbian。

    自嘲是宁莫的长项。乐怡终于禁不住笑,“好了,快走吧。”

    “哦对了,机房的事你别太着急,我这两天也帮你想想办法。”

    哪里的机房都紧张,乐怡不想给她添麻烦,“没关系,我再问问看,不行再找你。”

    挥手道别,乐怡转身进了小区。

    脱离了宁莫的视线,她本来强打的精神放松下来,脚步也变得虚浮。今天确实有点儿喝多了,她迷蒙着眼循着熟悉的路往前走,没注意脚下绊到陡起的台阶,踉跄了两步,到底还是跌倒了。

    好在穿得厚,只是手掌被细碎的石子儿硌得生疼。

    夜半时分,白天喧闹的小区静谧得仿佛脱离尘世,远处传来的声声猫叫细小又清晰。近旁的路灯坏了,乐怡扑掉硌进掌中的石子,借着月光察看,只是轻微的破皮,并未出血。

    地面上洒遍银霜,一切都清晰可辨。

    疑是地上霜啊,她不由仰头望。

    如墨黑幕中,一轮皓月当空,几近满弦,无遮无挡,幽幽地发着清冷的光。

    她突然想起了歌词里的那句,越圆满,越觉得孤单。

    从何时起,她竟也会觉得孤单了。

    乐怡长长呼出了口冷气,撑手臂站了起来,许是因为坐久了起得猛,加上微醺的晕眩,眼前一片漆黑,摇摇欲坠。她忙摸索着去扶旁边的灯柱,还未碰到,却被人从身后扶住了。

    “谢谢。”

    她下意识地道完谢,然后又一惊,这三更半夜的不会是歹徒吧?她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用力清醒地睁大眼后,彻底呆住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怎么可能是他?

    她闭上眼,又睁开,人还在。

    她将信将疑地凑近,伸手抚上那人的脸,“贺承伦?”

    脸是凉的,手也是凉的,看来她真是喝多了,竟产生了这种幻觉。

    对面的男人皱起眉,“你喝酒了?”

    他呵出的气是暖的。

    乐怡彻底糊涂了,满月之夜是不是比较容易发生诡异的事情?她喃喃地重复,“贺承伦,真的是你吗?”

    他眉皱得更深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握着她的大掌

    渐渐有了热度,唤回游荡的神智。

    她只知道寒冷能使人清醒,原来温暖也是可以的。

    他指上的粗茧密密熨贴着她的肌肤,熟悉的触感一如往昔,她不需看也能道得出那些粗茧的位置。

    男人的手掌,干燥厚实,围裹成四面挡风的墙,稳稳地包着她,仿佛从未松开过。

    然而她的手,仍是凉得冰人。

    她明白,她再醉也明白,这份温暖,早已不属于她了。

    所以,不容贪恋。

    乐怡稍稍用力,把手挣脱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以他们今日的关系,她想不出他来找她的理由。

    贺承伦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掌,攥紧了,又放开,然后抬起头,不答反问,“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还醉成这副样子回来?”她甚至神志不清到把他当作幻觉。

    她会喝醉,还不是拜他所赐?

    乐怡想到下午发生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酒劲儿冲上来,回了句,“你管不着!”扭头就走。

    贺承伦眼看着她身形摇晃,忙伸手去扶,又被她挡开,“不用你管!”

    他也来了脾气,狠狠拽住她,咬着牙,“佟乐怡,你……”

    她眯眼瞅着他几近盛怒的神情,竟淡淡扯出一抹笑,“你要说什么?又要说我不知好歹是不是?”

    就像过情人节的那次,贺承伦骗她说出差,其实暗自配了她家的钥匙,提前布置好了一桌烛光晚餐,想制造一个浪漫的惊喜。结果她回家发现门锁被动过,以为进了小偷,吓得差点儿报警。明白过来后,她非但没有惊喜,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他斥责了一大通。

    当时,他也是气成这副模样,指着她鼻子发恨道,“佟乐怡,你不知好歹。”苦心经营却落了一顿埋怨,他自然气得不轻。只怕他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领情地怪他?他更不知道,他走了以后她哭了多久。

    十年相识的点滴,太多太久,久得已经融入骨血,每拎出一件,便扯心扯肺地疼。

    忘不了的过往,重逢后的种种,犹如配着忧伤乐曲的蒙太奇,一幕幕错织交叠,勾起了她所有的委屈,她深埋了一天、一个月、一整年的委屈。

    乐怡匆忙别过脸,抛下一句,“你走吧。”便逃似的急急往前走。

    贺承伦一时愣住,不知该跟上还是离开,犹豫片刻,他直觉不对,还是跟了上去。

    银白月色下,一场无声的追逐。

    细碎的脚步越走越快,不疾不徐的大步紧随其后,她几乎小跑起来,慌不择路。

    楼门口,她手抖得不听

    使唤,钥匙掉下去,头顶的感应灯应声亮开,捡起来的时候,他已站在跟前。

    乐怡尽力地低头,眼睛盯着地面,“你还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哭?”

    她无所遁形,一切脆弱都被他看在眼里,泪水抑不住,啪啪的垂落在皮质鞋面上。她从未如此失态,只觉得狼狈,蓦地,她就那么一脸泪痕地抬头直视他,恼恨交加,“贺承伦,你不是男人。”

    没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控制不住地继续,“是,我们是分手了,可你就非要那么为难我吗?”

    “你明明知道我需要晚上的机房,你明明知道我为这事急得火上房,却故意不安排给我,我找你讲理,你还挂我的电话。”

    “你要是个男人,跟我叫什么劲儿啊,我不过就是你的前女友,我招你了惹你了?”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你装不认识我这没关系,我也知道你烦我,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我压根不会打扰你。”

    “你哪怕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看在曾经的情份上,别再跟我过不去了行不行?你非逼着我没法干下去是不是,是不是?”

    她一口气发泄完,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气力,合目靠上背后的门。

    贺承伦仍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

    这个女人,还跟以前一样。

    一样永远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

    一样说起话来像用一把钝刀在割他的心,且犹不自知。

    乐怡情绪平复下来,吸吸鼻子,随便抹了把脸,转身拿钥匙开门。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下午,我手机没电了。”

    他不是故意挂她电话,当时他在外面开会,身边又没带备用电池,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了。他本来还有一堆工作要完成,途中却不知怎么竟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