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一件事要向陛下禀告。”王允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刘协放下窗帘,坐回车中,“爱卿想说什么?”
车帘一关上,马车内便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对话。然而即便如此,王允还是显得小心翼翼,有意将声音压低:“陛下还记得臣告诉您,曹将军之所以刺董失败是因为有人提前向董卓告密吗?”
刘协点点头:“寡人记得。”
王允又继续说道:“臣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知道这告密者不是别人,正是董卓的义子吕布。”
“吕布。”刘协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浑身英雄气的少年,雄壮威武的双肩,如鹰般锋利的眼神。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刘协疑惑不解,王允却在这时开口问道,“臣也觉得此事奇怪,吕布不过是一介莽夫,如何能洞察我们的计划?不过臣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
刘协立刻问道:“什么可能?”
王允有意压低声音:“同样有人向吕布告密。”刘协眉头微皱,王允有意引导,“请陛下想想,此事除了臣、曹将军和陛下外还有谁知道?”
“还有谁......”刘协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寡人想不起来。”
“陛下再仔细想想,尤其是陛下身边的人,平日与陛下接触最为密切的,陛下再仔细想想。”
刘协依旧摇了摇头。
王允急了起来,直接问道:“陛下身边可有一个叫做貂蝉的宫女?”
“貂蝉......”刘协沉吟片刻,顿时恍然大悟,“爱卿说的是红姐姐?”
“红姐姐。”王允疑惑,但转念一向貂蝉也不像是真名,点了点头“应该是吧。那么陛下可将此事告诉她了?”
刘协摇头。
王允有些着急,又问道:“那么陛下可在她面前说过什么与此相关的话?”
“与此相关的话。”刘协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寡人只在那日问了红姐姐几次相府是否出事,其它什么也没有说。”
“哎呀!就是这个!”王允一甩手,不住叹气,“陛下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恰恰就是陛下这几次无心之问,才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刘协摇摇头:“寡人不明白。”
王允又开口:“陛下,事到如今臣有一事也不得不说了。记得有一次,臣见过陛下后离开,却在建章宫外的树丛中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陛下知道是谁吗?”
刘协摇头,王允又接着说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吕布。陛下知道他在陛下宫外做什么吗?”
“做什么?”刘协又摇了摇头。
“臣起初也觉得疑惑,可很快臣发现吕布所在的位置的窗户上正映着一个人的影子,陛下知道是谁吗?”
刘协依旧摇头。
王允接着说道:“就是貂蝉。”似乎是害怕刘协不明白,王允又补充道,“就是陛下口中的红姐姐。”
“红姐姐......”刘协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间想起那日在未央宫外吕布见红姐姐的情景,他的确很开心,可是红姐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还拉着自己快些离开。
“臣怀疑就是她将消息告诉的吕布,否则又如何解释吕布会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
“说不定还有别的可能,怎么会是红姐姐呢?”刘协极力解释,然而王允却摇了摇头,“除此之外臣实在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不,寡人相信红姐姐,她不会出卖寡人。”刘协依旧坚持,王允却叹了口气,“臣知道她在陛下身边伺候久了,陛下与她的感情不浅,只是陛下还太小,还不懂得人心险恶啊,即便是亲兄弟也会为了利益而反目成仇,又何况是她呢?”
“不,寡人不相信。”刘协依旧摇头,依然坚持相信红姐姐不会出卖她。
然而王允却突然话锋一转,道:“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为陛下证明她的清白。”
“什么办法?”刘协追问。
王允当即回答:“只要她愿意为陛下却做一件事,臣便相信她的清白,并且还当众向她道歉。”
“什么事?”刘协又问。
然而王允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说,要等貂蝉姑娘在的时候,臣再亲口对爱她说。请问陛下,这貂蝉姑娘现在在何处呢?”
刘协想了想:“应该在随行的宫人中。”
“嗯,如此就好。”王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便不再说什么。
刘协忽然间觉得王允很奇怪,他虽然说是红姐姐出卖了他们,然而他却似乎很关心红姐姐的样子,还特地问了她的去处。然而刘协也没有多想什么,很快便又被车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刘协没有注意到,当他微笑着注视着车窗外追逐的蝴蝶时,车内的王允脸上却始终带着一分阴霾。大人的世界他从来不理解,然而长大的人又何尝能看到孩童眼中的美丽。
马车足足行驶了五个月,终于才到了长安城楼下,一路上王允都会把当日的军情说给刘协听。而就在他们离开洛阳的第十日,盟军便攻了进去,随即派出人马来追杀董卓。因此这一路,他们也走得并不太平。
只是刘协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来追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投靠了袁绍的曹操。事实上无论是谁,他们要杀的也不过是董卓一人而已。
曹操的兵马虽不弱,但却几次让他们逃脱,听王允说,这一次都是吕布的功劳。吕布甚至还设下埋伏,险些杀了曹操的全部人马。
刘协注意到王允说这话时语气中却没有惋惜,眼中反倒有一丝期待的光。他又再度向刘协问起了任红昌的事,并有确认了她可能在的马车。
车马队刚一在长安落脚,董卓和王允便忙开了。董卓忙着征兵买马,囤居粮草。而王允却忙着寻找任红昌,反倒是刘协却成了个闲人。
刘协也很担心红姐姐,王允每日也会来告诉他寻找的情况。王允在宫女的队伍中并没有找到任红昌,但是很多人都说看着她上了马车。只是这一路上几次遇到敌军突袭,有不少人失散,也有不少人混入了其他的马车之中。
王允成日愁眉不展,刘协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担心红姐姐的安危一样。
董卓让刘协住在长安的行宫中,自己却花大功夫修建一座比皇宫还要豪华的宫殿,董卓管那地方叫郿坞。刘协见过郿坞的图纸,董卓趁他在看图纸的时候拿起玉玺,盖在了批示的圣旨上。
刘协吃惊的望着他,董卓却拿起圣旨朝着他躬身一拜:“臣多谢陛下恩准。”
董卓说郿坞是为刘协所建,然而刘协知道,这郿坞的主人不是自己,就像这大汉江山一样。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出人内外不一的一面,听出人口是心非的说词。这一年已是他登基后的第三年,对着镜子,刘协惊讶的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之中长高了许多。只是他依旧是那样弱小,依旧还不够强壮。
王允终于找到了任红昌,却已是来洛阳的第十七日。王允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色,而任红昌却并不开心。
刘协再见红姐姐已过了五个月,红姐姐一来便说他长高了,刘协也发现自己如今也只差红姐姐半个头了。
二人闲聊了几句,王允却忽然咳嗽了两声:“陛下,您应该问问貂蝉姑娘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刘协不知为何王允始终叫红姐姐貂蝉,虽然自己已告诉过他很多次红姐姐的真名,然而他却依旧固执的叫着。
“红姐姐,这几个月你都去了哪里?寡人很想你。”刘协依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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