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一脸提防的样子,刘浩叹了口气,告诉他说这里是自己师傅的住处,让他别慌,自己没有恶意。
等到他渐渐静下来以后,便将从孟楠口里问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孟孝廉,说完这些,想起孟孝廉的遭遇,刘浩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他说,这次的事情,原本是个误会,他虽然是冲撞到了你,但是毕竟是他把你身上镇魂碑移开将你救了出来,与你有恩,另外,你也上了他的身,他至少要在床上将养一阵子,你也算出了气了,天道无情,再纠缠下去于你于他都没有好处,你看,这件事到此为止,怎么样?
刘浩说完,那孟孝廉化成的小人脸色阴晴不定的变了一会,又看了看远处舔爪子的雪儿,又看了看自己这小号身体,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依你。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心中暗暗大骂不已,尼玛,老子活的憋屈死的也特么憋屈,暗无天日了几百年才出头,被人欺负了上个身找找场子,又碰上这牛的一塌糊涂的....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恨恨的看了一眼雪儿,却不想这一眼和雪儿正看了个对眼,吓得浑身一个冷战,赶忙低下眼皮,这倒霉事怎么都给自己赶上了呢!
不料刘浩却摇了摇头,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两个字:“不行。”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孟孝廉正在心里之乎者也的安慰自己呢,猛然听到刘浩说不行,一时间竟然愣是没反应过来,为啥?在他想来,自己好歹也是死了几百年了的老鬼,怎么说也算的上法力高深,被人在头上浇了一头黄汤这种事情都不计较了,这般忍让甚至可以说是委屈求全了,怎么着刘浩也该给自己点面子不是?完全没成想刘浩来了这么一句。
老子被你在头上撒了泡尿都不再追究了,你丫倒还不乐意了?!等到孟孝廉反应过来时,肺都几乎气炸了,简直是欺人太甚!愤怒中的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透着说不出的怨毒,听的人脑袋一阵胀痛。陈宁和刘浩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却仍然不能把啸声完全隔绝掉。伴着这声尖啸,黑色小人浑身上下释放出一股股的黑气不住的四下窜动,虽然被刘浩布在桌面的阵图光华流转间挡住了。不过,这老鬼的百年鬼气也不是吃素的,虽然阵图挡住了黑气,但是随着阵图中央的方寸空间被黑气渐渐填满,阵图周围发亮的符文也是变得越来越暗淡,显然这阵图挡的也极为很辛苦。
说来繁慢,但其实从刘浩说不行到孟孝廉抓狂只是过了一瞬。看着阵法中间翻滚的黑气,刘浩不由在心里悲催的狂喊惨了惨了。正当刘浩麻了爪不知所措的时候,因为陈宁捂耳朵而掉到地上摔的有些晕乎的雪儿反应过来了,愤怒的他‘嗖’的一下黑光一样窜上刘浩的肩膀,猛的大吼一声,‘喵啊呜——!’或许是因为愤怒,此刻雪儿的吼声同在孟楠屋外的那声吼声听起来有所不同,虽然威严依旧,却夹杂了一股凛冽的杀气。
吼声不大,却轻易的盖过了孟孝廉的尖啸,吼声过后,孟孝廉的身形似乎都因此模糊了不少。
折磨着刘浩与陈宁的尖啸戛然而止,与此同时,阵图中正在沸腾一般翻滚着的黑气也像加了一勺凉水般逐渐的平息了下来。黑气渐渐的散去,露出了原本被包裹在中间的孟孝廉所化小人。此时的孟孝廉一改之前初入阵图的温雅贤良,变得须发如针,目呲耳尖,犬齿外露,五指似钩一副夜叉般模样,任谁看了都不禁胆寒。不过样子虽然凶恶,但是浑身那黑漆漆的颜色较之之前却是浅了几分。
看孟孝廉被雪儿一声震住,刘浩心下松了一口气,伸手抱住跃跃欲试的雪儿一阵刘式‘爱’抚---猛揉:哥们儿,多亏了有你啊,这尼玛太凶险了,师傅啊,您老人家在哪里啊?擦,我...我...不想捣鼓了。(囧rz)
不过刘浩心里也明白这事自己既然插手了就不是想撂就能撂下的,幸好雪儿给力,只是有惊却无险。自己怎么就忘了面前这位是个厉鬼这茬了,早知道就该委婉点的,看来只能智取了,不然,这庆幸再来几次自己非得心脏病了不可。
刘浩偷眼看了下这暴走老鬼,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尽量不刺激到孟孝廉的说:“我说这位帅哥,我只是说你暂时还不能走而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你看要不你先变回之前的那个样子?这个样子时间久了万一皮肤起皱纹了就不好了是不是?”
孟孝廉虽然表面上看着一副凶悍摸样,其实心下也是十分惧怕雪儿的,蝼蚁尚且贪生,任谁被压了几百年这才刚出头,也不想刚出头就被别人吃掉变成一泡热乎乎的大便给拉出来不是?有雪儿在,他还真不敢把刘浩怎么样,正尴尬着,正好刘浩送来一个台阶,借坡下驴,所以也就依话变回去了。
刘浩屁颠屁颠跑进屋里,不一会就从里屋拿出一条烟来,这些烟都是平时来求刘浩师傅的人带来的,他师父不抽烟,所以一直都是攒着,等攒多了卖掉的,这会倒是方便了刘浩。拆开以后刘浩掏出一支,点燃以后立在孟孝廉面前说:“来来,帅哥,来尝尝现在的香火味道怎么样,这可是很贵的,比那边我祖师面前插着的那个贵多了。”孟孝廉对香烟的味道不怎么感冒,倒是一直盯着刘浩刚才点烟用的打火机,忌惮的问是什么法宝。刘浩好笑不已,抬手将打火机丢给他,告诉他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发明,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距离他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不是?再说旁边还蹲着雪儿呢,孟孝廉神色变幻了好一会,才阴着脸说道,几百年了么?怪不得你们的衣裳都这么怪异。看着孟孝廉把玩这打火机玩得高兴,刘浩又继续往下说道:“是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现在早已不是你们的那个时代了,你看,人有人途、鬼有鬼路,你也死了这么多年了,留在这世上做个孤魂野鬼,每日里风吹日晒的也不是个办法不是?每月初一十五的涤骨阴风想必更是难熬,不如我做场法事给你超度,让你早日脱离苦海投胎做人不是更好?”
正玩打火机玩的起兴的孟孝廉听了刘浩的话,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迷茫,喃喃的重复着“超脱”“超脱”两个字。就这么低语了一会,突然,孟孝廉变得十分激动,大声的叫道:“超脱?你说让我超脱?哈哈哈哈...”孟孝廉猛地仰天大笑,只是那笑在刘浩和陈宁看来是比哭还难看。
孟孝廉一直笑一直笑,那声音像夜枭一样刺耳,听起来既疯狂又悲伤,笑到到后面已经是听不出来到底是笑还是哭了,不过刘浩觉得他应该是在哭,他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正笑着,孟孝廉却忽的把笑声一收,涩声对刘浩摇头道:“不,你超度不了我,没有人能够超度我,想我孟孝廉一生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事事慎言慎行,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我却死的那么惨?!我有什么错?还有春锁,她又有什么错?就这样被朱家那个贱人活生生的打死了!可怜她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我那苦命的孩儿还没能出世看看他的爹娘就这么跟着他娘去了,我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在我被镇压的日子里,仇恨就像一把尖刀,插在我的心上,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终于,老天有眼,我孟孝廉出来了,我就要报仇,报仇!我要让朱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让他朱家断子绝孙!只有报仇,才能让我超脱!!!”说到这里时,孟孝廉抬头怒吼,已近疯魔,两眼再度变得血红,犬齿耳尖也开始变长变大,本来被雪儿震散的怨气又有爆发的趋势,搞得刘浩一时有些傻眼,考虑要不要去抱雪儿去。
不过孟孝廉却没有继续发狂下去,痛苦的低吼几声之后渐渐的自己平复了下来,样子也恢复了正常,不过那种心死之色却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孟孝廉看向刘浩,平静的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没有人能够超度我,春锁和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儿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他们都在等我给他们报仇,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放我走吧。”
听了孟孝廉的话,刘浩也是一阵无语,虽然他早知孟孝廉身为厉鬼,怨气定然小不了,做了心理准备,仍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没想到,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孟孝廉的恨意仍然这么大,对报仇依然如此的执着。不过他能体会孟孝廉的心情,也理解他,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更钦佩他,钦佩他的至情至性。
然而,要他放走孟孝廉这种厉鬼,更是不能行的。超度也不行,放走更不行,一时之间,刘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