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有好多种讲法。一个故事可以由好多的人讲。一个人讲同一个故事可以讲成几个样子。故事仍然在那里,但是人们看不清,猜不透,也不再相信了。所有的故事都是孤独的,故事等待人们发现,等待人们讲述,等待人们传播并且同情或者叫好。故事是一个被人使唤惯了的婢女,整天小心翼翼地揣摩别人的眼色,被人奸污、污辱和欺凌,被人误解、冷落和尘封,被人不屑一顾,于是只能沮丧和自语。那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个世界的故事比尘土多,比尘土的尘土多,比尘土的子子孙孙加起来还多。一棵草,一只蚂蚁,一条路,一个村庄,一个城市,城市里的街道,街道里的房子,房子里的人,人生下来的人,人和人的一生中的一段又一段,故事不管不顾地在发生,在结束,在不了了之,连一声叹息也不会被人错过。城市和村庄都装满了故事,因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婆是个贫农妇女,受苦多了,便有些怀疑了,老是怀疑身边的都是坏人,经常警告金弧和其他子孙们不要外出,不要随便吃别人东西,不要和别人说话,不要......所谓智子疑邻到这里也许不适应,可能是人老了,信任的也少了。
暑期很快就完了,就在前两个星期,文俜被老二接走了,听阿婆说他去过好日子了,金弧真感到为他高兴。
金弧也要转学了,其一,阿婆听说那边儿老师经常打人手心,几次把金弧的手打肿了,阿婆心疼,怎么也不想再让金弧受苦了;其二,这个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据说过几年就要拆了,虽说阿婆没什么文化,但在这点儿上却是有远见的。而且阿婆一直就好想把金弧送入这里最好的学校城中小学,因为它和这里最好的中学,一中是透着联系的,而这一中却也是考中清华北大最多的地方。都说老人们说的话总有些道理,不仅仅是他们吃的盐多,而是经历过的让她们在生活上产生一种敏感神经而引发它的判断,而这种判断而往往都是正确的,所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是有些道理的。再说了,文俜走了,阿婆更是不放心了,没有伴儿了就等于没有魂儿了。
阿婆为了金弧转学这事儿费力不少力,阿婆平时人缘不错,都会去结交些朋友,其实,还是有人格魅力的,阿婆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有一次,去外面买菜,买豆腐时,发现钱没带够,卖豆腐商贩却说下次来给,阿婆没等下次,赶忙回家取了给了他,从此阿婆在大家心中信誉度很高的人,她也经常教导金弧要做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人无信则不立”并不需要太多的文字教育,在生活中做个榜样,足以。正因为这样阿婆才认识了刘老师。
刘老师是城中小学的招生办主任,大多数想进学校,莫过于先入这个门槛儿,那个年头也反腐,但那个年头不打虎,变总是有些狐假虎威的有关部门走着教育的歪路。
金弧今年刚刚在蔬菜场小学读了一年级,成绩有些波动。阿婆很替他着急:小学很关键,成绩不能掉下来。小学时应该去找一个好老师。阿婆四处打听,发现王老师教学方法好,并且十分负责。是城中二班的,实验班,城中最好的班。因此有许多的人上门来拜访。阿婆也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老师。于是找到了王老师的家里。阿婆不懂,以为说说好就可以进入王老师的班级。所以双手空空的敲了门,门开了,迎来的是笑脸。阿婆进来了,王老师见阿婆双手空空的来,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不冷不淡地问阿婆:“你是为孩子上学的事来的吧。”阿婆点了点头,并讲述着自家孩子的成绩是如何的好。“这可不行啊,你知道,在你前面已经有很多人来找过我,我不能反悔,要是你还没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吧。”阿婆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家后就和刘老师商量了起来。当刘老师得知他没买礼品给王老师的时候,生气地说:“你没买礼品,别人怎么可能答应你呢?”阿婆十分疑惑:难道礼品就可以解决一切吗?最后在刘老师的点拨下,阿婆觉得刘老师的话似乎有一定道理。为了金弧,阿婆拿出家中最好的东西,擂茶,在农村几乎家家都有。是待客的一种饮料。用炒熟的花生仁、芝麻、绿豆和茶叶,也有加炒熟的大米,再加入食盐,还有加胡椒或花椒的,在擂钵内擂碎伴上熟油,成糊泥状,装瓶留后用。现吃的,可冲入开水即成。其味既香甜甘凉,又麻辣可口,提神又醒脑。于都的风俗,凡是来人待客,捧上一碗擂茶,端上果品糕点,边喝擂茶边吃果品一边聊天,其乐无穷矣!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提着沉甸甸的,在别人眼里,也许这些都不算什么,但这却要花费近一个礼拜的积蓄,省吃俭用下,阿婆感到十分心痛。但想到金弧以后成人成才,心中得到了一点慰籍。
她再次敲响了刘老师家的门,照样是带有微笑的脸。但当看到的是阿婆,他立刻阴沉下脸:“你怎么又来了,当然是没有希望。”但当看到阿婆手里沉甸甸的礼品,话题一转:“不过我有点被你感动了,谁家的大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啊。”说完又邀请老万坐下。开始聊天。从天南聊到地北。当聊到老万的家乡时,刘老师惊奇地说:“这么说,我和你是老乡。”老乡和老乡谈话,话题自然多。最后刘老师笑着说:“既然你的孩子又聪明,你我又是老乡。那你的孩子可以到我班上来了。”阿婆万分感谢,内心十分兴奋。
当时人们生活各个方面的压力都过大,蜗居、蚁族比比皆是,可是孩子上学送礼的问题却是越陷越深,礼越送越多,何时才能还教育一片新天地。教育界都说这是一种变态的现在。始作俑者就是那些送礼的人,是人们不断养大了某人的胃口。都说他们是人民的公仆,也都说他们是人民的笑话。
送礼了,老师就对你的孩子很好了?送礼了,孩子就考到清华北大了?其实大多数工薪阶层的家庭是不愿意送礼的,连平日的生活所支都困难,又怎么能担得起这样大的负担。可是不送礼,又怕老师顾此薄比,只好硬着头皮接受送礼现象,向这所谓的社会正常现象低头。家长的软弱无力无法和这不良风气抗衡,学校那个圣洁的殿堂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上学送礼,孩子们在学校所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会,如何虚荣、攀比、信服金钱是万能的。老师为人师表,都成为金钱的奴隶,试问,学生又怎能幸免。是不是今后,就连孩子那纯净、光亮、无邪的眼神也被蒙蔽。校园的圣洁、孩子无邪的童真、紧紧的握好老师的尊严。
但同时也请老师握好自己的尊严,这是一个社会道德体制的问题。
秋风扫落叶,春风唤新芽。阿婆高兴的回家后,正准备与自己的宝贝孙儿乐呵乐呵,打开破旧苍老的楠木门,只听吱呀一声,却不见人影儿,看见冠凤一人在家,阿婆突然有些紧张了,赶忙问道:“弧弧,去哪了?”“不知道”冠凤那无所谓的态度有些让阿婆生气,顿时火冒三丈,于是噼里啪啦的骂声劈头盖脸而来“谁叫你不看好弟弟的,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也许当姐姐的就是这么倒霉,不管是怎么样的姐姐。
于是,阿婆就去四处去找金弧,心里头直犯嘀咕,“弧弧,在哪啊?没事啊,阿婆来了......”直找了好一阵,都没找着,黄金家,街道小巷,到过玩过的地方,恨不得把地翻个遍儿地找一遍,正当抹眼泪儿的时候,蔬菜场小学王大爷找来了,王大爷是蔬菜场小学的看门大爷,“阿婆,赶紧去医院看看,你家孙儿在蔬菜场小学玩秋千摔了一跤,摔着后脑勺了”“啊!”阿婆气急攻心差点儿晕倒,但她挺住了,仅仅是为了要赶紧去医院,不能倒下。
金弧在家中本来好好的,但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金弧感觉有人在外面叫他的名字,随着秋风一阵一阵传来“弧弧,弧弧.......”金弧感觉前所未有的一种亲近感扑面而来,金弧推开家门往外面跑去。只见一个近三十岁的女人在路的对面在呼唤着金弧,她的脸庞好亲切,眼睛里透着温柔,好想投到她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金弧内心在波动着,血液在翻腾着,金弧没说话,因为他感觉这样的距离很舒服,很幸福。可是她还是从对面过来了,对金弧说:“我是你妈妈,弧弧。”没错,只有母亲才能有的感受,只有母亲才会有的温柔。但那有怎样,金弧却只能这样站着,楞着,静着,这样就足够了。母亲抱起金弧,金弧没有反抗,甚至还想依偎在她的怀里,因为有种拥抱叫妈妈。金弧一直看着,没有说话,就像好熟悉的陌生人,看不够,看不厌,但也不想接近,因为怕上瘾。母亲抱着金弧:“弧弧,叫妈妈,叫妈妈......”妈妈......这种第二人称词在这里却发挥着象声词的作用,这是一个多么亲切的词汇,又是多么陌生的词汇,只绕与耳鸣,却不入耳,金弧叫不出口,只因他不会叫罢了。
这个女人仍然那么温柔,说话声可能有些土气,但却盖不住它的母性。“妈妈给你买吃的,好不好?”她抱着金弧来到最近的零食摊,“要吃什么,弧弧。”金弧呆愣着,静静地。
秋风吹有声,敲打着黄昏。风铃下的千秋,伴着金弧在晃荡。手里拿着那个女人的“礼物”,但最终也要离开。既然抛弃,又何必捡起。捡起来,也别是一次性,各自的生活,请勿各自打扰。淡淡的风,似乎传来淡淡的歌“晚霞中的红蜻蜓呀,请你告诉我,童年时侯遇到你,那是哪一天?拿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荫,采到桑果放进小篮,难道是梦影。晚霞中的红蜻蜓呀,你在哪里哟?停歇在那竹杆尖上是那红蜻蜓。”突然间,秋风卷起,残叶漂泊,落在了金弧的肩上,一片残叶,就在这时,没有坐稳的金弧变掉了下来,头部着地,红色的血流淌了出来。此时正被王大爷碰着,赶忙打电话叫救护车,随即送了医院。
阿婆看见金弧,眼泪汪汪的在眶中打转,坚强的女人,苦命的女人,儿孙的福气。那时候后脑勺缝了好几针,却仍然留下了个疤,疤痕像片残叶,却标明了金弧的注定漂泊吗?
疤痕的记忆,漂泊的人生,何去何从,静静地,那就是一个秋天的故事,天气正微凉,风景方唯美,那转身的一霎那,究竟是温柔还是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