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30明月高悬,楚留香立在花园中,仰头望去,一丝近乎苦涩的笑爬上嘴角,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弥漫着一股凄凉。
堂堂楚留香也不过是一个人,一个凡人。
“今晚的月色比那天禁地里的月色更美。”楚留香低声叹道。望着楚留香如今略显苍凉的背影,圣年公主神色黯淡,走上前,她轻问道:“楚大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楚留香扯出一笑,慢慢坐在花坛边缘上,竟也有些摇晃。圣年公主刚要说话,却见无极等人出现在花园门口,快步迎上去,满心期待道:“你们回来了!解药呢?!”或低头,或转身,或仰天而望,只是人人眼中弥漫着的均是一种失望。
“快拿出来啊!”圣年公主不死心地追问。
“我们拿不到解药。”姬冰雁苦苦一笑,
“药圣已经死了。”
“什么?”圣年公主不觉愣了,回头望向楚留香,也是一脸的失望。见众人默而不语,楚留香反到笑了,悠然道:“你们放心!我楚留香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无极和圣年公主同时上前,望着楚留香,却也同时无语。
“何况有两个这么好的红颜知己,我怎么舍得死呢?”环顾花园,楚留香又笑了,
“就算要死,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图个清净。”拉住楚留香的手臂,无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泪意,道:“楚大哥,你胡说什么?!”
“楚大哥,不要胡思乱想,好吗?”圣年公主也道。
“哎呀!”胡铁花突然叫道:“你们两个快把他扶回房去,省得他又胡说八道了!”进了房,楚留香神色一片宁静,似乎死是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
“楚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拿到解药的!”无极悠悠道。楚留香嘴角扯动,似要挣出一笑,身体却倒向一边,无极急忙伸手,把几近昏迷的楚留香揽进怀里。
“哎!老臭虫!”姬冰雁见状,不觉大叫:“你欠我的钱还没还,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啊!老臭虫,老臭虫!我们上次下的棋还没下完,我们还没一决胜负!应该是我赢,不是你赢,你知不知道!!”楚留香靠在无极怀中,望着姬冰雁,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那笑却几乎让姬冰雁哭了出来,
“老臭虫,你活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做过几件好事,你应该多积点福啊!你不能死,你知不知道!!!”楚留香扯了扯嘴角,又是一笑。
“楚大哥!你不能有事!你还没有正式收我为徒呢!”阿布道。推开阿布,胡铁花冲上前一把扯住楚留香的衣服,叫道:“老臭虫啊!达里比斯的酒咱们没有喝够啊!美女也还没享尽啊!你!你!你怎么回中原,如何向江湖中人炫耀啊!!”楚留香又笑了,旁边的无极却已泣不成声,猛地起身冲出房,她不觉喃喃低语:“楚大哥…楚大哥……”心中宛如有一把钢刀在剜着,那痛会让人窒息,让人窒息啊!
忽然一个身影急冲冲地奔了过来,正是刚才离开去拿药的圣年公主。
“圣年!!”无极喊道,
“啊?!”圣年公主停下脚步,回望着无极,脸上竟带着浓浓的笑意。
“手上拿的是什么?!”无极冷冷道,那声音冷得像冰。
“这是我们太医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所研究出来的长生不老药啊!”圣年公主笑着解释。
“这都是江湖庶士骗人的玩意儿!你给楚大哥吃这个,弄不好还会出人命呢!!你知不知道啊!!!”无极激动地喊着,此时的她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是伤害楚留香的人,她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这种近乎狂怒的心情在她过去的时光是从来没有过的,现在,却一股脑地涌出,只因为,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她爱的楚大哥啊!
圣年公主的笑脸被无极骂得所剩无己,可是她仍旧有些不甘心,道:“可是这是我父王的延寿灵药,我百般乞求才要了这么一点!你看!”说着,她把手里的小瓶递到无极眼前。
无极敌视地盯着眼前的瓶子,冷言道:“你以为这灵药就可以救楚大哥吗?!”圣年公主愣了。
“楚大哥要不是为了你,他就不会中毒!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楚大哥!!”
“不…………”
“是你害的!!”
“不是我害的!”圣年公主被无极的神情吓住了,她连连摆手嚷着。
“你为什么要害他?!!!”
“不是我!!”
“好了好了!”胡铁花拉开房门,冲了出来,拦在两人中间,叫道:“不要吵了!!你们能不能让楚大哥好好安静休息一下啊?!”
“是她害了楚大哥!!”
“不是…不是…不是我!!”
“好了!”胡铁花一挥手,
“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现在谁埋怨谁都没有用。”无极和圣年公主的眼神猛地撞在一起,无极选择转身,离开!
胡铁花望着无极跑开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转头问道:“圣年公主,你有没有看到童老前辈?!”圣年公主摇摇头。
“这老家伙跑哪去了?!”童颜去了哪里?自然不是去玩了。密室中,他正一本一本地翻着落满灰尘的古书。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的书都是宝贝,里面必定有记载解毒或用毒的秘籍,与其坐在那里看着楚留香死,倒不如来这里翻翻,也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定!
抱着这种心态,童颜来了,一本又一本地查着。好一会儿,一股惊喜出现在童颜眼中,他不觉大叫:“太好了,楚留香有救了!”下一刻,他已经跑到了无极房门前。
“无极姑娘!开门开门啊!我是童颜啊!我有好消息啊!”无极拉开门,见童颜在门口,
“童老前辈,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
“你的楚大哥有救啦!”
“真的?”无极大喜。童颜进了屋,将治疗方法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无极的眉头反倒皱得更紧了。
“只要拿出舍利子,就可以救楚留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可是舍利子是我们教的圣物,我不能顺便拿出来。”
“目前是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啊!”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能擅做主张!我一定要请示我们教主才行!”
“哎呀!要等你请示完日月神教教主,楚留香恐怕早就死啦!”无极低头无语。
童颜看了看她,突然起身。
“童前辈!”
“你自己好好再想一想吧!”童颜冷语道,随即转身而去。无极颓废地坐了下来,脑中一片混乱。
她想起洛阳那一战,楚留香为了自己宁愿自断脚筋……那含笑而说的一句
“希望你言而有信”让自己有怎样的震动……她想起自己离开日月神教前在父亲前发的誓言,
“今生今世不爱楚留香……如有失言,一辈子孤单寂寞度过……”她没有再想起,翻腾在脑中、心中的只那一句:我要救楚大哥!
急行两步,无极忽又停下,仰面问苍天,因为她知道,一旦舍利子出手,自己就等于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背叛了日月神教……一时间,她抱紧双臂,她好冷,冷得几近无法呼吸……忽然,门开了,无极急忙扭过头,擦掉眼泪。
“上官姑娘!”望了望走进来的圣年公主,无极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我听童老前辈说,”圣年公主顿了顿,接着道:“你的舍利子可以救楚大哥!”
“那又怎么样?”无极强压下一腔混杂着悲伤和无奈的心情道。
“楚大哥痛苦不堪,快拿出来救他吧!”
“舍利子乃是我教的圣物,关系到我教民的福旨,我怎么能轻易地拿给别人呢?”无极冷漠地回答,别人只觉得只要是能救楚留香的就该拿出来,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个女孩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呢?
!
“楚大哥怎么算是别人呢?难道,”圣年公主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问:“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楚大哥他对我很好!”无极立刻接口,心中又是一阵大痛!
“可是要不要给他舍利子不要你来教我!”
“你!”圣年公主望着无极,长出口气,才道:“上官姑娘,如果你可以救楚大哥的话,那就请你快一点吧!可以让他少受一点痛苦。”
“我刚刚所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无极咬了咬嘴唇,喝道。
“上官姑娘……”
“若你没有什么事情,请公主先回去吧!”
“上官姑娘……”圣年公主一把拉住无极的手,赫然下跪,悠悠道:“算我求你好不好?!”圣年公主又岂会知道,如果没有她这么样的请求,无极早已将舍利子送到了楚留香手里,反到是她这么一求,让倔强的无极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爱楚留香没有她爱得深!
有时候,人是不应该太聪明的,以为自己做得对,其实反是背道而驰……
“公主,你干什么?!有话起来再说!”
“上官姑娘,我知道你喜欢楚大哥,如果你答应救他,我保证,”圣年公主神色黯淡,道:“从今以后,圣年绝对不再缠他了!我求你!”无极秀眉紧皱,在她心里好像有把火在烧,如果对方不是公主,也许她早就一拳挥上去,可是如今,她却只能安慰圣年公主,自己的苦只有放在心里,慢慢煎熬。
童颜离开无极房后,回了自己房间,进了屋,发现大家都在,于是把事情前因后果一说,在场的胡铁花、姬冰雁、阿布立刻沉默下来。
沉默了半天,胡铁花终于按耐不住,拍案嚷道:“什么红颜知己啊?!情深意重啊?哼!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自私自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利字当头啊,什么都是假的!!什么亲朋挚爱呢?!!”
“这件事情也难为无极姑娘,”姬冰雁叹道:“舍利子是他们神教的圣物,怎么可以乱拿出来呢?这岂不是亵渎神灵吗?”
“唉!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无极姑娘那颗舍利子才能救楚留香的命!”童颜道。
“前辈,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救楚大哥的!”阿布盯着童颜,突然道。
“呃?”童颜抬起头,嚷道:“我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现在?!楚留香早就有救啦!”
“哎呀……”胡铁花垂头丧气地长叹,就是没办法。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老臭虫知道!”姬冰雁考虑下,道:“否则他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那是当然的啦!”胡铁花叫道:“一下子跟他说有救,一下子又跟他说没救!谁听了都会心灰意冷的!”
“真不知道无极姑娘怎么想的?!”阿布有些奇怪。
“不要这样对待无极姑娘,恐怕她有她的苦衷啊!”童颜道。
“哼!”胡铁花又大叫:“她会有什么苦衷啊?!”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胡铁花没好气地喊了句。阿布上前开了门,见是无极,竟有些惊讶,
“无极姑娘!”无极缓步而入,胡铁花竟喝道:“你来干什么?!”瞥了眼胡铁花一脸的怒气,无极也不言语,径直走到童颜面前,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上前,轻声道:“童前辈,我把舍利子交给你,你赶快去救楚大哥吧!”说着,无极将盒子打开,一瞬间,红光扑面而来,果然是珍贵异常的舍利子,众人见状不觉大喜。
童颜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道:“无极姑娘,真的谢谢你!”微微一笑,无极回头欲走,却和胡铁花的眼光撞上。
胡铁花微微一怔,急忙起身,满脸堆笑,道:“你才是老臭虫的红颜知己!你真对老臭虫情深意又重!!在江湖上难得找到像你这种不自私自利的人啊!”胡铁花果然就是胡铁花,知道错立刻就会认错,绝对不会推搪。
无极只是淡然一笑。
“我胡铁花……”
“好了好了!”姬冰雁一把拦住胡铁花,没有让他再说下去,随即扭头望向大家,道:“我们赶快去救老臭虫去吧!”
“好好!”众人纷纷点头,涌出房间。
“老臭虫啊,今天我要和你不醉不归!”推开楚留香的房门,胡铁花嚷着冲进去。
“老臭虫,我们下盘棋啊!”姬冰雁也是笑意浓浓。
“哎?老臭虫不在啊!”胡铁花奇怪的叫。
“童前辈!”无极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个黄色纸条,急忙拿起递给童颜。
童颜展开纸条,只见上面一行字:千山我独行勿相送!楚留香字。
“唉!!”胡铁花和姬冰雁闻言均是一叹,转身掐腰,满脸的无奈,这果然是楚留香的作风!
丢了楚留香,可是急煞了众人,待禀明了公主后,公主立刻广发英雄贴,召集江湖人士。
“各位英雄,本宫发英雄贴给你们,是想你们替我找一个人!”说罢,圣年公主一挥手,旁边一个侍卫上前,展开一副画像。
“这画像上的人是楚留香。如果你们替我找到他,本宫自有重赏!”
“公主,到底重赏多少呢?”一人问。
“黄金万两!”这个价码立刻使众人切切私语起来。
“是不是生死都同价呢?”那人继续问。
“哎!哎!当然是要活的!”胡铁花嚷道:“我们要死的干嘛啊?”
“总之你们尽快替我找到这个人,本宫一言九鼎,绝不失言!”众人一听,大喜,纷纷围到画像前仔细观看,万两的赏赐足够他们活一辈子的了!
当夜,无极和秋心来到圣年公主房中,却见她正坐在靠椅上,望着窗外发呆。
“公主,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无极道。
“唉!”圣年公主一声长叹,道:“我怎么睡得着呢?”无极走到圣年公主面前,轻声道:“要是睡不着,不如这样子,我陪你下棋,帮你解解闷。”
“如果我能有你这么好的功夫就好了,不就能救楚大哥了吗?!”无极摇了摇头,道:“这天大地广的如海底捞针,就是有再好的武功也派出上用场。”
“楚大哥斋心仁厚,必定福大命大!你们也不必这么担心他了。”秋心道。
“就是因为他斋心仁厚,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他真有什么差错,我会陪他一起去死!”圣年公主淡然却坚定地说。
“公主!”无极急忙握住圣年公主的手,道:“你千万不要乱想!楚大哥一定会没有事!过两天一定会有他的消息!”
“是呀!”秋心也接口道:“要是楚大哥有了消息,我相信无极姑娘她一定会赴汤蹈火去救楚大哥的。”无极只微微点了点头,若是真感情又何必言于表面呢?
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头顶是足以烤焦人的烈日,楚留香一人一扇,走着,却没有方向,就只是走着,仿佛这一走就将走到天地尽头,而那尽头或许就是他的尽头吧?
!身后一阵
“娑娑”的声音让楚留香回了头,身后,四个手持钢刀的大汉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轻轻扯出一笑,楚留香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留下你身上的财物!”
“放你一条生路!”四人中有两人喝道。楚留香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悠悠道:“如果我不留下呢?”
“那你就放下你的人头!”说罢,那人挥刀横砍,楚留香扇子一动,人虽近乎虚脱却仍旧动作敏捷,闪入四人当中,挥手上点下搓,只几秒钟,刚刚那气势汹汹的四人已经动弹不得,却都被点了穴!
楚留香立在其中,微微一笑。
“啊!大侠饶命!小人实在是有眼无珠啊!”四人不觉大惊,没想到对方出手是如此的迅速,只一个照面自己便已落下阵来,如今大势已去,嘴里只能求饶。
“你们要的东西都拿去!”
“啊?小的不敢!”
“拿去吧!”楚留香笑了笑,似是嘲笑又似无奈,随即挥手将随身的珠宝洒在地上。
“大侠,不是跟小的开玩笑吧?”四人见楚留香竟真的将珠宝丢弃,更加奇怪。
“反正这些东西对我都没用了。”楚留香环顾四人,道:“你们不要再打家劫舍了,拿去做点小买卖吧!”四人只能呆立,望着楚留香一笑而去,一时间他们都有些恍惚,刚才那人究竟是人还是神呢?
!楚留香信步而行,也不去辨别方向,只随意走着,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船,白色的帆,光滑的甲板……每次在海上航行,就如同现在一样,毫无方向,只扬帆随风而动,像极了自己的个性,悠然且自由!
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小湖,湖面上波光粼粼,楚留香舔了舔嘴唇,立刻感觉到口干舌燥。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轻撩湖水,双手为碗捧起一兜水刚要喝,只听苍鹰一声低鸣,水里捧着的水随即被一只俯冲到面前的苍鹰冲洒。
楚留香愣了下,伸出手抚摸着苍鹰光洁的黑色羽毛,低语道:“来,让我看看。”略一抬头,只见不远处湖边上横倒着几句死尸,他不觉大惊,自语道:“原来水中有毒!鹰大哥,鹰大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丝黯淡滑入楚留香眼中,他反到笑了,
“其实我已经身中剧毒,不喝那水也会死的。不过在我临死前,居然会遇到你这舍自救人的神鹰,也算是缘分!”楚留香在沙漠中与鹰为伴,他的一干好友却早已急翻了天。
这天,侍卫兴冲冲地向圣年公主禀告,说有楚留香的消息,公主大喜,忙命人找来无极众人一同前往大殿外待客厅。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圣年公主边走边道。
“人多自然机会就多嘛!”秋心笑道。出了大殿门,还未等众人站稳,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楚留香参见公主!”无极等人抬眼看去,只见厅里站了不下二十人,居然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众人竟一时傻了眼。
“这么多楚留香啊?”姬冰雁愣了半晌,才指了指那些人道。
“哎!你看你位老兄!”胡铁花指了指人群中一个年纪在四十已上的人,冲姬冰雁道:“我看他少说也有五十几了,都可以做老臭虫的爸爸了!”
“哎!你看那个!”姬冰雁又指了指其中一人,道:“分明是女扮男装!”
“高矮肥瘦什么都有啊!”胡铁花哭笑不得地走到那群人面前,随即一挥手,道:“就是没楚留香!”
“你们竟敢冒充楚留香来欺骗本宫!”这几天楚留香下落不明,圣年公主早已难受不已,现在又看到有人为了万两黄金而开玩笑,不觉当下大怒,喝道:“来人呀!”
“在!”
“把他们拉到外面去,通通给我斩了!”
“是!”众侍卫得令而动,拔刀在手。
“哎!慢着!”无极急忙上前制止住侍卫,然后回头对圣年公主道:“公主,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不如让他们将功赎罪再去找楚大哥!”
“公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公主,饶了我们吧!”圣年公主无奈地挥手,命侍卫将众人赶了出去。
回到房间,无极等人均默而不语。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伤也会越深越重!
“楚大哥他人到底到哪去了吗?”秋心第一个打破沉默。
“楚大哥他走了那么多天,他会不会……”
“你胡说什么啊?!”阿布还没说完就被秋心喝住。
“我…我只是猜测他会不会……又没说他会死!”阿布翻了翻眼睛,反驳道。
“你还胡说!!”秋心生气地瞪了阿布一眼,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哎!我只是说他……我没有这个意思嘛!”阿布急忙解释。
“你还乱说!!!”
“我?!”
“你不要说了嘛!”
“哎呀!好了!”胡铁花叫道:“你们两个不要吵!行不行啊?!”
“哼!”阿布和秋心互视半秒,然后同时扭过头去。
“唉!”童颜突然长叹一声,悠悠道:“这么美好的月夜,恐怕楚留香无福享受啦!”
“童前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心里会痛快一点。”无极道。
“楚留香中的不是普通一般的毒啊!他有再好的内功恐怕也熬不过下个月十五月圆时哦!”无极脸色一沉,顿时悲从心起。
“这么说老臭虫必死无疑?”姬冰雁道。
“除非找到舍利子做药引,否则……”童颜停了下来,扭头望向无极,未语反明。
无极颓废地垂下头,现在即使自己已经决定把舍利子给楚留香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因为药在这里,楚留香却消失了。
“楚大哥到底中的什么毒啊?怎么那么厉害?我也看不出来楚大哥有什么异样!”秋心皱着眉头道。
“这种毒是集所有有毒动植物的精华而成的,中毒的人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症状,一旦毒液攻心,中毒者就会心绞痛,痛不欲生!最后致死!”
“要是换了我中毒,我宁愿去自杀!”听了童颜的介绍,阿布心有余悸,立刻很没骨气的接口。
“哎!”童颜不已为然地瞥了阿布一眼,道:“到那个时候你想自杀?你连拿剑的力量都没有!中毒者虚脱得气若游丝。一旦心绞痛过后呢,就一切恢复正常了!”
“那…是不是他可以不治自愈呢?”无极急忙追问。
“不是自愈,是自亡!”童颜轻轻叹气,接着道:“再过些日子,中毒者浑身发冷、皮肤爆裂、五官渗血,一日一夜是必死无疑!!”
“是不是浑身一发冷就离死不远了?”秋心也跟着追问。
“是!除非能保住体温,皮肤暂时不会破裂,那也不过是暂时而已啊!”
“哎呀!不行啊!”胡铁花越听越心慌,
“腾”地站起身嚷道:“我们快点想办法找到老臭虫才行啊!”
“哎!不错,咱们得好好算计算计!”姬冰雁道。
“那我们先不要告诉公主,免得她会担心。”无极道。秋心深深地望着无极,轻声问:“无极姑娘,难道你就不为楚大哥担心吗?”无极愣了,眼神却不自觉地黯淡下来,她是曾经把自己的命都交给楚留香去打赌的女人啊!
在无极等人计划寻找楚留香的时候,楚留香却在沙漠中的一个小洞中陪着一只苍鹰。
撕下自己的衣襟,细心地为苍鹰包扎好受伤的脚,凝视着苍鹰的眼睛,楚留香笑了笑,道:“去吧!去过你的新生活吧!”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苍鹰的背羽,那鹰长鸣一声,踏地而起,却又落在洞口的岩石上,用它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楚留香。
“还不赶快飞走?!陪着我一个临死的人干什么?!”那苍鹰仍旧一动不动。
“快去吧!”楚留香摇摇晃晃地走到洞口,挥了挥手,
“去找个伴儿,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别像我一样,孤单、寂寞!”又是一声尖锐的长鸣,苍鹰腾空而起,瞬时高飞入空,片刻已不见了踪迹。
楚留香呆呆地望着苍鹰飞远的方向,缓缓扯出一笑。下一刻,他却再也笑不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起来,他想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过一会儿工夫,楚留香再也感觉不到痛,一个昏倒的人是不知道痛的!
一片愁绪仍旧笼罩在皇宫里,胡铁花等人计划如何寻找楚留香,无极却一直陪在圣年公主身边,充当劝说人,因为圣年公主的情绪近来极不稳定,时常对下人动怒,无极看着她又叫又着急,只能忍下心里那绝不少于公主的痛,耐心地安抚她。
一次又一次,无极觉得心正在被一点点地撕裂,她也是个女人啊!就在刚刚,他们又接见了一批说知道楚留香踪迹的人,只是,没一个人能正确描述楚留香的样貌和衣着,于是,只让众人徒增了一份担心……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让我欢天喜地地去,却扫兴而回?!”公主猛地举起琴朝桌上打去,却被无极一把拦了下来。
“公主,你不要灰心!”无极秀目紧皱,微微垂下了头,语气却仍旧是开朗而积极的,
“我们一定会找到楚大哥!”
“为什么?为什么?”圣年公主颓废地坐了下来,嘴里乱七八糟地喃呢着。
门一动,秋心走了进来,朝圣年公主一施礼,
“公主,外面还有一批人等着要见你!”见圣年公主一脸的泪痕,她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公主你想不想见?”
“见!当然要见!”公主扬起了头,
“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过!”言罢,圣年公主带头来到外厅,胡铁花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环顾一周,众人纷纷叹气,
“都是些小孩和妇女。”胡铁花无奈地摇摇头。
“让他们通通走吧。”圣年公主无力地挥了挥手。台下的人立刻作鸟兽散,
“等一下!”无极突然冲上前,喝住一老者,只是被无极看中的却不是那人,而是稳稳停在他手臂上的一只鹰。
伸手从那鹰的脚上扯下一条碎布,细看之下,无极不觉大喜,
“你们看!”她把那布条递上前,叫道:“这是楚大哥的衣裳哎!”胡铁花等人急忙围了上来,拿起布条仔细查看,人人脸上都现出一丝希望。
晚上,大家凑到了一起。
“这个布块确实是来自中原,我们波斯国从来没有生产过。”圣年公主率先开了口。
“这的确是老臭虫的!”姬冰雁和胡铁花对视片刻,笃定地说。胡铁花笑着点头,
“对!”
“哦,”秋心突然叫道:“我记得这块是楚大哥的!”
“没错啊!这么说,这只鹰一定和楚大哥有关系!”阿布道。秋心闻言不禁瞪了阿布一眼,
“废话!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只鹰跟楚大哥一定有关系,还要你自作聪明啊?!”正议论着,门突然被推开,童颜抬步走了进来,未等站稳,已被众人团团围住,
“怎么样?老前辈,有线索没有?”
“根据当地猎户们说,这只鹰是从白迪平沙漠抓到的,还找到一只尚未消化掉的红眼雕鼠,这种雕鼠只有在大白地平里的小盐井草原才有的,所以呢,我有理由相信这只鹰肯定是由小盐井出来的!”
“而且这只鹰脚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说着,无极自姬冰雁手中拿过布条,
“这上面又没有染上血迹!我相信它一定是一块新换的布!”
“这么说,楚大哥他没有死?!”圣年公主惊喜异常。
“恩!”无极笃定地点点头,一丝微笑终于一扫多日来脸上那片氤氲。
“胡大哥,”一旁的阿布却挠了挠头,有些奇怪地问:“什么红眼雕鼠,什么小盐井,跟那块布有什么关系?我越听越糊涂了!”
“哎呀!你糊涂没关系,只要我们明白就行啦!”
“好了,线索既然有了,我们马上起程去找楚大哥!”圣年公主道。
“好!”无极狠狠地点着头,
“我们立即就出发!”一切准备妥当,众人怀着希望离开皇宫,直奔小盐井草原方向一路找寻过去。
胡铁花和阿布充当探路前锋,率先进入沙漠,虽然曾经几乎在沙漠里丢了性命,他们还是义无返顾地闯了进去,因为前面才是楚留香唯一的生路。
正走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几个手持钢刀的大汉正追赶着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未等两人有所反应,那几个商人已中刀倒地,血,瞬时被沙吸得半滴全无。
胡铁花双拳紧握,心中大怒,脸上杀气骤升,刚要上前却被阿布一把拉住,
“胡大哥!这些小喽罗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当心点!”胡铁花点了点头。阿布也不怠慢,飞奔上前截住那几个钢刀在手的大汉,喝道:“你们这帮害人精!我绝对留不得你们!”
“哈哈!”面前的大汉竟放声大笑,丝毫没把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放在眼中,
“你找死!”话音刚落,已有两人扑向阿布。嘴角一撇,阿布下手也不留情,几个照面便将四个大汉打倒在地,叫苦连天。
胡铁花双手抱胸看着,忽然眼前一闪,他不觉心中一动,紧走几步蹲下身子,自沙面上拾起一块白玉,随即眉头一皱,大声喝道:“阿布!等一下!”走到倒地的大汉面前,他举起玉佩,
“我问你,这个玉佩你是哪来的?!”见对方不说话,他忽地提高了声音,
“你是不是把这个人给杀了?!!”
“没有没有!”那人连连摆手,
“是他给我的!”
“胡说!这个玉佩是那个人最喜欢的饰物,他绝对不会轻易送给人的!!你要是不说,”胡铁花顿了顿,一股寒光滑入眼眸,
“阿布!宰了他!!”阿布也不含糊,直奔那人走去。
“哎!哎!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大汉的同伙急忙爬到他身边,慌乱地解释道:“他说这个玉佩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放下之后就走啦!我们也很怀疑,还跟踪他一会儿呢!”胡铁花摸着手里的玉佩,皱紧眉头,猛地提起那大汉,叫阿布招呼无极等人上来后,一同押着他一路找到楚留香曾经落脚的地方。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我们就是发现他走进这个山洞里去了!”被阿布揪住领子的大汉如今一点气势也没有,站在洞口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紧了紧揪住他的手,阿布喝道:“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你将功赎罪,以后再被我看到,定斩不饶!!!走!!”
“是是!”那人灰头土脸地急急点头,转身一溜眼地跑远了。
“楚大哥!楚大哥!”进了洞,众人便开始四处查看,可惜这洞甚小,哪有楚留香半个影子。
姬冰雁环顾四周,忽然岩石上的一块布引起了他的注意,取下碎布展在手中,
“你们快看!”他摊开掌心,露出碎布,
“这块布碎是绑老鹰的!跟老臭虫身上的一样!”
“他人一定在这儿啊!”童颜第一个叫道。
“人在这儿?可人在哪呢?”胡铁花无奈地摊开双手。
“哎!说不定他肚子饿了,出去找东西吃!”秋心道。略一考虑,童颜转向无极:“无极姑娘,和跟秋心在这儿陪伴公主,暂时休息一下。我们去找!!”
“哎!”圣年公主一拉拦住童颜,
“我也要去!”
“公主!就让他们去好了!否则大家走散了那就更麻烦了!”无极极力压制着自己也想去找的冲动,安抚着圣年公主。
气结地点点头,圣年公主环顾众人,
“那你们要快点回来!”
“好!”童颜等人纷纷点头,然后冲出了山洞,只留下无极、圣年公主及秋心三人。
“无极姑娘,你看楚大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公主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你不要担心了。”等待总是漫长的,无极三人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终于夕阳降临,而童颜等人也出现在洞口。
“怎么样?又没有消息?”无极迫切地追问。
“找没找到楚大哥?!”圣年公主也跟着问。摇头,叹气,无奈,顿时让众人没了生气。
“我自己去找!!”圣年公主一时心急,推开众人就要冲出去。
“哎!公主!”无极一把拉住她,
“你冷静一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狠很地一跺脚,圣年公主叫道:“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吗?!”
“眼看马上就天黑了,路更难走了。倒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明天一大早再找吧!”童颜道。
“是啊!”胡铁花也赞同地点点头。圣年公主见无人再找,只能叹着气,
“好吧!”于是大家各自找休息的地方,而圣年公主却呆望着夕阳,神情是高深莫测的。
次日凌晨,当众人一觉醒来,竟不见圣年公主的踪影!丢了楚留香,又丢了圣年公主,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沙漠里要找人又是多么困难的事!
留下胡铁花和阿布,其他人在洞外附近寻找,却终于无功而返。
“怎么样?”胡铁花见众人回来,独独不见圣年公主,心里早已有了结论,只是还怀着一丝希望,于是开口问道。
“没找到。”意料中的答案。叹了口气,胡铁花一指始终垂着头的阿布,
“都是你这个家伙!!公主不见了你居然不知道?!你这个夜是怎么守的?!”阿布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定是你偷懒跑去睡觉!!”秋心又一指阿布,
“对不对?!”
“没有!”阿布猛地抬起头,
“我整夜都没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秋心追问道。
“只不过我去小解。”
“哼!”秋心
“哼”了
“哼”,根本不信,
“去小解?这么短的时间,公主就走了?我才不信呢!”阿布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只气恼地别过头。
“你给我从实招来!!!”胡铁花大喝。
“其实,”阿布为难地支吾着,
“我肚子痛了一个晚上!”
“结果你又去大解了,是不是?”瞪着秋心,阿布再次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了,好了!”童颜拍了拍手,
“大解也好,小解也好,总而言之,公主走了!再追问下去也没有用啦!”
“不如这样好不好,我们分几个方向去找,搞不好公主走得不远。”无极道。
“这样也好,不管找到与否,两天之后大家在这里见面!”胡铁花点点头,道。
“好!”于是众人以山洞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找寻而去,一是寻找公主,二是寻找楚留香。
楚留香喜欢笑,而且总是在越危急的时候笑得越开心,那是因为战胜了眼前的困难后,自己便会比以前更自信。
可是,如今他却笑不出来。如果是因为面对死亡所以笑不出来,那么你还不算真正认识楚留香。
一个男人不会在面对死亡时失去笑容,而是会在失去自由时失去笑容,楚留香也是个男人,所以他笑不出。
任何人如果被当做动物一般关在笼子里,恐怕也很难笑得出。阳光刺眼,口干唇裂,楚留香在恍惚中睁开双眼,笼子外面有五个人,两个人手拿钢刀站着,另外三个却如麻花般被捆绑在一起,席地而坐。
“这是哪?”楚留香左右看了看,自问着,入眼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我怎么会被囚在这儿?他们是干什么的?”第二句却是问向被捆绑在地的三人。
“问那么多干什么?”三人中有一人竟开口应了句,语调却是认命得很,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看你这么虚弱,不如留口气还能多活一会儿。”楚留香愣了愣,却不说话。
“他们是要卖了我们的人口贩子,我们是被人拿去卖的奴隶,”说着,那人无奈地摇摇头,
“别问那么多,听人由命吧。”楚留香缓缓闭上眼睛,靠在笼子上,此时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即使出了笼子,他仍旧连走一步都没力气了。
于是,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人已经多了几个,有两个正推着囚禁自己的笼子,其他人跟在后面。
朦胧间,楚留香听到有人在说话。
“哎!我看笼子的这个恐怕要死了?!要不丢掉算了,省得惹麻烦!”
“我看他的样子恐怕是有钱家的人!”
“好像是中原有钱的人家哎!”
“我看不如叫醒他问问清楚,说不定以后到中原还可以赚些银两呢!”
“对哦!我也这么想过!哈哈!”众人嘻嘻哈哈地边走边聊,突然一个人影飞扑到笼子前,
“楚大哥!楚大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私自溜出来的圣年公主!
“干什么?!”众人愣了片刻,随即大喝道。
“二位大爷,这是我家相公,求你们放了他!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求你们放了他!”说着,圣年公主从身上解下钱袋和首饰递了过去。
“哎?”一人接过,眼睛不觉放了光,
“真的是金银珠宝哎!”
“好多金银珠宝!”另外一人接了过去,然后一双眼睛瞄上了圣年公主,
“这个姑娘蛮漂亮的!”说着,一脸淫笑地朝她走去。圣年公主步步后退,脸
“刷”地白了。下一秒,她面前的那两人脸色更白了,直到没有了一丝血色,倒在地上,背后一只飞标只露出一点。
一抹鲜红划了过来,正是找到此处的无极!剩下的歹人见无极一出手便有两个同伴倒地而亡,吓得急忙转身,瞬时绝尘而去。
无极没有理会,只直直地扑向了那个笼子,因为她看到楚留香正坐在里面,狼狈不堪。
“楚大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楚大哥!楚大哥!”见楚留香仿佛没听到般呆滞,无极也不再多问,劈开笼子将他救了出来,然后和圣年公主架着他往约定回合的山洞而去。
三人走走停停,眼看天色已晚,好不容易见一山洞出现,却离回合地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看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吧,明天再跟他们回合!”
“楚大哥还在昏迷,真叫人担心死了!”圣年公主却不理会无极的话,只是极其温柔地执起楚留香的一只手贴在脸上。
无极静静地望着圣年公主,半晌才站起身喃喃道:“我去拣些柴火,暖和暖和。”火光映着楚留香苍白的脸,却连一点温暖都传递不给他,抱紧双臂,楚留香缩成一团,打着冷战。
“公主,你看楚大哥浑身发冷,赶紧把火加大一点!”
“哦!”圣年公主应了句,急忙起身。无极侧身坐在楚留香旁边,
“啪啪”几下,连点他周身几大穴,试图为他保住体温。
“如果他过不了这一关,恐怕性命难保!”她无不担忧地望着他。
“我再去拾点柴火,无极你在这边看着他!”
“公主!你路上小心点!”圣年公主快步跑了出去,无极的眼睛却始终不离楚留香,她见他混身冰冷,她感觉到他的无助,
“楚大哥!你不能死啊!!”她唤着他,童颜的话却翻腾在她的脑海中——
“一旦毒液攻心,中毒者就会心绞痛,痛不欲生!最后致死!”
“到那个时候你想自杀?你连拿剑的力量都没有!中毒者虚脱得气若游丝。一旦心绞痛过后呢,就一切恢复正常了!”
“不是自愈,是自亡!”
“再过些日子,中毒者浑身发冷、皮肤爆裂、五官渗血,一日一夜是必死无疑!!”
“除非能保住体温,皮肤暂时不会破裂,那也不过是暂时而已啊!”
“楚大哥!!”想及此处,无极终于按耐不住,猛地扑到楚留香的胸前,泪,沿着她娇媚的脸颊缓缓滑落,
“楚大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楚大哥……”无极拉他起身,紧紧地抱着他,而楚留香似乎也感觉到了无极的温暖,双手不自觉地环绕住她。
那一刻,无极什么也想不到,能想到的就是一定要保住楚留香的体温,她不能看着她的楚大哥就这么死去!
她不能!褪下衣裳,她抱着他,用身体给他温暖……而楚留香,在半昏迷半清醒的混沌状态中,是否也知道该更加疼惜一点怀里的这个女孩,他也抱着她,用身体感觉着她的温暖……那一刻,时间停伫,而停伫的不止时间,还有拾柴回来的圣年公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圣年公主才踱了进来,将手里的柴放在火堆旁,她看也不看无极,
“楚大哥好点了没?”
“他好一点了,刚刚才睡着。”无极脸颊飞红未褪,垂着头应道。于是两人再也无话,一任夜幕低垂。
第二天天一亮,无极和圣年公主便一左一右掺扶着楚留香朝预定的回合地点而去,此时的楚留香几乎虚脱得没有半分力气,整个身体似乎都架在了无极的肩膀上,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圣年公主不是练武之人,也许是在他的潜意识中,他莫名地信赖着无极,所以才会放心地依靠着她。
只是,即使如此,对于三个均是疲惫不堪的人来说,沙漠还是一望无尽的,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
楚留香脚下赫然一软,整个人跌到在黄沙上。无极大惊,急忙俯下身子,
“楚大哥,你怎么样?”楚留香缓缓扬起了头,望了望无极,口干舌裂,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楚大哥,你一定要支持下去!”
“是楚大哥连累了你们。”楚留香略带自责地开了口。
“楚大哥,”圣年公主自一旁急急地打断了他,
“你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怎么能说是你连累我们呢?应该说是我连累了你们才对啊!”
“楚大哥,”无极自背上取下装水的皮囊,拔掉塞子递到楚留香眼前,
“楚大哥,你喝点水吧!”楚留香渴望地望着皮囊,手却轻轻将它推了开来,
“上官姑娘,水已经不多了。我看,”他左右望了望,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们还是先走吧!”
“不行!我们不走!我们这么辛苦才找到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你呢?!”圣年公主痛苦地大叫,
“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就是要死,就是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随即将头倚进了楚留香的肩窝。
无极静静地看着,眼神一洌却有着无比的坚决,那不是绝望,而是对生的渴望,也绝不会建立在抛弃同伴的基石上,
“生死有命,我无极从来不会抛弃朋友!如今三个人一条命,若生就生在一块儿,要死就死在一块儿!”她仰头向天,傲然道:“老天若有本事,就将我们三个人的命一起收走!!”无极的眼神让楚留香为之一震,可是他同样不能连累朋友,叹了口气,他悠然道:“我中的毒太深,根本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
“不!你行!你一定行的!来,我扶你,我们再试试看!”圣年公主拂上楚留香的胸口,为他打气。
“来!起来,我们一起上路!”在无极和圣年公主的掺扶下,楚留香重新站了起来,世界也因此辽阔了不少。
一个人若总是爬着看世界,那么他看到的则永远只有一条线。可是如果一个人能够站着看世界,无论他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站立,世界都会回报他整个天地!
“楚大哥是绝对不会放弃希望的!”无极赞赏地凝视着一脸写满希望的楚留香,悠悠道:“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楚留香!”
“我们走吧!”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前面一阵黄沙飞扬,三人扬起头,只见远远地出现了四匹快马,随即一个熟悉的爽朗的让楚留香兴奋异常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臭虫!老臭虫!”未等三人回过神儿,四匹马已如旋风般奔到眼前。
胡铁花一脸大大咧咧的笑容出现在面前,
“哎呀!老臭虫,你果然没死哎!”
“哎!老酒鬼,你的嘴怎么老是那么臭啊?”姬冰雁指着胡铁花笑骂道。
楚留香却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原来是众人见到了约定的时间,可是无极却迟迟未归,一是希望她能找到,二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实在是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所以大家就沿着无极寻找的方向一路找过来,没想到居然意外地遇到了被救的楚留香!
“上官姑娘,你们没事吧?”秋心望着三人一身的风尘,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无极轻轻摇头,一脸的欣慰,
“总算让我和公主找到了楚大哥!”
“楚某让各位为我担心,我真是过意不去!”
“你知道就好啦!”胡铁花不满地指了指楚留香,
“有事哎,就该跟我们这些朋友商量商量!干什么一个人跑啦?!”
“楚大哥,可难为公主为你日夜担心了!”旁边的阿布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只是,那份深锁在眼底眉尖的担心便不如说出来的珍贵了吗?无极只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们赶紧回皇宫用舍利子为楚大哥疗伤吧!”秋心道。姬冰雁点了点头,
“赶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扶楚留香上了马,众人派阿布先一步赶回皇宫,通知更早一步回去准备为楚留香准备药物的童颜,其他人则一路照顾楚留香,以最快速度往回赶着。
时间,已经被耽搁了太久了!
“童前辈!童前辈!”阿布气喘吁吁地推开炼药室的大门,
“楚大哥找到了,找到了!”
“太好了!”正在忙着炼药的童颜不觉又喜又惊,手下更是片刻不迟疑,迅速地配着药,生怕再出一点意外。
“童前辈,解药炼得怎么样了?楚大哥很虚弱!”
“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步!”凝视着呼呼冒着热气的锅,童颜一脸的严肃,
“现在我用舍利子做药引,如果没问题,解药就炼成了!”
“那事不益迟啊!”轻轻打开装有舍利子的小盒,童颜伸指一弹,将舍利子置于锅中,
“希望能成功!”话音刚落,就见锅里一阵沸腾,接着是劈啪的爆炸声,随着那声音,一颗周身金黄的药粒猛地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金光。
童颜迅速跃起,将其接在手里,缓缓张开手掌,他不觉大喜:“我成功啦!!”解药终于得已现世,而楚留香的命运又将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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