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年长叹一声,说:“事已至此,也只得这样了。文栋,这人呐,不可能事事遂心如意,有些东西,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得不到也未必是件坏事,千万不可为了争那些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而舍弃了你应得到的东西。你,家兴,还有秋雁,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说实话,秋雁不适合你。她生性倔强,又颇有几分泼辣,而你呐,你秉性温和,耳根子软,假如你们成了亲,你是当不得家的。这男人要是不当家,家业也就坏了。”
柳文栋说:“爹,您考虑的太多了。”
柳湘年说:“还不够多,咱们家好不容易挣了这么一大份家业,你又是独苗,我不能不多考虑些。其实,我一心撮合家兴和秋雁,还有几个意思。家兴他爹的死,这放马场的人无不讳莫如深,这死讯是你传达给家兴的吧?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就犯了众怒,虽说没人敢动你,但万一我们家遭了难,别人不会再死心塌地地帮衬你。秋雁跟了家兴,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你了。”
柳文栋急道:“那她家不是要倒霉了吗?”
柳湘年说:“不会,日后倘若出了乱子,我不方便直接出面保家兴,却可以保左家。这样,咱们家反而会更有声望,更得人心。还有一点,家兴现在是孤家寡人,一旦事发,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他要是和秋雁成了亲,就等于自己给自己上了枷锁,行事必有顾虑,对放马场而言,就多了制约他的筹码。如此,事情就不会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柳文栋说:“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这放马场的人会把家兴怎么样?”
柳湘年说:“怎么样都有可能。”
柳文栋说:“会置他于死地吗?”
柳湘年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怎么样都有可能。”
柳文栋嗫嗫地说:“那该怎么办,不管如何,家兴毕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且,他遭殃,秋雁也会受到连累的。”
柳湘年说:“你呀,就别替别人*心了,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省城那边有消息了,事情还没有消停,我托人从上层去探了一下口风,那新的通缉名单上可写的可有你的名字呐!”
柳文栋眼神慌乱,说:“完了,这下全完了。”
柳湘年说:“现在还没到说这话的时候,新的通缉令还没有公告出去,咱家已经使出了大钱去疏通关系,你的名字会从上面给抹掉。你们打死的那个人叫钟邰梁,钟家也是有背景的,关起来的那几个学生全部以反政府罪给处决了,按说,这种事到这就差不多了,可钟家还一口咬定说还有漏网之鱼,穷追不舍。所以,你还要继续避风头,官家的手还伸不到这放马场,只要你在这老实呆着,这事即便是包不住了,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我一直让你在这放马场笼络人心,你可明白了我的深意?”
柳文栋如释重负,说:“我明白了。爹,您放心,我会按照您的话去做的。”
柳湘年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好!有时间多去苏家走动走动,你跟那苏振邦年纪相仿,可以多聊聊。”
柳文栋颇不情愿,说:“我跟他没什么可聊的,苏振邦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我挺看不惯他的。”
柳湘年说:“要看得惯,还要适当地投其所好。他是谁不重要,关键看他代表了谁。家兴他爹不在了,咱们家要想在这放马场站稳,就得靠苏家来扶持着。”
柳文栋说:“爹,咱们柳家根基也不能算浅了吧,难道还要看苏家那帮莽夫的脸色吗?”
柳湘年说:“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啊。我们不看别人人的脸色,也不摆脸色给别人看。咱们家的根基就在这放马场,日后免不了会有些风吹雨打,有句话叫未雨绸缪,咱们呐,得指望着别人给咱们遮风挡雨。眼下,也只有苏家最为合适了,要不是因为这,你爹我这段日子何必忍辱负重地为他们家作嫁衣裳。要维持稳定的局面,最好的方式就是互相利用,相互交换。这个话,你要细品。”
柳长庚探头探脑地进来,禀报说柳元茂来访,柳湘年让他快去把人请进来,说:“文栋,你看到了没,从心里头来说,我是瞧不上这柳元茂的,年轻的时候我跟他之间也有些小摩擦,自从我掌管家业后,一直视他如贵人。为何?他代表了老太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