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晴抱着草草进门来,看见容意小心翼翼地坐着的样不禁笑了笑说,“今年的元宵可过得特别热闹了”她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草草扭拧着身体要下地自己走。其实才一岁多,乌溜溜的大眼睛粉妆玉琢像个瓷娃娃似的,穿着开司米的粉红小裙,粉红色的蝴蝶发夹别在乌黑的头发上,像个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抬头时朝着李汐笑,带着点蹒跚地跑过去李汐旁边喊,“猪猪叔叔。”说话的声音还有点模糊,咧开嘴冲他笑,只见仅有的几颗稀疏牙齿。
李汐笑着把她抱起放到自己大腿上,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问,“草草,有没有想叔叔”抱着她亲昵的样,显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草草也不知道听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只是点头。转头看见容意时茫然地“咦”了一声,可能觉得平时满屋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今天突然多了个陌生人出来觉得很奇怪。侧头鼓着腮冥想,却还是一片茫然的表情。李汐低头附在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恍然大悟地张开嘴,甜甜地冲容意叫了一声,“枕枕。”容意本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的,可看着李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时,脸霎那泛了红。
这一声婶婶叫的不太字正腔圆,却让所有人愣住之后哄堂大笑,连耿世平平静无澜的脸也因为这个宝贝的一句话而笑容渐起。不明所以的草草看着众人大笑,嘟着嘴挣脱了李汐的手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带着点小委屈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声响来,李潮蹲一手抱起她,宠溺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大家不是在笑她。心里却在嘀咕着,这小丫头,叫爸爸两个字花了老半天才连成串,叔叔婶婶第一次教倒说得比谁都溜。
午后李汐回房间休息了,容意则和何永晴一起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都是些大师傅,她怎么好意思班门弄斧呢。只是何永晴说怎么都得偷师学两手,她平时都忙着上班,厨房里的事哪轮得到她沾手,这次学着做元宵,倒也觉得新鲜。只是快要弄完的时候,梁秘书竟然过来对容意说,“容小姐,汐的父亲,想和你谈一谈。”那时候容意的手上还沾着面粉,突然听到说他父亲要见她,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何永晴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外加一个“加油”的口型。她一路跟着梁秘书走去书房,虽然还没到草木皆兵的程度,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其实梁秘书非常的和蔼,进门前还笑着安慰她说,“其实首长很好,容小姐大可不用紧张。”
她开始时的确是非常紧张的,但当见到他父亲时,那种紧张却又慢慢消弭了。她觉得李潮更像他一些,比电视上看到的更为挺拔,气势上倒没有李潮那般迫人,却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可能这就是大钟无声,大道无垠的境界了。
“小容,坐。”老爷亲切地叫她,还亲自为她倒茶,她有点受宠若惊的不自在,他倒是看在眼里了,只是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又说,“前阵就想和你见一面了,只是一直忙不开。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汐,辛苦了吧”
容意摇头,轻轻说,“不辛苦。照顾他,我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累。”
“汐打小身体就不好,家里总是紧张宠溺他,造成他性格上桀骜任性,你呆在他身边,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他说话不急不缓,自在的淡定。见容意轻轻摇头,他又继续说,“我知道他母亲之前有找过你,或许对你有些误解,永晴也和我说过了,后来我也和他母亲深刻地谈了一番,她也做了反省。当然,也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不容易”
“是我以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是我不好可是,以后我”容意低下了头。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宽容地说,“以前过去了也就罢了,汐也总是犯错,罚他抄写的家训几乎可以堆满好几个箱。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顿了顿又说,“我也和他母亲说过了,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孩们有孩们的世界。你们要平安,开心也就好了,何必苛求太多呢。”
她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宽容和豁达,抬头时眼眶有点湿润,她身边没有长辈会如此谆谆教诲,听了他的一番话,顿时觉得他像父亲一样。老爷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无感叹地说,“孩,两个人一起走,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风雨,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远的啊”
这句话,在以后的日里,每当出现和他出现争执和矛盾时,她总会默默地念着,一遍又一遍地体会这句话里的深意,引导自己走过难关。
李家今年的元宵晚饭在草草一句句的“猪猪,枕枕”下,吃得空前的热闹。虽然饭桌上容意还是有点端庄得过分,但是已经有所放松不再拘谨了。饭后吃了元宵,二老才开始给红包,说起来也好笑,这年要过完了才派红包,但大家心知肚明也只是讨个吉利。她没想到李妈妈竟然准备了她的一份,高兴得有点过分,吐气扬眉似的暗暗向李汐扬了扬手的红包,他只是笑,细长的眼睛目光流露出细碎的满足和温暖。
晚间,耿世平陪着老爷沿着湖边散步时经过南院,聊着聊着就担心了起来,“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两句话,怕是今天回来累坏了,我还是过去看看他好了。这孩打小就不知道注意身体,这次一个大手术下来,瘦得都快脱形了”
老爷不以为然,“他都这么大了,你还把他当小孩。”
“你懂什么养儿100,忧心99”她边走进院里,便听见李汐声泪俱下的控诉,“泡沫都要流进我眼里了,你到底会不会给人洗头啊”
“你再动来动去瞎嚷嚷着,都要流进你嘴里了”过了一阵又听李汐“哎呀”一声,怕是真的有泡沫跑进眼睛了,只见容意责备他说,“都叫了你别动了,草草比你听话多了”过了一阵又心疼地说,“给我看看,哪里疼了”又过了一阵,只听见容意“啊”地尖叫了一声,“李汐我衣服都湿透了你是小孩吗你别把水泼到我身上”
老爷看着愣着的耿世平,干咳了声揶揄她说,“你儿自有媳妇操心,轮不到你了。”
耿世平闷闷地说,“只怕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哈,你还吃媳妇的醋呢说出去可让人笑话了。走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俩老头凑和什么呢”说着就往外边走去,院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二老远去的脚步声。
经过元宵那天一夜胡闹的结果是,李二华丽丽地发烧了,她就纳闷了,明明她才是浑身湿透被欺负的那个,倒让他给占便宜了,难道真的如看相的所说,这厮天生就是少爷被服侍的命她在他们家可算是他的专属女佣了,每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可是生气归生气,看到他病得哼哼唧唧的样,不是不心疼的。而且开春了以后,美国那边一直在催她回去,再不回去上课,估计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
幸好李汐这次的发烧,来的快走的也快。她那晚终于有机会说自己要回美国的事,他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了声好就又躺下了。
走之前那晚,他坐在房向湖里伸展的阳台上,她从身后圈着他,搂着他瘦削的身体,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好久。好像叨叨念念地说了很多话,又或者什么都没说,最后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心没肺”哪会有这样的人呢,丢下还没康复的男朋友又要远渡重洋了。
他倒是异常平静,笑了笑,“你没心没肺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我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句话成功地把她的堤防摧毁,眼泪有点失控了,“其实我读完这个课程就可以回来了的,调回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又或者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她赌上了所有,只想握住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夜里静默无声,吞没了一切。
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他还没醒,自然就没有送机这回事了。李家的司机把她送到机场,办手续拿登机牌,安检,登机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她是第一个登机的,整个机舱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她什么都没想,拿着眼罩戴上倒头就睡。只是睡了一会儿便听见了身边有人落座的声音。她没有理会,也许是空姐殷勤地为旁边的乘客扣好安全带,旁边的人说了声,“有劳了。”声音低沉悦耳,却让她的身体倏地颤了下,只觉得眼角有些沾湿了。
她摘下眼罩后,盯着旁边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被耍了敢情之前自己的内疚悲伤都是自怜自叹。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他的一句反问,没有半点不自然。她“哦”地应了一声,转身又躺下睡了,没有理他,心里已经是暗暗烧起了火头。
“唉,生气啦”他用手肘戳了戳她的手臂,“我本来就打算去美国复健的啊,我病得糊糊涂涂的,你又没问我,我就忘记说了真生气啦”她还是没理他,那个白人空姐又走了过来,继续殷勤而温柔地询问李汐要不要毛毯,媚眼抛得把她给惹毛了,李汐本想说随便但听到她温柔一刀似的一声“老公”,立刻就改口说不要了。
待空姐走后,她又继续不理他,李汐只好哄着她说,“唉,我错了还不行嘛老婆”这句老婆喊的销魂,半个头等舱的人都看过来了。
她灵机一动,挑挑眉毛尽力若无其事地说,“行啊,怎么不行。反正你去到美国也没什么事做,那洗衣做饭家里的杂务你就全包了吧对了,回去我公寓里还要搞一次大清洁呢”
“你这是欺负残障人士啊”他可怜兮兮地说。
“我怎么会欺负你呢,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呢。”抬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疼得他五官都皱在一块。狼要吃小兔,又被小白兔反咬一口了,算是打和了吧。
番外关于结婚的那些事儿1
假日的曼哈顿有种别样的懒散,天气阴霾,正是宅的好时候。而此时,身着睡衣,暖烘烘地歪在柔软的双人大沙发上的容意,一边漫不经心地瞥着电视,一边将余热尚存的面条一筷筷送入紧挨着她而坐的李二爷口。 眼睛的余光瞥到他满意的表情,心底又暗喊了声,“猪”事实上,她觉得他来纽约后,生活和猪真的没两样。吃喝玩乐不事生产,专门烧钱的主儿。
她拧过头去看窗外曼哈顿的雨景,央公园大片大片的绿地带亮了眼睛。房是大街转角处的顶楼,270度包揽整个曼哈顿的景色。莫名其妙地搬来了上东城,周围都是领事馆,美术馆,有钱人们夜夜笙歌当然不包括她。她对上东城的认识,只停留在ne york story里歌剧院交响乐团长笛手的女儿在上东城的荒诞生活。她刚来纽约时租的公寓在布鲁克林,虽然周围环境不错,但是四楼真的不是好数字,特别是对于他来说。
事实上,李汐和她来美国的时候,即使拄着拐杖走路也还需要人扶着才能站稳,上楼梯那是不可能了。二人争执了好久,她说要不在这里再找个电梯房就好了,他非要搬去他在上东城的房。她哄得口水都干了,说什么每天可以在本森赫的步行长廊散步,看书,恬坐景色如画,风和日丽,反正什么都不干也可以放松心情。最后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个女人去过那房啊”反过来又是他费尽唇舌地保证一番,说什么央公园也可以散步看书恬坐,回城里住上班近点啊,早上可以多睡几十分钟虽然这个很有诱惑力最后还是禁不住李二公的软磨硬泡,搬了。
其实在这里的生活大多时候没有闲二字可言,她每天老早就起来把他送到医院去做复健,然后回公司上班。上课时间大多在晚上,十点前回到家的可能少之又少。经常一回去就趴在沙发不愿意动了,这个时候李二同志的碎碎念登场。
“要不,我开车送你上下班”一脸心疼她累的样,心底却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不行,你不能开车。”趴在沙发上的容意倏地坐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手术之后他的左腿一直有肢体远端麻痹的现象出现,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以后情况有所好转不排除他隐报军情,但是永晴姐说安全起见,还是别让他开了。再加上他有前科,甭管高兴不高兴,反正就是飚车成性,所以,这个议题永远被否决。 他坐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给她按摩,轻声细语地劝道,“医生都说我可以戴支架用手杖走路了,开车绝对不是问题。况且你每天来来回回多累啊。我开车的话,上班送你过去,下班接你回来,倍儿省心,倍儿有面。容太后你说是吧”
“不行就是不行,你在这里磨我也没用,我也是奉旨办事,要不你打电话回去给你父母让他们放行好了。” “容嬷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