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好吧天亮之後总是潦草离场，清醒的人最荒唐……《毛不易·消愁》」
老旧的屋子丶停在屋子外那辆格格不入的新车丶屋子里的男人丶桌上的手机。
那一天下着暴雨，屋外是嘈杂的雨声，屋内是不断循环播放的《消愁》。
男人蜷缩在沙上，看似睡着了，抱着膝盖的手指却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过了许久，他缓缓坐起。
今天是凌薇薇消失的第五年，路暘明一如既往地失眠了，失眠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只有回到这里才能治愈。
他想起大学时曾有一段日子，他时常三更半夜坐在屋外的街灯下，放着歌单里那唯一的歌，无声地安抚房间的女孩入睡，可曾几何时，他从屋外进到了屋内，安抚的人却变成了自己?
五年了，他们分开五年了。
女孩离开几年，他就思念了几年。
每当想起五年前，路暘明就觉得喘不过气。他几乎能从满地的照片和女孩憎恨的双眼中看见她当时经历的恐惧，他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回到五年前，他绝对不会说出那句分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留在凌薇薇身边，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她的一切。
可这世上所有的如果，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路暘明重重地叹气，这时，铃声从口袋响起，终止了音乐。他接起来，「什麽事?」
「开门，我在外面。」
「好。」
挂上电话，他缓缓起身打开了大门。
时间轴回到五年前，薇薇离开的第二天。
胡平之来到我上班的咖啡店，脸色很苍白，彷佛随时会晕倒。
我正在洗杯子，他突然喊了我一声:「小路。」
我转头时，看见他眼眶泛红，我没有作声。
「......」他抬头看我，半晌才开口:「......对不起。」从他的语气间，我听出了强烈的痛苦和自责。
就像我的心一样，那种痛，我非常理解。
所以我原以为会冲上去揍他一拳的那份冲动，最後全被自责淹没，我抡不起拳头，因为我明白胡平之比谁都无辜。
可薇薇又何尝不无辜?
我叹了口气，淡淡地回:「学长又有什麽错呢?」
是啊，他有什麽错?在那样的情势下他仍放过了薇薇，我想自责之馀，我还是有一丝丝感谢的吧?
後来胡平之动用了很多人脉帮我一起寻找薇薇的下落，可她断绝了所有後路，将消息全部封锁，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找到她的去处。
她消失的一个礼拜後，我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慌了。
彷佛她将要从我的人生中彻底地抹去，那种预感让我每天都活在焦虑里。
「路暘明，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坏掉的。」薇薇消失的第二个礼拜，我没有休过假，也没有翘过课，比以往更卖力地生活，但是再也没有办法好好地笑丶好好地畅所欲言，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只记得要让自己活着，却忘了活着的目的，似乎只有这样，我才没有多馀的时间去想:薇薇现在在哪里?薇薇过得好不好?薇薇有想我吗?薇薇......我还有资格想她吗?
此刻连心岑坐在我左边，胡平之坐在我右边，我们修同一堂课，有趣的是他们上课不上课，一个劲儿地一直看我，好像很怕我做什麽傻事，这让我好气又好笑，上课时间我还能做什麽傻事?总不能现在就开窗跳下去吧?
「别看了。」我勾勾唇，想不到这一笑让连心岑瞬间大惊失色，「天哪路暘明，你还是不要笑了，好可怕......」
胡平之皱了皱眉，也开口:「小路，你这样我会更愧疚。」
我沉默下来，低头望着行销学的课本，半个字也没看进去，随後我没忍住，脱口而出:「我觉得我快死了......」
「我也一直很努力了。」我伸手按着眉心，好无奈好无奈地说:「很努力去过好生活，很努力把课业补回来，很努力做到她希望我成为的那个样子，很努力打工赚钱，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她，可是你们知道吗?哪怕只是不小心想了那麽一次，这些努力就好像全都白费了。」我笑了，也许是笑得太苦，苦得让身边两位朋友也皱起了眉头。
「小路。」胡平之接口:「我有告诉过你吗?我之前被前女友劈腿。」
我顿了顿，不明所以地望向他，连心岑也有些诧异地张大了嘴。
毕竟此刻他已经不再伪装自己的外表，那张脸实在无法与刚才他说的话衔接起来。
但我在意的不是他为什麽会被劈腿，而是他为什麽要跟我说这些。
「那时候我全心全意地把她当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把我能给的全都给她了，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後，但某一天，我亲眼看见她和别的男人接吻了，然後她事後跟我翻脸，说和我在一起很...</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