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中了”我带着自信的微笑,理所当然地说到。
“会有这样的傻瓜吗”他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更加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黄金、白银这些都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可纸又算是什么自己保有金银多么塌实,怎么可能有人会自愿将金银换成纸呢”
“纸也看得见摸得着,而金银同样当不得吃喝”我在说着这世界上最严肃的事情,可是口气却像是在开玩笑。“不过我也理解,持像你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要想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将金银交出来换成纸不会那么容易,这需要一个相当长的缓冲阶段。先让他们把使用诸星家铸造地银币看作是天经地义,然后再让他们觉得带着大量的银币实在是麻烦,最终完全是纸币在世面上流通”
“要用一百年吗还真是久啊”信清像是叹息又像是牙疼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他并不完全相信。但是这也毫无办法。不要说是在当时的大明和日本,就是在资本主义已经有了一定发展的欧洲,要是有人说市面上将流通永远无法兑换成金银的纸币,那也准会被当作是一个疯子。
“一百年已经算是相当快的了,我想那已经会是在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了”我和他谈笑了一会儿心情已经好些,只是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至少是一百年后的事情,我们谁都看不见了。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信清站起来躬了躬身,然后退了出去。在临关上门前我从后面看到他摇了摇脑袋,可能是在作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表示。
“唉……真是没有办法”我摇了摇头并不是谦虚,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最可气的是没有人可以聊这个话题,不是不理解就是盲目地点头。就比如半兵卫和仙芝,两个都是极聪明的人,但是他们也是两个我没法谈的代表。
虽然没有真的谈过但是我已经知道,一旦我和竹中半兵卫谈起这个话题,他一定会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一直把不明白的问题问下去,直到把我也给问糊涂。我只是个穿越的高中生而不是经济学家,很多过于深奥的理论问题自己也搞不清楚。
仙芝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我的什么主张她都认为是最好的,她从来是只在我困难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帮我。不过我要是对她谈这些超越时代的东西,那么她肯定只会微笑着不住轻轻点头。
这是一件多少有些超越历史发展进程的事情,所以遇到特殊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看来我还是得自己再仔细回以一下。“使用格雷辛法则中的强制币值不相等兑换,然后劣币驱逐良币退出流通怎么样”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最后我还是否定了这个结果,用这样的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这样以本伤人的结果最终还是主要伤了自己,大名和百姓们会更加对新币失去信任,牢牢抓住自己手中的金银。
“主公,斯波义朝大人由东北回来想要见你”一个小姓拉开门向我禀报到。如今御弁丸和梅千代也已经元服回到了自己家里,我身边又换上了一批新人。
“哦,让他进来吧”我收拾起混乱的思绪坐正身子,这件事遇到了困难别的事总还要进行。
斯波义朝本应该是历史上的大久保长安,入我门下这十几年来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而且工作能力和热情他都是有的,如今在中层奉行中已经算了佼佼者。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出,他并不甘心于这个职位。
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这个人,他的功利心太强还狠贪财,虽然现在知道夹着尾巴作人,但是一旦飞黄腾达即便不是个j臣,也会是个弄臣。所以我一直没有把他摆到独当一面的位置上,和村井贞胜、静水幽狐、增田长盛、长束正家这四大奉行相比,他始终是差了一个档次。
“拜见主公,为臣回来了”斯波义朝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规规矩矩地坐好,然后规规矩矩地低头垂下眼皮。
“北陆和东北的情形怎么样,现在检地会出现什么问题吗”我很直接地对他问到。
“如今主公威势隆盛,即便有些波动也不会有大问题。如果能够由近及远的推行,那么……”他接着开始详细介绍,其中还提到了一些人名和地名。
这就是我这次安排给特的任务,为全国范围内的大规模检地进行一次摸底调查,这是个需要精细的工作,而他确实也完成的很好。
“你还有什么事吗”讲完全部情况后我看他似乎还有话没说出来,就主动问到。
“这次我到东部各国,看到主公发行的新币似乎……似乎有些不够顺利”他的脸色开始发红,看得出来很是紧张。
“你有什么看法吗”我轻轻眯起了眼睛,看来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情况要出现了。
“为臣……是有一些粗鄙浅见”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咬牙说了一番见解。
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斯波义朝。他的脑袋上不断地冒出汗珠,身体也开始哆嗦。
“你”我终于开了口。“回去做好准备,一年后的全国检地由你主持进行”
第六卷 谁家天下 91、顺势而为
在听取了斯波义朝的建议后不久,我再次召见了村井贞胜、增田长盛和长束正家三个人,向他们宣布了我新的命令:通过最快的渠道向各国宣布,由下个月起到各家金融店铺里用新币换成旧式金银的人汇率不变,而以旧币换成新币的人将加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他们三个听到这个指示先是吃惊,等到明白过来就是一个劲儿的劝阻。
新币现在已经是举步唯艰了,再实行这样的政策难道是想把发出去的都收回来吗无奈我是心意已决,他们最后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下去实施。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在几天之内传遍了日本列岛,一时间关于这件事的内幕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我在作孤注一掷的最后努力,也有人说我是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败在选择体面的退场,不管怎样大多不是什么好话
新币毕竟没有公开退出市场,而且我也发出要各地大名以实际行动支持新币的号召,再不有所表示就不好看了,所以在汇率改变之前各家大名都多少换入了一些新币。
在之前两年的推广之中,有些大名已经兑换了一些新式的银币,只是因为在地方上很难花出去,结果就是通过堺町、石山等地的交易慢慢流回到了我的手里。这次的动作自然还是我分封出去的那些部下较为积极,但是现在作为独立的家主,自然考虑的事情也会多些,所以基本也就是兑出了手中金银的一半左右。
德川、毛利那些家伙就不必说了,能够兑出一两成就算给了面子,而且哭穷一毛不拔的也有。不过我并没有发布强制命令,怎么作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只有六个人把他们家族的金银全部兑成了新币,就是义清、半兵卫、村井贞胜、增田长盛、长束正家和尼子义久。当然,我这都是暗中收集来的情报,当面我没有要求过他们当中任何人这样作。
义清喜欢新奇的事物,对我的这个行动自然是非常热心;半兵卫这两年有点儿殚精竭虑地意思。好像追求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村井贞胜他们三个,可能是出于对新币制推行不利而有所愧疚;只有尼子义久令我大吃一惊,要知道就连秀清、氏乡和庆次都只是兑出了百分之八十。
尼子义久肯定不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因为就连我的儿子都没有交代自然不会告诉他,可他就是这么本能且执着地紧跟了“领袖”的脚步,搞得我都忍不住有些感动。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的命令被毫不含糊地执行了,刚刚发出的大量新币再次回笼。许多人认为到了看笑话的时候,可这个笑话他们并没能看多久。
又过了一个月我的新命令再次下达,各地金融店铺不得再对金银及各种旧式货币进行汇划换而言之,哪怕是是在涵馆想到堺町买东西,没有新币的话就只能千里迢迢地带上现金。此时有些人已经意识到了风向地不对,但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第三个月的公布的措施是堺町、石山、平户、博多和对南蛮贸易的税收统一于新币,商人们如果再收金银和旧币的话,就得自己贴进去百分之五的兑换损失。利益的引导作用优于任何行政命令,市场上使用新旧币种交易时产生了两种不同的价格。
第四个月我向朝廷上表,鉴于各藩每年向朝廷贡献米粮途资耗费。因而奏请从明年开始用钱来代替。所要用的自然还是新币天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批复了这个奏折,并且传旨天下褒扬诸星大将军地“德政”。反正各藩名义上对朝廷地贡赋都是运进幕府的库房,朝廷在意的只是我每年交到他们手里地是什么。现金自然是比粮食方便些。
整个日本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为了避免损失一些大名也开始要求农民以新币代替粮食缴纳田赋,由此导致各地的农民在出售粮食和小商人打交道时,也主动寻求新币来进行交易。新币的影响一下子就扩散了开去,虽然还没有波及到那些最偏僻的乡村,但是相信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利益的冲击被限制在了一个可控制的范围,虽然在各国震动很大,但是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弹,不管是那些大名主动还是被迫的,在经济上的“软骨病”是无法避免了。
幕府这种体制靠的就是权威地维持。而过去那种单纯依靠武力确立的权威,往往随着道路的延伸而不可避免的衰减。而我今天的这种经济渗透虽然表面上不见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是却更紧地扼住了这些人的咽喉。
“嘿、嘿……”看着手上的一份报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刚过了多长时间,就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几个月前,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我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村井贞胜向我提交了一份令我头疼的报告,几乎是一筹莫展看不到任何出路。不想这么短地时间一切就全都扭转了过来,变成了他们头疼。
在这份报告里说。近畿的大名许多迫于形势,已经开始给中下级武士发放部分新币作为俸禄。在东北那样边远地区虽然暂时不至于,但是像德川、伊达那样的人也不得不定时筹些新币来应付京都、大阪留守人员的开销。
“父亲,我进来了”信清在外面先通报了一声,然后拉开门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份东西”我指指面前的位置让他坐下,然后将这份令我愉快的报告递了过去。
“哦……父亲果然承受天命,居然如此轻松地就化解了这场危局”信清大致地看了一遍,然后又折好放回到了桌子上。虽然之前他没有看过这份东西,但是大致情况却已经知道了。
“运气是有些但谈不上什么天命,这些都是斯波提出的建议”我毕竟是幕府的大将军,自然要有些大家风度。
“我正是想向您说一说这件事,关于斯波义朝的”信清见我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就立刻接上来说到。
“哦”看来他是有备而来,我倒是真想听听看。“你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出来,毕竟将来这些人都要在你手下工作”
“我并不是想置疑您的决定,而且这次斯波义朝确实立了很大的功劳”见我丝毫也没有见怪的意思,他就放心大胆地说了起来。“您这次安排的检地是天下的大事,负责主持这件事的人在事实上就是在代替您来行事,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如果是竹中或者蒲生两位殿下倒还合适,村井、增田、长束他们几个资历都略嫌不足,提出斯波来恐怕就没人会服气了”
“真的是这样吗”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有意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是,下面已经有些议论了”信清立刻点头,看来他自己也有这样的看法。“主持这件事的人少不得要代替您巡视天下,接受各地大名的远接近迎,甚至有时候训斥那些人也说不定。斯波义朝才算是个什么身份,他哪里有这样的资格”
我再次仔细看着儿子,他看来很受到下面家臣们的信任而且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看得还非常准。不过对于某些事情还有待我点拨,要让他知道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用法。
“全国六十六藩国那么大地方,要想完全查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我的目光飘向一边的柜子,那里面堆积着如山的文件。“所以所有大名都会藏些私产,这一点也不奇怪,甚至不管他们忠诚与否”
“是,我明白”信清点了点头。
“检地的程序也已经安排好了,由近及远分层次的进行”我又说到。
“是”他又点了点头,这只是尝试问题。
“但你又知不知道,就在几天前我对他秘密进行了特殊的交代”我微笑着盯住了他,语速放得很慢。“我给他说了一些人的名字,大约有十几个,开头的几个是冈本禅哲、真壁氏干、水野忠重。虽然检地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他们一定会被找出毛病,接着就都会被砍掉脑袋”
“啊”信清听到这个结果有些发呆。
“他们都是当初出言反对我当征夷大将军的人,今天为了表明我们诸星家的强势他们就必须去死”我苦口婆心地对他解释道:“我知道他们都是背后有人指示,但既然有勇气跳出来,就也要有承受惩罚的觉悟。德川和佐竹现在已经不可能出面替这些人全力扛下来,所以他们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信清这时才恍然大悟,但是好像还不完全清醒。
“要把这些事做得不着痕迹,那就只有斯波义朝这样的人,其他就是连竹中和蒲生都不行”我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说道:“我并不在乎可能检查出来的几十万石土地,现在那些东西对我已经是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进一步确立诸星家的强势地位,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我明白了,父亲您真的很了不起”信清兴奋地说到。
“明白了你真的明白了”我追问了一句,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你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第六卷 谁家天下 92、激流勇退
“几千年了,土地是所有人的命脉”我站了起来向阳台走去,信清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后面。“自从刀耕火种的农业文明萌芽时代起,土地在人类社会就是运转的中心,无论高贵或低贱者换了多少种称呼,衡量他们的最重要标准就是是否拥有土地。
皇室和朝廷之所以没落,是因为他们失去了土地;武家之所以兴起,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土地;作为这个国家运转基础的农民,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我预感到虽然今后土地的意义也许会有所下降,也可能变得面目全非不再必然和粮食生产联系在一起,但要彻底改变还是很久之后的事,在这之前土地还能作出很多文章来“
“您在这次检地中还有别的想法”信清也听出了那么点意思。
“对,这一次……确切地说应该是两次”我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小小地纠正了一下。“我准备明年开始的那次大检地,除了要敲山震虎地杀掉几个人之外,还有其他更为深远的一些目的”
我转过身靠在一根柱子上,信清非常仔细地听着我下面的话。
“这次的关键是要把各藩的地界仔细确定下来,还要把荒地的面积大致作个统计”我看他还没有明白,就继续解释道:“经过百年战乱各地都有大量荒芜的土地,现在的人口数量依旧没能追上应仁之初。这次检地会造成一些人的不满,接着是不是该施一番德政弥补一下呢”
“您是想降低赋税奖励垦荒”信清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只是给个政策,具体怎么作就要看那些大名了”我非常肯定地说道:“我是不会降低田赋的,但是会公布十年之后再进行一次检地,在这期间所有新开垦出来的土地,在谁的地盘上就归谁所有。十年可不是一个短时间,想必那些大名不会那么等闲视之”
“十年的自由开发那不是大大增强了他们的实力吗”信清听了这话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真的能够吗我看是未必”我带着一种强烈自信说到。“要想有效地利用这个机会,就必须尽可能的吸引人口到自己地土地上来,降低自己那份田赋和给予补偿就成了唯一的办法。所以在十年之内他们无法积累起任何实力,甚至还会稍有降低,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未必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不要忘了,我们直辖的领地是在在近畿周围这样土地肥沃的地区,就是常陆、上野、骏河、武藏以及九州肥前、丰后这样的条件较好的土地,也是控制在我们亲信地手中,只要我们采取和他们同样的措施,他们土地上的人口就不可能会有多么显著的增加。最主要的是我们控制着全国的商业管理权。并将在几年之内收回大宗的矿业资源,所以更有保证在这场争夺中持有重大优势”
“而且为了是开发荒地中有更多的强壮劳力,他们不得不裁减大量经战争锻炼出来的部队”信清摸到了我的思路,并且开始举一反三。“新兵和老兵是不一样地,可老兵在握了十年锄头后也恐怕难以再适应战场。我们诸星家地作战主力是那些由职业士兵组成的部队,有充足的军饷钱粮支持战斗力不会有很大地下降”
“你说的这点确实非常重要,而且现在那些武士的衰老也要考虑进去”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替他补充道:“今年我已经四十六岁,十年后是五十六岁,那个岁数作为一个统兵大将或许合适。但是作为支撑部队主题的中下级武士就太老了。在精简了十年的体制后再次从基层召集起一批来。能力要打多少折扣可就不好说了”
“会不会有人看出我们的意图,比如说德川家康那样的”信清还是有些怀疑,一切是否会像我说得这么容易。
“不仅是德川家康。我估计毛利辉元、岛津义久、伊达政宗都能看明白”我哈哈笑到,这些本来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怕他们看出来,因为即便看出来他们也毫无办法”
“哦”信清又愣了一下。
“因为如果他们纹丝不动的话,领地上的人口就会大量流失,十年后即便土地石高丝毫没有下降,对比别人地相对实力也会降低”说到这里我双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再说他们即便不削减部队和家臣又能怎样,直接向我们宣战挑起叛乱吗且不说面对诸星家的甲骑、轻骑、铁炮、铁甲船他们能有多少获胜的希望,仅就是在这个所有小豪族都会疯狂扩充家业的时候,能有多少人响应他们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
“父亲的果然是深谋远虑。那些家伙只能鼓励领民多生些孩子了”信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汉书上有一句话叫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我并没有等他回答就自己说道:”十年增长人口、积累物资、进行准备,再十年才能发愤图强、训练军队形成实力。所以说十年的时间最多让他们把摊子铺开,真正像鼓励生育教诲人口将要见到功效地时候,我们地二次确认检地就开始了,这个政策也就结束了。我不会留给那些人二十年兴越吞吴那样的机会,十年中他们将会被拴在土地上毫无作为“
信清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眼睛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有敬仰、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他确实需要一个消化理解的时间,我只是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和它下面摄津大片披满金色的土地。
“我觉得……我永远也成为不了像您这样伟大的统治者”良久后他叹息着说到。“无论在各个方面,我都与您相差千里,领兵作战、应对公卿、压制大名都是这样。更为令我感到惭愧的就是,您作完了这些事情我都搞不明白,除非掰开揉碎地跟我讲清楚。您好像总是能想出那些别出心裁的妙计,现在我真是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你倒是也不用妄自菲薄,至少你的武艺就比我强得多”我先开了一个玩笑然后说:“我们两个所处的环境不同;面对的事情也不同;需要的意志品质和能力自然也不可能相同。这是一件毫无办法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必要去进行攀比,我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你完全有能力把我开创的这番事业平稳地推进下去。你的性格是有些保守,但正是这样你才会坚持我的路线不变,要是换一个更加灵活些的,说不定就把我的百年大计改得面目全非,这才是你这个第二代继承人最需要的品质”
“是”信清低头答应了一声,看样子增加了一些信心。
“从你说得这些话来看,心里是对将来的事情有些打算的,这非常好”我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感到非常踏实。“现在你的儿子也不小了,我是不能再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二十六岁或许在我的前世还只是个无知青年,在这个时代绝对已经可以顶门立户了。他的长子兴妙丸也快八岁了,这些年的执政作下来自己的影响也逐渐确立了起来。
“明年检地结束以后,或者是后年,你就准备接任将军吧”我又转过了身,继续欣赏着远方的夕阳和余晖。
“啊”信清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呼。
“我想离开大阪城到堺町去,可以说那里才是我发迹的地方”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陷入了一种回忆的状态。“很多年前的时候,也就是我第一次去堺町的那次,我和庆次他们几个迷了路,在一座山上过了一宿。现在我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那里的明月、幽谷、清泉、松涛和远处堺町成片的灯火。我想在那里筑一座小城,和你母亲她们一起搬过去住,这样的生活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父亲,请您无论如何再考虑一下”信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幽,带着抑止不住的焦虑说道:“如今正是我诸星家伟业宏开筑万世不朽基业的时候,父亲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唯有您才能操纵天下英雄于股掌之间,我自问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如今我还不成熟而且父亲您春秋正盛,完全没有到需要引退的时候”
“你儿子都那么大了,难不成也要等当了爷爷才算成熟”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他只是有些缺乏自信。
“有常年追随我的大批家臣支持你,有我们诸星家的强大实力,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我也不是完全不管你,堺町和大阪之间又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路程。我只是想安安静静作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并不适合以征夷大将军的身份去做”
“还是请您再……”
“再考虑一下是吗”我替他说出了下面的话,而手更加有力地在他肩头拍了拍。他的肩头已经足够坚实了,足以挑下我这副担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挑这个时候要你接位吗”
信清摇了摇头。
“因为这是个最佳的时候”我的手和语气同时加重了力量。“我还不算太老,还可以在背后辅助你几年,而检地后允许开发荒地的命令可以使你的声望大幅度提高。还有就是两到三年之后,你将在所有大名最虚弱的时候发布收回矿产的命令,那才是在你自己身上形成的威势”
第六卷 谁家天下 93、幕后大佬上
白云苍狗也罢,沧海桑田也好,人的一生总是转瞬即逝,总之是和无始无终的浩淼永恒比起来,人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或者你想反过来比喻也行。
事实就是这样,日子在一天又一天地过着,我退居二线已经有已经过了八个年头。我真的搬到了堺町来了,就在三十年前露宿不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原来就有个名字,“龙额岭”还是比较有气派吧
既然退了下来就要有个退下来的样子,我也应该为自己建造个颐养天年的地方,这并不算一件多么过份的事,我也完全有这样的权力。找来许多艺术家和建筑商,大概说了一些构想就让他们去设计,经过几番修改后最终确立了下来。
这只是一个退休老人的地方,并不需要驻扎太多的军队,所以基础的城垣范围并不算很大,顶多也就能算是个二流城堡。再加上是一座依照地势建立起来的山城,里面高高低低通道曲折的像是一座迷宫,加上一共建造了大大小小的九座天守阁,变得没了一座城堡的样子。有几座天守阁之间甚至修建了凌空的悬廊,绝对是日本从未见过的精巧。
修筑这座城之初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蒲生氏乡突发灵感提议让大名们为我的献金,金额的多少并没有限定,只是表示出对我的崇敬之情。我稍微考虑了一下就接受了这番好意,也想就此看看大名们对我的恐惧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结果令我自觉也有些吃惊,居然一举筹集到了十万零八千四百七十二两黄金,真是想不到天下居然对我这么的有感情
仿效大阪城的作法,所有的天守阁的顶层都被涂上了金漆,在山岭之间的城堡由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座“黄金之城”。
尤其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那种金壁辉煌的气派有如神国降临了人间。
这笔钱依旧没有花完,听从仙芝地请求我在山下建造了一座寺院。式样属于日本古典园林和扬州明式风格的结合,广阔的占地和众多的院落适合举行大型活动。
我第一眼看到这座城堡的时候就非常满意,亲笔为城堡题名“御龙山城”,寺院的匾额是“天颐寺”。随行的公卿、大名、僧侣对我“墨宝”的笔力韵味大加赞叹,其实满面春风中我知道自己地字在行家眼里有多么惨不忍睹。不过我的观念是人写字而不是字写人,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就这样我在这座御龙山城里住了下来,过着如神仙般幸福快乐的生活。开始几年前来要求拜见的人很多,但我一般是不见的。虽然我还在暗中操纵着一些事情。但是既然已经在名义上退了下来,就应该趁着这个借口把那些讨厌的事情摆脱开去。
信清这个大将军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而且做得是有模有样,检地和收回大名手中矿产资源的成功使他的声望如日中天,诸星政权完成了平稳过渡。
虽然分支太众将来有可能带来麻烦,但是人丁单薄的家族却肯定是处于危机当中。现在诸星家倒还没有看出麻烦的苗头,某些危机也在缓解当中。
首先成年地是阿雪地那对双胞胎,哥哥平清封为南武藏江户二十二万石城主,弟弟安清封为筑后久留米二十万石城主。本来我对这种让他们双胞胎天各一方的作法还有些犹豫,但阿雪自己说这样最好。
接下来就是珊瑚的儿子清越和阿雪地另一个儿子清元。分别被分封到了丹波龟山城十八万石和信浓依田城十六万石。经过几年件这么一连串的变动。诸星亲藩在各地算是有了一定的规模。
下面还有几个儿子,除了一个是仙芝生的之外其他都是姬妾所出。不过过于强大的亲藩势力也可能分薄本家的实力,所以除了仙芝的那个儿子我准备将来换到尾张清州城三十二万石之外。其他的就不再准备分封十五万石以上的大藩了。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变化无常,盛衰交替也是难以避免,即便是建立了功业地人也避免不了凋零。我手下的第一重臣竹中半兵卫重治于文禄四年1595在大阪病逝,据说是在伏案工作时突然病发。
自交卸征夷大将军的职务后,我第一次离开了御龙山城,前往京都东福寺为已经运到那里的竹中半兵卫举办法事并守灵。在那次我极为少有发自内心地哭了,执笔写下了“东乘如意宝相大居士”的魂幡。他的长子也由我赐名“清治”,并由其接替半兵卫成为幕府大佬,只是在排名上降到了最后一名,不过这对年轻人也是必然的事。
幕府的体制运转正常。在京都的十八家全国最强大名子弟加上在大阪培养地大名继承人,形成了事实上的锁链。另外还有就是当年我在堺町让上泉信纲培养了大批武艺高超的家臣子弟,随着战争的结束已经没有必要再组成敢死队,信清就把这些人组成了一个“行检奉行所”,由他们行走各地监督、举发各级武士的“不当”行为。这些人已经不是像忍者暗中刺探那么简单,可以随时亮出身份要求地方大名们对肇事家臣予以惩处。虽然还并不具有十分明确的强制性,但是这些人说得话那些大名自然要仔细掂量掂量,幕府可还是要对大名的行为举止给予评价的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但我的心里还是牵挂着一些没有办完的事情。时间已经到了庆长五年1600,实在是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啊……真是好茶”信清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怀着无限眷恋的神情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龙泉青瓷茶杯。那里面隐隐飘浮起一缕淡淡的烟气,混入满室的清香当中。“只有在父亲您这里才能喝到如此好茶,我实在是羡慕您啊”说着他十分不舍地放下了那只茶杯。
“你不是为了骗我的茶喝才来得如此勤吧”我将舀茶的木勺放回到托盘上,拿起块白丝巾拭了拭手含笑问到。他如今已经是幕府大将军了,又有什么样的茶弄不到。
“自然是更想来听到您的教诲,有些时候我还把不太准方向”信清向前探了探身,一脸恳切地说到。
信清确实到我这里来得很勤,每个月至少会来一趟。我虽然并不太希望是这样,但是目前的情况下好像也只能如此。
其实不光是我,绝大多数开国之主都会具有绝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往往不会那么容易随着简单称呼的变更而变更。虽然信清也打过几仗,管理过一些地方,但是无论是声望、能力和性格,都不可能是李世民或者朱棣那种类型。现在在各个方面发挥作用的,主要还是原来随我打天下的那批人,所以从某意义上说幕府的最终决策人还是我。
“有些事情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并不用事事都来问我”我垂下眼帘缓缓地说到,某些情况我实际上比他更清楚。这并不是我多么地放不开权力,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前些时候想要实施的一藩一城令并不顺利,各家大名尤其是边远地方的总是百般推诿”信清摇了摇头令人感觉有些无奈。“要光是那些人倒也没什么要紧,大不了公事公办好了。可有很多您当年的老部下也持异议,说什么居安思危的话。对于这些人我真是不太好办,他们也确是对诸星家忠心耿耿,导致我们自己内部的矛盾总不好吧”
“自己人该训斥也要训斥,好心办坏事和坏心办坏事从效果上讲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的话。“老实说我那些老部下中的某些人,头脑意识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战争是唯一斗争手段的模式里,对他们你并不需要太客气。他们也就是最多发几句牢马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的意思是……我不妨表现得强硬些”我的话有些出乎信清的意料,他用一副怀疑的神情问到。
“强硬些尽可能地强硬一些”我很肯定地向前一挥手,作了个绝决的手势。“你完全可以不听他们说得是什么,强制一年……干脆半年以内来完成这件事。执行不力的大名将遭到严厉处置,不给他们任何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会有问题”
“当然不会有问题,除了真正想要谋反的人谁会执着于那么几座城池。说到底这比收回矿山触动的利益还要小些,更加不会造成太激烈的反弹”我十分肯定地回答到。
“如此我就放心了,回去以后就立即开始部署”信清嘘了一口气又端起了茶杯。
“只管去吧”我这样说到。
其实我说的并不完全准确,改变武士警惕的习惯并不容易。不过只要我压服住前来告状那些人的情绪,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说了,所以现在并不需要对他说这些。
“我还是没有父亲您这样的气魄,要是您只怕已经三两下处理完了”他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