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草莽无名

第二十章 伍家兄妹

    伍玉菊为之气结,自己虽然性子直,在家里也很霸道,但对上更霸道的父亲,也只能有气自己咽,唯一可以做的是,不理睬父亲的言语,气呼呼转身友上传)

    有趣的是在门口碰上恰好来访的江敬林。

    村长其实是个苦差事,为政府做些得罪人的事情。单就这个职务,在村里没多大的权威,江敬林在村里讲话管用多半来源于在猎队的威望。

    在长老会上故意卖个关子,江敬林抓住主导权,顺利通过了允许主要猎户在各寨公山开荒的企图,并且形成一项鼓励政策。

    在村佬们的附议下,形成一个,只要对村里有突出贡献的,不局限猎手,都能享受这个权力。

    长老们犯不着做这个恶人,大家都清楚,有利益的激发,以后要用到猎队,障碍就要小得多,反正不用自己出钱出粮,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干脆来个更全面的,也不能让好人给江敬林一个人去做了。

    有聊激励措施,当然对约束性的规矩也细化了些,但因为没有记录,只能让大田郡的杨万好和蒙先含回去,让柳安依据长老会议的意思,先把文字拟定出来,过段时间再商议斟酌。

    主要意图得以实现,江敬林心情愉快,为各寨主要猎手谋得如此利益,这些猎户想不听自己的都难,更关键的是,有了这个开头,只要能在村中事务中舍得出力,一旦成为的猎户中的主事人,也可以在公山获得开荒的权力,这对于缺少田地的猎户来说,是件大事,以后村中事务,想不尽力都难。

    回到家,杨卯几把江信北接受伍泽猎之请,去伍家帮忙做事的事情跟江敬林说了,江敬林没多想,不就是小孩子的事情么?待杨卯几把心中的担心说了说,要江敬林去和伍泽猎好好唠叨些,别因为这事情碍了两家的和气,江敬林马上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对父亲有气不能出,伍玉菊连带对江敬林都恨上了,哼的一声,招呼不打一声,甩脸走出院子。

    江敬林满脸茫然,伍玉菊这妹子,漂亮,聪明,能干,做媳妇持家没说的,但这脾气……江敬林笑了笑,摇摇头。

    出了院子,阳光正烈,伍玉菊没想过去处,此时显得很茫然。如果父亲霸蛮的话,也只有听从父亲的,可心有不甘。

    想了想,伍玉菊决定去找杨善梅,最好事撺掇杨善梅尽快行动起来,说不得,自己正好做个牵线人。俗话说,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层纸,伍玉菊还真不相信江信北是不吃腥的猫。只要杨善梅搞定江信北,自己的事自然就黄了。

    杨善梅和伍玉菊都是能干的美女,和伍玉菊算不得闺蜜,但彼此的心事都剔透得很,关系当然不是一般的好。也因为如此,两人暗地较劲也平常。不过,这次可不是争,却是一个心里惦记,一个成心拒绝,这倒是难得的一次合作机会。

    不巧的是,杨善梅不在家。听她母亲说,杨善梅上山去了,怎么说也得太阳落山了才能回来。

    杨善梅不在家,伍玉菊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是失望多些,还是轻松多些。想法虽然好,但怎么开口,却颇费思量,即便是要好的闺蜜,有些话还得讲究个技巧。

    ……………………………………

    伍泽猎对江敬林的到来,显得格外高兴,忙叫春妮再弄些下酒菜肴。

    江敬林没讲客气,来说事,没两杯酒下肚,这话就有点缺少那个润味。

    两人都是大团出色的猎手,曾经一起出猎好几年,能聊的话相当广泛。

    伍泽猎因为老婆死了,孩子还小,渐渐脱离了猎队,江敬林为之惋惜了一段时间,但家家经不同,打猎只是出于改变生活的一种方式。伍泽猎放下打猎活计,专心农务,弄成了个药蒲,生活反比作猎手时候好得太多,这让江敬林不佩服都不行。

    聊到孩子身上,江敬林掏出五个大洋递给伍泽猎,道:“泽猎,见外了不是,那能给小孩这么多钱,有什么事情,说一声,要信北过来帮帮忙就是。”

    伍泽猎心里有事,更加认定江信北,把大洋推到江敬林面前,说道:“敬林哥,你这就不见外了?田地里的粮食值不了几个钱,但那个药蒲却是可以多挣些钱米的。郎雄回来了,总不能让他当大爷似的无所事事吧?我把俩长工辞了,磨磨这小子,但总得给他找个帮手,说到这,还真是委屈信北了。这工钱,那能不给?”

    五个大洋在桌上推来推去,江敬林生气了,说道:“那有这么给工钱的?你再这样,可别怪我不让信北帮你。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给这么多钱,坏了规矩不说,只怕把信北的心思给整歪了。”

    既然心里存了想江信北做女婿的念头,江敬林又这般推辞,伍泽猎没再强求,收了大洋,举起酒杯和江敬林碰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以后再说。”

    江敬林道:“泽猎,你也不用瞒我,朗雄是怎么回事?”

    伍泽猎一阵尴尬,不过没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倒是我小气了,我其实也不想瞒你的。我也不太清楚,问朗雄,他又不肯说,我多说几句,他又和我耍脾气,我这心里是又气,又急,又没办法。也许年轻人之间好说话些,才想到找信北来帮这个忙。”

    江敬林问道:“朗雄呢?在家吧?爷俩有什么不可说的,叫他来,我权当做个和事老,看看朗雄怎么说,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伍朗雄这个当事人没参加进来,旁人做再多的事情都没用,伍泽猎朝春妮看去,春妮领会,去叫伍朗雄。

    伍泽猎说道:“前段时间,朗雄被人从省城遣送回到县里,在城里被关进局子两天一夜,我得到传信,急得我连夜赶到县城,找到正谷的侄子,才请警察局的一个什么队长,吃了饭。知道个大概情形。费了几天时间,又花了一百多大洋,才把朗雄弄出来。”

    这事情还真的有些复杂,江敬林喝了口酒,等着伍泽猎继续。

    此时,春妮带着伍朗雄到来,伍泽猎打住话头,看到儿子的半边脸还肿着,心里一软,说道:“坐下吧。春妮,去拿碗筷来。”

    春妮把碗筷杯子摆好,又斟上酒。

    伍朗雄显然还没谅解父亲,站着没动。那样子就好像:看在有外人的面子上,我来了,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就是。

    江敬林看出五朗雄脸上的异样,说道:“来,朗雄,坐,爷俩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搞得好像记仇似的。”

    伍朗雄略略犹豫一下,就在江敬林身边,伍泽猎对面坐下。

    江敬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朗雄,听你爹说,你在县里发生些事,说说,看看大爷能不能帮你琢磨琢磨……不用看你爹的眼色,要你有道理,我帮你。”

    伍朗雄这几天除了睡还是睡,什么都不用干,也干不了什么,想的多了,对父亲也理解了不少,但这种理解却很难绑住早就长了翅膀的思想和年轻人与长辈不同的念头。

    见江敬林如此说,看了父亲一眼。

    伍泽猎很不给面子,说道:“你大爷叫你说,你就说,看我干什么?”

    伍朗雄显然还没考虑好措辞,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晚上帮张贴宣传单的同学放风,给警察逮住了……”

    伍泽猎咆哮道:“还不说真话?我怎么听说你参加赤匪的什么共党组织呢?怎么回事?”

    一下子没了退路,伍朗雄懒得解释,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倒是想加入他们,可人家还看不上我。”

    伍泽猎被儿子这话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这爷俩现在这般针尖对麦芒的,有什么话都不好再往下问,看伍泽猎要脾气发作的样,江敬林赶紧插话,说道;“呵呵,这能有多大点事?谁都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三四,不过,朗雄,我可要说你,做的事情再小,父母也是担着心的,你爹既当爹又当娘的,多不容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伍朗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当爹的怎么就不能多理解儿子一点呢?

    看着有些缓和的气氛,江敬林想到另外一件事,很有深意地看了伍泽猎一眼,说道:“我看你们爷俩都心里不那舒畅,我有个想法,你俩看看能不能行。”

    伍家爷俩都看着江敬林,没说话,但那意思是,你说说看。

    江敬林笑笑,对伍朗雄说道:“我们村准备近段时间组织一次围猎,我想听听你爹的想法,你整天呆在家里也闷,和我家信北多走动走动,权当散散心,如何?”

    伍泽猎到底不是江敬林心里的蛔虫,对江敬林说的两点,前面的不知道真假,心里有些诧异,至于后面的,就暗自欣喜,自己正不知道如何江敬林和五郎雄开这个口,这下正好。

    伍朗雄早就厌烦父亲早晚唠叨,能够名正言顺地到处走动正是心中所求,没等父亲开口,立即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见着信北了。信北在家吗,我这就去找他。”

    江敬林呵呵一笑,道:“我也想见你和信北好得像自家兄弟呢,不过,这几天,他可能不在家,他回来了,我叫他来找你,好不好。”

    伍泽猎不担心儿子会决绝地离家出走,别说离开了自己的经济支持,儿子跑不远,就算能够跑很远,也不相信儿子会完全不顾家中父亲。既当爹又当娘这么多年,对儿子这点秉性还是很自信的。

    看到儿子坐在桌边不自在的样子,伍泽猎泛起柔情,说道:“崽啊,你别怪当爹的多嘴,你是得在乡间村里多结交几个真心的朋友。出去走走也好,别太晚回家就成。”

    伍朗雄离开饭桌,心里轻松许多,仔细想想,还真没个好去处。十八岁了,家里农活不用自己干,小的时候有几个玩伴,但常年在外读书,没了少年这段时间的增进,交情也就停留在少儿时期,客客气气可以,可以谈的事情却不多。

    江信北?在柳安那里,不就是天天给先生添乱,弄得小师妹柳香玲时不时地哭鼻子的那个吵蛋小子?

    这么多年,虽然在同一个寨子,见面的机会还真是少之又少。

    伍朗雄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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