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祸水
琰王看出他的动情,告诫道:“这个女人不是你能追求的女人,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她愿意为那个男人付出一切。她的志向不是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她不是你可以得到的女人。”
“确实,她不是个一般男人可能得到的女人。”
当太阳再一次上升,大军也开拔,继续前进。
正如采薇所言,京城的局势越加混乱了,一场天灾与人祸结合造就的灾难,即将爆发。
※ ※ ※ ※ ※ ※ ※ ※ ※ ※ ※ ※
太子举办焰火晚会,虽然平民们只能仰望天空,但到底也是一件喜事。
京城一直风波不断,难得有件喜事,算是一些调剂了。
大臣们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他们不喜欢这种劳民伤财之举,而且,这焰火宴会竟然是太子为了博得情人欢心才举办,更有了倾国祸水之嫌。
焰火本就是奢侈之物,皇家每年举办焰火宴会,也是与民同乐,同时显示皇家的富裕与权力的至高无上。
但是,一场皇家焰火大会,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为了博得情人欢喜,从钦天监处知道最近的夜晚适合焰火,太子竟然真的准备举办焰火宴会!这是不顾民情的行为,这事情将会成为国家财务崩坏的导火索。
为了短时间内做好准备工作,太子嘉奖酷吏,提升那些擅长收刮民脂民膏的官员,对正直清廉之士却是斥责。
“太子难道不是疯掉了!”
只给两天时间准备,还要求规模花样都胜过以往,这样的苛刻,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最是辛劳,每一天的奔波,苦心劝慰各地官员,这才压下了反对的声音,让焰火的一些准备可以顺利完成。
“太子这样做,和那些为了美色亡国的无能君王又有什么差别!而且这个情人还是蓝颜,最初也不是太子的人,这太疯狂了!”
这样的不满传进皇宫的时候,听雨坐在凉亭里弹琴,琦年已经不能离开他的琴声了,在他的琴声里,琦年找到了最后的平静。
有太监入内,想通传,琦年挥手,示意退下。
他太迷恋这声音了,非要等琴音尽了才可以禀报。
“你们都给我让开!”
横冲直撞打断琦年听曲的雅兴的人是谏官吕明,他已经五十有余,因为性格火爆,加上发火的时候脸上青筋尽爆,人送外号“吕大炮”。
听雨的琴声停止了。
于是,吕明的吼叫就更加清晰了。
“太子殿下,国家为重,在这生死关头,你居然还有闲心听这妖孽的靡靡之音!”
琦年皱着眉,质问宦官:“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入内,你是不是觉得脑袋长错方向,想要换个地?”
“太子不必与这下人为难了,是我要闯宫的!”
吕明冲上前,指着听雨就是一顿责骂。
“太子殿下,你为了这个祸水,真的要将大好山河都奉送?你听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你每一天和这祸水在宫中胡乱,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吗!”
听雨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示意宦官宫女们退下。
看这个祸水指挥宦官宫女,吕明也更加恼火了,额角的青筋也爆出来了。
“你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宫中颐指气使?祖皇帝说过,后宫不得有六根未净的男子出入,你到底把自己当作什么了!”
“太子说,要给我皇后的地位,那我变成为本朝第一位男皇后了。”
听雨不喜欢吕明,于是故意戏弄他,还装出女人的声音,翘指发嗲。
“吕卿家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因为听雨很少发笑,看见他笑出来的琦年只觉得美丽,竟没有任何违和感,于是,吕明更加愤怒了。
“太子!美色固然动人,但是美色也是蚀骨毒药,这个人是妖孽,留不得!”
“太子,吕大人年事已高,国家大事太过劳累了,还是请他多多休息?”
听了听雨的建议,琦年连忙点头。
“不错,吕大人,你也确实劳苦功高了,也该好好清养,安享晚年。朝廷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处理,吕大人,回家好好歇息吧!”
琦年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耳根子极软,又好大喜功,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听雨已经抓住了他的性格,利用他对付吕明,不过是牛刀小试。
“太子,你有心要将我逐出朝廷,那么,我也不想再含蓄,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吕明复拜,站起来,说道。
“你为了讨得身边这个妖孽的喜欢,强求天下百姓,非要两天之内举办焰火宴会,这是强人所难!为了满足你的私欲,各地官员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各地奸商,哄抬物价,牟取暴利,天下本就不平静,经过你的折腾,只怕——”
“吕明,我已经请你回家安享晚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罗嗦!”
“太子便是治老臣死罪,老臣也要把话说完!这个人是祸水,是亡国妖孽,你不能再沉湎于他的美色不能自拔了!老臣是为了太子的前程,太子不可不停!”
“住口,我不许你再污蔑他!”
琦年挥手,命侍卫将吕明拉走。
但即使被侍卫们拖走了,吕明还是不放弃,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太子,太子可以杀了老臣,但是太子堵不了天下的悠悠之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太子,这人是妖孽……亡国的妖孽……要……杀……呀……”
“这些老臣个个食古不化,真是可恶。”
等了很久,吕明的声音才真正的消失,琦年伸了懒腰,对听雨道。
“兴致都被他们败掉了,你可以为我再弹一曲吗?我喜欢你的音乐。”
听雨却笑而不答,这时候,又有一个人来到了。
这次的人是莱特。
莱特走到听雨身边,坐下,手指轻薄地捏着听雨的下巴。
琦年很是愤怒,却也只能听之任之。
“你刚刚把吕明赶出皇宫,这事情,你处理得很不正确。吕明是朝中德高望重之人,你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一干老臣。”
“可是吕明已经不满太子了。”
听雨才不介意莱特的动作,虽然莱特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抱进怀中。 “他一直都不满太子,这一次,不过是个借口,等到我被驱逐,下一个被驱逐的人就是你了。莱特,你知道吕明是什么人,难道就真的可以为了得到所谓的支持,对他友好?”
“你说得也有些正确,你这个人,到底是站在谁一边,我确实有些不明白了。”
莱特松开了听雨,听雨也正袖站起。
“我该去沐浴更衣换药了,拜你所赐,我现在每天这个时辰,都要沐浴换药。”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沐浴换药?”
莱特又一次把他抓紧,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沐浴的时候,似乎有九公子的眼线和你接触了。你应该是很喜欢沐浴的时间了,因为你一直都和宫外保持着联系。”
听雨也笑了,他给莱特一个媚眼。
“你真的不放心我?好吧,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最近腿脚发软,走不动了,你可以抱我吗?”
莱特怔了一下,又将听雨抱起,他们两个的话语没有被琦年听见,于是,只看见莱特抱着听雨离开的琦年,心中更加不悦。
听雨却低声说道:“你就算真的用链条将我拴住也没有用,我要离开,谁也拦不住!”
花瓣混在水中,宫女们正在调试水温,等待的时候,听雨看见了莱特的不悦。
他更加开心了。
褪尽衣衫,用脚尖试了一下水温,这才进入水池,温暖的水包住了全身。
莱特示意宫女们都退下,他也走了,纱帘后,只有烛火隐隐灼灼。
听雨不知道莱特又想做什么,但沐浴在那个男人的眼中的清洗身体,确实很不习惯,莱特离开,正可以调养心情。
水很暖,渐渐的,身体有些燥热,他觉得身体在发红发热,手指抚过胸前,那里已经立起,手指不经意的抚摸,竟带来呻吟。
手指不安分中伸下,下体也有些肿胀,他知道,有人撒了情药。
情药似乎是撒在蜡烛中,所以才会几乎没有任何迹象就中毒了,直到身体突然变得如此焦躁,他才觉察。
情药是最不能解的毒,情欲本是人之大欲,若是童子处身,或许还能因为不知人事抵挡情药的侵蚀。可是听雨不是。他不能抵挡。他是世间最懂得情欲的身体,那些欢乐,因为情药的侵蚀,再一次地复苏了。
他勉强靠在池壁上,伸手抚摸前面的肿痛,后面因为空虚而痛苦,他伸出手,两粒手指进入,也不能填补空洞,后庭希望得到粗大热烈的进入,越粗大越热烈。
呻吟声发出,他害怕了,他知道自己的饥渴,也知道身体需要什么,此时此刻,身体在等待着一个男人的进入,不管哪个男人是谁,他需要一个可以满足他的欲望的身体,只要那个男人可以给他足够的刺激,他都会在那个人的怀中呻吟求欢。
他也许会不知廉耻地扭动身体,主动乞求进入,甚至,一根用于玩乐的玉制yin物也可以,只要可以将身体填满,缓解身体的欲求,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莱特来了。
“是不是很痛苦,我特别为你准备的药。想要解除痛苦,就爬到我的身边,我会给你满足的。”
“你休想!”
理智尚存,听雨拒绝了这个男人。
“我不会勉强你的。你可以继续坚持,再等半个时辰,你若是还能坚持不求我,我就真的佩服你了!”
“我不会做出求你的事情的!”
最后的力量也用出来,听雨伏在水池壁上,气喘吁吁。
水波的暖意侵蚀着脆弱的身体,理智在水的绵长冲击下,崩溃得不成形。
听雨承认,自己总是追逐情欲,但是他不是外人眼中的人尽可夫人尽可妻的yin荡。
他喜欢情交,因为情交的时候,可以感受到爱的存在。
拥抱他的身体将证明爱意的炙热注入体内,温暖因此包裹了身体。
但是他不会主动和自己厌恶的人交欢,更不会在被强迫的时候给予回应。他希望得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给予的温暖的爱,不是强迫的强制的行为!
莱特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想要这个身体,莱特只是想侮辱他,听雨明白,更不愿意被他得逞。
身体越来越痛苦了,快要哭出来了,听雨爬出水池,决定用痛苦迫使自己清醒。
他抓到一个烛台,将蜡烛拔出,用于固定蜡烛的尖刺闪闪发光,他看了一眼尖刺,最终还是恶狠狠地刺下了。
烛台刺进大腿的时候,他很痛,痛苦打散了情欲,他知道,这也只是暂时抵挡了情药的力量,但是他需要这短暂的时间,他不能让莱特有机会嘲笑他、羞辱他。
他披上外衣,想要离开,这时候,身体内侧有泛起了情欲的涟漪,他狠下心,在伤口处又刺了一次。
血水淋漓弄脏了衣服,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的听雨只想离开,他一瘸一拐地走着,沿路都是淋漓的血。
莱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听雨,衣衫不整,伤口处鲜血淋漓,他竟然真的将烛台刺在自己的腿上了!
失血过多的听雨扶着门晕倒了,莱特也不敢再对他有轻薄之念,他命人将御医传唤,为听雨包扎伤处。
伤口只是失血过多,倒也没有大碍,只是包扎的时候,才发现,听雨只是穿了单衣,衣服下的身体竟是赤裸的,加上情药的余韵尚存,下体也是水润滑腻,祈求欢愉。
伤口接近根处,包扎时,眼看诱人的风景,御医也是有正常情欲的男人,不免脸红,手指错乱了几次。
“伤口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他刺的时候确实太狠了,竟然刺到自己的经脉上。这几日,行动没有大碍,但走路的时候,以及夜晚行欢,或许有些不便。”
御医也是言辞闪烁,到底有些事情不能挑明,听雨看了一眼莱特,这个男人的金色眼睛里倒映着听雨的紫色眼睛,竟然看不出他的心思。
听雨不免有些索然无味,干脆闭上眼,装作体力不支,晕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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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焰火是为听雨准备的,琦年从奴婢处知道听雨受伤的原因,对莱特更生厌恶。
听雨坐在琦年身边,伤痛使他唇色苍白,若不是现场还有其他人,琦年真想把他拥进怀抱,嘘寒问暖了。
公主们也来了,听雨庆幸他与自己的八位姐姐的年龄相差甚远,最小的姐姐尚比他年长十二岁,那时候的听雨,最得宠爱,总是坐在父皇怀中,人们都忘记了他的容貌,只记得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也许会被姐姐们鄙薄,但是,现在的听雨,确实正在扮演一个亡国妖孽的角色。
已经得到了义父的消息,义父为今天的焰火宴会准备了一个特别大礼,听雨不想被睚眦与幽火知道伤势,因为他不能错过今天的焰火,也不能错过义父准备的特别大礼。
琦年看听雨的眼神有些迷醉,于是,公主们更加不满了。
她们知道,皇侄举办焰火大会只是为了取悦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宠,也知道为了这宴会已经害得不少人妻离子散,虽说对他没有恶意,可是想到这一场焰火背后的泪水,公主们再也不能喜欢他了。
“今天早上,吕大人因为直谏太子,被贬了官职,急火攻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这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连性格最好的杨言平也忍不住在私下批评琦年的妄为。
“为了这个宴会,各地百姓被收刮一空,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地方官员了。民怨之言,很快就要堆满我的大堂了。只希望回去的时候,不会看见一个满是民怨诉纸的局面。”
这是谢鸿的怨言,这些日子,各位大臣都感受到压力,上面要求最短的时间举办最奢华宴会,平民百姓能够做的只是发出他们脆弱的声音,希望得到一点点的注意。
就连一向不对盘的冷月公主、霜月公主也难得的意见一致了。
这一次的事情,琦年确实是太过分!
东君的记忆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虽然美好的事情和丑陋的事情都在这一夜发生了。
民众也许是麻木的,但是他们的力量在这场权力争斗中确实没有用,他们只是平民百姓,这是皇家的战争,他们只是最无力的牺牲品,连呻吟也不能发出的牺牲品。
谁会成为新皇,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在乎的也只是自己的明天。
每一件事情的开始也许是一场偶然,但是支持它发展的力量却是历史的必然,今夜发生了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最终发展为一场变革整个皇朝的大事,这一切都不是单纯的巧合,这是必定会发生的。
时间是五月初,天气转暖,人们的衣着也是轻便的。
焰火宴会主体是焰火,但是还是会准备各种歌舞,用来匹配华丽的焰火。
第一个舞蹈是西域舞女的,化自佛经的舞蹈有些妩媚,将女人的妩媚和佛法的庄重结合,便是这珞璎舞,曼妙的姿体是风中的莲花,莲花瓣瓣,听雨却想起了一些古老的事情。
东君,东皇太一之子,空有父子之名,却无血缘之实。东君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就像东皇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一样。
他们是白莲池的孩子,佛祖的白莲池孕育了他们,于是,他们以父子相称。
黑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睛,纯洁的皮肤,他的美丽是天成的,白莲池的精华凝结为他的美丽,没有人不知他的美丽,东皇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处处限制,甚至苛刻。
他们是白莲池孕育的,是佛祖留下的,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来历,他们只是白莲池的化身,白莲池是他们的母亲,白莲池是他们的父亲。
最初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记得那时很暗很暖,他一直在沉睡,身体也是蜷缩着的,很久很久以后,开始感受自己的存在,但还是沉睡,身体在长大,他却一直在沉睡,直到有一天,一双手臂将他从水中取出,于是就有了东君。
那时候,黑色的头发已经覆盖了身体,那双手臂将他取出,包裹身体的膜破碎了,脆弱的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的人是东皇。
那个男人有银白的眼睛和银白的头发,男人脱下衣服,将他小小的身体包裹。
“你是东君,我的孩子,你将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那时候的东君,有一个最脆弱的身体,依靠在东皇的怀抱中,身体有了暖意,从此,他开始迷恋东皇,爱恋那个怀抱。
可是东君还是选择了离开,天上很冷,天上没有他想要的温暖,东皇不能将他真正想要的给予,于是他离开了。
东皇依旧是东皇,天空最明亮的北极星,掌管天地宇宙的一切变化的他也司长人间的律法,他是受万世祭祀的神灵。
他不再是东君,他游荡在人间,为了一段也许不值得自己如此付出的爱情而痛苦折磨,他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他只是游荡着,痛苦地追寻着。
“如果后悔,就回来,我不要你认错,只要你想回来,我一直都等你。只是,回来以后,就要斩断情缘,再也不能和人间纠缠不清了。”
白玉殿上的誓言犹在耳边,但选择了这样的路途,东君便不会回头。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听雨。
不知觉间,舞蹈已经结束,焰火也是燃放的绚烂,漫天黑暗中突然有千万朵牡丹盛开,鲜艳的牡丹化作飞雨交错落下,天空也被照亮了大半,这就是皇家的气派,皇家的牡丹,即使是冬天也能开发。
“我记得有一位女皇帝,曾令牡丹冬天开放,牡丹不从,被火焰焚烧,于是有了傲骨牡丹。可惜这些花虽然美丽,却是暂时的美丽,待到花谢之时,总还是不能留住。”
听雨淡淡的评价着,这也许是他的真心话,也许是他的搪塞之言。
“用瞬间的美丽换得留在人心的永恒记忆,短暂却可以永恒,这样的短暂是明智的。”
莱特也有些感伤,他想起了赛亚瑟,用生命换得爱人的记忆,是值得的还是悲哀的?
说话间,烟花已经暗淡,歌舞也换了风格。
宫女们将基本没有动过的御膳撤下,换上更加精美的食物。
几位公主、驸马都有些伤感了,这一夜的奢侈,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民脂民膏,御膳是精美绝伦的,可是吃进口中,却是味同嚼蜡。
更加奢靡的舞蹈开始了。
妖媚的舞女身上挂着各种金饰,扭动腰肢,全身都在扭动,连指关节也在扭动,这是天竺的舞蹈,仿佛蛇一般的舞蹈,放浪的舞蹈。
“靡靡之音!”
已经有人不能忍耐这宴会的奢糜,在心中暗自咒骂,但他们还是勉强保持着笑容,非要自己的脸上露出微笑。
夜风到底有些寒冷,听雨微微颤抖了一下,琦年怜爱他,连忙将外袍取来,为他披上。
于是,与会各人对他的评价更低了,这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只怕真的要葬送这千秋江山了。
听雨已经厌倦了,只是他还在等待,等待睚眦许诺的礼物。
女人们踏着柔软的脚步,长长的衣袖缓慢舒展,这是江南的踏歌。
“江南女子大多性格温柔又善解人意,最得男儿欢心。”
听雨随口一句话,换得的却是琦年的许诺。
“我立刻命人将宫中所有江南女子调到你那里,好吗?”
“我只是欣赏江南女子,我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女人。”
皇宫里是一片歌舞升平,京城的一个小巷里,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但是这场火却席卷了京城的大半。
最先起火的地方是贫民窟,那里的人没有什么钱财,只能住在狭窄低矮的木棚里,加上房间排列过密,这种地方一旦发生火灾,不但不容易扑灭,反而会因为人多路窄,引发更大的伤亡。
火是天灾,睚眦的安排也开始了。
听雨坐在高处,把玩着小小的水晶饰物,他有些厌腻了。
“太无趣了,我要先走了。”
琦年连忙拦住他,哄骗道:“马上就会有好玩的东西了,再等一会儿。”
果然,接下来的表演精彩许多了,来自各地的奇人异士表演着他们的绝技:来自西域的魔法师表演吞剑与大变活人;江南的女子的柔身功夫顶碗;壮士胸口碎大石,指劈金刚……
还有各种舞蹈,应接不暇的舞蹈精美绝伦,连蛮夷之族也得到了表演的机会,为了烘托所谓的太平盛世,他们卖力的表演着,欢歌笑语。
焰火也是煞费苦心了,楼阁流水、青山白雪,如梦如幻的风景在夜空绽放:有江南的细腻婉约,又有大漠的粗野狂放;有京城的层楼云阁,也有村镇的石桥茅屋;有名山的巍峨雄壮,也有大川的奔腾气魄……
为了将这些风景用焰火表现,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代人的心血。
当奢华大气到达极点,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轰——隆——”
天摇地动的声音,照亮了大半天空的红光,这一切都震撼着,琦年很满足,刚才的焰火虽然华美,到底不及这简单却震撼的巨响。
以为这是焰火宴会的特别安排的人也很奇怪,这一切不在计划中。
听雨也被震撼了,他突然想起,睚眦说过,要给太子一份特别的礼物,只怕这就是所谓的礼物了。
琦年倒是很满足,他命人将主持焰火的官员召上,想要打赏他们。
“最后的那个焰火是谁想出来的,果然特别,我要重重地赏赐他们!”
“太子殿下,这焰火,这焰火……”
官员们吞吞吐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时候,有宦官慌慌张张进入,惊呼道。
“错了,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不是焰火!刚才丁将军来报,说是京城南区发生大火,因为天气晴朗,火势已经不能控制了。丁将军请求太子立刻调军前往。”
另一边,又有来报。
“太子殿下,城北的火药厂爆炸,臣等无能,未能抓住逆贼,担心太子有损伤,特别赶回,太子殿下,您没有受到惊吓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特喝问,眼睛却盯着听雨,听雨懒得理睬,转过脸,细心剥水果。
“城南火势不能控制,数百条街道被烧毁,逃出火场不足百人,请求支援!”
“北郊的爆炸引发其他爆炸,也形成大火,同时有人纵火烧粮,臣等无能,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说话的时候,又有沉闷的轰鸣响起。
听雨告退。
“我送你。”
莱特也告退,将这个烂摊子留给了琦年。
※ ※ ※ ※ ※ ※ ※ ※ ※ ※ ※ ※
“坐。”
听雨随便抓起一把匕首,开始修剪指甲。
“你果然很悠闲,因为今天的火,是你的杰作,对吗?”
莱特逼问着,可惜听雨根本不在意,只是专心修磨他的指甲。
“我问你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虽说你现在已经哄得琦年喜欢,但是琦年也只是我的棋子,依靠他,你什么都不能得到!”
“你希望我给你个什么样的答复?这些日子,你每一天地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你比谁都清楚,我见过谁,做过什么,你都清楚,还需要问我吗?”
听雨眼皮下垂,继续关心他的指甲。
“何况,我已经被你伤得行动不便,又怎么会有机会和他们见面?甚至策划一场如此规模的大火?”
听雨的话也确实有理,他一直都在莱特的监视下,莱特也没有抓到他和如意山庄的人的联系。
“我不相信,我一定会抓到你们勾结的证据!然后,在幽火面前折磨你!”
“你真是不愿意死心!说起来,你过去也是这样,一直的暗暗等待,不愿意接受现实。”
“你在看我的笑话?我承认,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但是你也要知道,你的性命握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杀死你!”
“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我的身体和心灵都是很脆弱的。”
顽皮地笑着,听雨玩弄着手中的剑,继续修指甲。
“我说我知道你们三个人的纠缠,这是事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真有前世今生这种事情吧。我只是一个被记忆困扰的人,那些不想知道的事情纠缠着我,我也很痛苦。”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听雨没有说,他知道,这些事情,即使说出来,莱特也不愿意相信。
真正的赛亚瑟的肉体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东君的力量进入这个身体,让这个脆弱的身体可以继续使用。东君不知道人间的情感,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观望态度,看着赛亚瑟,看着他和幽火纠缠不清,也看见了莱特对赛亚瑟的深情。
事实上,莱特和幽火记忆中的那个赛亚瑟根本不是真正的赛亚瑟,支配赛亚瑟的肉体的,是东君和赛亚瑟两个意志。
赛赛亚不是真正的纯洁无瑕,他为了继续活下去,甚至可以接受两个灵魂共存一个身体的事实,可是,最后时刻,为了幽火,他还是放弃了生命。
借用东君的力量,让破碎的身体又存活了几百年,最终,居然为了那么简单的理由就放弃,所以,东君才会迷惑,才会妄想知道情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人喜欢到颤抖。
听雨无聊地修剪指甲,口中却说了更加伤害莱特的话。
“莱特,你真得认为你认识的那个赛亚瑟就是真实的赛亚瑟?你真的了解你那个沉默温顺的哥哥吗?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爱过的赛亚瑟只是一个幻像,一个不曾真实存在的臆想!赛亚瑟不是你熟悉的赛亚瑟!”
“你没有资格说他!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他是我唯一不可以被侵犯的领域!”
“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承认事实!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了!我什么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他最隐私的事情!那些连你也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
“住口!”
莱特终于愤怒了,他抓住听雨的脖子,扣紧,威胁着。
“住口,你要是再不住口,我就杀了你!”
“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听雨根本不害怕,莱特也知道,自己到底不能下手杀他,于是也松手了。
“我族是没有转生的。你们相信转世,将希望寄给来生,以为今生的愿望可以用来生实现,以为死去的人会以另一种形态回到他爱的人的身边。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不相信转生,只活在当下,死去了就没有未来了。赛亚瑟已经死了,他的身体化为尘埃,根本不可能转世的!”
“你愿意相信奇迹这种东西吗?世间的许多事情,本不是人的力量就可以勘破。”
“你要我相信奇迹?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用什么证明你就是赛亚瑟的转世!” 莱特低下腰,威胁着,愤恨的手随时可能夺走听雨的生命。
“你应该知道,所谓记忆这种东西,根本不能当作证据!幽火知道很多连我也不知道的赛亚瑟的事情,你知道一些,也不奇怪!我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一眼看出你们的联系的证据!”
“我没有证据,除了记忆,我什么证据也没有。而且,在不相信奇迹的你面前,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能作为证据。也许,你希望得到的是相貌上的相似,但是,我没有。我和赛亚瑟没有任何相貌上的联系,头发、眼睛、鼻子、嘴唇、声音,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一样的,我和他,在相貌上的联系,确实没有!”
听雨继续缓慢的说着,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莱特的威胁是认真的。
“幽火是个傻瓜,他居然会真得相信那个传说,相信奇迹可以发生。他在雪上沉睡了一百年,直到被夏国的采冰人唤醒。那时候的他,已经得到了神谕,他顺应神的指令,来到了夏国皇宫。”
“他本就是个奇怪的家伙,记忆也不好,经常做出傻事!”
提到幽火的一些小毛病,莱特也有不屑。
“曾经为了一个女人追到沙漠里,也曾为了一个公主来到中原,真是个傻瓜。”
“你说的那个公主,是我的母亲。”
女王
“说来听听。”
“幽火来到夏国皇宫,得到了公主,也就是我的母亲的爱慕。因为梦中听见的声音,他早就知道我的母亲会嫁到中土。于是,准备随嫁人员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加入队伍。来到中原,他对我母亲一直若即若离,直到她将我生下。他一直很爱我,自我出生那一天,就爱着我。他也曾经怀疑过,因为我和赛亚瑟没有任何相似处,性格和相貌,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是他还是相信,相信我就是他等待那么多年的转世。”
莱特也有了好奇。
“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才确定的?”
“因为一个意外,我曾受过重伤,在亡川边,我看见了赛亚瑟,以及所有的记忆。一个人看见一个已经死去的不相干的人的记忆,如果他们不是前世今生的关系,真的无法解释了。”
空气中再一次弥漫血的味道,适才,莱特威胁听雨的时候,用力过猛,听雨腿上的伤裂开了。春衫单薄,不能掩盖血的味道,更不能掩住血的颜色。
“伤口裂开了?”
莱特松开挟制他的手,将衣服撩起,果然,血已经染红亵衣。
莱特到底还是不忍心,他本想唤来御医为听雨治疗,却又改变了主意。
“我帮你弄吧。”
莱特取过软巾,将伤处的血吸干,又撒上伤药。
血开始凝结,成了紫黑色。
撒药的时候,听雨有些痛,发出低微的呻吟,这因为虚弱而发出的声音,扫过男人的心。莱特忍不住吻在他的腿上。
“你要做什么!”
舌头的湿软滑过皮肤,听雨先是一惊,继而感觉到莱特抓身体的手变得更紧,他想要拒绝,却不能得到。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现在的你太虚弱了,强行占有没有成就感,也会让我心中愧疚。”
仿佛为了证明,莱特将听雨的腿抱起,牙齿脱去罗袜,指尖抚摸着,顺着腿线的抚摸,很是温柔。
指尖停在了趾尖,修剪精美的脚趾,像贝壳做成的,莱特忍不住的亲吻了。
脚趾也是很容易敏感的地方,听雨的弱点藏在脚趾中,知道他的秘密的幽火经常戏弄他的脚趾,每一次,脚趾被细心地啃咬,他都会忍不住地弓起身体,婉转求欢。
“啊……”
呻吟发出后,听雨也吓到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饥渴如此,只是被男人的舌尖爱抚,却已经支持不住了。
“你的弱点是脚趾?真没想想到,你竟然把弱点藏得这么深。”
莱特笑着,将更加亲昵的啃咬印在听雨的身上,他的手指滑过脚心,有些痒有些麻,快感滑过身体,控制了他。
听雨已经不能再做着了,快感袭来,他软在床上,勉强没有发出呻吟。
“娼妇一样的身体,难怪你身边的男人们都不在乎你的生活方式。因为,这个身体太容易被男人挑起情欲了。”
“你住口……不许你……啊……”
“你看,你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难道还想反驳我?”
莱特的吻缓缓上移,被他湿吻舔过的地方,化成酥软,听雨侧在被褥上,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还是不自觉地做出了诱惑的姿态。
“说起来,上次确实太过分了,你是值得养在床头好好赏玩的波斯猫。首先要除去你的衣服,因为波斯猫是不需要衣服的。”
说话的时候,莱特将他的衣物扯下,因为有绷带的包裹才不完全赤裸的身体因为预感到即将的痛苦而蜷缩,但还是被拉开了。
“光洁的身体很纯洁,把多余的毛发都剪掉,于是你就更加纯洁了。”
爱抚从下巴开始,指尖滑过胸前,潜入小腹深处,最后定在已经变成光光一片的下体。
听雨的身体一直都是敏感的,失去了细草的掩护,莱特的手指无情玩弄着下体,玉柱抬头,被握在手中,手指调戏着分身,没有被抑制,于是,不受意志控制的下体在莱特的手中痉挛着,眼看就要吐出液体了。
“你……啊……”
液体吐出,留在了莱特的手指上,他松开了。
莱特低下身,将沾满了手指的液体涂在听雨的唇上,于是,嘴唇上也有了乳白色。
莱特也不急于下一步,他将残余少数的液体的手指含在口中,仿佛那就是听雨的身体的一部分,舔食干净。
听雨闭上眼,不再理睬他。
莱特再一次的亲吻调戏,虽然这身体很是敏感,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出呻吟,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拥抱一个冷冰冰的身体,莱特也有些无味。
“算了,我也不想勉强一个受伤的身体,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下一次,不会有这样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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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采薇拜访琰王。
虽然男女有别,但在琰王心中,只将采薇作为听雨身边的一件装饰,自然也是坦荡荡地请她进入。
“婢子深夜拜访琰王,因为刚刚收到的消息,主上已经发难,希望得到王爷的响应。” 采薇将字条交给琰王。
“这次的事情,或许确实有些过激,但主上也是为了能够速战速决,还望王爷谅解。”
“这事情,确实有些过了。”
“王爷,主上有意投资天下,虽不能和皇家分庭抗礼,但是买下几个城池还是可以。这一次的事情,主上会给一个补偿。现在的破坏,会让民众更加憎恨太子,待到大局定,主上代新皇出资安抚民众,自然可以为新皇博得美名。”
“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如此劳师动众的计划,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得只是为了将琦岳推上皇位?宇想得到的结果又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琰王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是寻常角色,她不会对自己说实话,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出来。
采薇笑了,她的笑容像刺破yin云的阳光,笑得美丽又神秘。
“王爷,您现在有疑惑,是正常的,但是再过一些时间你就不会疑惑,主上与公子会告诉你真相。王爷,您只需要相信主上与公子,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利益。”
采薇又一次行礼,退出,守在帐篷外面的哥伦呆呆的看着她,直到她回帐篷。
“你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你注定不能得到。”
“是的,王子,她是个孤独的女王,无数男人爱慕她,却不能得到她。” 哥伦痴痴地说着,这个被无数少女追求的英雄,谈到采薇,竟孩子般羞涩。 “她是个注定站在男人们前面的女人,她不需要男人的帮助,爱慕她的男人只能在她身边默默守护。因为她是女王,一个孤独的女王。”
“她是最公主的女人,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公主更像公主。”
依照柳云飞的吩咐,谢春儿将酒温好,送进帐篷。
柳云飞与琦岳正在商谈。
“二皇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今之计,只有进入京城,尽量用和平手段解决皇位问题,若是太子不愿意,我们也只能兵谏!”
谢春儿是自己人,她将酒倒好,柳云飞也示意她不用离开,留在帐篷里。
“柳将军,我还是觉得百姓无辜,这事情,若是能用我一人性命解决,自然是最好。天下苍生已经饱受煎熬,我实在是不忍心看见新的泪水。”
琦岳的话说得虚伪,柳云飞也不说破。
“正因为知道二皇子宅心仁厚,我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二皇子太善良了,于是吃了大亏。这次的事情便是个教训,只希望到时候,二皇子能以大局为重,不再手足情深,为天下,断了这多余的情。”
柳云飞又提及一件事情。
“二皇子,我到底还是不能相信这个如意山庄的人,还有七王爷,也不可以信任。我怀疑,他们正在策划一个yin谋,一个将我们算计的yin谋!”
“是吗?确实,琰王是个障碍。”
琦岳的话也有另外的一些含义,柳云飞明白,二皇子到底不能将紫苜忘怀。
琦岳正在做梦,成为皇帝,坐拥江山美人,他相信,只要他下令,琰王也不得不将自己的爱人双手奉上。
事实上,这一次,若不是琦年的手下将这个人抢走,只怕他已经得到了紫苜。
只要想到此时此刻,紫苜正与琦年缠绵,他的心中便更加愤怒。
琦岳色令智昏,他只需细细思考,便会明白,这个看上去爱慕虚荣肤浅无知的紫苜并不寻常,至少,他会奇怪,为什么琦年不曾见过紫苜,却要将紫苜虏走。
柳云飞也不知道,他的枕边人已经把他出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谢春儿将柳云飞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采薇。
谢春儿依旧安静地为二皇子和丈夫斟酒,她将会记住这些话,明天,这些事情,采薇也会知道。
“这是京城的消息。”
琰王将昨夜得到的消息交给琦岳。
“为了制造混乱,九公子命人纵火,烧毁了京城郊外的火药厂和粮仓,现在,他正在全国征调粮食,等你登上皇位,他们便会将这些粮食运进京城,就地发放,为你打造太平盛世。”
“辛苦他们了。”
话是这样说,琦岳心中却有不满,如意山庄首先将消息交给琰王,这一点,已经惹得他的不满了,加上如意山庄的名声越来越响,琦岳也觉得他们的存在,有些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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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因为昨夜的事情,越加的不太平了。
睚眦却很满意,他知道,只有制造混乱的局势,才能让民众更加不满琦年这个太子。
幽火习惯性地倒了一杯酒,他喜欢冰镇葡萄酒,不管是什么时候。
他们现在正坐在酒楼的最高处,转过头,可以看见黑压压的世界,焦土大片。
“想不到这一次竟连上天也帮着我们,若是早就知道昨夜天火降临,我也不用劳费心力安排这次爆炸了。”
睚眦微笑着,也为自己满上。
“不过,将粮仓烧毁确实应该,失去了粮仓,又不能从地方调来粮食,我想,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头痛了。”
“你的计划很毒,好在这次的事情应该可以在半个月内得到解决,想必也不会惹出大事。”
“幽火,你是真的仁慈还是虚伪?我总觉得你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睚眦的来历一直是个谜。这个男人,原本是个江湖浪子,却突然就买下大片田地,建成了如意山庄。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用于崛起的大批财富,没有人知道,人们只是猜测,猜测他的身世的不寻常。
“我什么事情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不会被雨儿嫌弃。”
幽火说了个笑话,两个人都没有笑。
“你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也一样不放心,虽然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但是变数的存在还是不能无视的。”
“睚眦,我想一个人静静,有些事情,我——”
睚眦没有多问,他尊重幽火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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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伤口还有些痛,好在也完全愈合了,他披衣起身,打算给局势更添一些混乱。
他知道,昨夜的两场大火,已经烧得京城一片混乱,只需再添一些火,皇宫就更乱了。
世人皆知听雨的琴艺天下无双,却不知道他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他素来最爱七弦,所以才随身携带古琴。但是其它乐器,他也很是精通。
融入灵魂的声音,自箫中散出,化为万千怨念,引得花枝乱颤娇瓣缤纷。
连灵魂都被澄静了,淡淡的伤楚因箫声而生,似轻烟如薄雾,笼住深重怨痛的宫阁。
太阳尚未升起,官员们就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压得直不起腰,六扇门的捕快倾巢而出,誓要将真凶抓获。
火直到天明才被控制,但是火依旧蔓延,甚至烧毁了蒙族的行馆的后院。
蒙族是母系血统继承制度,男子是社会的重要力量。但草原环境恶劣,男人很少长寿,于是,女人决定了家族的传承。琰王的母亲是中原皇帝的妃子,在承认母系血统的蒙族,琰王依旧拥有继承汗位的权利。如果现在的可汗死去,他或许会被拥立为可汗。
所以,蒙族的使者常年住在京城,因为他们的王子在这里。
琦年打了个哈欠,本来就惹人非议的焰火宴会,因为昨夜的两场大火,更加被诟病了。现在,朝臣们怨恨的奏章堆满,甚至要求琦年下罪己诏。
“太子殿下,这一次的事情,是天意,是上天在示警,太子应该引以为鉴,不能在——”
臣工们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琦年听得不耐烦,却也只能忍耐。
有冷清悠远的箫声断断续续间传来,给了琦年一丝清凉。
自灵魂深处流出来的声音永远都有震撼人心的力量,虽不是每一个人都精通音律,但是听到这声音的人无不心有忧郁。不经意间,念及一生最悲惨、最无奈的事情,只觉得心头压着巨石。偏偏这里是大殿,不能流泪的他们只好强迫眼泪流回去,眼泪寒冷,滑过心头,更觉得痛快无比。
“……太子久居深宫,不知道人间疾苦。这些年月,本就是……”
说道动情处,老臣泪眼模糊,更是泣不成声。
这一声哭泣打开了情感的闸门,积蓄的哀伤化作眼泪涌出,已经有人忍不住地抽泣了。
“太子……请将那位吹箫人请到大殿……此人箫声幽怨,悲不可言,必是个承受了万千痛苦之人……”
琦年也知道,老臣的意思是要请这个人上殿,用他的悲伤说服自己,但他听得动情,也就同意了。
莱特怎么不知这人是听雨,他不知道听雨又要做什么,也装作不知,静观其变。
很快,人就来了。
并不是朝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相貌,老臣们久仰大名,却不曾谋面。但是,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拥有紫色的眼睛和颠倒众生的风情,这样的一个人,也只能是他了。
琦年大喜,连忙要他坐在自己身边,听雨也不推托,非但要做,还故意坐在琦年的腿上,于是,大臣们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听雨难得主动,琦年自然不会拒绝,伸手,圈住他的腰,两个人更加亲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