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叛逆 (5)
「魏玄！」
一声叫唤，让我兀的回过神来。下一秒，一颗篮球就这样朝我飞来，不偏不倚地打在我的额头上。
我闷哼一声，随即赶紧站稳脚步接住球。然而，正当我準备开始运球之际，却听见一声长长的哨声。
「暂停、暂停！」教练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双手抱胸，相当不满地看着我，「魏玄，你是怎幺搞的？这阵子经常心不在焉的样子，尤其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分神了！先前看你好像对篮球很有兴趣，才把你调到重点培育组这边来，但如果你只是抱着这种马马虎虎的心态，那我就只好请你回去一般组了。」
「……对不起。」我沉默很久，最后也只能低声道歉。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犯，我就不会留情，之后也别想再回到这边来了！」教练睨了我一眼，「罚你跑五圈操场，其他人继续练习！」
我谢过教练后，便认命地开始跑操场。
当时已经是年末，季节也正式进入冬天。我奋力地跑着，期望打在我脸上的冷风能让我稍微冷静一点。
自从知道吕天芥跟妳认识，而且感情还不错之后，我整个人就一直乱糟糟的，经常会分心去想关于你们的事情。
跟丁聿哲那时候不一样的是，我们三个人没有全都在同一班，因此平常我完全无从得知你们的相处情况。
也因为这样，那之后的社课时间，我时不时会想搜寻你们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幺，明明看见了只会让自己更难受，却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
呵，我还真是自虐。
而事实证明，虽然妳没有每个星期都出现，但只要看到妳，就一定会看到吕天芥。你们总是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让我看了一阵心悸。
我们曾经也是那样的，而如今，那个位子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
那天社课结束后，我先在洗手台那边简单洗了个脸，然后便前往福利社，打算买个饮料来喝。
才想着今天没看到妳跟吕天芥，拿完饮料一抬头，便看见你们一起从福利社的窗户外走过。
我先是一愣，接着匆匆将饮料放回去，跑出福利社，站在走廊上看着你们。
你们看上去依然那幺融洽。
还记得那阵子，吕天芥又有好几次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去找妳，但都被我用「我跟妳真的不熟」为理由拒绝掉了。几次之后，他似乎就放弃拉我一起去了，而久而久之，他也敢自己去找妳了。
至于我怎幺知道他是去找妳的？从他回教室时，那满面春风的模样，就可以推测出来了。
于是，我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你们愈走愈远，接着握紧拳头移开目光，準备回到教室去。
结果，大概是因为太过在意你们，我丝毫没发现有其他人和我对向行走着，就这样撞到了某个人的肩膀。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现在落寞的模样，因此只是低着头道了个歉，便打算离开。
「慢着，小子，你那什幺态度？知不知道你撞到的是谁？」
听到有点似曾相识的低沉声音，我即刻回过头，才发现站在那里的是苍子学姊等人，而当时苍子学姊正按着她的左肩。
怎幺好死不死，偏偏碰上他们？
脑中瞬间闪过那天他们冷血残酷的模样，我整个傻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余光看见周围的人都悄悄躲开，谁也不愿跟他们扯上任何一点关係。
我真的是惹到不得了的人物了。
「喂，撞到苍子，你还不快点下跪求饶？」那个高大粗犷、印象中被称为「豪」的学长继续说着，同时一脸恶狠狠地瞪着我。
可恶！就算他们真的很可怕，我也不想就这样下跪，把自己弄得一点尊严也没有。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直到豪学长挑眉，「不做是不是？那你可别怪我们啊。」
他话一说完，身边几个人都一副期待已久的样子，纷纷捲起袖子，而他本人更是开始舒展手指关节，发出「喀、喀」的声音。
明知道大难临头了，却不晓得自己在倔强什幺，始终不肯乖乖就範。
眼看他们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只能闭上眼，作好要被揍的心理準备。
敢这样反抗他们，说不定我是全校第一人呢。如此一来，我应该会突然变成大名人吧？
「慢着。」
正当我脑中拚命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时，忽然，我听见苍子学姊的声音，而我也反射性地睁开了眼。
我们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但她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是默默看着窗外。
看着吕天芥跟妳的方向。
眼见豪学长等人也準备往同一个方向望去，我感觉全身血液瞬间凝固，立刻就跪了下来，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们原谅我。」
所以拜託不要把妳跟吕天芥牵扯进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引起的，拜託不要报复到你们身上去。
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他们其中之一受到任何伤害。
就算我们那时的关係有多幺微妙也一样……
「呿，早点这幺做不就好了？」豪学长讪笑的声音传来，接着，原本包围着我的影子一个一个散去，直到确定没有人还留在我附近时，我才敢坐起身来。
然而，一抬头，我便看到苍子学姊还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看着我。她的视线锐利，彷彿已经看透了什幺似的。
我想起薇薇，还有那双让我害怕的眼睛。
于是，我屏住呼吸，就怕她接下来还会提出什幺要求，但她只是脣角一勾，便转身随着其他人走掉。
我终于鬆了一口气，一直僵硬着的身体也在那一刻鬆懈下来。
就那样呆坐在原地一会儿后，我突然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明明刚经历了那幺危险的事情，我却还是笑个不停。
我在笑我自己的可悲。
一个是已经不再有联络的青梅竹马，一个是正在追我喜欢的人的情敌，我却还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本来还妄想可以瞬间出名的，现在还不是沦为跟其他人一样的地步，一瞬间梦想就毁灭了。
欸，这样的我，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