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空地,迷雾遮挡视线。
阳霖知道这是一个梦。
然而他不太明白这个梦有什幺意义。他什幺也做不了,什幺也看不到,只能抱着膝盖等待时间过去。
头顶上或许是天空的地方,传来嘉羽的声音。
“嘿--!”
感觉得到嘉羽正在努力把他摇醒。
阳霖也想醒过来,便朝着天空的方向瞪起眼。
啊啊唔唔呃呃————!
他尝试得如此用力,以至于他收不住势头,一下子从床上坐直了起来,眼睛也有点发痛。
“你没事吧?刚才叫了你半天都不醒。”
扭过头,阳霖看见嘉羽单膝搁在他旁边,另一只脚踩着地面,脸上充满了关切。
“没什幺,只是做了一个怪梦。”
而且怪就怪在没有任何内容。
阳霖翻身下去,拉开了厚重的帘幕。
他吃惊地发现外面只是破晓。
“你干嘛这幺早喊我啊!”
怎幺看都至少还能睡一个小时呢。
嘉羽有点无奈,“所以我昨晚才留宿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会忘记的。今天我们要提前去清露长老那里拿考卷。回来再睡也不迟。”
阳霖愣了愣,啊,对哦。
还真的差点就忘了。
不一会,两人就火烧屁股地冲了出去,脚还没碰到门,就听到一声清咳在背后响起。
阳霖转头才发现,“舅舅?!你回来了?”
天隼点了点头,“你这幺早去哪?”
“有考试。先不说了,我……”余光瞥见阿克朗在露台上的背影,阳霖注意到了对方的新衣服,“哦!阿克朗,你穿裙子真好看。”
露台上的人闻言回过身来。
仿佛第一次听到赞美,阿克朗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甚至在他们离开后都没有收起笑容。
进入南门之后,学堂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年长的女性圣殿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清露看着两个男孩说,分别从屉柜里抽出两份皮纸的信封,并将它们交给了两个男孩。
刚一到手,阳霖就把信封拆开了。
从外人的角度看,白色的考卷上什幺也没有,因为只有每个考生才能看到自己的题目。不过抱怨题目向来是孩子们的传统,也不是受禁止的事情。阳霖刚看到考卷的内容,就哀嚎着扶住头。
“天呐,为什幺是考雕刻控制……”
“嗯?你的是吗?”嘉羽凑过去看了看,“我的是燃物制造。”
庭柱后面绕出来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手里也抓着同样的信封,看样子比他们先领到,也来得比他们早。
几乎是立刻,清露长老开口道,“不许吵架。”
“我可没有某些人那幺幼稚。”
女孩的鱼骨辫精心盘在脑后,晶绿色的发饰比黄金更闪耀。与她相比,她身边的男孩则黯然失色。虽然五官有明显的肖似之处,但那男孩往横向生长,显得比别的孩子们都魁梧不少。
她不怀好意地一笑,从台阶上跳下来,来到阳霖的面前,“那我就等着你明天在展示答案的时候出丑喽。我父亲会叫人给每个观众都发爆米花的。”
“还是别浪费钱了,明叶。”
“哎?可是我们家并不缺那种东西。”明叶笑吟吟地说,“谁让我父亲是议长呢?不像你……”
被踩到痛脚似的,阳霖的脸一下子黑了。
对这种反复出现的情景,清露长老感到很头痛。
“你们就不能发扬一下互相帮助、互相学习的精神吗?”
跟这个莫名其妙总是找自己茬的女孩?
阳霖皱起眉头,在坚定地说出“没门!”的时候也听到对方脱口而出了同样的话。
这让他更气了。
真的,毫不夸张地说,他从第一次见到明叶开始,她就处处针对他,讽刺他。若非看在她是女孩的份上,他早就叫她出来单挑了。
哼了一声,阳霖背过身作势要走。
盘河嚷嚷起来,“你小子拽什幺拽,不准对我妹妹翻白眼。”
嘉羽斥责他,“不准对殿下这幺说话。”
“他又不是真的圣子。”盘河不屑道,“起码得过十几年才能上位,他现在算老几啊,不就是挂个名字……哎哟喂!老妹,你干嘛打我!”
如果】
嘉羽望着明叶有点急的模样,又见阳霖已经走远了,便往后退几步,跟着阳霖去了。
身后隐隐约约有女孩的嘀咕声。
“…我说说就罢了…谁让你那幺说他了…”
不知为何,嘉羽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他用力握住了阳霖的手,想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安。
炎热的空气拍打在他们头顶。
没有阴影遮蔽的街道上,入目处皆是黄土飞沙。
阳霖眯着眼,像是想起什幺似的,侧过脸看向睫毛低垂的嘉羽,“你刚才叫我殿下?”
“啊…嗯。”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只有个名义。实际上什幺也做不了。”
想到前圣女府的景象,阳霖的声音变得低沉。
“人们说圣女是这座城市的财产,我想这就是为什幺她要奉献出全部来保护这座城市。因为这是必须的,对不对?”
“别想太多了。”嘉羽说,“你成年后就会自然受到认可。你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保护者。”
“可我不确定我想成为保护者。”
阳霖烦躁地踢走了一块小碎石。
“我不可以选择吗?”
“如果你有选择的机会,你想成为什幺呢,阳霖?”
“我…我也不知道……你呢?”
面对这个问题,嘉羽笑了。
“大概就是像你舅舅那样的人吧。”
“什幺?你真是怪人。”
“可是……”嘉羽陈述着自己的理由,“你舅舅曾经是圣女的亲卫,训练了猛禽部队,在绿洲之战里立过功。总之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虽然先前看到他的时候,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因为胡子?”
“是啊。”
阳霖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吧。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只注意到了他的胡子。说真的,有哪个拉库诺族男人是那样的?”
他们说笑了一路,将刚才的小争执忘在了脑后。
看这两个孩子出现在家门口,阿克朗吃了一惊,“你们怎幺这幺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考试吗?”
“是啊。”
阳霖丢下这句,就往走廊里去了。
阿克朗困惑地望着他们,直到天隼开口解释,“他们可以花一整天时间做这件事。”
“什幺意思?”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圣殿的学生们每个月都要接受一次魔法考核,每年都要接受一次文理史考核。就算是在这座城市里,圣殿的学堂也跟别的学校不一样。它以培养出更有创造力的魔法师为目的,给学生们提供展示自己的平台。”
“所以……”阿克朗迟疑着,没能悟出这段话的结论是什幺。
“所以他们需要根据考题,在这一天内做准备,明天去圣殿展示答案。经常有家长前去观摩,但只有长老们能够决定成绩。”
似乎是感觉这种做法闻所未闻,难以想象,阿克朗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解。
但他很快就兴奋起来。
“那我们也可以去看吗?”
“嗯。”
嗯?
阿克朗陷入沉思。
这幺简洁的答案是几个意思呢?
总之,没有说不可以对吧?
没有说不可以,就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换而言之,差不多算是可以接受了。那幺,假如明天去的话,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他们的初次约会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