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如微风绵延的吟唱。】
15【如微风绵延的吟唱。】
一片晴空,却不是万里。阳光照得明亮开朗,可远远山头的另一边,积着浅灰的云。看好时间穿戴整齐準备要出门的雅凡,抬头看了眼外头蓝得有些刺眼的天空,好看的一字笑挂在脸上。
跟亚森约好了一起去听他朋友的音乐会,雅凡直到约期到的这天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什幺时候开始不恨这个哥哥了?只知道不是言浩抱着自己劝说的那一天,更不是亚森小心翼翼问着自己是不是还恨他的那一刻,也许更早以前,在亚森还记得自己喜好的那个瞬间。
也或许,自己从来也没恨过他,只是年纪轻轻,拿这个字去伤害别人,自己却又不懂它真正的意义。不过这些现在再想也什幺必要了,欧雅凡已经找回了另一个跟自己留着一样血液的人,一个真正的亲人。
「妈。」收回胡思乱想,雅凡提起包就要下楼,却在楼梯口遇到正要上楼的文雁。
「要出门?」文雁手上拿着牛皮纸袋,正想上楼找雅凡深谈,没想到时间点这幺不刚好。
「嗯,跟朋友约好去听音乐会。」在养母面前总是不好说是亲哥哥,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再进一步跟那个家扯上关係,雅凡面不改色的笑着。「妈,你找我?」
文雁犹豫的摩梭着手上的资料,抬头又见雅凡正等着自己回应,只好将纸袋塞进雅凡手中。「这拿去,有个钢琴家说很欣赏妳,跟学校推荐妳去。爸妈不想勉强妳,所以让妳自己决定,妳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跟妈妈说。」
雅凡有些疑惑的看着纸袋上的字,但碍于时间紧迫,她也只是匆匆看过之后放进包里,然后送文雁一个笑容。「好啦,我会好好考虑的,妈再见。」说完就跑下楼,坐上车扬长而去。
看着自己疼在手心里的女儿,文雁心里是满满的不捨,领养她之前听说了她一个人过尽了孤独的日子,领养她了之后不到一年她又因为意外而被锁进黑暗,如今好不容易她的人生才要开始,却又可能因为父母自己的恩怨而受到伤害。雅凡最怕寂寞了,把她送去国外让她一个人,自己怎幺放得下心?
「别担心,雅凡长大了。」走出书房的欧诺看见妻子忧伤不安的表情,心疼的从她身后拦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也许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
这跟把以桓送去国外深造不一样,相对于以桓的自立,雅凡就显得需要照顾,虽然这幺多痛苦她也都自己勇敢的撑了下来,可是这次不同,连他们做父母的保护伞都摇摇欲坠,伞下的雅凡就更危险。「雅凡小时候都自己挺过来了,都这幺大了还怕她没韧性吗?」
听着丈夫在自己耳边的安慰,文雁的表情稍缓。的确,雅凡内心还是很坚强的,只是自己忽略了,果然,最软弱的是自己吗?失去了一次,害怕失去第二次。
车上,雅凡从包包里拿出刚才自己没来得及仔细看的资料,没有打开,只是看着封面的几个字,若有所思。
终于还是轮到自己了吗?
音乐厅后台,以桓一身俐落黑西装,无聊的靠在桌边看着忙来忙去的工作人员,手指还在戳着手机萤幕,笑容绽开。
「欧先生,今天的演出曲目确定没有任何异动了吗?」
一个清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让以桓抬起了头,惊讶的看着她。声音的主人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小,有些长的浅茶色浏海半遮着眼睛,笑容牵起脸颊上的酒窝,手上拿着今天的节目单,正一脸认真的等着自己的答覆。
这女孩的笑容让他想到自己整整三年心心念念的面容。
「欧先生?」女孩伸手在以桓眼前挥了挥,眼神多了些无奈。
「喔,一切就照节目单进行吧。」
「好的。」女孩得到答案,边点头边又去忙别的事了。
欧以桓的视线没有跟着她走,反而又转回手机桌布上,轻轻笑出声,想起第一次见到雅凡时,也是这般讶异。
拿着节目单,刚确认完所有程序的女孩,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还坐在原地玩手机的欧以桓,用力的叹口气。「莫名其妙。」刚刚那个惊讶的表情,是觉得我长得很丑吗?
「喂,那边那个小不点!」
「来了!」女孩接到呼唤,立刻转身。现下还是工作重要,还是别想那些无用的东西了吧。
音乐厅门口,雅凡一个人站在角落,不时东张西望,就是没看到跟自己约好的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音乐会的时间正在逼近,一向很有耐性的她也开始有些浮躁。
原本无事的周六,那两位大哥却突然接到要补课的通知,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往学校冲,虽然还是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会準时赴约,但到了这会儿还没见人影,欧雅凡已经做好被放鸽子的心理準备了。
「小凡!」
正打算要走,身后便传来一阵跑步声。「哥,你们好慢喔。」雅凡看着迎面跑来的两位哥哥。
「哎呀,对不起啦,教授迟了一些放人。」可能是跑了一段路,言浩还有些喘。
「好了,来不及了,进去吧。」亚森打断他们的对话,拉着他们走进音乐厅。
音乐厅不大,最多容纳个两百多人,可见这个钢琴家并没有大肆宣传,能出席的人,多半是些从事音乐方面的人,要不然就是有在关注这位钢琴家的人,也就是说,一般人是不知道有这场音乐会的。雅凡在入座后,两只眼睛飘啊飘的观察整个音乐厅,最后视线停在舞台上,那架黑色的钢琴。
音乐会去过很多次,但这是雅凡第二次坐在底下当观众。第一次坐在观众席,那时自己可能是全场唯一真正在「听」音乐的人,而台上令自己羡慕无比的,是以桓。第二次坐在观众席,雅凡不知道这次换谁让自己羡慕,但,不会是那个人。
她想这幺肯定,可是走到舞台中央的那个身影,却让她动摇了。
聚光灯打在那人身上,黑色西装在腰际收得恰到好处,让那人好看的身线在灯光下展露无遗。深褐色的短髮抓出了造型,冷俊的侧脸牵着温暖的微笑,温柔带磁性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个角落,包括雅凡的耳里,只是雅凡没法认真去听那人说的内容,只大概知道,那是在感谢大家捧场。
是他吗……?
转头,雅凡想要求证自己的猜想,想要有人告诉自己那不是以桓,可是当她对上言浩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震惊时,她知道自己什幺也不用问了。
「雅凡,妳干嘛?」
「以桓,我好奇。」
「什幺?」
「好奇你现在长什幺样子。」
欧以桓的样子,在欧雅凡的记忆中只停留在十三岁那一年,之后她就只能自己幻想以桓的长相。座位距离舞台不近也不远,可以很清楚的看着那张既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五官比起儿时的稚气还更多了深邃的成熟,弹琴时的专注一如从前,眼神隐隐透出悲伤。
是你吗……以桓?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让雅凡完全没有做足準备,做足闪躲的準备,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又填满了自己空落落的心,钢琴声就是再悦耳,雅凡也完全听不见,整个人像被下的定身咒,动弹不得,只剩脑海倒转着与他相处的甜蜜片段,播放着心痛的记忆……
整场音乐会,雅凡什幺都没听到,直到台上那人走下台,观众随之而起的震耳掌声和此起彼落的「安可」,才让雅凡回了神。
「小凡……」言浩轻拍雅凡手臂,担心她受到什幺刺激,却在雅凡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发现她空洞的目光,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水雾瀰漫,好像只要轻轻一眨,就会有什幺往下掉。
「……带我走。」意识到音乐会已经结束,急于逃跑的雅凡抓着言浩的袖子,脸上写着央求,她不想以桓发现自己在这里。
「好。」牵起雅凡,言浩不忘随便跟亚森编个藉口离开。他知道雅凡再待下去,恐怕会崩溃。
两人才起身,观众席又传来一阵更大的掌声,像是欢迎谁的重新到来,他们无暇去注意,背对着舞台往出口走去……
「这首安可曲,我想送给我妹妹。」
听到这句话,走到门口的人迈不开步伐。
「三年前,我做了一件错事,还没能跟她说对不起,就出国了。出国留学的这三年,我们完全没有联络,当然这场音乐会,我也不知道她在不在场,只是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不管他能不能听到,我还是想告诉她,我真的很想念她,很想很想。」
以桓的真心话传进雅凡的耳里,字字敲击着她的思绪,撞得那个名为心脏的东西好痛,痛得她拚命吸住的泪水又再度涌上,转身,雅凡听见了以桓想要传达的思念,舞台上他的身影逐渐模糊。
熟悉的旋律在音乐厅缓缓散开,那首他们隔着好几道墙合奏的曲子,轻柔的触键却有着深厚的爱恋,如微风绵延的吟唱,呢喃着他们两人都深怕的思愁。
《风的呢喃》,他们因为这首歌而发现彼此的情感,雅凡藉着这首歌而延续了自己对以桓的思念,如今以桓用这首歌大剌剌的将他的感情暴露,要一心隐瞒的雅凡情何以堪。
爲什幺不忘记呢?你不是答应我要忘记了吗?你是错了,可我也错了,要怎幺让我奢求你的道歉?伤害你的人是我啊。
每一段乐句,每一颗音符,每一个婉转的小节,都在纠结雅凡的心,她抚着左边胸口,痛苦得几乎窒息。
直到音乐结束,观众散了,舞台灯也暗了,雅凡才愣愣的从自己不小心踩空的回忆中醒来,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缩在黑暗的角落,任言浩替自己拭去满脸的泪痕。
「哥……」雅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失去节奏的呼吸得以平缓,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别说了,我们回家。」言浩牙一咬,拉起雅凡就往外走。他在生气,从听到以桓弹的最后一首歌就感到生气,气欧以桓不懂雅凡的用心良苦,气欧以桓不懂雅凡到底是为了谁才这样折磨自己,气欧以桓不知道这样明显的表达是在伤害雅凡。
「喔,你们不是走了,还在啊?」刚刚跑到后台去找以桓的亚森,才出来就看到言浩的背影。
「小凡她……」言浩转身,话说到一半,看见从亚森身后出现的以桓,本想跟言浩说出实情,突然打消了念头。
「小凡!小凡怎幺了?」因为言浩转身,亚森这下看见了他身后脸色苍白的雅凡,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欧以桓也看见了言浩,当然也看见了雅凡,原本也想上前关心,却在对上言浩的怒视之后,整个人就像被点穴了一样,愣在原地。
「小凡可能是刚才在外面等我们等太久,太阳晒到有点中暑。我先带她回去,亚森你别紧张,晚点我打电话给你。」言浩强压着怒气,柔声安抚着身为亲哥哥的亚森。
「好……」亚森皱着一张好看的脸,轻轻点头。真是的……连雅凡不舒服都看不出来,欧亚森你真是欠雅凡欠惨了。
「别担心,我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妹妹。」言浩看亚森一脸忧心,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悄声说道。临走前,还送给不远处的以桓一个不谅解的眼神。
原来,雅凡真的有来……以桓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后,这三年他幻想了多少次他们重逢的画面,可没想到是这样,心爱的人来听自己的音乐会,最后还被别人拉着出去,一脸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欧以桓你还是跟三年前一样窝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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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琴室里,雅凡像个没上发条的玩具,静静的缩在小沙发上,目光无神的看着钢琴上那只,早在三年前就被自己拔掉电池的闹钟娃娃。
从回到家之后,她就躲在琴室里,整个人失了魂似的,但情绪不再激动。
一丝笑意在雅凡脸上稍纵即逝。以桓……真的回来了?
可是,回来了,就不能肆无忌惮的想他了。神情回复几秒前的落寞,说实话他是很高兴以桓回来,可也因为音乐会上的告白而不安,虽然知道以桓没有讨厌自己,他承认他真的深受感动,但那声「妹妹」却如报复般重击着雅凡,即使知晓那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意思,雅凡依然感到受伤。
难过什幺呢,这不就是你要的?雅凡表情不屑的自嘲。她不知道,这就是她自己,只要扯上欧以桓就会变成矛盾体的欧雅凡。
门外的言浩透过小窗看着琴室里略显憔悴的雅凡,一边心疼也一边替她感到不值,宁愿她去弹琴乱发洩也不要她坐在那里封闭自己。
推开门,言浩想进去安慰她,却在看见她掉落的泪水后不敢再走下去。雅凡紧咬着下唇,双眼写着石头般的倔强,一声不吭,压抑着情绪。
「小凡。」
「哥,我想一个人静静。」声音轻如空气,好像再用力一点说话,就会有什幺爆发出来。
「好吧。」转身关上门,言浩靠在墙边掏出手机,拨给另一个待在自己家乾着急的人。「喂?亚森啊……小凡好多了……」
楼下,以桓因为什幺都没告知就偷偷回来,被父母欣喜之余也念了一顿,可他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心里只是一直挂念着刚才来过音乐会的雅凡。终于等到老人们念够也骂完了,以桓才拖着一副疲惫的身体走上楼。
结束通话,打算离开琴室的言浩才走没几步就看见欧以桓上楼,心头一阵怒火立刻点燃,努力忍住怒气别过脸不打算理他,直接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看见言浩经过就想去问问雅凡的情况,以桓抓住言浩的手臂。「言浩哥,雅……噢!」
欧以桓话都还没说出个头,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反应过来,嘴里就含满惺甜,左脸颊又刺又麻,跌坐在地上,他伸手抹了下嘴角冰凉的液体,手指沾上鲜红。以桓不解的抬头看向怒视自己,右手还紧紧握拳的言浩。
「哥……」
人家说得对,打人的和被打的都会痛。刚才言浩本想就这样压抑着怒气离开,但当以桓一出声音,他就克制不住身体的反应,直接握起拳头使劲往以桓脸上送去,唤回言浩理智的是隐隐作痛的右手。
看着被自己打在地上的以桓,言浩说不心疼是假的,眼前的这个怎幺也说是自己的弟弟,虽然他真的很浑蛋。想要开口多骂几句,却在听见从琴室里传来的柔和旋律堵住了嘴。
《风的呢喃》,同一首曲子,同一天,出自不同人之手,相对于音乐会上听到的爱恋绵延,雅凡的沉痛甚于思念,悲伤浓于欣喜,没有过多的技巧,只是诚实的感情表达,每一颗音符都清清楚楚的敲在以桓心上,激起涟漪。
低下头,言浩让浏海挡住自己失控的表情,抬脚往房间走去,狠狠甩上门,发出好大的声响。
忍着脸上的疼痛,以桓缓缓挨近琴室的门,从没关好的门缝望去,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直接映入眼底。比起以前还要更长的黑髮底下藏着一双漂亮有神的眼睛,神情哀伤却沉静。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接近着,就在触手可及时,音乐停止,以桓伸出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彷彿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不是说过想一个人待着吗……?」以为是言浩的雅凡大吼着站起转身,却在看见近在咫呎的熟悉面容时住了嘴,只剩下黑暗中还晶亮的眸子震惊的盯着眼前的人。
没想到雅凡会大吼的以桓也被她吓了一跳。「凡……」
两人对视着,直到以桓发现当初失明的雅凡,这下子可是真真切切的将自己映在她的瞳孔上,黯淡的眼睛如今恢复灵动和光泽。「眼睛……?」
「刚好没多久。」发现自己的失态,雅凡转过身背对以桓,忍住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故作平常的盖上琴盖,还整理了钢琴上的乐谱。
「今天音乐会,我没想到你会来。」知道雅凡心里的疙瘩,以桓了然的后退一步,低声说道。
「我也没想到那是你的音乐会。」雅凡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自己每天心心念念的男孩,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话中有话,以桓不是笨蛋,雅凡的意思是:「早知道那是你的音乐会,我就不会去了。」
「你……跟言浩哥还好吗?」意识到雅凡语气的清冷,以桓想起在音乐厅听到言浩拉着雅凡亲暱的称呼,还有刚才言浩在自己脸上气愤的那一拳。
雅凡摇摇头,轻笑着。「你就只能往那个方向想吗?」
话一出口,连空气都跟着凝固,以桓无言以对。怎幺会忘了呢?言浩跟自己的立场是一样的啊。可是刚才那首曲子,是对我的答覆吗?
凡,妳其实也是很想我的吧……其实还爱着我吧……?
见他没再说话,雅凡也不想再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怕自己撑不了多久又会放任自己。转身,向门口走去,可才走了几步就被以桓有力的手握住手腕。
「放开。」雅凡甩了甩手,却只是被握得更紧。「我说放……开……」
一股熟悉的香味包围着自己,那种想念了很久的温暖让雅凡愣了一下,随即挣扎起来。环在腰际的双手越收越紧,使自己只能往以桓身上贴,雅凡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刚才的冷静全数换成慌张,双眼蒙上水雾。
「凡……我很想妳。」
一句话,怀里的人不再乱动。以桓把脸埋进雅凡的颈窝,贪恋似的吸取她身上的清香。
一句话,在雅凡心海本就翻腾的情绪吹起巨浪,拚命克制住的泪水硬生断线。
「对不起,我真的努力过了……每天说服自己忘记,故意让自己忙碌,最好忙到没办法想起妳,可是我不管用什幺方法,就是没办法把妳从我的心里根除……妳懂那种感觉吗?」
以桓的声音好近好近,就在自己的耳边而已。雅凡又怎幺不懂呢,她也是用同样的方法逼迫自己淡忘,可是成果却总是与种种努力成反比,最后能做的,只剩下装作自己不再爱他。
可是……以桓啊,你爲什幺还要去碰那条底线呢?知不知道我演得很累,知不知道这面具戴得我难以喘息?
「求你……放开。」雅凡放弃了挣扎,只是轻轻的,恳求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幺冷淡?」感觉到怀中人儿态度稍微软化,以桓鬆开手臂的力量,依然拥着她。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移动的空间,雅凡就想脱离这个差点溺死自己的怀抱,趁自己还留有一丝理智,趁自己还有力气推开他。咬紧牙,用力一推,两人的距离拉远,以桓甚至被推倒在身后的墙边。
雅凡头也不回的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徒留以桓一个人愣愣的由着自己从他怀里挣脱,逃跑。
以桓靠着墙壁的身子慢慢往地上滑,双手无力的搁在脚边。看着那架钢琴,眼前出现的是两人小时候,同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左手,雅凡右手,依偎在彼此怀里,弹着同一首曲子,笑得幸福——很讽刺的画面。
那晚,雅凡将自己牢牢的绑在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够汲取更多温暖,只是,除了以桓的怀抱,哪里都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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