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你们目前处于……朋友的身份,我假定你们不会有机会那样做。
j:你错了。事实上,人类总有办法通过各种微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是吗?
j:我最近常常在想我们过去的事情。有些事情一直在那里,但我过去毫无知觉。
:你是指?
j:当我请夏洛克做我的伴郎时,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他和玛丽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我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他我爱他,以……朋友的身份。
:当然。
j:后来夏洛克在我的婚礼上致辞的时候说,他和玛丽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
:我想确实如此。
j:他还说我是他认识的最勇敢、最好、最聪明的人——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他明明总是说我笨。我最近意识到那是因为此前,由于某种他并不知晓的原因,我非常郑重地告诉他,他是我认识的最好、最聪明的人——他确实是。
:所以你想说的是?
j:我曾经以为夏洛克不会在意我对他的感情,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给我任何回应。但其实我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而且我的每一句话他都非常认真地回应了,只是我居然从来没有发现。
:你从前没有意识到吗?
j:我没有。很奇怪是吗?明明是那么明显。
:那并不奇怪。如果你想要隐藏一件东西,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j:夏洛克确实会那么说,不过他指的是……犯罪方面的东西。
:这个原则当然不止适用于尸体,约翰。隐藏你对一个人的感情流露的最佳方式,当然是把它藏在婚礼上的公开致辞里。
j:我得说你这句话里的几个名词之间的对比显得非常惊人。
:我很抱歉。
j:我最近觉得,也许那意味着我感受到的所有感情,夏洛克也同样感受到了。
:他当然感受到了。
j:他说他会终生守护我和玛丽,还有我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他说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誓言。
:这无疑是一个承诺?
j:显然。
:那是……人类的习俗吗?在朋友的婚礼上这么说。
j:当然不是。我们绝不会在朋友的婚礼上许下对朋友的誓言。我想人类历史上不会有第二个伴郎说过这种话。
:很奇怪对你们两来说,说出某些简单的话是那么困难,但却可以如此直白地做出这种郑重的承诺。
j:那是因为我和夏洛克的感情不同寻常。
:在什么意义上?
j:我们感情中的某一部分,和身份、和我们的关系、或性别都毫无关系。也许我们的故事有无数的可能性。那像无数个平行宇宙,在某些可能性里,也许我们是恋人,在另一些可能性里,也许我们永远只是朋友,我们可能是同性或者异性,也许在某些平行宇宙里我只是他的同事、或者助手。但那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爱,或他对我的爱。我有这种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改变的信心。
: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那就是为什么夏洛克可以如此直白地对你许下那种誓言,即便他是一个如此……
j: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是的。
j:我爱过别人,但我从未在其他任何人身上体会过这种感情。这种感情对我来说如此珍贵,所以从前我以为,那就够了。但现在我想,为什么我们要止步于此?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去争取更多。在我们的这一种可能性里,我想要更多——毕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才是重要的,不是吗?我们的故事只会有一个结局,我想要一个更好的结局。
:我也曾经以为,那就够了。
j: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同意你的说法。还有,我不相信在任何一种可能性里你会只是他的同事或者助手。
j:我并不在意那些——不,我当然在意。
:他也在意。人们应该在意,不是吗?
j:当然。为什么爱要保持那种隐藏的、非爱的状态?
:没有任何理由。
j:我想我们许下的每一个承诺现在都仍然有效?我说过玛丽和夏洛克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夏洛克说过他和玛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他说过他会终身守护我和玛丽,还有罗西——所有这一切……
:当然有效。
j:玛丽已经不在了,那意味着现在夏洛克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以及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还有……
:还有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是终生守护你和罗西。你们很早以前就已经告诉对方了。
j:这是你的意见吗?
:如果你提供的资料准确的话,这是逻辑上唯一合理的推断,不是吗?
j: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的意见是夏洛克当然爱你,约翰——如果你想要我的答案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我看不出其它任何解释。
j:我真希望……夏洛克能坐在这里,像我这样开诚布公地跟你谈谈。
☆、约翰提出了一个请求
在约翰抱着罗西绕客厅走完第三圈以后,我决定施以援手。
“它在茶几下层的那本蓝色的书下面。”
“什么?”
“约翰,如果你在找那条印着泰迪熊的毛巾的话,它在茶几下层的那本蓝色的书下面。”
“哦,是的,它在这——”约翰抽出毛巾,垫在罗西的小脸下面,“上帝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你放在那里的,在你给罗西读完那本书以后。”
“至于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找这条毛巾?”
“罗西快要睡着了,她开始在你肩膀上流口水。你站起来绕客厅走了三圈,目光四处搜索。你当然是在找那条毛巾。”
“谢谢你的解释。事实上我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任何人能够在住着婴儿的公寓里找到任何东西。”
“我也不能理解,约翰。不过不用担心,我的记忆宫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罗西突然醒了过来。她放声大哭,一边扭过身子向我伸出手,一边以踢腿表达挣脱约翰怀抱的强烈决心。
“罗西,亲爱的,我并没有在批评你。夏洛克,你可以向她解释一下我并没有在批评她吗?”
“恐怕不能,但我可以帮你抱她一会。”我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约翰把罗西塞给我,然后如释重负地瘫进他的椅子里。
罗西停止了哭泣,但她开始用她的胖手揉我的头发 。
“不,罗西,请不要这样。否则我就把你还给你爸爸了。”
“不要还给我,谢谢。就让她那样吧,她只是真的很喜欢揉你的头发——有时候我能理解那种冲动。”
“什……”我没有能够完整地表示我的抗议,因为罗西突然决定把整个脸压到我脸上,她一边扭来扭去一边咯咯地笑着,以表达她对这个新游戏的极度满意。
而约翰完全不打算干预,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和罗西。
“约翰,约翰,去……拿,去给她拿点什么东西。”
约翰根本不打算从沙发上起来。
“约翰,控制一下你女儿!去拿那个长颈鹿磨牙器。”
“我完全不知道那玩意在哪,夏洛克。”
“在厨房里那罐奶粉左边的锅里。”
“你自己去拿吧……锅里,究竟为什么会在那种鬼地方?”
“是你放在那的!你还……”我本来想对约翰毫无章法的置物策略进行一番批评,但是被罗西这样揉来揉去实在太痒了,我只好一边笑一边躲来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