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人是只小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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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缺心里好笑,一个连一点醋都不能吃的人,能不觉得酸梅酸吗。

    “让御厨加了冰糖给你做成酸梅汤喝,就不会这么酸了,还会很甜。”最适合你这样嗜甜的人。

    “真的不会酸了吗?”言棪怀疑地开口,看到闫缺确定的点头,心下放心,朗声唤道,“朱安,把这梅子拿去膳房,让他们做成酸梅汤。”末了,又不放心道,“要他们多放点冰糖,一点酸味都不要的。”

    朱安应诺,亲自拿了东西送到膳房,一一交代仔细,言明陛下着急要。御厨不敢怠慢,待朱总管走了,才愁苦的叹了口气,一丝酸味都不要,那还怎么做酸梅汤呢,不若直接喝糖水算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这边朱安一来一回也要两刻钟,内侍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就见秦国公急匆匆的赶来求见陛下。

    “快,快去通报陛下,老夫有要事禀报。”秦国公上了年纪,走几步路来就喘着粗气,嘴边长长的胡须还一抖一抖的。

    秦国公心里忐忑又焦虑,进了内殿却见镇国侯也在,见他看过去时冲他拱手微笑。虽是战场悍将,气质却十分儒雅谦逊,让秦国公心生好感。

    “国公如此急匆匆地见朕,所为何事?”言棪端端正正坐在龙椅上问道,因为年仅十五,声带还带着青涩,听上去少了很多威严。

    秦国公却并未露出轻视怠慢之意,反而十分尊重。秦国公是两朝元老,大幽肱骨之臣。起初对年纪尚小的言棪即位颇不信服。但在之后的两个多月的政务处理中发现小皇帝虽然年纪小,手段稚嫩,却心性纯善,不奢靡享受,不取信奸佞,行事自有一番章法。秦国公心下感怀,与许多老臣都有一致看法,觉得小皇帝只要稍加培养,必能成为一位明君。

    “陛下,容老臣详禀。我与智深大师乃是故交好友,日前他从他地游玩回来暂居金陵寺,今日本与我相约到家中下棋,可是智深大师却有一件秘事要我一定要转告圣上。”秦国公顿了顿凝重道,“金陵寺月前香客突然增多,而后很快恢复正常,这之后,寺里和尚许多换了面孔,且一举一动不似吃斋念佛的僧人,反倒有些像、像他见过的士兵。”

    回忆智深大师的种种提醒,秦国公一一说来,言棪听罢有些愣神,看向闫缺。闫缺先是皱了皱眉,而后了然。

    “看来是为了两个月后的先帝孝礼。”闫缺沉声开口。大幽帝王驾崩后钦天监选定日子,要在帝王陵处的行宫举行先帝孝礼,皇帝亲到守孝七天之外,还要金陵寺圣僧抄经念佛。钦天监日夜演算,定的日子正是两个月后。

    这话一出,言棪和秦国公齐齐看向闫缺。

    秦国公来时匆匆,去时却坦然自若。来往宫人频繁,有不少人颇为疑惑。三日后,秦国公的儿子被任命为御前带刀侍卫,众人才解开疑惑。敢情是给自己儿子谋求官职去了,也亏得皇帝重用。

    不过那是后话,现在的言棪感觉十分沮丧。“是我太差劲了吗?才有人要这样做。”虽然自己也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是这跟被人不服,看不上是两回事。

    闫缺看他蔫蔫的样子,安慰道,“不是你的过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是他们野心太大,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言棪哑讶异,“你知道是谁?那为什么……”

    “知道一点,届时你就知道了。如此做自然是要等她们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否则你要以什么由头定他们的罪。”

    言棪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不满道,“我喜欢现在这样,不喜欢你方才那样同我说话。”让他觉得他们之间距离很远很远。

    闫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眼睛里一片深邃,看着他只有宠溺。

    言棪被摸的很舒服,忍不住在那干燥温暖的大掌上蹭了蹭,笑弯了眼眸。闫缺见状也轻扯了扯唇,眼里含着宠溺。

    言棪拉下头上的大掌,细长白嫩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疤痕和厚茧,心疼道,“三年前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手上还没有这些伤痕,只有浅浅的一层茧,磨得我脸疼。”

    闫缺喉头滚动,片刻后将五指收拢,把那撩动人心的小手纳在掌心之中,温声道,“这些只是小伤,并无大碍。”况且如果不去战场杀敌,没有兵权如何保护得了你。

    “你跟我讲讲你在军中这三年的事吧,我想听。”言棪心里不开心,拉着闫缺在榻上坐下。

    闫缺并不觉得三年征战有多苦,但见他很在意心疼的样子,心里很是受用,不着痕迹的将人抱在怀里,拣了些有意思不血腥的事讲给他听。

    言棪果然被故事吸引,连连追问,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漫无目的的闲聊了好几个时辰。

    “你刚走的时候,我想去找父皇同意我跟着你上战场,母妃拦着我不让我去,还把我锁在宫里,可是还是让我偷偷跑出来了。”言棪骄傲的翘了翘唇,倏尔又撇了下去,“可等我刚刚跑出宫门,就被母妃在大门口抓个正着,之后她严防死守看了我一个月。”

    闫缺听他讲述自己不在这三年的生活,心里翻腾,好似看见了那个被母妃关禁闭的小少年,一个人在诺大的宫室里哭得抽抽噎噎,可怜巴巴的样子。

    闫缺心里想着,幸你母妃拦住了你,我可舍不得你到边境去受苦,嘴上却调侃道,“原来我们的棪棪这样勇敢呢,敢去战场上杀敌,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自己打湿了衣服都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说谁哭?我可没有。”言棪当即红了脸,翻身起来大声反驳。

    “好好,你没有。”闫缺伸手揽了他,低沉的嗓音让人耳朵都要怀孕了。

    言棪这才靠回闫缺身上,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哽咽,“闫缺哥哥,我想母妃了。”

    闫缺轻轻拍拍他的脊背,无声安慰。

    在言棪心里,最爱的莫过于娴妃和闫缺。此前军队未归时心里还很忐忑不安,可是回来后的闫缺待他一如三年前,让他想要依赖,并且毫无保留的信任。

    闫缺知道娴妃是一年多以前病逝的,他当时身在战场,没法回来。也是从那时侯,闫缺甚少收到他的回信了,每每思念他都是从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暗卫那里得知到他的消息。想来这孩子当时一定很难过,身边却没有人陪着。闫缺感到内疚,收紧了怀抱,低声道,“乖棪棪,还有我呢,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言棪本来只是想起来有些伤心罢了,可是人一经依赖的人安慰,顿时伤心的不得了。言棪鼻头抽动,再也忍不住的低声呜呜哭泣起来。

    闫缺顿时心疼得又是摸摸脸颊,又是亲亲头发,连带着低声诱哄才算是让言棪止住了眼泪,停止了抽泣。

    到底是少年,哭了一场就算了,没有憋在心里。闫缺略感放心,接过朱安递来的湿帕子给他擦干净脸,不料,刚哭过的人声音还有些嘶哑就兴致满满的开口,“我饿了,想吃盐焗鸡。”

    闫缺好笑,捏捏言棪的嘴,解释道,“先帝离世不到三个月,只能食素。你这样要是被你母妃知道了,准气得要打你屁股。”

    “那我不吃了行不行?”言棪这才猛地回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全是惶恐不安。思及在自己小时候还常常陪自己玩的父皇,言棪感到十分愧疚。

    用过晚膳后,闫缺舍不得走,言棪扯着他的衣服抱怨,“当了皇帝后好累,好多事情我都处理不来。他们上了奏折,问乌其百姓该怎么办,南方出了水患怎么处理……这些问题好多我都不懂。”小小少年稚嫩如骄阳的脸庞上却有着深深的惆怅,软软糯糯的声音将自己的烦恼向这个他信赖的人一一倾诉,“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如果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有了事情就让他们出主意,你做决定就好。”闫缺很是心疼,摸了摸他满含迷茫的眼睛,一时对当初的决定有些后悔,“别担心,我会教你的。”

    镇国侯府。

    闫缺站在窗边沉思,看着月亮一点点爬上树梢,高高的挂在天上。

    思及那个皎皎如明月的少年,眼里是一片柔光,心底深处却不知为何有一丝不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出宫

    “分均则不偏,势齐则不壹,众齐则不使。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处国有制。夫两贵之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势位齐,而欲恶同,物不能澹,则必争;争则必乱,乱则穷矣。”闫缺磁性的嗓音缓缓讲解,“意思就是大臣之间权势地位要有区别,亲疏有度,相互制衡,为君上所用。”

    “朕明白,若是要让臣属们齐心协力为国,就不能给予同等的优待和奖励。所谓整齐划一,就在于不整齐划一。”言棪点了点头,稍一停顿,将自己的感悟讲出。

    “君上能明白就好。”闫缺颔首。

    一旁的帝师摸了摸胡须,欣慰道,“陛下智慧过人,短短一个月,进益神速。”

    言棪耳朵尖泛红,看了闫缺一眼。

    帝师转而对着闫缺,全是褶皱的脸上满是欣赏,“侯爷龙章风姿,天质自然,如此能文能武,老臣倒要恭喜陛下有此良将了。”

    闫缺朝帝师拱了拱手,“帝师赏识,是本侯的荣幸。有帝师这样的巨擘保驾护航,才是大幽之福。”

    “哎哎,老夫年纪已经大了。”帝师摆摆手,末了郑重开口,“有镇国侯这样的大才在,陛下要不了多久便能独当一面,老夫便要倚老卖老,斗胆请求陛下允臣卸甲归田了。”

    言棪惊讶,慌忙开口,“朕自觉与帝师所求相差甚远,还需帝师倾力相教。”

    只是在言棪和闫缺万般请求下,帝师态度坚决,无奈之下,言棪只能同意。

    得到言棪同意,帝师深深一拜,末了爽朗一笑,辞别二人。他为官数十载,如今离开时心里颇感欣慰,小皇帝虽然资历尚浅,却悟性极佳,兼之更有一颗赤子之心,是大幽国及其百姓的福气啊。

    看着帝师轻甩袍袖将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向宫外走,言棪有些无措。一个月来,帝师的句句教导受益匪浅,一时有些舍不得。

    闫缺却并不意外,先帝执政时,帝师便递过致仕折子,只不过被先帝驳了,言大幽不能没有帝师。时隔多年,帝师再次提出,想来是铁了心。

    “君上这是要哭鼻子了吗?”闫缺看见言棪红红的眼眶,调侃道。

    “闫缺,我只是觉得帝师一下子变得好苍老,一时有些难过罢了。”少年低垂着脑袋,闷闷的声音传出。“当时远远看见父皇的样子,也是老的不成样子。”

    言棪是指先皇驾崩后出殡,皇子拜别的时候。

    “人总有这一步的,只是或早或晚,先帝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闫缺抬起他的下巴,嘲笑他,“况且帝师身体健壮着呢,快收了你的金豆子吧,现在可是君上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总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言棪三两下抹了脸上的证据,厉声否认。

    可是那副眼睛红红,鼻尖红红,脸蛋上还有一丝红晕的凶巴巴模样,吓唬不了人,更吓唬不了闫缺了。

    闫缺用拳抵唇,肩膀抖动,显然是在憋笑。

    “哼。”

    一日,言棪学习颇有感悟,一连回答出闫缺提出的诸多问题,针对百姓、军事、灾祸等等多方面的情况也能给出相应的应对措施。闫缺夸赞他有进步,通过了考察。

    言棪听言翘起了唇,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软声道,“闫缺哥哥,带我出宫玩吧。我都好久没有出宫了。”

    “不行,现在出宫太危险了。”闫缺不为所动。

    言棪假装泄气的垮了肩膀,绕到闫缺背后去,突然猛冲到他的背上,打算一气儿将他压弯了腰。

    闫缺那里不知身后人的动作,在他冲过来时,假装被撞,作势欲摔。

    “啊!”言棪吓得惊呼一声,双手紧紧勒住闫缺脖子,下意识一缩。

    “好了,还要闹吗?”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正缠的紧紧的在自己的腰上,温热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背,闫缺拍了拍少年的臀,示意盘着他的腰的双腿松开。

    “咦。”言棪睁开眼,见闫缺站得好好的,撅嘴不高兴了,“就知道吓我。”

    “顽皮。”弹弹少年的脑瓜,闫缺假装生气道。

    “可是我还是想出宫玩,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