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带你去。”闫缺淡淡道。
“耶。”言棪欣喜的蹦了一下,开心得拽了拽闫缺的手臂,他已经好久没离开皇宫了。
闫缺在少年如绚烂朝阳般璀璨得笑容下,受到了感染。想出宫就出宫吧,布置妥当应该没什么危险。如果真有人上赶着找死,正好让他的人趁此机会练练手。
金陵隶属皇城,天子脚下,是个交通发达的地方,贸易交往发达,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繁荣。
“好香。”言棪使劲嗅了嗅空气中飘来的香气,转头看向闫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哥哥,你闻见了吗?”
少年着一袭锦绣长袍,从衣领边往下,绣着一片片青色竹叶,周身并无多余装饰,仅腰间的白玉腰带上坠着青云镂空玉佩,通身气质清雅,不染尘俗,更衬得一张白玉的小脸清秀可爱。
此时闫缺和言棪打扮成了有钱人家的两个公子哥,以兄弟相称。两人身后跟着朱安和马进扮作仆人,跟着伺候。随行本来跟着几个侍卫保护,言棪嫌人太多了,扎眼得很,让人散开。
闫缺,不知可否,只是在四周不经意的看了看。
事实证明,多加防范是很有必要的。不过不是刺客,只是发生了一场闹剧。
游湖上两人本来沉醉于周边的景色,忽而耳边传来悦耳的琴声。一曲未终,忽而响起男子低俗放肆的调笑声,其间夹杂着女孩的求饶声。
言棪转头看向闫缺,见他恍若未闻,便自己往画舫外走,站在船头上,看见离他们不远处停着的画舫上,几个公子与姑娘在拉拉扯扯。
言棪不解,“朱安,过来。他们在做什么?”
朱安方才就在船舱外,自然知道。他暗暗摇了摇头,一板一眼回道,“回主子,许是在玩闹吧。”
言棪狐疑的看了朱安一眼,再看去那边的船上,见那女子好似在挣扎,两人推搡来推搡去的。
“是吗?那他们……”
“他们如何自然与我们无关。”闫缺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伸手遮了少年的眼睛,将他往船舱里带。
回身朝那边看了一眼,眼中冷意闪现。如此污秽行径,也敢出现在我的棪棪眼前。朝马进使了个眼色,让暗卫将他们处理了。
只是没等这边出手,那边自己就先炸了锅。
“陈友金。”只听一声娇喝,那边似乎有了人到了跟前,双方起了争执。
“发生什么事了?”本就不满眼被蒙的言棪,扒拉下脸上的手掌,往那边看去。
不知何时那条画舫边上,又停了一条画舫,两条画舫挨得很近。一个女子气势汹汹的从船舱里出来,抬脚就要踏上那几个男子的画舫。
“快、快开船。”一名男子衣衫凌乱,满脸焦急,跑到另一头,催着船夫快开船。
“公子啊,我这是画舫,不是船啊,划不快的。”船夫不堪被推搡着摇船,无奈解释道。
说话间,女子已经进了画舫,看见船舱里几个男子女子模样,顿时气得尖声骂道,“好你个陈友金,骗我说到铺子里看生意,看到这里来了?”
“夫人别生气,这些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应酬、应酬啊。”陈友金叫苦不迭,若是真叫女子闹开了,真是一点面子也没了。连连使眼色,让同他一起的其他男子说说好话。
这边有人闹开了,那边赏风景的几条画舫慢慢的靠近,逐渐人多了起来。
见人多了起来,其他人忙开了口劝解道,“嫂子不要怪罪,友金和我们没做什么,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
几人一人一句解释不停,女子却是不信,将男子的名字一一点出,“这些话还是留着给你们自己解释吧。”末了,示意他们往那条画舫上看。
几个男子疑惑看去,只看见几个满面怒容的女子,当即心凉了半截,面面相觑,流露出自身难保的表情。
女子却不管他们,伸出手指着几个缩在一旁的女子问道,“陈友金,这是哪里找来的狐狸精?”
陈友金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恼羞成怒道,“你别闹了,外面这么多的人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女子不依,两人争执不休,周围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边言棪已经退到了船舱里,嘴巴崛起,不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不是你要出去看的吗?”闫缺纳罕,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闫缺哥哥,狐狸精很惹人厌吗?”言棪拧巴着手指,扭扭捏捏地开口。
“扑哧。”朱安捂了捂嘴,见两人看过来,忙道,“抱歉,奴才没忍住。实在是没想到小主子竟然为这件事烦恼。”
闫缺眼里也是笑意,惹得言棪睁着眼睛控诉的看向他。
“那棪棪觉得,狐狸精讨人厌吗?”闫缺止了笑,温声反问。
“当然不讨厌,狐狸精很可怜的。当狐狸时会被人抓去拔了毛,好不容易变成妖精能化人形了,还常常担惊受怕,防着被人识破收了去。”母妃说过的,在人世间,当狐狸比当人辛苦。
几人愣怔了一瞬,末了都齐齐笑了起来。就就沉默冷酷的马进眼里都是笑意,朱安笑得最为夸张,整张脸皱得跟朵菊花一样。
闫缺摸摸言棪的脑袋,见他眼里满是心疼,可见切切实实在为他口中所说的狐狸精心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里既有疼惜又有担忧。
☆、感情生变(回忆)
回宫时,言棪已经睡得迷糊了,闫缺避开众人,将他往寝殿的床上抱。
轻轻放下少年,少年便寻着床滚了滚,睁开眼睛来看着闫缺,突然问道,“闫缺哥哥,你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你说什么?”闫缺脸瞬间黑了,沉声问道。
言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注意身边人的情绪,“娶了妻,还会在外面喝花酒吗?”
他已经知道,他们口中的狐狸精和自己以为的不是一种,也知道了今天那几个男子是在吃花酒。
闫缺伸手将少年脸扳了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危险的诱哄,“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以后会娶妻是吗?”闫缺伸手缓缓摩挲着少年的细嫩脆弱的脖颈,“那你呢,你可会娶妻?”
言棪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睡意迷蒙让他的感知变得迟钝,没有察觉到危险。
“闫缺哥哥当然会娶妻啊。”闫缺一脸我的闫缺哥哥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不娶妻的样子,转而又有了丝惆怅,皱了皱鼻子不确定的说道,“至于我嘛,应该也会吧。”听说当皇帝的娶妻生子都有一定的规章制度,很难的。
闫缺只觉被人扔进了火堆里又转而被浸泡在了冰雪里一般,他伏在言棪上方,好似一头蛰伏的猛兽,伺机就要吞噬身下的人。
身下少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照耀下,映在脸上,显得很无辜的感觉。
闫缺声音变得粗哑异常,“你要娶妻?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言棪诧异,抬头朝他看去,才发现闫缺双眼变得赤红一片,慌忙问道,“闫缺哥哥,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闫缺重重喘了口气,直起身来迅速离开。
言棪不明所以,就见他已经施展轻功离开了,殿外守卫一动不动,可见无一人发现。
闫缺哥哥什么时候轻功这么厉害了,心下困惑,言棪第一回见闫缺哥哥这样,心里暗暗打算,等见到他要好好问问他,顺便让他教教自己轻功。
这边闫缺快速回了镇国侯府,刚一进到房间便吐了一口血。
咽下口中的腥甜,闫缺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我以为……”
我以为早在三年前,我们就已经认定彼此,永不相负。
想起那人垂眸想着以后要成亲的向往模样,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了少年穿着红衣和一女子成亲的画面,一怒之下一道劲风夹杂内力朝眼前挥去,削碎了放置在那里的描金凤鸟青花瓶,在墙上留下了几道极深的痕迹。
“侯爷,怎么了?”府中管家听见响动,连忙进来。
“无事。”闫缺眼睛一片漆黑,面容冷肃。
不对劲,三年前本就说好的,不至于今日突然变卦。闫缺皱紧眉头思索,“把秦方河叫来。”
“是。”管家应诺。
半柱香后,屋里已经收拾干净,只余墙上留下了几道深痕。闫缺端坐在上首,赤红的双眼已经恢复如常。
这时,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进来,跪在地上,“主子。”
闫缺颔首,一字一句开口,“三年前我离开金陵,将你派往他身边时时刻刻保护他。你知道,我很信任你,才将他交到你手里。”
“属下明白。三年来时刻不敢违背主子信任。”秦方河拱手回答。
“将这三年来所发生的大小事情再说一遍。”闫缺如此命令,这些事不论在边关还是回京后,都已听人汇报过,却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秦方河悄悄擦了额头的汗,松了口气,他记忆非凡,一些事情记住就很难忘记,所以稍加回忆,便将当年事情一一讲述。
“……小主子时常写很多的话要寄信给主子,有很多都没有寄,后来娴妃突然患了伤寒,当时小主子专心照顾娴妃,当时许是受到传染,小主子也患了伤寒。……”
这件事闫缺知道,万幸的是当时言棪好起来了,只是他的母妃却因此香消玉殒。
“……娴妃离世后,小主子就闭门不出,常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睡觉,有时候甚至能一连睡上两三天。因为睡的太久,就请了太医,太医说小主子并没有生病,只是正常的睡觉,睡得太多,许是忧思过度。这样持续了大半个月后,就没有这样的情况了……”
秦方河报告完了,见侯爷皱眉思索,挥手打发自己离开,拱了拱手,明白这是让自己回去暗卫,继续保护小主子。
闫缺在秦方河离开后,快速转至书房,他现在需要确定一件事。
拉开桌后的抽屉,那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来往信件,都是言棪写给他的。